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第47章 47
陈鸽坐在办公室里直叹气。
连星河进来，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陈姐，该走了，大家都在楼下等你。”
她将长卷发自脸前拢到脑后，来回地抚顺，是个非常隐忍且克制的动作。
她握着手机，感受到那坚硬的轮廓在自己骨节上来回滚动。
“诸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连星河抿唇，轻轻摇头：“没。”
“唉，真是讽刺啊。”她苦笑，“本来三年前是萧岚带你们——我临危受命。现如今，萧岚决定重新带了，交差的我没把你们带出什么好成绩来，反而整得一拍四散了，惭愧啊。”
连星河陪着她往外走，知道她比他们还要不舍，心情也很复杂，柔声安慰着：“陈姐，别这么说。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她露出这些日子以来难得一见的真挚笑容，略略带着苦涩，却感激满满：“谢谢你，星河。”
他叹气，说：“诸墨，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吧。”
她口气恢复了平素的严厉：“不管有什么理由，什么话都不说，抛下你们就是不对——”
连星河略一沉吟，问：“陈姐，今天发布会开完，你还待天辰吗？”
“不待了。”她语气淡淡，“你们都散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呆着干嘛呢？别人都知道天辰的陈鸽把S-ONE搞散了，丢人。”
这三年的日子不是白过的，陈鸽虽平日严厉，有时不通人情，显得苛责，和他们的感情却是极为真挚的。
“那你要去哪？想好了吗？”
“不知道，再说吧。”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路下了楼。
天辰大厦背后的停车场里停着辆银白色的保姆车，不远处已有蠢蠢欲动的媒体记者们举着照相机向这边试探。
车里坐着尹琛和萧岚。
两人的神色与陈鸽和连星河一样，灰扑扑的，都不大好。
萧岚压着眉目，手上拿着iPad，某个直播平台地画面忽然一切，镜头对准他们的车子。
眼见着屏幕里陈鸽和连星河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一道声音自iPad里传来。
“现场记者为您报道，我们的记者候在天辰大厦的停车场——S-ONE经纪人陈鸽和连星河上了车，要往会场去了——我们将一路跟拍到位于星光之塔的招待会会场，为大家带来现场实时报道。”
弹幕开始轰炸，各色字体如子弹般自屏幕右侧飞速滑过，充目不绝。
【诸墨没来吗？】
【前面的，诸墨怎么可能来？】
【嘤嘤嘤QAQ我不想让S-ONE解散！】
【S-ONE真的要解散了吗，好不舍啊。】
【诸墨，你能看到直播的话就现身啊！你忍心吗？】
【要诸墨现身的等等我……】
汽车引擎开始发动，记者清亮的声音又自iPad传来：“车门关闭了，诸墨看来是……始终不肯出现啊——是真的要单飞了吗？还是就这样退出S-ONE，让大家三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声音颇为刺耳，坐在车上的尹琛皱了皱鼻子，将连帽衫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帽檐遮住眉眼，想要阻断iPad里的声音。
余光瞥见连星河和陈鸽正襟危坐在身旁，他眸色一黯，轻轻抿唇，别过头去。
一向雷厉风行的萧岚盯着iPad上的画面，若有所思，也沉默着。
哀伤诡谲的气氛静静地流淌，却在暗地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真的要散了吗？
车子平稳地在路面滑行，丝毫感受不到颠簸。
若不是拐弯时引起身体的侧倾，都会误以为车子根本没在运动。
谁也不肯走。
可谁都非走不可。
除了诸墨。
他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狠得下心。
会址选在星光之塔。
尹琛想起那个寒风萧瑟的夜晚，诸墨站在星光之塔的塔顶，冷冷地将他与连星河推开，将三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推入谷底。
太讽刺了。
天辰大厦距星光之塔不过20分钟路程，这一刻却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不知是不是一直以来跟着S-ONE众人的司机，也感染到这哀伤的气氛，故意将车速降低；还是他们都满心期盼，诸墨能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改变主意，在会场现身。
尹琛希望路途再长一些。
再长一些吧。
他沉沉地将头靠在椅背上，无比酸涩……
季荨坐在教室最后排靠门边的位置，捧着手机，死死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刷着微博页面，边给诸墨打着电话。
