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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番外(十二)

  齐樱最终还是没有给祁洛做一碗汤圆。

  祁洛一直坚信,上天对人是公平的,如果老天爷给人堵了扇贼大的玻璃门,那一定开了扇不小的窗;但是相应的,要是人家老头儿恶趣味地给你开了扇前途光明的大门,估计就顺手把其他窗户全给你拿水泥糊上了。

  小樱姐是个很容易让其他女生自惭形愧的人。这一点祁洛很早之前就清楚了。

  打小学起,齐樱文具盒里的东西就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有时候会在垃圾桶旁边出现,有时候会出现在讲桌上或者老师的办公桌上,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齐樱买了新文具之后,那些旧的就以残缺的身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别的女生手上。当然,新文具往往在齐樱手上也待不了几天,就又离奇消失了。

  齐樱对什么事儿都恍若不觉,东西丢了,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买个新的,依然笑着跟那些女同学打招呼,该有的社交活动都不落下。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那些“捡到”她旧文具的同学纷纷把东西还了回来,之后就屁颠屁颠跟在齐樱身后玩过家家了。

  上初中以后,这种事也不见减少,并且以其他更为隐晦或者说“成人化”的方式出现。比如总会有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斥抢走自己男朋友的齐樱是如何如何可恶,号召全体女生联合起来赶走这个“败类”;比如有人跑去找老师打小报告,说齐樱的考试成绩是作弊来的;再比如有人在私下里声称上周末见到齐樱上了一个猥琐大叔的车,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不忍怀疑这么一个花季少女。

  齐樱就在这样的风雨里悄然成长,等到某一天周围人都在夸耀齐樱有多好的时候,祁洛才惊觉那个熟悉的小樱姐已经变得陌生起来了。

  不过始终没变的还是小樱姐那让人一言难尽的厨艺。

  “一言难尽”是个很微妙的词,可以被人当作是事情太好了一两句话都说不完,当然也可以是因为事情太糟糕了当事人一句话都懒得说。

  在小樱姐这里,祁洛觉得“一言难尽”跟“不治之症”已经是一对同义词了。

  一个从小就站在小板凳上挥舞锅铲的人,到高三了居然连个番茄炒鸡蛋都不会做,祁洛只能把这归结为“被上帝把窗户给关上了”。

  如果说齐樱仅仅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倒也还算符合别人心里对“女神”二字的定义,毕竟想为她做饭的人有一大把,要是齐樱透露一句“喜欢会做饭的男生”,那估计全校有一半的男生都会开始抱着菜谱研究。但齐樱偏偏喜欢自己做菜,要是在外面吃了什么好吃的,总会绕到厨房去,凭借自己可喜的外表问到一些小窍门,然后回家自己鼓捣。

  然而努力了差不多十年,齐樱已经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厨艺依然没有一丝长进。

  但这一点不妨碍她四处打听哪里的菜好吃,然后乐此不疲地前去求教。

  往往别人在夸奖齐樱成绩好c乖巧懂事之余,还会惊讶一番:想不到你这样的女孩子居然还会做菜。齐樱在这时候都会浅浅地笑笑,附和一句“还在学做得还不好”。别人都会觉得这姑娘这么聪明,哪能做得不好,只当这是她的谦辞。只有祁洛会腹诽:你们眼里的女神是真没这天赋,你们要是吃过她做的东西,我保证你们会怀疑人生。

  不过偶尔想想,祁洛还是觉得这样挺好,小樱姐做的东西虽然难吃,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更何况,要是小樱姐连这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都没有的话,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到时候估计自己想稍微亲近一下心里都会犯怵。

  所以当祁洛看到齐樱一股脑儿地把汤圆全扔进还没沸腾的水里之后,他在琢磨了一下,要是真吃了估计就得对这种速冻食品有阴影了,要是将来偷懒能吃的都是泡面,那也太不划算了。连忙把齐樱推出去,关上厨房门,准备自己动手。

  “不要我帮忙吗?”齐樱拍着厨房门问。

  “歇着吧你,煮个汤圆而已,还要你帮忙在上面刻朵花儿啊?”

