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八，前几日荷华便将自己的那间稍大一点的房子腾了出来，备成婚房，自己住到了外面的客栈，又请人置办了些彩礼，帮他们做了婚服，一切准备就绪后，荷华便一头扎进了病人堆里

  近些天，城内不断出现一些奇怪的病，患者男女老少皆有，患病者精神萎靡，眼神呆滞，且都有魂散的迹象。荷华在城中心一棵大榕树下开起了诊摊，整天都忙的焦头烂额，有时连饭都忘了吃，碧落来时，便看见她依旧如往常一身青衫，只是头发高高束起，露出的光洁饱满的额头，在临时搭起棚子里，给一个孩子扎针，那小孩虽是不哭不吵不闹，她却眉头紧锁，目光里有着隐藏不掉的担忧，碧落捏紧了手中的食盒，想要离开，她都已经把他推向别人了，他为什么还这样毫无廉耻可言地想要见她，那夜见到的人应该才是她心中的人吧，上水仙君，小春曾提到他，他虽不曾见过，却也时常听到，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便是那次她喝醉了，将他错认成了上水仙君，把心许给了她，心里却奢望得到更多，他以为她对他总是有些不同的，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心甘情愿地把心许给她，脚下似千金重，挪不动丝毫，他应该走的不是吗，她不想看见他，他便躲着好了

  当他退后一步时，她已经看向他了，眉眼间有掩不住的倦意，眼窝呈现出一种黛青色，单薄的唇微微张开，似想叫他，却又闭上，无言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人群，有人叫她，她便低下头帮下一位病人诊治起来

  三月的梧桐树长的还不是很茂密，阳光打下斑驳的光影，她卷起一小节的袖子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有光不停地跳跃，那干净的侧脸就这样映入他的眸中，

  荷华忙完了那个小孩，便让剩下的人离开了，却不想看远处静矗的人，如玉的光华在他身周遭流转，眉目如画，漂亮的眼睛清华而沉敛，而他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等到荷华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浑然不觉，手中提着的食盒，饭早就凉透了，荷华倒是丝毫不介意，从他手中拿下食盒，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碧落成亲那日，荷华始终未去，只是诊治的时候会莫名的出神，不是扎错了针，便是忘了写药方，连七岁的孩童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也生病了，众人大骇，要是这活菩萨也生病了，还有谁来救他们呢，于是众人纷纷劝荷华休息，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什么劳逸结合，什么保重身体，什么他家有秘制大补汤，喝了后神清气爽，精神活虎，那家又有自酿的大补酒，能强身健体，活血化瘀，荷华虽没听，心中却一片烦躁，胡乱中便答应了

  当沈棠儿闯进来时，荷华已经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晚上，思来想去，那七岁孩童的话大抵是没错的，她八成是病了，这病来的奇怪，病状为相思之状，脑海里翻来覆去都只有一人，他的音容相貌不知在何时变已经刻在她的心上，她努力的掩盖，到最后不过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只是明白是明白了，横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法越过的沟壑

  当沈棠儿出现在荷华面前时，精致的妆容有些凌乱，脸上也透着憔悴，她猛地跪在荷华的面前，身上还是昨夜的嫁衣，那并不华丽的衣服上绣着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荷华，你把小落还给我好不好”沈棠儿拉着荷华的衣摆，眼中涌出泪来

  “他不在我这”荷华不着痕迹地离了她的手，

  “怎么可能，他昨晚明明”触到荷华疑惑的眼，她有些躲闪

  “不在你这，小落还能去哪呢”沈棠儿喃喃自语，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眼里似有惊惧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荷华望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却生生被她压下

  “小落，不见了，荷华，你帮我找找他好吗”她不知所措的望着荷华，俨然是一副对夫君担心的模样

  “我自然会寻的，你把事情说清楚”荷华有些奇怪，沈棠儿似乎变了很多，初时见她，她待在沈大娘的身旁，唯唯诺诺，话不多，人也安静的过分，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都变了，荷华时常从她身上看到一丝诡异

  “昨夜他说要去找你，便走了”沈棠儿垂下头，眼里的柔弱不在，只余一片阴鸷

  荷华心中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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