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故技重施
童恒大大咧咧的，看到江宁十分高兴，拉着江宁去看童府后院的枫树，童府有一个极大的园子。
童烟喜枫树，于是童远诚便着人从西边的山上挖了长得最好的一颗枫树，移到园子中，专供童烟赏玩。
如今秋意深，正是枫叶红得好看的时节。
二人来到园中，却看到童烟带着艺棋和艺画两个丫头，正在捡拾落下来的叶子，挑那些长得完美，脉络清晰的做成标本，架在书页中，便是保存了这一时的秋意。
一颗高耸的树，一树深红的叶，一片深红的毯，一个娇俏的人。
那个像小狐狸一样，随意地蹲在那儿弯成小小的一只，认真地找那片完美的叶子。
童恒倒是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他觉得江宁和童烟也认识，一个是胞妹，一个是好友，如此聚在一块儿，甚是美好。
童烟看着那个气质峥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的江宁，觉得最近好像见得频繁了一些。
江宁看到童烟的眼光，微微笑了一笑。江宁素来知道自己笑起来格外好看，他自小被母妃夸长得好，笑起来更是如秋风霁月，多少京城的名门闺秀沉溺在他的一笑中不能自拔，四处托人给他说亲，可是他觉得那些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未来是天下江山，能陪他的，必是惊艳四座风华绝代的女子。
童烟觉得那个江宁笑起来是好看的，平日里江宁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现在他仍是少年，所以威慑的气场并不强烈，但是总感觉是不好亲近的。但是他笑起来，周身的空气都温暖起来，秋风霁月，风情爽朗，是极好看的。
但也就是好看而已。
童烟继续找她的那片蕴了整个秋的枫叶，认真而适意。
江宁却觉得自己像碰了满鼻子灰一样丧气，偏偏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对自己的笑容如此自豪的人，被人忽视，就像在打他的脸一样疼。
童恒约着江宁在离枫树不远的地方下棋，这样一边跟着知己好友喝茶下棋，一边抬头就可以看到满树的秋色浓浓，妹妹就在不远的地方自顾自地领着小丫鬟捡树叶，做一些小女孩子才会做的诗意的标本，真是人生惬意而完满。
童恒觉得今日江宁下棋有些心不在焉，以往江宁的棋技是高出他许多的，今日却已经连着输了两盘。
江宁哪里有心思下棋啊现在，他的全部精气神都在不远处那个小狐狸一般的着树叶的小人身上。那个像柳枝拔条一般婀娜细嫩的身影，昨晚还在他的身下承欢，他在梦中的蚀骨欢愉如今想起来还能让人口干舌燥，血气上涌。
“江兄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童恒问道。
眼看着江宁第三局又要输了，这明眼人谁也看出来他心神不宁了。
江宁心想，我今日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小狐狸身上。但是这个话却是怎么都不能说的，这个童恒最护他妹妹，如今他什么事都不知道，可以大大咧咧地请他入府喝茶赏枫叶，可以远远地跟那个小人待在一处，如若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怕是以后想进府都难了。
“没事儿，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今日有些精神不济。”江宁假惺惺道。
“你初来边城，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吧。”童恒担忧道。听闻京城与边城气候不同，边城更为干燥，想来江宁刚来，肯定一下子适应不了。
“无妨，过些时日习惯了便好。”童恒安慰道。这个水土不服，也没其他快速根治的办法，只能慢慢适应了。
“恩，我也是如此想。呆得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江宁随口敷衍。
“令妹很喜欢枫叶啊我看她捡了好一会儿叶子了。”江宁终于入了主题了。
