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第82章 82
拍摄工作进行了一周左右，赶上一个雨天。
一早醒来，外面就雨幕连绵，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导演大呼天公作美，原因是正好赶上一场要在雨中拍摄的戏，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人工造雨的预算。
一行人赶早出发，上午九点左右就到达了拍摄地点。
今天的这场戏拍的是饥荒过后，女主角陈里思念亡夫，一个人恍恍惚惚地上了山，在雨中游荡，其中要穿插一些和亡夫的往昔回忆，有一部分在山上拍摄，拍的是陈里和丈夫在山间的雨中潜行，互相扶持，伉俪情深，另一部分在村子中拍摄，早已告一段落。
如果今天能完成这部分的拍摄，那进度将会大大超前，大家都可以好好歇一阵了。
下车休整片刻了，一群人便准备步行上山拍摄。
山路泥泞，虽有人工修建好的石阶，但其上生满青苔，三两步便滑一下，大家都走的小心翼翼的，动作轻缓，生怕滑一跤摔个狗啃泥。
顾宗让今天没跟他们一起来。
他来的时候带了手提电脑，今早学校发来文件要各位老师确认处理一下，正好天气也差，他本想跟他们一起，她好说歹说劝他留在酒店等她回去。
出发时顾尧见他没跟来，还揶揄她。
她也有闲心回顶他两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和你的温小姐，是吧？”
顾尧神色一变：“别胡说啊。我要告你诽谤的。”
然后他大喇喇地回身，揽过温菱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目的地了，四面支起棚子，黄豆大的雨砸在塑胶面上，劈啪作响。她化好妆后绕过一个棚子，和温菱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虽不怎么熟，但也彼此听闻过对方的名头，略略打了个招呼，她便见温菱往顾尧的方向去了。
温菱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顾尧左右，连一向粘顾尧粘得紧的裴北峥都为他们空出了空间。
她的八卦之魂也熊熊燃烧起来了，小心观察着温菱和顾尧两个人，时不时地睃几眼，观察到他们时不时侧耳交谈，神情暧昧。
她也从顾尧脸上捕捉到了难得一见的真切笑容，大呼顾尧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庄丹在旁边戳了戳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声张。
“剧组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你自己悠着点吧。”庄丹说，“顾总最在意温小姐，你小心被他扒层皮。”
她笑道：“扒我的皮？他怎么不想想，他们回去会不会被记者媒体们扒层皮下来？”
她转念一想，前阵子孟骧和温菱打得火热，微博上都在飘他们的消息，如今温菱却和顾尧这么亲密，而她前阵子正好扫过温菱的微博，她已经宣布和孟骧分手。
这两人不简单呐。
她扬了扬眉，最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在温菱察觉到她在观察他们时，惊慌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和身旁的顾尧交谈着。
雨势加大，哗啦的雨声响在耳畔，虽距离不远，但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随即挪开目光，暗自揣测之时，设备已经搭好了，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导演鼓舞大家早点拍完早点回酒店休息，大家都精神抖擞的，跃跃欲试，热情高涨。
扮演陈里丈夫的演员名叫秦森，话剧演员出身，口碑一直不错，可惜刚入演艺圈没多久，经纪公司也不够强硬，包装力度不够，一直不温不火。
这部电影里他戏份寥寥，但他演技娴熟，经常一遍就过，台词功底不错，也很快能把握到角色的情感，行云流水一般，导演都对他赞不绝口。
她和他搭戏几天下来，也挺愉快，他人也谦逊，常虚心请教她问题。她自觉自己不是很称职的演员，他问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森换好衣服，从后面绕到前，跟她打招呼。
她微笑点头，秦森便在自己身边坐下整理形容。
她看着他头顶微微打卷儿的发，笑道：“你这发型，一会被雨浇坏了，不可惜吗？用了很多发胶呢吧？”
他的头发被发胶抹出个三七分，他本来脸就有些长，结合一看，颇有那个年代人的风貌。
她显然是跟他在开玩笑。
做了演员这一行，有的时候就不能太有偶像包袱。