还是打不通。
他的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听。
占线的原因一定是有很多人打进来。
大家一定都在寻他！
“那位最后面的同学，请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老师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她，目光顺着阶梯教室参差不齐的楼梯和桌面翻滚上去，最终落在她身上。
大四了，临近毕业，该逃课的逃课，来上课的人寥寥无几，150人的教室只坐了三分之一不到。
老师见她没反应，又叫了一声：“靠门边的那个同学？请你站起来。”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或探询，或是幸灾乐祸。
季荨抖了一抖，倏地站起。
为了方便和诸墨通话而插在左耳的耳机线，像琴弦一样瞬间绷直，从耳中滑落，手机应声摔在地上，屏幕裂了一半。
她没敢去捡，暗自心疼。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当代流行音乐的共同特质是什么？是如何流行起来的？一般都怎么传播？”
“呃……”
这么笼统的概念，她一时还真想不出答案来应对。
“你有没有听课？”
她冷汗涔涔，垂头丧气：“……没。”
“为什么不听？”
“老师……”
“你叫什么名字？”
她嗫嚅着，不愿直言：“我……”
“季荨！！”
蓦地，教室后门被一把推开，排山倒海的尖叫和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横贯于教室中。
走廊和教室一起为之轰动！
“诸墨！！！！”
“啊啊啊啊——真的是他！！！”
“他不是退团了吗？！”
“诸墨！啊！！诸墨！！！见到真人了啊！”
外面的走廊聚满了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季荨白着脸抬头，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眼角左下的一颗黑痣，染着抹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周身沾着满院的槐花香气，微微喘着气，鼻息不稳，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她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诸墨！你来干什么？”
教室和外面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老师想要维持秩序，但也听说过当红偶像男团S-ONE的名头，也对他有些了解，惊异地瞪着二人，显然是不相信他会如此大喇喇地出现在自己的课堂上。
他答非所问，声音低沉：“发布会几点？”
“七点……”
现在是18：34分。
还有26分钟。
她的学校离星光之塔不过三四站公交车站的距离。
一切都来得及。
“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她，不忘把她放在后座上的吉他背起，攥紧她的手腕带着她向外跑去！
穿过人声鼎沸的走廊和杂成一片的闪光灯，他带着她出了教学楼。
季荨一阵阵眩晕。
这种只能在偶像剧和小说里看到的情节，怎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难道去发布会现场？
他想通了？
可是，带着她做什么呢？还背着吉他？
诸墨跨身一步跳上辆摩托车，她接过他背后背着的吉他，他等她坐上来了，他右手手腕一沉，发动引擎驰骋而去。
“你哪来的摩托车？”
“跟你家楼下的那个男的借的。”
季荨忽地想起，上回上楼他看到这辆崭新的黑色摩托车停在楼下，就顺嘴问了她这是谁家的。
“你跟人家说了什么，人家就愿意借给你了？”
他笑了，动听的嗓音顺着风擦着她的耳膜呼啸而过。
“我说，下次给他单独开个人演唱会。”
季荨恍然，也笑：“诸墨，你想通了？”
他带着她在马路上驰骋，穿越人潮人海，穿过高楼大厦，他的声音穿过猎猎风声：“我放过我自己了。”
“什么？”
“嗯……没什么。”
“你为什么来学校找我？”
他轻笑：“啊……我手机落你家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她笑靥如花般绽开，前仰后合，一个不稳，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腰。
黑色牛仔外套上一片寒凉被自己手心潮意洇湿，那块衣料逐渐在手里变得柔软，变得温暖，好似诸墨嘴角挂着的温煦的笑……
在尹琛一行人的车子到了发布会现场门口时，便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和媒体们簇拥起来，车子不得不被逼停。