  祁洛头也不回,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功率,小心翼翼地捞出了锅里黏成一团的汤圆,找了个塑料袋装上扔到了角落里。他又洗了锅,烧热了油,熟练地打了俩鸡蛋进去。

  “不是吃汤圆吗?你烧油做什么?”齐樱耳尖,尽管有抽油烟机的声音做掩盖,依然听到了油被烧热的声音。

  “炸汤圆。”祁洛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在用锅铲把鸡蛋摊开,“刚学来的。”

  齐樱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最终还是没能敲在厨房门上,撇撇嘴,悻悻地走开了。

  没多久,祁洛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红油上还铺了两个煎蛋,齐樱则是削了些水果摆了个拼盘。

  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上的齐樱皱了皱鼻子:“浪费。”

  祁洛搅拌着面条,嘿嘿笑道:“汤圆不多,我偷偷吃光了,但是还没饱。”

  “撒谎。”

  祁洛头也不抬:“你说是就是咯。”说着他又夹起一个煎蛋,偏着头看她,“来一个?”

  看着那粘了红油,金黄中显出一股诱人劲儿的煎蛋,齐樱明显有些意动,但是嘴上还是拒绝:“真油腻”

  “来一个来一个。”祁洛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夹着那个煎蛋递到她跟前。

  齐樱拗不过,只能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里“唔唔唔”叫个不停,推开祁洛,扯过一张纸巾,掩着嘴擦去了嘴边的油。

  “好吃吧?”祁洛笑着问。

  齐樱点点头,微张着嘴哈气:“就是有点烫。”

  “还吃不?”

  齐樱摇摇头:“太油腻了,吃了会发胖。”

  祁洛也不劝她,自顾自吃起面条来,他口重,辣椒放得多,不一会儿就吃得满头大汗了。

  齐樱在旁边吃水果,闻着扑鼻的香气,眼神不自觉地就瞟到他碗里去了。

  祁洛失笑道:“你晚上没吃饱?”

  齐樱讪讪地说:“光顾着跟人说话去了,没怎么吃。”

  “你不是减肥么?”祁洛揶揄她。

  “哦。”齐樱收回了眼神,下巴搁在抱枕上。

  祁洛还是没忍心让她挨饿,主动把碗筷递了过去。齐樱也不客气,一会儿就把他碗里剩下的面全吃光了。

  “要不你跟我学做菜吧?”

  正喝面汤的齐樱被呛了一下:“啊?”

  “我说你跟我学做菜吧。”祁洛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是嫌我笨吗?”

  祁洛心说你要是真笨,那这世界上剩下的人就全是傻子了,他叹口气,说:“有一些你还是能学会的,比如雕个萝卜花什么的”

  齐樱没好气地拿光脚踢了踢他:“我要学炒菜!”

  “拉倒吧,你连盐跟糖都分不清。”祁洛头疼道。

  “胡说!”齐樱瞪了瞪眼,“这个我还是能分清的。”

  “那你怎么炒出来的东西不是太咸就是太甜?”

  “我我只是”齐樱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炒菜的时候不会尝嘛”

  “菜你买,浪费的也算你头上。”祁洛说。

  齐樱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小人说话,别当放屁。”

  齐樱哭笑不得地又踢了他一脚:“什么时候开始?”

  “要是你有空,这周就可以开始啊。”祁洛贱兮兮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不试吃,你要么自己吃,要么去找姑姑。”

  齐樱的脸垮了下来:“那我还是自己吃吧。”

  祁洛笑眯眯地说:“叫声师父来听听?”

  “走开!”齐樱跳下沙发,拿着碗筷去厨房洗去了,不过脸上的笑还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祁洛戳了块苹果吃了以后,叼着牙签撮着牙花,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道:“诶!真看《怦然心动》啊?”

  齐樱探出头来:“看其他的也行啊,还有好多碟都没看呢,你找找。”

  “哦。”

  祁洛从电视柜下面拖出一堆老式碟片,找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嘟囔起来:“全是爱情片,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你说什么?”洗了碗的齐樱已经走出来了。

  “没啥。”祁洛把手里的碟片放在齐樱手上,“随便挑吧,我无所谓的。”

  齐樱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也不拆穿,顺势道:“啊我想起来之前还有个老片子没看呢,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名字?”

