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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影子剑卫

  庄弘拖着沉重的脚步,针刺灌木的枝条勒在他肩头,虽然有石甲的保护,酸痛却无法被隔绝,止不住的冒出来。他感觉力气在不断流失,铁靴里的脚指头仿佛失去了踪影,完全感受不到。他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绊了一下,凝结在靴尖的冰块崩碎了飞溅出去。周围是一个又一个低矮的山头,阻挡着视线,除了积雪和越来越多裸露出的黄黑色岩石,什么都没有。他回头看,灌木制成的简易担架在地上拖行,六世子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他是不是死了?庄弘停下,费力的把担架拉到一处积雪较少的山坡上,自己则四仰八叉的躺在边上,大口呼吸。他探手到铁留金的鼻尖,有微弱的气息,还活着。

  他拖着铁留金已经足足走了三天,丘陵石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高原草地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只存在于想象中。他不断的调整方向,确保自己始终向着正南方向前行。这一点他倒是可以确定,积雪越来越少,裸露的山石越来越多。然而有什么用?天气依然寒冷刺骨,铁留金一天比一天虚弱,今天他一直处于昏睡中。三天来,自己只抓到了两只高原兔,两个人凭着两只兔子撑到现在。

  真是见鬼!庄弘躺在地上,心中咒骂,自己真是疯了。自己的目标是铁壁城,本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安全的混进去,而现在,自己却选了一种最差的。一切都要怪那个悬槌堡的新任卫戍队长,当六世子要人时,他毫不犹豫把自己给了出去,谁让自己是不知哪里跑来的逃兵,他当然会留下自己熟识的部下。但愿他已经死在虎骑军手下,让雪虎狠狠咬碎他的头颅,然后吃到一根骨头不剩吧。不过自己也是,本来杀了六世子带着龟神铠走就行了,可是当铁留金让他独自去逃命,他心底不知道哪根该死的弦被触动了,竟然作决定带着世子一起逃生。六世子说的没错,自己会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不行,不能这样,自己还有使命要完成,为了一个未来要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把命送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如果让王上知道,想必会气得吐血。庄弘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明天还看不到高地草原,那就杀了铁留金,带着他的龟神铠上路,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走吧,别管我了。”铁留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偏过头看着庄弘,嘴唇青紫,眉毛上挂着冰霜,掩盖住他失神的眼睛。

  “说什么傻话,都走到这里了,草地就在前面不远处,别乱想。”庄弘已经不再假装恭敬的喊他世子,到了生死关头,礼节被两人之间生死相依的关系击得粉碎,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客套。

  “我说真的,贾庄弘,我感激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感激你,你做的够多了,自己走吧。”铁留金用剩余不多的体力拼命挤出几句话。

  庄弘不再理会他,深吸一口气,从山坡上站起,将拖担架的枝条重新挂回肩头,拽着他继续一步一步往南方走去。担架突然变轻了,他回头,看见铁留金从担架上滚落,躺在积雪中。

  他放下枝条,冲上去大吼:“你干什么?”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拿命救我,这是世子的命令,不然我砍你的头。”

  庄弘被他气的笑了。“世子大人,我救你是为了升官发财,如果我把你活着送到铁壁城,我会开出足够的价码,这之前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赏赐我吧。别想着砍我的头了,你的命现在属于我,不属于你自己,听清楚了没有?”

  庄弘把铁留金抬回到担架上,用枝条将他重新固定好。铁留金用手死命抓住他手掌,努力睁大眼看他,青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庄弘叹口气,轻轻拍了拍铁留金紧抓自己的手,把它慢慢松开。“好好躺着,别乱动,我够累的了。”

  两个人重新上路,铁留金果然没有再乱动,安静的躺着。庄弘深一脚浅一脚拖着他只管往前进,什么都不想,他深怕自己一胡思乱想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盯着脚下,认清方向,迈腿,再迈腿,避开凸起的岩石,不要让担架震动,浪费自己的力气也给铁留金带来痛苦。丘陵石海再大,总有边际,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就只能继续走下去,如果死在石海边缘,离草地只有一步之遥,那就是另一个天大的笑话了。你可以的,你是影子剑卫,跟战场上的刀枪拼杀,跟敌阵中的隐秘暗杀相比,这算什么?太微不足道了。