“是啊，就是因为烟儿喜欢，才把这颗树从西山移到了这园中。为了移这棵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还是请匠师专门制造了特制的马车，才终于把这么高大的树连根移过来。烟儿最喜欢每年做枫叶标本，咱们觉得没甚意思，她可是当做秋天的第一大事在做。”
“哥哥，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儿。”童烟带着两个小丫头，带着一大叠精挑细选的枫叶，走到他俩面前。
江宁觉得鼻端有一丝隐隐的柑橘清亮甘甜的滋味，如昨晚梦中的香气一样。不禁心神一荡，赶紧稳了稳心神。
“我能说你什么事儿，这不跟江兄夸你，每年都能做出堪称一绝的枫叶标本，真是好本事，不容易呢。”童恒笑道。
“哼，我才不信呢，你肯定又在吐槽我浪费时间弄这些东西。这种诗意雅致的东西，你是不会懂的。”童烟跟哥哥拌嘴道。
“素来只听闻童家小姐擅长商事，如今见童小姐做事如此诗情画意，童小姐真是总能让人惊喜。”江宁真心夸道。
跟着童恒在一起的童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小女孩子，有小女子的娇俏可爱，却没有半点妩媚。
每次见她，都是不同的模样，江宁心里想，不知下一次，见她又是何等模样。
“江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徒有虚名，外面的人都是越传越夸张，早就离了事情的真实面目。”童烟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先走了。”
江宁瞧着那个袅袅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神也跟着她去了。
“江兄，该你了。”童恒看着江宁望着童烟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快。他一直知道自家妹子生的好，不想江兄也用这种痴呆的眼神望着他妹妹。
“哦，我看着令妹有些像我在京城的一个故人，一时有些失礼，还望童兄莫怪啊。”江宁自觉得眼光太过赤裸，怕童恒生疑，胡乱诌了一个理由。
“哦还有人跟我家小妹长得像啊，那也挺有缘的。却不知是谁家女子，以后可以介绍给烟儿认识。”童恒一听江宁的解释，信以为真，原先的疑惑全消，只想着给妹妹找到那个相似的人。
“日后有机会童兄带着童小姐去京城，必要介绍你们认识的。”江宁手执一子，装作正在考虑棋路的模样，心想还好自己聪慧，胡诌了过去。
自从上次童远诚卖出那批高级棉布之后，他看到了边城妇人们的强大的消费力，和她们对时兴和美的无限向往。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复制上一次的成功，甚至渐渐地蚕食童家的高级棉布的生意也未可知。
事情只有做，才可能有希望。不做，就什么希望都没有。这么多年来，他日思夜想盼望着从边城的高端棉布市场中切一块儿蛋糕下来，他没有想过要完全替代童家，只要能从高端棉布市场切一点儿份额下来，他就满意了。
于是他又找上次那个忽悠过他的棉布商，进了一批高级棉布。又在所有的冯家棉布行张贴了上次一样的标示，等着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这次只有寥寥无几的妇人们走进棉布行，因为上次大量的妇人都囤够了两年的普通棉布，她们不可能再去买。她们两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去买棉布了。因为她们日子并不宽裕，并不会为了贪点儿小便宜，把家里买米的钱都去囤了棉布。
而且那些走进来的妇人们，很多也没有买布，她们只是转了一圈就出去了，或者买了少量的普通棉布，就像以前一样。
过了半旬，那批高端棉布竟然只销了个零头。
童远诚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上次大家对这个营销策略趋之若鹜，这次大家却置若罔闻。
难道那些妇人们不想赶时髦了吗难道她们不爱美了吗
童远诚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哪里都没有做错。处处都跟上次一样，为何这次那个策略就不顶用了。
难道他真的连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都不如吗!