  “《卡萨布兰卡》。很老的电影了,那张碟我也找了好久呢。”

  “刚刚我没看到。”

  齐樱脸上现出懊恼:“那可能弄丢了吧。”

  “也不一定啊。”祁洛站起身来,“你上次晒书的时候还在我那儿放了好多东西呢,你之后也没拿过来。我去找找,说不定在我那边。”

  “啊?有吗?”齐樱一骨碌爬起来,“钥匙给我,我去拿。”

  祁洛也就把钥匙扔给她:“在我房间门后边,你找那张就行了,剩下的我过两天给你搬过来。”

  “知道啦。”

  留在齐樱家里的祁洛顿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了。

  他跟齐樱当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词语,但有小说电影里的设定,却没发生过那些狗血的情节,有时候想想,如果生活也有个作者在操纵的话,那这生活未免太过现实了一点。小樱姐在外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拒人于千里之外,回到家就有点像个不正经的逗比了,会赖床也会挑食,最大的兴趣居然是做菜,偶尔想想祁洛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跟“造化弄人”了。

  他们两人家住得近,算是门对门的邻居,平日里串门也方便。齐樱家里什么设施都一应俱全,别人还在用着曲面电视机时,这边已经装上了顶尖的全套家庭影院,每每提及祁洛都忍不住吐槽这等暴发户的行径。不过嘴上吐槽并不妨碍他来蹭电视看,来齐樱家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对家庭影院的操作比齐樱这个主人还熟悉,偶尔兴起还会大吼一声“小二上酒”,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外人的觉悟。想看电影了祁洛就过来齐樱这边,吃饭的时候倒基本上都是齐樱去祁洛那边的,原因也简单,齐樱做的东西她自己都很难吃得下去。小樱姐还有个亲姑姑,跟祁洛也熟悉,熟悉到人家不愿意住自己家非要住祁洛家里,迫于那非人的淫威,连带着祁洛也得叫她一声姑姑。

  三个人,就构成了这么两个诡异却又异常和谐的家庭。祁洛也清楚这种情景不对劲,但鉴于某些原因,他也从没跟外人提起过,只是偶尔想想那据说早就去世的爹妈,不免一番伤春悲秋。

  小樱姐晚上的神情他当然看在眼底,不过看见了并不代表就能做点什么,他心里清楚自己跟小樱姐是两个世界的人。比如说人家上台一首钢琴曲惊艳四座,下台前还能故作平淡地回礼。要是自己上去,能不能冷静地表演到结束倒还两说,光是之后那么多的掌声估计就能让自己吓一跳吧?能干大事儿的人往往喜怒不形于色,影视剧里都这么演,小樱姐明显就是个干大事儿的人。但要是有什么事儿连她这样的人都藏不住心思了,那这事儿自己能兜得住吗?祁洛心里没底,所以他也就没问。

  尽管姑姑住在他家里,看起来好像跟作为亲侄女的齐樱没那么亲近,但祁洛心里也明白,毕竟还是血浓于水的感情,哪能真因为他个外人有什么改变。而姑姑跟齐樱的那个世界,他看过去就像站在黄河边上由南往北看——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说是看不透,倒不如说看不懂更恰当一点。没有哪只蝴蝶能飞得过沧海,而自己这条只能在小河里狗刨的小败狗,努力一辈子恐怕都不见得能望到小樱姐起舞的那片沧海。

  想想就有些伤感。

  祁洛手支在茶几上唉声叹气,余光却落在了茶几下层的一份文件上面。

  看样子才打印出来不久,估计是小樱姐才看了不久随手放在这儿的。

  祁洛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

  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文件全是英文,首页就是一个加粗了的“pernal statent”。

  祁洛的英语不好。再说通俗一点,他的英语跟齐樱的厨艺是一个水平的。

  就这么一眼扫过去,他也看不出来个名堂,不过看小樱姐在上面还有一些涂改,也不知道是什么特别文件还是她自己写的作文——不过要说是作文的话,未免有点太多了吧?他这样想着,翻着数了数,足足五页。

  小樱姐,你这样是不想给人活路啊!

  祁洛在心里叫苦不迭,目光却又落在了最前面。

  这几句,他还是能看懂个大概的,主要是叙述自己籍贯的,句型没多复杂,实在是因为就算想弄点高级漂亮的句子,这一点关键的东西也是有限,可以花心思的地方也不多。

  难道是征婚启事?祁洛恶俗地想。

  听到自己那边的大门被关上了,祁洛慌忙把一叠文件放回原处,却是把那作为题目的两个单词给牢牢记在了心里。

  齐樱扬扬手里看起来有些年头却依然保存完好的碟片,有些欣喜:“幸好找到了,我本来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祁洛接过碟片,放进影碟机里:“我好像听过这片子。讲啥的?”