何况秦森走的也不是偶像流量路线，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摇摇头，回答说：“不可惜啊，我可能会心疼那些发胶吧，用太多了。其实没必要的，还能省点呢，是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暗自佩服他。
工作人员拿着装了热水的保温瓶过来给他们倒上水，秦森立马毕恭毕敬地端起一杯，敬茶似地端在她面前。
她恐怕让他觉得自己有架子，赶紧接过：“谢谢，别这么客气啦。”
“简妤姐，其实我不用叫你姐的——明明我跟你同年。但是我认为你是圈子里的前辈，所以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她和蔼地笑了笑，“现在的小演员年纪也越来越小了。仔细算算，周围一圈都是一口一个姐的喊我。”
她一向对这种心思纯良的新人有好感，就像是当年刚认识入圈的尹琛和诸墨一样。
“是啊。现在基本上18、19就出道的一抓一大把，以前我在选秀节目折腾的时候，很多同期的也都基本上是这个年纪，只有我年龄偏大一些。”
“你还参加过选秀节目啊？”她一直以为他从前只是话剧演员，没想到还参加过选秀节目。
“对。就是那个《天之骄子》，你知道吗？大概三四年前吧？S-ONE的尹琛、诸墨也是那档节目出来的，孟骧也是。”
他举了当下几个当红艺人的名字，她立马被勾起回忆。
她点头：“嗯，这个我有印象。你不是一直在演话剧吗？”
“嗯，是。当时有人说觉得我外形不错，就让我去试试。我也想着，能多条路是一条嘛。但是我唱歌什么的不太好，就会演戏了。”
他外形的确不错，剑眉星目，皮肤白皙，是偏成熟的少年长相，也有演技，在一番角逐之后进入六十人之一应该没什么问题。
“演戏也挺好啊。你就在这行好好干。”
“我当时也这么想的。唉。”他低叹一声，“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一行吧。”
“你进天辰了吗？”
“进了。”
果然。她被勾起兴趣，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苦笑一声，“后来没被选上，就离开天辰了。你应该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的，你那时候好像挺红的。”
她干笑两声，不愿让人提起自己的当年勇，打着哈哈，“我小打小闹而已。”
“简妤姐小打小闹一下，我们可要头破血流地拼搏好久呢。”
他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神情蓦地阴鸷，别开目光，端起杯子喝水，热气袅袅而上，熏得眼周一片氤氲的潮湿。
她噤声，也默默地喝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能在他心目中，自己是那场角逐中的失败者，不得不辗转走实力派这条线，不若跟自己同期出来的尹琛、诸墨等人红。
在这行摸爬的确不易，她的话可能让他敏感了。
她叹气，那边导演已经在喊演员前去就位了。
雨越来越大，拍摄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副导演披着雨衣过来，安顿了几件事后，她和秦森即刻起身，交谈了两句，准备随时进入状态。
这幕戏是要拍女主角陈里和丈夫下山时遭遇暴雨天气，相互扶持，为了凸显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后期会作为回忆片段用蒙太奇的手法融入进电影之中。
导演喊道：“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啊。”
“后面有一幕是简妤要滑倒，小森你记得作出挣扎难行的样子，去扶她。一定要扶住啊——”
“好，好。”
秦森认真地点头，把导演跟他们说的都铭记于心。
导演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他们二人，他的手机忽地在裤兜里震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神色一凝，顺手关机递给了自己的助理。
“ACTION！”
开拍了。
秦森走在最前，泥泞没过他的脚掌，雨越来越大，几乎是倾盆浇下，将他和她的衣服打湿了。
头发也被雨湿透了，贴在面颊上，偶有几缕乱糟糟地贴在眼前，几乎睁不开眼。
“陈里，你还能走吗？”
她哆哆嗦嗦地点点头：“我可以。”
按照剧本走向，她跟着他向山下走，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便能踩一脚泥，布鞋的鞋底本就薄软，最后灌上了泥水，一个不备便摔倒在地，这时候秦森便会回头扶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滚出一段距离。
最下面有防护的气垫，为了保护两位演员不会受伤。