他冯昊和冯慧，想着大家集思广益，总能够找到办法把棉布销出去。
冯昊一直以来都饱读商经，他把从满城搜寻的各色商经都熟读默记，学习得甚是认真，很多都可以篇片背诵。
但是他真的没看过和如今的情况一样的案例，所以他一筹莫展。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临郡再去找些商经来看，肯定是因为他读得书不够多，所以才会遇到事情不知所以。
而冯慧最擅长收拢人心，可以三两句话把别人说的心里舒舒服服的。遇到那些个品行直爽的，可能一番详谈下来，她们就要跟她以知己相称了。其实她哪里是她们的知己啊，她只是擅长谈心，又极懂安抚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伤痛，她言语宽慰，加上貌似掏心掏肺的倾吐心肠，自然就会让对方觉得遇到知己了。
但是说到经商，她却是一窍不通的。
经商是趋势问题，看得是天下人心，一个概述。只要抓住了一群人的心理，再懂得现下趋势，自然可以顺风顺水。
而谈心是个体问题，看得是一个人不为人道的那些角落，不需要懂得现下趋势，只需要照着那几个地方说，安慰他们做错事不是他们的错，是别人不够理解他们。告诉他们她觉得他们棒极了，她们要相信自己。再佐以从别处听到的激励人心的故事，好像他们只要相信自己，便可以像故事中那样获得幸福和美满。
总之只要耐心灌鸡汤，总能让他们奉若知己。
有些人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比如童烟。她那么自我，只想着不能委屈了自己，又处处拔尖要强，惹人嫉恨，是极其不屑于这样安慰人的。
如果你跟她起了冲突，她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回顾整个事实，觉得自己做错了便道歉，觉得自己没错，也不会先服软再徐徐讲理。
但是冯慧自知自己天资愚钝，对于家里的商事一窍不通。她只能专攻怎么给人灌鸡汤，让别人将她视若知己，而她所交之人，都是对她极其有用之人，待她们对她倾心相待了，自然可以让她们帮她解决很多问题。比如，童烟就对她倾心相待，所以她经常请教童烟一些家里商事问题，童烟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家里的很多难题，她拿去一问，便迎刃而解。这也是她独特的本事。
童远诚看着自己资质平庸的两个孩子，懊恼自己怎么生不出童烟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暗恨老天不公。
看着自己滞销库存的高级棉布，他又开始发愁。
冯慧想着为父亲分忧，暗暗地组了一个秋蟹宴。只说家里从南边来了几大框螃蟹，正好家里菊花还未开败，便在院子里办了个秋蟹宴，说请了一些哥哥和她的至交好友，总不过是边城的一些相熟的公子小姐们，王茂之子王枢，王茂之女王绮，专做西域马匹生意的孟自之子孟翰，和孟自之女孟盈盈，孟媛媛，还有她和童恒二兄妹。说这秋蟹最为肥美，要童烟一定要去。
童烟最爱螃蟹，虽说自己家也不缺，但是跟至交好友在一起品秋蟹赏菊花，想想便觉得清宁美好。于是她如约而至。当然带了一个跟班，童恒。
兄妹二人架着马车一出府，就看到江宁架着马车来府里寻童恒一块儿去望春楼吃螃蟹。听闻二人要去冯府赴宴，便道“本来也是送了请帖给我的，我想着冯府人多烦乱，拒了他才来寻童兄的。不成想童兄也要去赴宴。”
“我本来也不想去，架不住小妹与那冯府的冯慧是极为要好的，她一定要去，我少不得陪着了。”童恒致歉道。要不是童烟要去，他才不要去吃什么鬼螃蟹。要吃螃蟹，家里什么样的没有啊。
“既然你们都去，左右我是无事，便随着你们一块儿去吧。”江宁瞧了坐在马车里的童烟一眼，见她今日是细细装扮过的。柳叶眉温柔地婉转着，称着狐狸眸子也多了几分端庄和温婉，云般的发在头上挽了一个髻，簪了一根翠色步摇，三股碧色的小珠子垂下，随着主人的一步一行身姿摇曳，一身碧色的苏纱裙，绣了细细的菊纹，朦胧中带着精致和华贵。这是正经赴宴的打扮。虽然依然素净，但平添了许多端庄大气。
“如此甚好，有江兄陪伴，也省的我无聊了。那我们便一同去吧。”童恒开怀地道。本来他就想邀请江宁跟他一块儿去，只怕那样太过失礼了。现在江兄自己提出要一块儿去，真是遂心如愿，童恒心想。