  齐樱眨了眨眼:“爱情啊。”

  “爱情啊”祁洛撇撇嘴,“你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点低级趣味。”

  坐在沙发上的齐樱伸了个懒腰:“我就这么点低级爱好嘛,当然得发扬光大啊。”

  放好电影的祁洛也坐到沙发上,齐樱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身上。

  电影有些年份了,黑白的,不过不知道是因为齐樱找的碟片保存太完好了,还是家里的设备太好了,电影看起来倒比那些八十年代的国产武侠片清晰多了。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没有字幕,看得祁洛头大,只能尝试性地去揣摩角色并不浮夸的表演,比看默片好不了多少。不过这么一部有着优美配乐的老电影,明显很对齐樱胃口,她倒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接近两个小时,祁洛有苦难言,被齐樱靠着在其他人看来算是享受的行为,他却昏昏欲睡。祁洛又不愿意齐樱看出来,只能嘴里一直嚼东西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等到好不容易撑到电影结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的祁洛一歪头,发现齐樱居然靠着自己肩膀睡着了。

  祁洛哭笑不得,蹑手蹑脚地抱起齐樱,进了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齐樱却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摆。

  “洛洛你还没给我按摩呢”

  声音轻柔,也不知是不是梦呓。

  祁洛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给你按摩,好吗?”

  “嗯”

  齐樱发出一个慵懒的鼻音,放开了他,翻了个身,脸朝着里面睡了。

  祁洛轻轻退出房间,关上了门,简单把客厅收拾了一番之后,就回自己家去了。

  等到外面的门传来轻轻的关门声跟房门的反锁声,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齐樱,却陡然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明。

  回到自己家里的祁洛,打开电脑输入了一直在脑海萦绕不去那个题目“pernal statent”,跳出来的网页令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房间里泛着幽暗蓝光,良久,祁洛对着屏幕深深叹了口气。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概是昨天的大雨把乌云都榨干了,第二天难得的有了个好天气。

  祁洛给齐樱送去早餐之后,就自己先出门了。

  齐樱打车,他坐公交车,两人一般也不会一起去学校。虽说一起去学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这样也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也不是那么喜欢节外生枝的人,所以即便从小到大基本上都在同一个班上课,但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的人倒是屈指可数。

  不过齐樱给他开门的时候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吓了他一跳,心想昨晚小樱姐不是睡挺早的吗,自个儿回去还打了会儿星际呢,怎么她这样子像是一晚上没睡。

  不过看小樱姐幽怨地盯了自己好一会儿,祁洛也不太敢问,把早餐递给她就赶紧跑了,一直到楼下跟门卫大哥打起招呼时,他都还有点莫名其妙的。

  祁洛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来得七七八八的了,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坐自己的事,寥寥几个要在早上背单词的,这会儿也都在外面阳台上,不会打扰到教室里的同学。

  不过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首先是李楚阳,进来的时候直奔祁洛,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声色俱厉:“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啊?”祁洛打了个哈欠,心说我泡妞去了需要告诉你吗?

  李楚阳放开祁洛,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拍着他的桌子说:“你知不知道你出名了?”

  祁洛恍然道:“昨晚哪个哥们儿去夜店被抓了,然后用的我名字?”

  “去你的!”李楚阳没好气地说,“用你的名号还不如用谭淙的呢,还能给他找点麻烦。”

  “那怎么了?”

  “昨晚蒋涵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李楚阳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她在阳台上打的电话,你知道的,她嗓门本来就大,昨晚那么大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声音都比雨声还大!对面整栋楼都听见了!嘿!那栋楼的哥们儿打听了一晚上祁洛是谁。”

  祁洛皱起了眉头:“然后?”