秦森的经纪人一开始要求剧组给他做防护措施，可秦森全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拒绝了经纪人的请求，并直言说如果有防护措施，大雨浇下来，衣服轻薄沾在身上显现出防护衣的轮廓，会穿帮的。
大家都暗自佩服他的勇气和敬业的精神。
可何简妤毕竟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骨子也纤细，受不了这么大的折腾，但她同样也拒绝了防护衣，理由和秦森的一样：容易穿帮，拍摄效果会大打折扣。
秦森那时候还嬉皮笑脸：“我会好好抱住简妤姐的，护住她，不会让她受伤的。”
她被他这话说得脸红。
但拍戏就是这个样子，难免会因为剧本因素不得不作出一些亲密的行为。她这一刻忽然在想，如果顾宗让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她还在回想刚才的场景，便遥遥地听秦森把她摔倒前的前一句台词说出来——是一个告知她可以往下摔的信号。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宛如天外之音，让她听不真切。
她找好感觉，正好鞋子沾上泥泞已经越来越重，灌了铅似的。
她借助一定的阻力，身子向下一沉，惊叫一声作势滑倒，把自己整个人被扔入泥水里。
她惊声尖叫，向前翻滚了两圈，面部碾过泥土，两颊脏污，污泥糊住视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翻江倒海。
秦森听到她尖叫，在雨中停住脚步，静静地回身，愣了下，却始终没有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抱住她。
导演察觉到他的无动于衷，尖叫：“秦森——你愣着干嘛？！”
他手足无措，吞吞吐吐地喊了句：“导演！对不起！我、我没进入状态——”
这是个很大的斜坡，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
雨水飞溅，人声、雨声、风声在她耳畔混杂成一团，哗啦哗啦作响。
她在泥水里翻滚，已经要被裹成了个泥人，艰难地睁开眼去，隐隐约约看到秦森站在不远处，整个人浸泡在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哗啦——
“下面的充气垫准备好了吗？”
传呼机里声音听不真切：“导演，准备好了！”
哗啦——
“快，快跟下去啊！”
“救人啊——周围全是树枝，割破了脸会毁容的！”
哗啦——
一早醒来，外面就雨幕连绵，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导演大呼天公作美，原因是正好赶上一场要在雨中拍摄的戏，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人工造雨的预算。
一行人赶早出发，上午九点左右就到达了拍摄地点。
今天的这场戏拍的是饥荒过后，女主角陈里思念亡夫，一个人恍恍惚惚地上了山，在雨中游荡，其中要穿插一些和亡夫的往昔回忆，有一部分在山上拍摄，拍的是陈里和丈夫在山间的雨中潜行，互相扶持，伉俪情深，另一部分在村子中拍摄，早已告一段落。
如果今天能完成这部分的拍摄，那进度将会大大超前，大家都可以好好歇一阵了。
下车休整片刻了，一群人便准备步行上山拍摄。
山路泥泞，虽有人工修建好的石阶，但其上生满青苔，三两步便滑一下，大家都走的小心翼翼的，动作轻缓，生怕滑一跤摔个狗啃泥。
顾宗让今天没跟他们一起来。
他来的时候带了手提电脑，今早学校发来文件要各位老师确认处理一下，正好天气也差，他本想跟他们一起，她好说歹说劝他留在酒店等她回去。
出发时顾尧见他没跟来，还揶揄她。
她也有闲心回顶他两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和你的温小姐，是吧？”
顾尧神色一变：“别胡说啊。我要告你诽谤的。”
然后他大喇喇地回身，揽过温菱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目的地了，四面支起棚子，黄豆大的雨砸在塑胶面上，劈啪作响。她化好妆后绕过一个棚子，和温菱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虽不怎么熟，但也彼此听闻过对方的名头，略略打了个招呼，她便见温菱往顾尧的方向去了。
温菱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顾尧左右，连一向粘顾尧粘得紧的裴北峥都为他们空出了空间。
她的八卦之魂也熊熊燃烧起来了，小心观察着温菱和顾尧两个人，时不时地睃几眼，观察到他们时不时侧耳交谈，神情暧昧。
她也从顾尧脸上捕捉到了难得一见的真切笑容，大呼顾尧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庄丹在旁边戳了戳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声张。