三人架着两辆马车轻快地往冯府而去。
童烟喜枫树，于是童远诚便着人从西边的山上挖了长得最好的一颗枫树，移到园子中，专供童烟赏玩。
如今秋意深，正是枫叶红得好看的时节。
二人来到园中，却看到童烟带着艺棋和艺画两个丫头，正在捡拾落下来的叶子，挑那些长得完美，脉络清晰的做成标本，架在书页中，便是保存了这一时的秋意。
一颗高耸的树，一树深红的叶，一片深红的毯，一个娇俏的人。
那个像小狐狸一样，随意地蹲在那儿弯成小小的一只，认真地找那片完美的叶子。
童恒倒是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他觉得江宁和童烟也认识，一个是胞妹，一个是好友，如此聚在一块儿，甚是美好。
童烟看着那个气质峥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的江宁，觉得最近好像见得频繁了一些。
江宁看到童烟的眼光，微微笑了一笑。江宁素来知道自己笑起来格外好看，他自小被母妃夸长得好，笑起来更是如秋风霁月，多少京城的名门闺秀沉溺在他的一笑中不能自拔，四处托人给他说亲，可是他觉得那些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未来是天下江山，能陪他的，必是惊艳四座风华绝代的女子。
童烟觉得那个江宁笑起来是好看的，平日里江宁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现在他仍是少年，所以威慑的气场并不强烈，但是总感觉是不好亲近的。但是他笑起来，周身的空气都温暖起来，秋风霁月，风情爽朗，是极好看的。
但也就是好看而已。
童烟继续找她的那片蕴了整个秋的枫叶，认真而适意。
江宁却觉得自己像碰了满鼻子灰一样丧气，偏偏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对自己的笑容如此自豪的人，被人忽视，就像在打他的脸一样疼。
童恒约着江宁在离枫树不远的地方下棋，这样一边跟着知己好友喝茶下棋，一边抬头就可以看到满树的秋色浓浓，妹妹就在不远的地方自顾自地领着小丫鬟捡树叶，做一些小女孩子才会做的诗意的标本，真是人生惬意而完满。
童恒觉得今日江宁下棋有些心不在焉，以往江宁的棋技是高出他许多的，今日却已经连着输了两盘。
江宁哪里有心思下棋啊现在，他的全部精气神都在不远处那个小狐狸一般的着树叶的小人身上。那个像柳枝拔条一般婀娜细嫩的身影，昨晚还在他的身下承欢，他在梦中的蚀骨欢愉如今想起来还能让人口干舌燥，血气上涌。
“江兄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童恒问道。
眼看着江宁第三局又要输了，这明眼人谁也看出来他心神不宁了。
江宁心想，我今日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小狐狸身上。但是这个话却是怎么都不能说的，这个童恒最护他妹妹，如今他什么事都不知道，可以大大咧咧地请他入府喝茶赏枫叶，可以远远地跟那个小人待在一处，如若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怕是以后想进府都难了。
“没事儿，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今日有些精神不济。”江宁假惺惺道。
“你初来边城，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吧。”童恒担忧道。听闻京城与边城气候不同，边城更为干燥，想来江宁刚来，肯定一下子适应不了。
“无妨，过些时日习惯了便好。”童恒安慰道。这个水土不服，也没其他快速根治的办法，只能慢慢适应了。
“恩，我也是如此想。呆得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江宁随口敷衍。
“令妹很喜欢枫叶啊我看她捡了好一会儿叶子了。”江宁终于入了主题了。
