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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自作自受

  顾轻舟忍俊不禁。

  效忠?

  她微微抿了抿唇,还是掩饰不住笑意,那浓郁的笑就从眼角眉梢倾泻,她明目皎皎,宛如冰魄。

  她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再可恶的人,也有略微可爱的一面,就像程渝。

  这个瞬间,她是不讨厌程渝的。

  叶妩轻轻搡了下顾轻舟的胳膊。

  顾轻舟清清嗓子,神色如常,那点略有略无的笑意已然敛去,她道:不必了。我见惯了人情冷暖,任何的忠诚都不足以取信于我。

  程渝咬住了唇。

  况且,我觉得你赖上我的可能性更大,而不是什么效忠。顾轻舟又道。

  程渝讪然。

  顾轻舟救了她的命,甚至可以为她保命和排忧解难。跟着她,更加稳妥安全。

  一方面是太感激顾轻舟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的确想跟顾轻舟做盟友,借助她的能耐,实现她的理想。

  顾轻舟让她先走,她却不肯动。

  我不想回去。程渝对顾轻舟道,我就住在这里可以吗?我可以睡上铺。

  夜深了,火车重新发动,微风拂过车厢,有点淡淡的暖薰。

  顾轻舟看了眼叶妩。

  叶妩不置可否。

  你是何时知晓金千鸿的阴谋?程渝自顾自坐到了顾轻舟的床铺上,问顾轻舟。

  顾轻舟道:就是上车的时候,在厕所门口遇到了你。

  当时的火药,提醒了顾轻舟。

  顾轻舟一直觉得,金千鸿不是个简单人物,毕竟金太太那样的女人,岂能驯养出等闲之辈的女儿?

  学校门口的那场戏,太简单了,怎么都有点儿戏。

  上车之后,顾轻舟才惊觉,是她大意了。学校门口泼水的戏码,全是为了火车上刺杀铺垫的。

  当时金千鸿躲在汽车里,只有程渝和叶妩起了冲突。事后,金千鸿可以全身而退。

  顾轻舟分析给程渝听。

  程渝目瞪口呆。

  细微的末节,就能推演出一个阴谋,这等是多强的心算?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故而有点语无伦次:你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弄到那么一败涂地,狼狈收场?

  程小姐!叶妩立马提醒她。这番说辞,颇有揭伤疤的意味。

  程渝也自知失言,尴尬极了。

  她想起曾经的程家百万军马,一方显贵。她对司行霈一往情深,结果司行霈为了拒绝她,直接打了她一枪。

  拒绝了极好的联盟,拒绝了一个美人的爱慕,只因他心中挂念着顾轻舟。

  程渝突然就明白了司行霈。

  顾轻舟这等人物,也的确值得司行霈那般深情。

  程渝轻轻叹了口气。

  她捂住脸,半晌没有动。

  是司行霈,这是司行霈招来的。她喃喃道。

  顾轻舟正色看着她:是你先招惹司行霈的。所以呢,这不是司行霈的错,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孽果。

  程渝头埋得更低了,腰全部佝偻下去。

  在这个瞬间,程渝觉得庆幸:还好那时候司行霈打了她一枪,断了他们结婚的可能性,否则她早已被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弄得身败名裂。

  连顾轻舟这等智谋,都落得死遁收场,可见做司行霈的太太有多难了。

  好困,先睡吧。叶妩开口道。

  忙碌了这么一通,叶妩是疲倦极了。

  你先睡吧。顾轻舟道。

  叶妩喝了半杯水,拉过被子,只不过两分钟,她就进入了梦乡,睡得很安稳。

  顾轻舟睡不着。

  可能是困意过去了,她现在精神还不错;和她相差无几的,还有程渝。

  顾轻舟起身,发现车厢外已经站满了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安全。

  她冲程渝招招手。

  程渝出来。

  她们俩立在车厢门口,依靠着过道对面的车窗聊天。

  风撩起她们的头发,青丝在夜风中缱绻;远处的原野,漆黑一片,笼罩在茫茫夜色中。

  顾轻舟问程渝:你说效忠于我,我姑且当你是真心的。我有件事想知道。

  你说。程渝站直了身姿。

  顾轻舟道:你突然从香港北上,总有个缘故吧?你来没过多久,我就出事了,也没顾上去打听。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丈夫,的确是拿你当家伎吗?

  程渝脸色黯淡了下去。

  她非常伤感。

  她跟她丈夫奥尔曼的感情一直不错,可以说,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爱极了她这个东方佳丽。

  没有,我是故意说得很惨,想利用司行霈。程渝道。

  关于往事,程渝也徐徐道来。

  她哥哥程艋被追杀,他投靠了父亲的旧部,结果被出卖,差点惨死。是那人的女儿牺牲了自己,救了程艋。

  从那之后,程艋谁也不敢相信。

  家园被夺了,母亲和幼弟下落不明,程艋又不敢相信任何人,唯独想到了司行霈。

  他们也怕司行霈出卖他们,哪怕不出卖,司行霈也不会帮他们的,于是程渝想要催眠司行霈。

  正好顾轻舟去世,程渝就利用了司行霈的感情。

  他们之前的计划,并不是用感情的。

  我把自己说得很惨,只是为了得到司行霈的同情,让他放松警惕,好对他下手。程渝道。

  那你丈夫

  你说奥尔曼督察?程渝眼底,充满了浓郁的痛色。

  她和奥尔曼的事,并非奥尔曼一个人的错。

  程渝时常反思,觉得最错的人,可能是她自己。

  外界的谣言,什么我们偷窃公款,甚至我自己说奥尔曼养我为家伎,都是假的。程渝道。

  那什么是真的?顾轻舟问。

  程渝望着远远的黑夜。

  她深吸几口气。

  有烟吗?她回眸,一双眼睛黢黑,泛出一点迷茫的光,在灯火暗淡的走廊上,格外忧郁。

  她说,没有烟,我说不下去。

  顾轻舟就冲副官招招手。

  她让副官去拿一盒香烟跟火柴过来。

  副官自己不抽烟,故而去了旁处拿,两分钟后折回来。

  顾轻舟递给了程渝。

  程渝抽出两根,给顾轻舟一根。

  顾轻舟捏在手里,道:我不抽烟,抽烟不好。

  程渝自顾自点燃了火柴。

  她纤细嫩白的手指,将火柴小小光芒拢起来,那光透过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就宛如白玉般,晶莹剔透。

  轻烟袅袅中,程渝说起了她和奥尔曼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