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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

  爱丽丝回来,周防不在家出门了,羊身为管家一起出去了。

  阳光洒了进来,爱丽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女佣过来了。

  [爱丽丝小姐,有客人找你。]

  爱丽丝转头看去,女佣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看着秀气又有些弱气的男人。

  见她看过来,男人局促的行礼。

  爱丽丝点头回礼,请他坐下,[请坐。]

  女佣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男人在爱丽丝对面的沙发坐下。

  爱丽丝问他,[你有愿望想要实现吗?]

  男人点头,有些犹豫,[那个,听闻你可以替人实现任何的愿望,请问你可以让人格复活吗?]

  [人格?]

  [嗯。]

  爱丽丝知道人格,但复活?是人格消失了?

  [你的人格消失了?]

  男人点头,[前天消失了。]

  人格消失怎么确认呢?[你怎么确认人格消失了?]

  [我一直喊他,他没有回应,平时只要我跟他说话,他就会回应。昨天,他就再也没有回应了。我去问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人格诞生是有诱因的,但那个诱因如果解决了,那人格也就会消失了。]

  [诱因解决了吗?]

  男人也不知道。

  他是怯懦的。

  怯懦的他是一名大提琴手,但因为他的怯懦,一直不得志。被交响乐队拒绝,被音乐沙龙拒绝,被各种宴会拒绝。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诞生了第二个人格,跟怯懦的他不一样,是一个自信坚韧的人格。

  人格鼓励他,让他别放弃,要自信,会有人欣赏他的才能的。他坚持了下去,不久他的处境开始变了,渐渐有宴会邀请他了,也加入了乐团。

  这一切都是因为人格,渐渐的他对人格产生了依赖,但昨天人格突然消失了。[昨天正好是我第一次担任演奏会的大提琴独奏,因为我的愿望实现了,所以在我想要放弃时诞生的人格就消失了吗?]

  他问爱丽丝。

  爱丽丝没有回答,看见男人的左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请问你是否有只猫?]

  男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发现她看着自己的左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嗯,有一只,是一只黑猫。]

  他轻轻抚摸左手手背,[这是它昨天顽皮不小心抓伤的。]

  说起猫的时候,男人的表情很温柔。爱丽丝的视线落在了他左手食指,食指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看了一眼,她收回视线告诉男人。[非常抱歉,我不能让你的人格复活。]

  男人不相信,[不是说你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吗?]

  [我能让人格复活,但复活过来的人格不是你原来的人格,如此,你还要许愿吗?]

  爱丽丝的表情清冷,当她直直的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不寒而栗,从而生出敬畏。男人立刻移开视线,摇头,[不了]

  不是他的人格,没有复活的意义。

  [打扰了。]

  男人站了起来,对爱丽丝行了一礼走了。

  他的背影弯曲低落,爱丽丝看向沙发,从沙发下爬出了一只黑猫。

  黑猫看着男人离开的门,看了许久,它收回视线看向爱丽丝,口吐人言。

  [你知道了?]

  爱丽丝点头,[你为什么装作他的人格?]

  [我没有装,是他误会了。]

  人来人往的路边倒着一只枯瘦的黑猫,没有人停下,雨砸在身上,黑猫无声的看着。

  这时,有一双鞋停在了他的面前,砸在身上夺取他的温度的雨也停了,他不由得看去,一双大手把他抱了起来,他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是一个男人,很丑的男人,但他的手比他知道的任何的东西都温暖。

  所以他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黑猫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好听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温柔又温暖的声音。这是什么?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个很丑的男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垂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东西,此时,那个东西正发出他喜欢的声音。

  男人很丑,但阳光下的男人很温暖,他想起了抱起自己的那双大手。

  他看向男人的手,这时,好听的声音停了,他不由得看向男人,正好男人看了过来,四目相对。

  见到猫醒了,男人温柔的笑了,[你醒了?饿不饿?等一下,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他放下大提琴,放在琴盒里,然后朝厨房走去。

  见男人走了,黑猫走到琴盒旁边,好奇的伸出爪子拍了一下,琴弦发出嗡的声音。男人倒了牛奶过来,见到轻轻笑了,[你也喜欢大提琴吗?]