“剧组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你自己悠着点吧。”庄丹说，“顾总最在意温小姐，你小心被他扒层皮。”
她笑道：“扒我的皮？他怎么不想想，他们回去会不会被记者媒体们扒层皮下来？”
她转念一想，前阵子孟骧和温菱打得火热，微博上都在飘他们的消息，如今温菱却和顾尧这么亲密，而她前阵子正好扫过温菱的微博，她已经宣布和孟骧分手。
这两人不简单呐。
她扬了扬眉，最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在温菱察觉到她在观察他们时，惊慌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和身旁的顾尧交谈着。
雨势加大，哗啦的雨声响在耳畔，虽距离不远，但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随即挪开目光，暗自揣测之时，设备已经搭好了，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导演鼓舞大家早点拍完早点回酒店休息，大家都精神抖擞的，跃跃欲试，热情高涨。
扮演陈里丈夫的演员名叫秦森，话剧演员出身，口碑一直不错，可惜刚入演艺圈没多久，经纪公司也不够强硬，包装力度不够，一直不温不火。
这部电影里他戏份寥寥，但他演技娴熟，经常一遍就过，台词功底不错，也很快能把握到角色的情感，行云流水一般，导演都对他赞不绝口。
她和他搭戏几天下来，也挺愉快，他人也谦逊，常虚心请教她问题。她自觉自己不是很称职的演员，他问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森换好衣服，从后面绕到前，跟她打招呼。
她微笑点头，秦森便在自己身边坐下整理形容。
她看着他头顶微微打卷儿的发，笑道：“你这发型，一会被雨浇坏了，不可惜吗？用了很多发胶呢吧？”
他的头发被发胶抹出个三七分，他本来脸就有些长，结合一看，颇有那个年代人的风貌。
她显然是跟他在开玩笑。
做了演员这一行，有的时候就不能太有偶像包袱。
何况秦森走的也不是偶像流量路线，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摇摇头，回答说：“不可惜啊，我可能会心疼那些发胶吧，用太多了。其实没必要的，还能省点呢，是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暗自佩服他。
工作人员拿着装了热水的保温瓶过来给他们倒上水，秦森立马毕恭毕敬地端起一杯，敬茶似地端在她面前。
她恐怕让他觉得自己有架子，赶紧接过：“谢谢，别这么客气啦。”
“简妤姐，其实我不用叫你姐的——明明我跟你同年。但是我认为你是圈子里的前辈，所以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她和蔼地笑了笑，“现在的小演员年纪也越来越小了。仔细算算，周围一圈都是一口一个姐的喊我。”
她一向对这种心思纯良的新人有好感，就像是当年刚认识入圈的尹琛和诸墨一样。
“是啊。现在基本上18、19就出道的一抓一大把，以前我在选秀节目折腾的时候，很多同期的也都基本上是这个年纪，只有我年龄偏大一些。”
“你还参加过选秀节目啊？”她一直以为他从前只是话剧演员，没想到还参加过选秀节目。
“对。就是那个《天之骄子》，你知道吗？大概三四年前吧？S-ONE的尹琛、诸墨也是那档节目出来的，孟骧也是。”
他举了当下几个当红艺人的名字，她立马被勾起回忆。
她点头：“嗯，这个我有印象。你不是一直在演话剧吗？”
“嗯，是。当时有人说觉得我外形不错，就让我去试试。我也想着，能多条路是一条嘛。但是我唱歌什么的不太好，就会演戏了。”
他外形的确不错，剑眉星目，皮肤白皙，是偏成熟的少年长相，也有演技，在一番角逐之后进入六十人之一应该没什么问题。
“演戏也挺好啊。你就在这行好好干。”
“我当时也这么想的。唉。”他低叹一声，“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一行吧。”
“你进天辰了吗？”
“进了。”
果然。她被勾起兴趣，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苦笑一声，“后来没被选上，就离开天辰了。你应该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的，你那时候好像挺红的。”
她干笑两声，不愿让人提起自己的当年勇，打着哈哈，“我小打小闹而已。”
“简妤姐小打小闹一下，我们可要头破血流地拼搏好久呢。”
他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神情蓦地阴鸷，别开目光，端起杯子喝水，热气袅袅而上，熏得眼周一片氤氲的潮湿。
