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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怎会?!那顾修不是一向不掺和这事儿的吗?”话音刚落,便有人惊呼。

  顾修作为丞相,之前一直不掺和万俟珩和万俟宸之间的事,谁来当这个皇帝,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也不是,顾修虽说现在和太子绑在了一起,可他却是有意与我们做交易。”说话之人一袭青衫,身姿颀长,面容清俊。

  “君风烟!你可算回来了!”“君子啊!”男子一出现,这书房里便热闹了起来。

  “风烟,此行可顺利?”万俟珩见到来人,也笑了笑,眉眼柔和道。

  清俊男子闻言,向着万俟珩拜了拜,笑道:“幸不辱命。”

  “对了,君子你所说的,顾修想与我们做交易是什么意思?”有人记起了君子之前说过的话,便问道。

  “顾修,想要的是敌国副将首级。”男子,也就是君子闻言,道。

  “薛忱首级?这顾修莫非与薛忱有旧怨?可为何要找我们?他这般,便不怕太子那边把他归为我们这边的人么?”有人疑惑。

  “恰好相反,顾修如此做,便是为了要让太子认为我们是一伙的,看来,他们这艘船,并不太牢靠,太子那边,有人对顾修的人动手了。”君子摇了摇头,笑道。

  “好了,你们下去罢,此事容后再议。”一直静静听着众人讨论的万俟珩抿唇,吩咐道。

  书房众人闻言,便也告退。

  “风烟,你留下。”万俟珩叫住了君子。

  君子姓君,名子,字风烟,跟在万俟珩身边四年,也深得万俟珩信任。

  “王爷。”君子温润一笑,站得笔直,看向万俟珩。

  万俟珩挑眉,含笑道:“坐下罢。”

  君子也不推脱,顺势在万俟珩下首坐下,不等万俟珩开口询问,便自己开始讲述这一次行动发生的事情。

  万俟珩这次让君子去打探关于江南第一商莫笑的消息。

  这个人,也是个传奇人物,十年前名不见经传,是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家伙,十年后凭着预言般的经商才能,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商。

  莫笑做得茶叶生意,按理说,茶叶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他一举推上江南第一商的位置,万俟珩前年从边关回程,恰好碰到了莫笑,心底起了疑,前段时日国库略有空虚,亦是太子捐出了私库的钱补上的。

  万俟宸向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这国库空虚说到底还是他们那喜好奢侈的父皇干得好事。

  万俟宸又怎会好心贴了私库上交填补亏空?

  万俟宸交了私库,平日里用度却半点未曾减少,要说一个太子,钱多点不算什么,朝中官员大多也不以为意,可万俟珩却意识到,万俟宸可能已经在暗中拉拢商贾了。

  万俟珩便让君子调查,果真查到了这江南第一商,莫笑身上。

  莫笑从来就不是个身家干净的,说是十年之内白手起家,可这背后若是没有官家势力撑着,他一个外来户又如何能够在富庶的江南一带成为劳什子江南第一商?说到底,这莫笑,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幌子罢了。

  皇都中人又有几个不怀疑莫笑的来历的?怕是个个心里门儿清,不过是不敢得罪莫笑背后的人,才拱手让利罢了。

  而什么人会让那群老奸巨猾,个个精明的老狐狸心甘情愿让出手中重利呢?

  朝中能做到这份的,也不过四人,皇帝万俟澜,太子万俟宸,蘅王万俟珩,丞相顾修。

  皇帝和万俟珩自己首先排除,就只剩下太子和顾修,顾修一向行事谨慎,这种虽然自己得了利,却容易得罪朝中大臣的事情,顾修不会做,那么,很显然,莫笑背后就是万俟宸,莫笑就是万俟宸养的敛财工具。

  万俟宸今年二十岁,被立为太子时,才十二岁,万俟宸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十岁之时就开始谋划此事,所以,最大的可能,这莫笑,是姬氏一族,为万俟宸养的,为的就是替万俟宸多挣一分成为太子的机会,谁想,万俟宸却直接被立为了太子,这番打算也就未曾实现,慢慢地,也就作为了万俟宸的私物。

  “这莫笑已经令得江南一带分为了几波阵营,一方是要依附官家,求得官家庇护,也就是以莫笑为首的,另一方,则是坚决不与官家为伍,他们心里也清楚,与官家做生意,利润虽大,却是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的,更何况,与官家做生意,对方官儿越大,自己让出的利益就越大。”

  有句老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他们身处在这江南一带,也碍不着皇都的事儿,又如何愿意去讨嫌?

  万俟珩笑了笑,眉目间却冷凝,压了声音,道:“可就怕,这世上总有些人,不顾王法呢。”这话里,说到王法二字,却是十足的讽刺。

  君子只含笑听着,未曾发表意见。

  “你且下去准备,明日便启程支援程鸿。”万俟珩低头,轻挲着茶盏的壁沿,沉声道。

  君子低头应是,起身弯身告退。

  顾澄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小路终于到了万俟珩早前安排好的房间。

  这房间布局雅致,一进屋便能看到一幅正对着门口的字画。

  这幅画着墨清淡,却意趣丛生,山水之间,一间简陋却不破败的草屋静静地立着,一汪潺潺流水便如活物一般流动,栩栩如生。

  旁边提了一行小诗,画题为春水樵居图。

  春水无痕夜有声,山间桃林世不争,若得一日残愿了,共隐乌篷渡余生。

  顾澄没有看懂那一行字,却看懂了那幅画。

  画上的正是欢喜村里,顾澄的居处。

  顾澄惊喜地转头,想询问管家这幅画的来历,却见到方才还静立在一旁的管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下。