  黑猫这才知道这个东西叫大提琴。不过它为什么不发出好听的声音了?

  男人把牛奶放在边上,[家里只有牛奶,不知道你吃不吃?]

  黑猫看了看没有声音的大提琴,又看了看男人,朝牛奶走去,他肚子饿了。

  舔了一口,不是喜欢的味道,但勉强可以吃。

  见猫吃了,男人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养过动物,不知道猫吃不吃牛奶,但家里只有牛奶,还好吃了。看着黑猫,男人轻轻笑了,好乖的猫,这么乖的猫为什么被丢在路边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请多指教,黑。]

  黑猫不喜欢男人起的名字,一听就是看他的颜色起的,没有新意,而且,他也不是宠物,但他还是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下来。

  因为他喜欢那个声音。

  住了下来黑猫才知道大提琴是一种乐器,发出好听的声音需要人弹奏,不是拍它一下就会发出好听的声音的。

  每天早上男人背着大提琴出去,然后中午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一脸低落,但看见他,他还是温柔的笑着说,[黑,我回来了。]

  说着去厨房给他倒牛奶。

  吃着男人准备的牛奶,黑猫总是在想男人这么丑为什么那么喜欢笑呢?

  他不喜欢男人的笑,但没有想过离开,因为男人虽然丑但会拉很动听的声音。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男人的笑,真的太丑了。

  男人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拿着大提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拉奏了起来。

  听着动听的旋律,黑猫决定算了,丑就丑吧,习惯了就好了。

  这天,男人又出去了,但很快又失落的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他给黑猫准备了吃的,就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但这次他没有拿着大提琴了。

  大提琴被他放在了玄关的地板上,黑猫看着大提琴,提醒男人他忘了大提琴。

  [喵。]

  住了很久了,这是黑猫第一次发出叫声,男人惊喜了一下,但看到大提琴又低落了下去,[我今天又失败了,我大概没有才能吧。两年,不仅没有进乐团,连宴会的邀请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估计生活不下去了吧,因为一直没有工作,钱快要花光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吃米饭了,每天都是面包,一个面包吃一天。

  [果然还是放弃吧。]好好找一份工作,至少不能让黑跟着他挨饿。

  他看着黑猫,[对不起,黑,以后可能不能再拉大提琴给你听了。]

  男人唯一的长处就是大提琴了,他放弃了就真的一无是处了,不仅一无是处还丑。看在他每天拉这么好听的声音的份上,黑猫决定报答一下男人,当然他放弃了他就听不到喜欢的声音了,这可不行。

  [你有才能。]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男人吓了一跳,[你是谁?]

  [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每天都看着你,我说你有才能你就是有才能!]

  每天都看着他?男人想起了双重人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我的第二人格?]

  男人好像误会了,黑猫没有解释,误会就误会吧,这样也好,告诉了他真相他也会跟那些人一样吧,毕竟人类真的很胆小。

  虽然胆小,但有时又很可怕。

  他想起了那天大雨对他视若无睹的人类。

  只有男人不一样。

  虽然他很丑。

  [我是你的人格。我一直看着你,你有才能,你要自信,别总是笑的又丑又傻。]

  男人畏缩了一下,[可是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弹错。只要有人看着,我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弹错。]

  [人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没有说话。

  [那闭上眼睛,不看他们好了。当他们不存在。]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男人还是犹豫,[可是,我拉的不好怎么办?]

  拉出他喜欢的声音怎么可能不好!

  黑猫不敢置信!他这是在质疑他吗!

  长的丑居然敢质疑他!黑猫很想给男人一巴掌,但要忍住。

  [我不知道才能是什么,但你的音色色彩斑斓,散发着温暖,我很喜欢。如果这叫不好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好。]

  [是这样吗?]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加上一直失败,所以男人怀疑自己没有才能,拉的不好,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是这样的吗?原来他的音色色彩斑斓,那他再坚持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