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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我脑子没问题!”那个女人看穿地撇撇嘴,手指一晃翻出一大堆道理,“伤心别听慢歌;生气别吃甜食;看电影别吃爆米花,倒霉的时候嘛——不要吃火锅,你现在正是倒霉的时候,吃些个冰的正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车晟盯着手里那个甜筒,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吃冰的?可这都快入冬了啊……

  啪!

  一张汉堡纸被一把拍在了车晟脸上。“盯不出花来,再不吃就化啦!”那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地咬碎她手里的蛋筒,以表达她对于车晟这种浪费粮食也要发呆这种做法的不满。

  车晟无奈地结束犹豫,让自己抱着很好奇的心情一大口就把甜筒露在外面的尖塔吞了进去。

  先是充斥入鼻的巧克力香,然后便感觉到了满嘴的寒意,细小的冰粒儿杂着薄荷店清凉劲儿,冻得车晟差点就要吐出去。

  正当他纠结着是吞还是吐的时候,那个女人倒是很享受车晟嘶嘶往外小心翼翼吐气的滑稽样儿,下巴撑在手上眯着丹凤眼看,眉里眼里都是笑。

  “唔哇——”车晟撑着桌子舒了一口气,感到那股冰凉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大叫爽快,却还是摆出一副埋怨的样子,阴阳怪气地道:“看够了?好笑么?”

  啪!

  又是一个纸团子扔来,那个女人收起笑容,嘟着嘴鼓着腮帮子丢了个大白眼过来:“得了吧,忘恩负义!透心凉心飞扬了还给我脸看!”

  车晟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但心里却知道答案。

  确实很畅快。

  在深秋一口吞下薄荷味冰淇淋,这在今天以前完全不敢想的事,他到现在牙齿还是软的。但吞下之后,那股凉意和小小的成就感和在一起沿着四肢百骸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让他全身心地舒了一口气。

  全新的体会。

  他开始期待这个女人所说的了,不同心情下做相反的事,也许真的会有奇妙的效果。

  所以他本来已经被城市把心冰得僵硬,就应该吃下这个深秋夜晚的巧克力薄荷味冰淇淋?

  他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胸,那底下有他的心脏在跳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的搏动,是希望的节奏。

  “谢……”

  “我走了!”那个女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打断了车晟的道谢,按桌起身。

  “诶等等!”车晟下意识就跟着按桌起身开口拦住了那个女人。

  这就要走了吗?

  “干嘛?”那个女人故作警觉地护住胸前,“劫完财还要劫色?”

  “……”这哪跟哪儿啊!

  车晟被雷得外焦里嫩,嘴角抽了抽,避重就轻地说:“不是看你喝醉了么……女孩子半夜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他想他大概明白这个女人是故意地不想听他说谢,便换了个话头。但出乎意料地,这个女人一本正经地问:“你觉得我醉了?”

  “嗯。”车晟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虽然看着已经清醒了,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女人醉着,不管是心醉还是人醉。

  “……”女人皱眉不言,又坐了回来,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

  车晟被看得很不自在,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喂……”

  “我该走了。”那个女人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双眼,再次打断车晟,站了起来。

  “……慢走。”车晟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心里好像有一大堆细菌在滋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他本来还想问她的名字。

  他想,一定是个好听的名字。

  忽然额头一热,车晟抬眼,只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手腕。

  伸手想把这个女人的手拿下来,结果手没拿下来头发却是被揉成了鸡窝。

  确实是鸡窝,女人的手拿开后车晟从玻璃上看到了。嘴角抽了抽,只能人认命地用手理。

  “生命从一出生就是在受苦。”女人说。

  深邃认真的眼神和十分磁性的声音让她看起来就是个哲学家。

  “嗯?”

  女人微微眯起了丹凤眼,带着车晟遥不可及的悲哀,“所以人活着就应当高兴呀车晟。”

  “!”车晟差点站起来,她怎么会!

  “你怎么知……”

  “所以——”女人第三次打断了车晟,“除了高兴以外,什么样心情就不该做什么样的事。

  找方法让自己高兴,这才是活着的人该做的事。”

  车晟张张嘴,没有再接着问了,而是坐回凳子仔细听。

  “真实很险恶,但既然它是真实就一定更加美好——这个给你。”女人却没再多说,递给他一张绿色的小卡片。

  但车晟知道女人说这些的用意,没说话,只是屏一口气,郑重地接过那张名片大小的绿色卡片,捧在手心里看。

  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原来是这家店的积分卡,分槽已经盖满了红色的戳记,下面写着“积满可凭卡兑任意口味冰淇淋一个”。

  冰淇淋?

  车晟偷偷瞟了女人一眼,见她还在,又翻到正面,看到上面的花式圆体英文这才知道这家全天营业的快餐店的名字。

  Midnight

  午夜,和此时窗外的公园陪起来倒是显着相得益彰的诗意。

  但更让车晟在意的是底下宣传的小字:

  全天营业咖啡茶座披萨拉面汉堡糕点冰淇淋!?

  “噗——这什么鬼?菜单好杂,连拉面都有。”车晟忍不住笑出声来,抬头就看见了收银台里服务员不满的大白眼,自知声音太大,撇撇嘴,尴尬地像个小学生一样坐正。

  笃笃。

  女人屈起手指敲敲桌子示意车晟回神,接着才说:“以后有事也可以过来吃个冰淇淋,凭那张卡免费的。”

  一般不应该是没事才来么……

  但车晟点点头,把那张卡小心地放进自己干瘪得可怜的钱夹子里那个用来放照片的位置。

  没有多说,因为他很明白女人话中所指。

  “那我走咯。”女人这一回是真的要走了,拿起身旁空位上的一条米白色的针织厚围巾搭在手臂上。

  车晟有些懊恼,他刚刚遇到女人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条围巾的存在。小小地踢了行李箱一脚,站起身,说:“我送你。”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