  欧阳默在旁边捏起嗓子说:“祁洛你个渣男!马上给我滚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说话的时候他还拈起了兰花指,在祁洛身上一戳一戳的,弄得祁洛浑身汗毛倒竖。

  李楚阳也有样学样:“祁洛你个王八蛋!要是你半小时内不出现在我们楼下!我就要你好看!”说着说着他就自己笑趴在祁洛身上了,“笑死我了你怎么惹上她的?这妞可不好惹,动不动就翻脸的。诶,你不会喜欢她吧?然后她知道兰祯喜欢你,所以就觉得你想脚踏两只船?哇,年度大戏啊!说说,说说?”

  祁洛翻了个白眼:“你不去当侦探实在是可惜了。”

  “哦是吗?我倒觉得我这口才适合当律师。”李楚阳一本正经地说,“诶话说你眼睛怎么回事?被人打的还是当了一晚上老黄牛啊?”说着他就邪恶地笑了起来,“瞧你这蔫吧劲儿,累得不轻吧?”

  欧阳默也笑了起来:“黑眼圈挺重啊,偷的哪家的牛啊?”

  趴在桌上的祁洛摆摆手:“去去去,让我眯会儿昨天打了一晚上星际,现在困死了。”

  “别啊,”李楚阳推了他一把,“马上晨读了,这会儿你睡什么呀?起来起来,跟我们说说蒋涵月是怎么回事。”

  “咳咳”欧阳默突然打岔,“那个啥祁洛啊,你好好休息啊,我们过去了。”

  李楚阳一转头,这才发现兰祯蒋涵月她们一个寝室的女生,已经呼啦啦地全进来了。

  “一会儿找你啊。”李楚阳干笑了两声,跟着欧阳默回自己位子了。

  祁洛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兰祯了。她已经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长长的卷发简单地用发绳缠了几圈,眼睛还是肿肿的,看样子昨晚哭了很久。

  祁洛看了眼壁钟,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过去了。

  “呐,生日快乐。”祁洛把手里的礼物递到兰祯跟前。

  兰祯看都没看,翻出英语书来准备背单词。

  她身边的古柯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洛一眼,不过明显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转向另一边,也抱着本语文书在背课文。不过她低垂着头,眼珠倒是不停乱转,很多时候目光都是放在祁洛那边的。

  这就尴尬了。

  祁洛有些无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茫然四顾的时候还发现李楚阳跟欧阳默两个损友躲在教室后面阴阴地笑。

  “一点点小礼物就想收买人家女孩子啊?言情剧看多了吧。”

  蒋涵月一面涂着指甲油一面意有所指。

  祁洛挠挠头,试探着说:“祯祯那个我昨晚其实是嗯就是突然有点急事儿所以就”

  兰祯喃喃的背书动作一滞,又很快面不改色地继续背下去了。

  “那个这项链是我专门给你选的,我觉得还是挺适合你的要不你试试?”祁洛继续说。

  古柯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不是你随手拿的吗?不过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火上浇油比较好,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忍住了。

  兰祯手动了动,就在每个注意到这边动作的同学都以为她会接下那个礼物的时候,她抬起的手轻轻翻过了一页课本。

  再之后,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被人压到了兰祯的课本上。

  兰祯皱了皱眉,抬起头来。

  “祯祯,我之前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特地托朋友从国外买回来的,你看看,喜欢吗?”谭淙脸上笑容浓郁,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刚被狠狠拒绝的样子,说话的同时还斜睨了身边的祁洛一眼。

  兰祯眉头皱得更深了。

  “哦是我唐突了,”谭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你跟祁洛同学是在谈事情吧?我看你们好像要说很久的样子,就冒昧先把东西送给你了,你别放在心上,都是小意思。但是心意嘛。毕竟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生日这种还算是件大事的。哦对了,这样吧,反正咱们班也好久没一起聚餐了,趁着这次艺术节c多了半天假,干脆这次大家就沾沾寿星的光,一起出去吃个饭?我买单。”后面的话却是已经冲着其他同学说的了。

  谭淙的言行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言语诚恳,行为也是落落大方,眼见兰祯在犹豫是否要收下礼物,他就转而提起聚餐的事,这样一来,不管有没有人应和,兰祯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些不应景的话。

  “嘁。”蒋涵月冷哼了一声,明显是看穿了些东西。

  “那就这么定了?”谭淙环顾四周,此时人来了一大半了,热闹人们喜欢看,如果有免费的午餐可以吃,那他们也是喜闻乐见的,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开始起哄c商量着去吃什么比较好了。

  谭淙这才看向兰祯:“祯祯,你不介意赏个脸吧?”