她噤声，也默默地喝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能在他心目中，自己是那场角逐中的失败者，不得不辗转走实力派这条线，不若跟自己同期出来的尹琛、诸墨等人红。
在这行摸爬的确不易，她的话可能让他敏感了。
她叹气，那边导演已经在喊演员前去就位了。
雨越来越大，拍摄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副导演披着雨衣过来，安顿了几件事后，她和秦森即刻起身，交谈了两句，准备随时进入状态。
这幕戏是要拍女主角陈里和丈夫下山时遭遇暴雨天气，相互扶持，为了凸显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后期会作为回忆片段用蒙太奇的手法融入进电影之中。
导演喊道：“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啊。”
“后面有一幕是简妤要滑倒，小森你记得作出挣扎难行的样子，去扶她。一定要扶住啊——”
“好，好。”
秦森认真地点头，把导演跟他们说的都铭记于心。
导演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他们二人，他的手机忽地在裤兜里震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神色一凝，顺手关机递给了自己的助理。
“ACTION！”
开拍了。
秦森走在最前，泥泞没过他的脚掌，雨越来越大，几乎是倾盆浇下，将他和她的衣服打湿了。
头发也被雨湿透了，贴在面颊上，偶有几缕乱糟糟地贴在眼前，几乎睁不开眼。
“陈里，你还能走吗？”
她哆哆嗦嗦地点点头：“我可以。”
按照剧本走向，她跟着他向山下走，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便能踩一脚泥，布鞋的鞋底本就薄软，最后灌上了泥水，一个不备便摔倒在地，这时候秦森便会回头扶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滚出一段距离。
最下面有防护的气垫，为了保护两位演员不会受伤。
秦森的经纪人一开始要求剧组给他做防护措施，可秦森全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拒绝了经纪人的请求，并直言说如果有防护措施，大雨浇下来，衣服轻薄沾在身上显现出防护衣的轮廓，会穿帮的。
大家都暗自佩服他的勇气和敬业的精神。
可何简妤毕竟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女人，骨子也纤细，受不了这么大的折腾，但她同样也拒绝了防护衣，理由和秦森的一样：容易穿帮，拍摄效果会大打折扣。
秦森那时候还嬉皮笑脸：“我会好好抱住简妤姐的，护住她，不会让她受伤的。”
她被他这话说得脸红。
但拍戏就是这个样子，难免会因为剧本因素不得不作出一些亲密的行为。她这一刻忽然在想，如果顾宗让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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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宛如天外之音，让她听不真切。
她找好感觉，正好鞋子沾上泥泞已经越来越重，灌了铅似的。
她借助一定的阻力，身子向下一沉，惊叫一声作势滑倒，把自己整个人被扔入泥水里。
她惊声尖叫，向前翻滚了两圈，面部碾过泥土，两颊脏污，污泥糊住视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翻江倒海。
秦森听到她尖叫，在雨中停住脚步，静静地回身，愣了下，却始终没有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抱住她。
导演察觉到他的无动于衷，尖叫：“秦森——你愣着干嘛？！”
他手足无措，吞吞吐吐地喊了句：“导演！对不起！我、我没进入状态——”
这是个很大的斜坡，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
雨水飞溅，人声、雨声、风声在她耳畔混杂成一团，哗啦哗啦作响。
她在泥水里翻滚，已经要被裹成了个泥人，艰难地睁开眼去，隐隐约约看到秦森站在不远处，整个人浸泡在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哗啦——
“下面的充气垫准备好了吗？”
传呼机里声音听不真切：“导演，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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