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荷华进了这琴所幻成的三回香境中来了，如今她便是这琴，红夭夫君从前所用的琴

  这一日阳光出来了，院子中开出许多许多的洁白小花来，朴实的很是不起眼，却发出异常好闻的香味，那书生走到篱笆旁，弯下身采了一朵这样的花，随后又静默地盯着那院子里的房子

  荷华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的，也不知他为何在这篱笆外守了许多天不愿离去，他的眼常常就像现在一般，盯着那房子静默的厉害

  那院子里的少女除了第一次出来过便不曾出来

  荷华再次听到那少女的声音还是三日后，其实不过眨眼时间，只是那太阳白昼变化确是有三次了

  “谁让你采我的花的”少女独有的嗓音带着铃铛的清脆便打破了这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的幻境

  “姑娘，你欲待如何”他问道，声音低沉，眸子清亮

  晨曦的光洒到他的身上，那青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沙，衬的他眉眼更加动人，整张脸更是熠熠生辉起来，这书生竟生的似菩萨般好看，少女捧着脸，掌心有些发烫，声音越发地小了起来

  “如何，你还我的花”

  “这花已经离了梗，想来也是还不回去了”他垂眼，像是思索了一番，又道

  “不如小生以身相许，姑娘以为如何”

  “额”少女抱着手臂，上下将他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又神色认真地问道“一朵花换一个人，书生你不会觉得亏吗”

  “不会”他笑，那眼睛像弯弯的月牙一般好看

  他住进了她的院子，带着他的那把琴，晚上，他便用这琴弹着不知名的曲子，他时常换着不同的曲子弹，在此之前红夭从未听过琴，她不懂琴自然听不来这高雅的情调，可她每夜都在想那弹琴之人，此刻与她所想的同一刻，在月光下投下那一抹的清瘦的身影是如何的好看，用了不到几日的功夫，少女失了心，她不知羞当面地对他道，听说人间喜欢的人是要结婚拜天地的，如今我觉得我喜欢你，你天天弹琴给我听，想必也是喜欢我的，不如我们就对着我这院子拜天地，结婚吧。

  书生似也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姑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了头

  那书生拿了那少女的真心，两人便对着这院子拜了三拜，就算结了亲，结完婚后他们又在院子里待上几日，整日无事，红夭那夫君，竟教她识起字来，只不过翻来覆去写的只是几个字，那不过是他随手拿来的一首小诗，教她学了一首诗的字

  这样老套的戏码，荷华有些不想看了，只是可怜红夭就这样轻易地被人骗了亲，不知为何，荷华渐渐地竟从那琴中脱出，只是只能在两人身边，不得离远了，随后她跟着红夭回了她夫君的家

  红夭先前跟荷华说，她不知她夫君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人口，又有几亩良田，如今一切明了

  那清一色服饰的人，几十个的，仪表堂堂，或着紫袍，或着绯袍，他们微微鞠着身子，神色恭敬，身前明晃晃的相府二字竟逼的她有些不敢看她的夫君了，她甚至在不知觉中偷偷松开那紧紧捏着的他夫君的衣袖，她何时如此卑微过，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发现，原来眼前人是天上月

  她从未问过他的身世，只当他是个过路的书生，她甘愿跟他走，就下定决心莫问前途

  只是这般金贵的人，去那样一个鲜少人知的地方，是为何呢，她的心终究慌张起来

  他将她带回去后，便将她放在他那偌大的丞相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每日每夜，重兵把守

  红夭起初不知，她只当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可后来她出房门也被拦住了，纵使她是如何的天真，好骗，却不能不生疑

  她在房里梳妆，听到门外的丫鬟的窃窃私语，她们说当今皇上的宠妃得了心绞痛的病，每日疼的死去后来，那皇上犹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每日朝政不理，奏章不批，将所有事都推给他家相爷，还令自己家相爷去寻药，只是寻了半个月，什么药也没找到却带回一名妾来

  她们还说那宠妃曾与自己的相爷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感情甚笃啊

  到此时红夭才豁然开朗，想起那时烟雨空蒙，他一身青衫，抱着一把旧了的琴，站在她家院子里，眉目清冷的样子犹如画中的仙儿，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其实第一次见他，她晚上便失了眠，自此从他来半个月有余，她每日便盯着那空洞洞地屋顶不曾睡着，有时她听他的琴声，有时没有他的琴声她便担心他走了，思来想去便睡不着了

  她见他摘她的花，司机寻到机会与他说话，他愿意以身相许，她以为捡了天大的便宜

  他们拜过天地的，可原来在众人面前她不过是房妾

  她一切如常，想等着一个解释，可等来却是进宫的旨意

  她被丫鬟套上了华美而繁琐的宫袍，又被送上马车，顶着那一头重的头饰，她站在金灿灿的宫殿，她的旁边是她许久未见的夫君，还是与她从前她见过时的那般好看，她讪笑，果然好看的皮囊是不可信的

  大公公见她如此无理，尖声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民妇乃一村野陋妇，不懂宫仪”她低下头，佯装出一副怯诺诺的样子来

  却不想这一低头那的不牢固的头饰竟掉了下来，孤零零地，像是讽刺一般，粘着她几根长长地发丝躺在那殿上

  高坐在上头的皇上厌恶地打探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无妨，只要她能治好茉儿病就行了”

  “禀皇上，民妇，不会治病”

  那皇上的眼突地迸出一丝冷光来，像是冰针似的投向妇人身上，他眯着眼道“楼相说你会治病”

  他又望向楼相，嘴角含着一抹讥诮道

  “如今你说自己并不会治病”

  “楼相便是犯了欺君之罪的，灭九族的罪，楼相可受得起？”

  旁边的人从她来便一句话没有说过，他着着他的一品官袍，带着他的乌纱帽，那么笔挺挺地站在那，谁也没瞧，谁也不得他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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