  古柯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兰祯的衣服,微微摇头。

  兰祯却是露出个微笑:“麻烦了。”

  谭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偏头看了看古柯,最后冲着祁洛笑了笑:“你们继续。”说着他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礼物也留在了兰祯桌上——既然她没有明确拒绝,那这送出去的东西他就绝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谭淙追求女生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在他看来,告白什么的无非是女方所需要的形式,但是告白前后,该有的甜言蜜语跟糖衣炮弹都不能少。但是怎么做是他的事,是否接受则是女生的事了,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但是女生大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虚荣的——他相信兰祯也不例外,所以他只要出手,就没有失过手的,他相信兰祯也不例外,他也有这份信心。

  继续?继续啥?祁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了一会儿,也弄不清楚兰祯是个什么心思,唉声叹气地就准备回自己位子上去了。不过在转身之前,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你书拿倒了。”

  兰祯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当然这一眼没什么实际的杀伤力,配上她的脸红倒是有那么几分别样的风情——又忿忿地把书调转头来,埋下头去不理他。

  祁洛心中觉得好笑,但也没敢笑出声来,扬了扬手里的礼物:“不要算了啊,我拿走了。”

  兰祯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嗯?”

  祁洛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兰祯却头都没抬一下。

  古柯在旁边努努嘴,示意他把东西放下。

  祁洛又好笑又好气地挣脱了:“你不是不要吗?我送别人去。”

  “哦。”

  兰祯收回手来,头趴在桌子上。

  祁洛蹲下身子,撩起了她的刘海:“不生气了好不好?”

  兰祯撅起了嘴:“不好。”

  “一点都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可爱。”

  祁洛揉了揉她的头:“我跟齐樱在同一个的地方打工,昨晚该她轮班,我出去找她是想问问她要不要我帮她顶班。”

  兰祯歪着头看着他:“她还需要打工?”

  “我也不清楚,体验生活吧?我没问过她。我跟她不熟。”

  兰祯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还生气?”祁洛问。

  “嗯”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兰祯眨眨眼:“看你表现吧。”

  祁洛咧咧嘴:“女生啊算了,爷不伺候了!”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兰祯又是一把拽住了他。

  “东西放下。”

  “嘿嘿”祁洛心花怒放,把手里的礼物放在桌上,“小的遵命。”

  古柯扶了扶额,心情复杂。

  等祁洛走了,兰祯就迫不及待地拆了祁洛的礼物,从中拈了一根看上去并不出彩的项链出来。

  不过兰祯一点都没嫌弃,往后瞟了一眼,瞅见祁洛并没有注意这边,就连忙把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好看吧?”兰祯献宝似的转向古柯,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绿水晶样式的吊坠明晃晃的。

  蒋涵月狂翻白眼,心说你没救了,昨晚教你那么多招,人家一个欲擒故纵你就从了,真是没救了。她把桌上的化妆品收进抽屉,起身出去了。

  古柯点着头,笑容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目光却不时落在那个谭淙送来的礼物上面。

  这个盒子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打开吧?

  “你说的是真的?”站在厕所边的谭淙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小弟,眼神捉摸不定。

  “当然是真的!”小弟信誓旦旦,“昨晚男生这边都传遍了,站在阳台上的确实是蒋涵月,骂得那叫一个厉害,女生能骂出口的她基本都说了一遍。老大你也知道昨晚雨有多大的,但蒋涵月嗓门比那雨声还大,她们对面那栋楼没人不知道的,当时还有好多人跑阳台上去看呢。”

  “骂的什么?你说清楚点。”

  小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就是这样了,估计她跟祁洛一直在谈恋爱,昨天老大你神勇了一把,老大你说,蒋涵月会不会受了老大你的影响,也想要个啥浪漫的,然后你也知道的,祁洛那货太闷骚了,估计拉不下脸,两人就吵起来了。”

  “我知道了。”谭淙手指捏着眉头,掩饰脸上有些糗的表情,“再多观察观察,有什么新情况再来告诉我。”

  挥挥手打发了小弟,谭淙靠在墙边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家在涪陵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平时在学校也没啥恶劣行径,对他这种越了学生本分的行为大多老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烟没吸到一半,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准备来上厕所的蒋涵月。

  两人在学校的关系说不上多融洽,但彼此家庭还算一个层次上的,平日在外面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到他在这儿抽烟蒋涵月也没多意外,只是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诶蒋涵月,问你个事儿。”谭淙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干嘛啊谭大公子?”蒋涵月撇了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想劫色也用不着在厕所门口吧?”