“是啊，就是因为烟儿喜欢，才把这颗树从西山移到了这园中。为了移这棵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还是请匠师专门制造了特制的马车，才终于把这么高大的树连根移过来。烟儿最喜欢每年做枫叶标本，咱们觉得没甚意思，她可是当做秋天的第一大事在做。”
“哥哥，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儿。”童烟带着两个小丫头，带着一大叠精挑细选的枫叶，走到他俩面前。
江宁觉得鼻端有一丝隐隐的柑橘清亮甘甜的滋味，如昨晚梦中的香气一样。不禁心神一荡，赶紧稳了稳心神。
“我能说你什么事儿，这不跟江兄夸你，每年都能做出堪称一绝的枫叶标本，真是好本事，不容易呢。”童恒笑道。
“哼，我才不信呢，你肯定又在吐槽我浪费时间弄这些东西。这种诗意雅致的东西，你是不会懂的。”童烟跟哥哥拌嘴道。
“素来只听闻童家小姐擅长商事，如今见童小姐做事如此诗情画意，童小姐真是总能让人惊喜。”江宁真心夸道。
跟着童恒在一起的童烟，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小女孩子，有小女子的娇俏可爱，却没有半点妩媚。
每次见她，都是不同的模样，江宁心里想，不知下一次，见她又是何等模样。
“江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徒有虚名，外面的人都是越传越夸张，早就离了事情的真实面目。”童烟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先走了。”
江宁瞧着那个袅袅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神也跟着她去了。
“江兄，该你了。”童恒看着江宁望着童烟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快。他一直知道自家妹子生的好，不想江兄也用这种痴呆的眼神望着他妹妹。
“哦，我看着令妹有些像我在京城的一个故人，一时有些失礼，还望童兄莫怪啊。”江宁自觉得眼光太过赤裸，怕童恒生疑，胡乱诌了一个理由。
“哦还有人跟我家小妹长得像啊，那也挺有缘的。却不知是谁家女子，以后可以介绍给烟儿认识。”童恒一听江宁的解释，信以为真，原先的疑惑全消，只想着给妹妹找到那个相似的人。
“日后有机会童兄带着童小姐去京城，必要介绍你们认识的。”江宁手执一子，装作正在考虑棋路的模样，心想还好自己聪慧，胡诌了过去。
自从上次童远诚卖出那批高级棉布之后，他看到了边城妇人们的强大的消费力，和她们对时兴和美的无限向往。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复制上一次的成功，甚至渐渐地蚕食童家的高级棉布的生意也未可知。
事情只有做，才可能有希望。不做，就什么希望都没有。这么多年来，他日思夜想盼望着从边城的高端棉布市场中切一块儿蛋糕下来，他没有想过要完全替代童家，只要能从高端棉布市场切一点儿份额下来，他就满意了。
于是他又找上次那个忽悠过他的棉布商，进了一批高级棉布。又在所有的冯家棉布行张贴了上次一样的标示，等着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这次只有寥寥无几的妇人们走进棉布行，因为上次大量的妇人都囤够了两年的普通棉布，她们不可能再去买。她们两年之内都不可能再去买棉布了。因为她们日子并不宽裕，并不会为了贪点儿小便宜，把家里买米的钱都去囤了棉布。
而且那些走进来的妇人们，很多也没有买布，她们只是转了一圈就出去了，或者买了少量的普通棉布，就像以前一样。
过了半旬，那批高端棉布竟然只销了个零头。
童远诚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上次大家对这个营销策略趋之若鹜，这次大家却置若罔闻。
难道那些妇人们不想赶时髦了吗难道她们不爱美了吗
童远诚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哪里都没有做错。处处都跟上次一样，为何这次那个策略就不顶用了。
难道他真的连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都不如吗!