尹琛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说了句“抱歉”，皱眉，只看是个陌生号码，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愿错过任意一通可能是诸墨打来的电话，侧头接起。
那边一个沉缓的男声，夹着丝沙哑，周围有风声忽隐忽现：“喂？”
“诸墨？”
尹琛又惊又喜，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忙把目光投射而来。
尹琛眼底闪着光，抬手，伸展开来向空气做了个挤压的姿势，示意众人先别说话，等诸墨那边的反应。
“尹琛，下车，向广场看。”
尹琛连声应着，慌忙打开车门，连奔带逃地跑出去。周围闪光灯不断，铺天盖地的质问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都通通不管，向广场拔腿奔去。
连星河在后面愣了两秒，却像得了无声的默契一般，追随着他也向广场的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记者们、媒体们、粉丝们，见二人这怪异的举动，纷纷跟着跑了过去！盛况空前！
“尹琛怎么了？连星河也跟着跑起来了——大家都跟着跑起来了——难道？诸墨现身了？”
萧岚眼光一凝，把iPad反扣在坐骑上，厉声喊：“跟上他们！”
广场最中心是个六芒星的图案，像个巨大的魔法阵。
诸墨就站在六芒星的最中点，尹琛和连星河见到那一道黑影，脚步顿在六芒星之外，像被蛊惑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一刻的诸墨，好似自黑暗中缓缓涅槃。
他一身黑衣，黑发黑眸，眼角一颗风情落寞的黑痣，面色略微苍白，眼底翻涌着巨大的情绪。
季荨抬头去看伫立在不远处的尹琛和连星河，压抑着心底巨大的惊喜，站在星光之外，缓缓地弹响了吉他。
“你问我这世间，什么光芒最闪耀
我说是，星光，It's Paradise
我被星光捕获，捉到天堂
我发现，伊甸园里没有亚当夏娃
也没有宁静的诸神，供我们瞻仰
有的只是星光，我们的星光，狂热地绽放”
他嗓音略微带着沙哑，没有音响设备的混响和录音房的效果，几近清唱。
曾经他们的第一次路演，音响设备坏了，几个人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唱了这首歌。
尹琛和连星河眼底涌出泪水。
这是S-ONE发行的第一首歌，也是他们的成名曲。
专辑叫作《六芒星》，主打曲《Paradise》，诸墨编曲，尹琛填词，连星河编舞。
诸墨凝视着尹琛和连星河，嘴角微动：“对不起。”
他们知道，诸墨回来了。
连星河进来，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陈姐，该走了，大家都在楼下等你。”
她将长卷发自脸前拢到脑后，来回地抚顺，是个非常隐忍且克制的动作。
她握着手机，感受到那坚硬的轮廓在自己骨节上来回滚动。
“诸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连星河抿唇，轻轻摇头：“没。”
“唉，真是讽刺啊。”她苦笑，“本来三年前是萧岚带你们——我临危受命。现如今，萧岚决定重新带了，交差的我没把你们带出什么好成绩来，反而整得一拍四散了，惭愧啊。”
连星河陪着她往外走，知道她比他们还要不舍，心情也很复杂，柔声安慰着：“陈姐，别这么说。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她露出这些日子以来难得一见的真挚笑容，略略带着苦涩，却感激满满：“谢谢你，星河。”
他叹气，说：“诸墨，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吧。”
她口气恢复了平素的严厉：“不管有什么理由，什么话都不说，抛下你们就是不对——”
连星河略一沉吟，问：“陈姐，今天发布会开完，你还待天辰吗？”
“不待了。”她语气淡淡，“你们都散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呆着干嘛呢？别人都知道天辰的陈鸽把S-ONE搞散了，丢人。”
这三年的日子不是白过的，陈鸽虽平日严厉，有时不通人情，显得苛责，和他们的感情却是极为真挚的。
“那你要去哪？想好了吗？”
“不知道，再说吧。”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路下了楼。
天辰大厦背后的停车场里停着辆银白色的保姆车，不远处已有蠢蠢欲动的媒体记者们举着照相机向这边试探。
车里坐着尹琛和萧岚。
两人的神色与陈鸽和连星河一样，灰扑扑的，都不大好。
萧岚压着眉目，手上拿着iPad，某个直播平台地画面忽然一切，镜头对准他们的车子。
眼见着屏幕里陈鸽和连星河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一道声音自iPad里传来。
“现场记者为您报道，我们的记者候在天辰大厦的停车场——S-ONE经纪人陈鸽和连星河上了车，要往会场去了——我们将一路跟拍到位于星光之塔的招待会会场，为大家带来现场实时报道。”
弹幕开始轰炸，各色字体如子弹般自屏幕右侧飞速滑过，充目不绝。
【诸墨没来吗？】