  谭淙皱了皱眉,他一直不太喜欢跟蒋涵月打交道,原因就在于蒋涵月说话有些口无遮拦,私下朋友圈子里就算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就有点让人下不来台了。不过这会儿心里有事儿,他也顾不上芥蒂,开口说:“你跟祁洛在谈恋爱?”

  蒋涵月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谭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弄错了?

  蒋涵月却坦然笑道:“你怎么知道?”

  “哦我听说昨晚那事儿了,你别往心里去,小男生嘛,谁都不懂事儿,你可别怄气啊。”

  “小事儿。”蒋涵月不在乎地摆摆手,越过他往厕所里去了,“劳你挂心。”

  谭淙看着她进了厕所,把还没抽完的烟扔进了洗手台,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像素不高,角度也明显是抓拍,但镜头里的主角却都是谭淙认识的人。

  祁洛。

  兰祯。

  夕阳下的走廊上,兰祯掂起脚,主动印了一吻在祁洛脸上。

  “难道搞错了?还是说祁洛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居然能脚踏两只船?”

  谭淙嘟囔道,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照片发给蒋涵月,想了想又摇摇头把这念头掐灭了。

  男厕所里,也有一个人在嘟囔。

  “我靠!真的脚踏两只船!”

  头两节课是语文课,祁洛一向是不听的,语文老师姓汪,讲课的时候常常会跑题,今天也不例外,明明在讲阅读,说着说着就拐到怎么做人上面去了。其他同学兴趣缺缺,趁着这个机会打起瞌睡来,祁洛却难得得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课前还昏昏欲睡,这会儿已经兴致高昂起来,偶尔还拿个小本子记点什么,惹得老汪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还在心里嘀咕这小兔崽子怎么转性了,居然还听起语文课来了。

  两节课之后便是大课间,按例是需要下楼去做课间操的,西山中学在学生的素质教育上一点不肯放松,因此即便是高三的学生也没有优待,依然需要去做课间操。

  兰祯没去,祁洛当然也就没去,找了个借口跟老唐请了假,留在自己座位上补觉。

  虽说兰祯还没主动跟他和好的意思,但脸上已经缓和了很多。想来等到下午,两人的关系就会和好如初了。

  窗外的音乐声已经停了,要不了多久,那些做课间操的同学们就会回来了。高三的学习时间很紧张,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一天当成48个小时来过。所以当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还在纠结课间操后c上课前的这二十分钟该做些什么课外活动时,高三的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回教室开始刷题了。

  “祁洛!”李楚阳抢在其他同学之前,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教室,“出事了!出大事了!”

  祁洛知道他性子,还道是他又故意拿了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来开玩笑,神色平静:“什么?”

  李楚阳喘着粗气道:“你你去看看吧公告栏那里”

  “难道真有哪个兄台被抓了报我的名字?”祁洛摸了摸鼻子,“我没这么出名吧?”

  “抓抓什么”

  “没事,”祁洛把水杯递给他,“你慢慢说。”

  李楚阳喝了口水:“慢慢说个屁!你你知不知道有人整你,声讨书都发出来了,就在公告栏上贴着,一大堆人围着看呢!”

  “什么声讨书?”祁洛愣了一下。

  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兰祯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转过头来问:“蒋涵月她们?”

  李楚阳也愣了一下:“你们知道啊?”

  祁洛倒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兰祯解释道:“昨晚我我嗯有点不开心,然后她们就说要给我出气,要去贴个公告骂说你几句,我以为她们开玩笑的”她说着也有点底气不足,怯怯地看了祁洛一眼,“谁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李楚阳拍着大腿道:“我的姑奶奶啊!这下你可把祁洛害惨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祁洛失笑道,“撕了不就行了。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对啊,没事儿的,我这就下去让她们撕了。”兰祯说着就往外走。

  “可是,”李楚阳的脸色很难看,“上头来检查的今天还没走,现在就在下面看热闹呢。”

  这下祁洛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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