他冯昊和冯慧，想着大家集思广益，总能够找到办法把棉布销出去。
冯昊一直以来都饱读商经，他把从满城搜寻的各色商经都熟读默记，学习得甚是认真，很多都可以篇片背诵。
但是他真的没看过和如今的情况一样的案例，所以他一筹莫展。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临郡再去找些商经来看，肯定是因为他读得书不够多，所以才会遇到事情不知所以。
而冯慧最擅长收拢人心，可以三两句话把别人说的心里舒舒服服的。遇到那些个品行直爽的，可能一番详谈下来，她们就要跟她以知己相称了。其实她哪里是她们的知己啊，她只是擅长谈心，又极懂安抚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伤痛，她言语宽慰，加上貌似掏心掏肺的倾吐心肠，自然就会让对方觉得遇到知己了。
但是说到经商，她却是一窍不通的。
经商是趋势问题，看得是天下人心，一个概述。只要抓住了一群人的心理，再懂得现下趋势，自然可以顺风顺水。
而谈心是个体问题，看得是一个人不为人道的那些角落，不需要懂得现下趋势，只需要照着那几个地方说，安慰他们做错事不是他们的错，是别人不够理解他们。告诉他们她觉得他们棒极了，她们要相信自己。再佐以从别处听到的激励人心的故事，好像他们只要相信自己，便可以像故事中那样获得幸福和美满。
总之只要耐心灌鸡汤，总能让他们奉若知己。
有些人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比如童烟。她那么自我，只想着不能委屈了自己，又处处拔尖要强，惹人嫉恨，是极其不屑于这样安慰人的。
如果你跟她起了冲突，她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回顾整个事实，觉得自己做错了便道歉，觉得自己没错，也不会先服软再徐徐讲理。
但是冯慧自知自己天资愚钝，对于家里的商事一窍不通。她只能专攻怎么给人灌鸡汤，让别人将她视若知己，而她所交之人，都是对她极其有用之人，待她们对她倾心相待了，自然可以让她们帮她解决很多问题。比如，童烟就对她倾心相待，所以她经常请教童烟一些家里商事问题，童烟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家里的很多难题，她拿去一问，便迎刃而解。这也是她独特的本事。
童远诚看着自己资质平庸的两个孩子，懊恼自己怎么生不出童烟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暗恨老天不公。
看着自己滞销库存的高级棉布，他又开始发愁。
冯慧想着为父亲分忧，暗暗地组了一个秋蟹宴。只说家里从南边来了几大框螃蟹，正好家里菊花还未开败，便在院子里办了个秋蟹宴，说请了一些哥哥和她的至交好友，总不过是边城的一些相熟的公子小姐们，王茂之子王枢，王茂之女王绮，专做西域马匹生意的孟自之子孟翰，和孟自之女孟盈盈，孟媛媛，还有她和童恒二兄妹。说这秋蟹最为肥美，要童烟一定要去。
童烟最爱螃蟹，虽说自己家也不缺，但是跟至交好友在一起品秋蟹赏菊花，想想便觉得清宁美好。于是她如约而至。当然带了一个跟班，童恒。
兄妹二人架着马车一出府，就看到江宁架着马车来府里寻童恒一块儿去望春楼吃螃蟹。听闻二人要去冯府赴宴，便道“本来也是送了请帖给我的，我想着冯府人多烦乱，拒了他才来寻童兄的。不成想童兄也要去赴宴。”
“我本来也不想去，架不住小妹与那冯府的冯慧是极为要好的，她一定要去，我少不得陪着了。”童恒致歉道。要不是童烟要去，他才不要去吃什么鬼螃蟹。要吃螃蟹，家里什么样的没有啊。
“既然你们都去，左右我是无事，便随着你们一块儿去吧。”江宁瞧了坐在马车里的童烟一眼，见她今日是细细装扮过的。柳叶眉温柔地婉转着，称着狐狸眸子也多了几分端庄和温婉，云般的发在头上挽了一个髻，簪了一根翠色步摇，三股碧色的小珠子垂下，随着主人的一步一行身姿摇曳，一身碧色的苏纱裙，绣了细细的菊纹，朦胧中带着精致和华贵。这是正经赴宴的打扮。虽然依然素净，但平添了许多端庄大气。
“如此甚好，有江兄陪伴，也省的我无聊了。那我们便一同去吧。”童恒开怀地道。本来他就想邀请江宁跟他一块儿去，只怕那样太过失礼了。现在江兄自己提出要一块儿去，真是遂心如愿，童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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