【前面的，诸墨怎么可能来？】
【嘤嘤嘤QAQ我不想让S-ONE解散！】
【S-ONE真的要解散了吗，好不舍啊。】
【诸墨，你能看到直播的话就现身啊！你忍心吗？】
【要诸墨现身的等等我……】
汽车引擎开始发动，记者清亮的声音又自iPad传来：“车门关闭了，诸墨看来是……始终不肯出现啊——是真的要单飞了吗？还是就这样退出S-ONE，让大家三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声音颇为刺耳，坐在车上的尹琛皱了皱鼻子，将连帽衫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帽檐遮住眉眼，想要阻断iPad里的声音。
余光瞥见连星河和陈鸽正襟危坐在身旁，他眸色一黯，轻轻抿唇，别过头去。
一向雷厉风行的萧岚盯着iPad上的画面，若有所思，也沉默着。
哀伤诡谲的气氛静静地流淌，却在暗地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真的要散了吗？
车子平稳地在路面滑行，丝毫感受不到颠簸。
若不是拐弯时引起身体的侧倾，都会误以为车子根本没在运动。
谁也不肯走。
可谁都非走不可。
除了诸墨。
他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狠得下心。
会址选在星光之塔。
尹琛想起那个寒风萧瑟的夜晚，诸墨站在星光之塔的塔顶，冷冷地将他与连星河推开，将三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推入谷底。
太讽刺了。
天辰大厦距星光之塔不过20分钟路程，这一刻却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不知是不是一直以来跟着S-ONE众人的司机，也感染到这哀伤的气氛，故意将车速降低；还是他们都满心期盼，诸墨能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改变主意，在会场现身。
尹琛希望路途再长一些。
再长一些吧。
他沉沉地将头靠在椅背上，无比酸涩……
季荨坐在教室最后排靠门边的位置，捧着手机，死死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刷着微博页面，边给诸墨打着电话。
还是打不通。
他的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听。
占线的原因一定是有很多人打进来。
大家一定都在寻他！
“那位最后面的同学，请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老师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她，目光顺着阶梯教室参差不齐的楼梯和桌面翻滚上去，最终落在她身上。
大四了，临近毕业，该逃课的逃课，来上课的人寥寥无几，150人的教室只坐了三分之一不到。
老师见她没反应，又叫了一声：“靠门边的那个同学？请你站起来。”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或探询，或是幸灾乐祸。
季荨抖了一抖，倏地站起。
为了方便和诸墨通话而插在左耳的耳机线，像琴弦一样瞬间绷直，从耳中滑落，手机应声摔在地上，屏幕裂了一半。
她没敢去捡，暗自心疼。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当代流行音乐的共同特质是什么？是如何流行起来的？一般都怎么传播？”
“呃……”
这么笼统的概念，她一时还真想不出答案来应对。
“你有没有听课？”
她冷汗涔涔，垂头丧气：“……没。”
“为什么不听？”
“老师……”
“你叫什么名字？”
她嗫嚅着，不愿直言：“我……”
“季荨！！”
蓦地，教室后门被一把推开，排山倒海的尖叫和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横贯于教室中。
走廊和教室一起为之轰动！
“诸墨！！！！”
“啊啊啊啊——真的是他！！！”
“他不是退团了吗？！”
“诸墨！啊！！诸墨！！！见到真人了啊！”
外面的走廊聚满了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季荨白着脸抬头，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眼角左下的一颗黑痣，染着抹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周身沾着满院的槐花香气，微微喘着气，鼻息不稳，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她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诸墨！你来干什么？”