  顾澄怔了怔,而后转身关了房门,目光又放在那幅画上。

  顾澄上前几步,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看画。

  这幅画,真的是欢喜村,可是,画上却没有娘子和他。

  顾澄想着。

  翌日。

  顾澄来了皇都一向睡得不安稳,不过寅时便起了,醒了也一个人呆在房里发呆,直到卯时,万俟珩才推门而入。

  “醒了?”万俟珩手里端着一盆水,见到顾澄趴在桌上发呆,扬起笑容。

  “嗯!娘子!我们今天就要去战场么?”顾澄见到万俟珩一下子跳了起来,也笑了笑,从万俟珩手中接过水盆,眼含期待地道。

  “嗯。”万俟珩也顺从地让顾澄接过水盆,听到顾澄的话,含笑点头。

  顾澄便也自己洗漱干净,途中万俟珩便一直在一旁看着。

  顾澄洗漱好后见万俟珩的目光一直定在屋中那幅画上,便走到万俟珩身侧,拉住万俟珩的手,好奇道:“娘子!那是你画的么?为什么没有我们呢?”

  万俟珩闻言,忍俊不禁地抬手点了一下顾澄的眉心,语带宠溺地笑道:“因为,我们不会在画里。”

  顾澄抬手捂住眉心,倒没有露出委屈的神色,只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万俟珩。

  万俟珩垂下纤长眼睫,盖住眸中思绪,而后又恢复了往日温润的模样,对顾澄道:“走罢,我们该出发了。”

  顾澄一直听万俟珩说上战场上战场,却始终是没有上战场是个怎么样的概念。

  万俟珩带着精兵是赶去救命,自然也就顾不上顾澄。

  途径了欢喜村一带,顾澄也想起了一直照顾他的周晏。

  “怎么了?”见顾澄神色不对,万俟珩驾着马来到顾澄身侧。

  “我想看看周大夫。”顾澄抿唇,声音极其微弱。

  万俟珩一怔,刚要开口,便又听到顾澄道:“阿珩,等我们从战场回来,就去看看周大夫罢。”

  万俟珩愣了愣,点了点头。

  这句话,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傻子能说出的话。

  大军很快经过了欢喜村,顾澄却再没看上一眼。

  顾澄也很乖巧,即便骑马将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也没有吭一声。

  万俟珩把顾澄带在身边,自然有许多人有异议,可在军中,万俟珩就是天,万俟珩说的话,就必须执行。

  顾澄是个傻子,这种事很容易就看出来,可军中的人似乎是看不惯顾澄,也不愿与顾澄亲近,欺辱顾澄他们也不屑为之,所以平日里都是当做没有这个人,再加上这段时日顾澄为了不给万俟珩拖后腿,也都尽量不打扰他,也不与他人说话,倒也没人看出顾澄心智有问题。

  这一日,万俟珩一行人到达战场边缘。

  说是战场边缘,却是一片空旷的盆地,四面高筑,中间凹陷。

  “程鸿呢?”万俟珩身披盔甲,看起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目光一扫,却未曾见到一个夏朝士兵。

  “回禀王爷,日前传来消息,程将军被困一线峡,无法脱困,粮草将绝。”万俟珩的军队里有人了解过情况,立即上前回道。

  这几日万俟珩虽然也有听说前线消息,却未曾想到程鸿竟是粮草将尽。

  一个军队没有粮草补给,就等于是给军队断了路。

  “粮草呢?不是由陆慎押送吗?我记得,他比我们更早出发。”万俟珩面色仍然冷凝。

  “被岭山隘的人给扣住了。”君子道。

  “嗯?”

  “刚得了消息,陆慎被岭山隘的官员扣住了。”

  “谁敢扣押军队?不想活了?”万俟珩颦眉,眉眼冰冷渗人。

  “恐怕是有什么猫腻,不过王爷,暂且莫管那些人,先把程将军从一线峡救出才是要紧事,等救出了程将军再做打算。”君子冷静道。

  万俟珩冷笑一声,眸中是寒霜冰雪,目光扫过君子,见君子微微点头,方才扬手道:“全军听令,一军在此地扎营,其余人休整片刻,而后等随我杀上一线峡。”

  说罢,便驾着马向前走了几步。

  “王爷,程鸿不是傻的,知晓薛忱的厉害就断不会再与之硬碰。”君子翻身下马,动作潇洒流畅,走到还骑在马上的万俟珩身边,开口宽慰道。

  “这个本王自然知晓,只是程鸿再如何有分寸,怕也算计不过薛忱。”万俟珩神色不见缓和,也翻身下马,瞥了一眼君子,而后却是走到了顾澄坐的那匹马身边,向马背上的顾澄伸出手,道:“怎么样?”

  顾澄面色苍白,原本被程小楼养出来的些许婴儿肥又瘦了下来,神色隐隐有些痛苦,看到万俟珩走过来,却笑了,拉着万俟珩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

  万俟珩接住顾澄,把人放下地,眼底划过一丝心疼,随后却放了手,转身对身后士兵道:“一切听从君子安排。”

  说完,又对那几个之前就被吩咐过要保护顾澄的人道:“你们看好顾澄。”

  顾澄没有对万俟珩说什么,也没有力气说什么了。

  士兵们动作极快,手脚利索地搭好了帐篷,扎好了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