教室和外面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老师想要维持秩序，但也听说过当红偶像男团S-ONE的名头，也对他有些了解，惊异地瞪着二人，显然是不相信他会如此大喇喇地出现在自己的课堂上。
他答非所问，声音低沉：“发布会几点？”
“七点……”
现在是18：34分。
还有26分钟。
她的学校离星光之塔不过三四站公交车站的距离。
一切都来得及。
“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她，不忘把她放在后座上的吉他背起，攥紧她的手腕带着她向外跑去！
穿过人声鼎沸的走廊和杂成一片的闪光灯，他带着她出了教学楼。
季荨一阵阵眩晕。
这种只能在偶像剧和小说里看到的情节，怎么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难道去发布会现场？
他想通了？
可是，带着她做什么呢？还背着吉他？
诸墨跨身一步跳上辆摩托车，她接过他背后背着的吉他，他等她坐上来了，他右手手腕一沉，发动引擎驰骋而去。
“你哪来的摩托车？”
“跟你家楼下的那个男的借的。”
季荨忽地想起，上回上楼他看到这辆崭新的黑色摩托车停在楼下，就顺嘴问了她这是谁家的。
“你跟人家说了什么，人家就愿意借给你了？”
他笑了，动听的嗓音顺着风擦着她的耳膜呼啸而过。
“我说，下次给他单独开个人演唱会。”
季荨恍然，也笑：“诸墨，你想通了？”
他带着她在马路上驰骋，穿越人潮人海，穿过高楼大厦，他的声音穿过猎猎风声：“我放过我自己了。”
“什么？”
“嗯……没什么。”
“你为什么来学校找我？”
他轻笑：“啊……我手机落你家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她笑靥如花般绽开，前仰后合，一个不稳，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腰。
黑色牛仔外套上一片寒凉被自己手心潮意洇湿，那块衣料逐渐在手里变得柔软，变得温暖，好似诸墨嘴角挂着的温煦的笑……
在尹琛一行人的车子到了发布会现场门口时，便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和媒体们簇拥起来，车子不得不被逼停。
尹琛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说了句“抱歉”，皱眉，只看是个陌生号码，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愿错过任意一通可能是诸墨打来的电话，侧头接起。
那边一个沉缓的男声，夹着丝沙哑，周围有风声忽隐忽现：“喂？”
“诸墨？”
尹琛又惊又喜，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忙把目光投射而来。
尹琛眼底闪着光，抬手，伸展开来向空气做了个挤压的姿势，示意众人先别说话，等诸墨那边的反应。
“尹琛，下车，向广场看。”
尹琛连声应着，慌忙打开车门，连奔带逃地跑出去。周围闪光灯不断，铺天盖地的质问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都通通不管，向广场拔腿奔去。
连星河在后面愣了两秒，却像得了无声的默契一般，追随着他也向广场的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记者们、媒体们、粉丝们，见二人这怪异的举动，纷纷跟着跑了过去！盛况空前！
“尹琛怎么了？连星河也跟着跑起来了——大家都跟着跑起来了——难道？诸墨现身了？”
萧岚眼光一凝，把iPad反扣在坐骑上，厉声喊：“跟上他们！”
广场最中心是个六芒星的图案，像个巨大的魔法阵。
诸墨就站在六芒星的最中点，尹琛和连星河见到那一道黑影，脚步顿在六芒星之外，像被蛊惑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一刻的诸墨，好似自黑暗中缓缓涅槃。
他一身黑衣，黑发黑眸，眼角一颗风情落寞的黑痣，面色略微苍白，眼底翻涌着巨大的情绪。
季荨抬头去看伫立在不远处的尹琛和连星河，压抑着心底巨大的惊喜，站在星光之外，缓缓地弹响了吉他。
“你问我这世间，什么光芒最闪耀
我说是，星光，It's Paradise
我被星光捕获，捉到天堂
我发现，伊甸园里没有亚当夏娃
也没有宁静的诸神，供我们瞻仰
有的只是星光，我们的星光，狂热地绽放”
他嗓音略微带着沙哑，没有音响设备的混响和录音房的效果，几近清唱。
曾经他们的第一次路演，音响设备坏了，几个人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唱了这首歌。
尹琛和连星河眼底涌出泪水。
这是S-ONE发行的第一首歌，也是他们的成名曲。
专辑叫作《六芒星》，主打曲《Paradise》，诸墨编曲，尹琛填词，连星河编舞。
诸墨凝视着尹琛和连星河，嘴角微动：“对不起。”
他们知道，诸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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