  视角中前面的山脚有个影子快速晃动,庄弘望过去,一只高原兔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找寻嫩芽。他立即站定,非常缓慢的把肩上的枝条放在地下,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然高原兔跑得比风还快。他猫低身子,一步一步向前挪,速度极慢。只要高原兔一停止啃食,竖起耳朵环顾四周,庄弘立刻停止一切动作,保持当前姿态,直到兔子低下头继续咀嚼。很接近了,他抽出弯刀。他投射弯刀很准,之前的高原兔都是被他远距离用弯刀砸死的,当然,跑掉的也不少。快了,快进入弯刀能够命中的距离了。兔子最终发现了他,掉头跑开。庄弘咒骂着追赶,原本这是不明智的,耗费太多体力,即便杀死了兔子,也补不回失去的力气,但是铁留金需要吃东西,他太虚弱了,没有肉食,他会死的更快。兔子跑的飞快,距离越拉越大。庄弘穿着沉重的石甲,加上里面的数层厚羊皮衬垫让他不能行动自如。他绝望的把弯刀丢出,离的很远就落在了地上,而兔子已经跑的踪影不见。

  “啊!!!”庄弘朝天怒吼,喘着粗气去捡拾自己的弯刀。弯刀掉在山脚,他恨恨的拾起,感觉迎面有风吹来,不是冰冷的寒风,而是带着些许暖意。他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山脚,开阔的草原突然跌落在眼前,一片黄色,无边无际。视野远方,他看到了炊烟,营帐,篷车,马匹。

  庄弘觉得鼻子一阵发酸,他定了定心神,返回去找到铁留金,什么也没有说。六世子没有昏睡,而是醒着,望着天空。他拖上担架,尽最大的力气把铁留金拽出了丘陵石海,来到了草原上。铁留金终于发现了,他转头四处望着,然后哈哈大笑,声音嘶哑而微弱。

  “世子,你有钱吗?”庄弘自己的行囊失落在狼群中,他只抢出了铁留金的行囊。

  “有的,在我身上,你来拿。”

  庄弘从六世子腰间摸到一个小小的羊皮囊,里面装着几锭散银。足够了,在这西石的草原上,一切都很廉价。

  庄弘所看见的篷车,营帐属于一个五十多岁叫田二的牧民,他带着妻子以及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正赶去铁壁城。放牧的绵羊已经变卖,中庭的军队很快就会杀到,只有躲进高墙深壕之后才能活命,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当他看见庄弘拖着铁留金靠近,立即抄起柴刀,他的两个儿子也提着火钳站在他身后,神情紧张。

  “别怕,我是西石兵士。”庄弘远远的喊,“我们需要帮助。”

  田二看清了庄弘身上的石甲,冲儿子摆摆手。

  他放下柴刀,问:“你们从哪而来?”

  “悬槌堡,我们遇上了狼群,同伴死光了。你们是去哪?”

  “铁壁城。”

  庄弘摸出两锭碎银子抛了过去。“我们几天没吃东西了,需要休息,还有伤药,我们也去铁壁城。”

  田二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喜笑颜开,这些银子够他一家活两个月。“还不过去帮忙把担架抬过来。”他吩咐两个瘦弱的儿子。

  晚上,庄弘,六世子和田氏一家围着篝火堆坐着,吃着腌肉干,青稞面饼。田二取出粗劣的羊奶酒招待他们,喝在两人嘴里简直像来自天上的琼浆。田二只有很少一点伤药,全给了庄弘。庄弘一边嚼着肉干,一边替铁留金检视大腿上的伤口。伤口有些崩裂出血,但是所幸没有发炎,庄弘的火烧处理起到了效果。他把伤药全部撒上,然后再用干净的布巾牢牢裹住。铁留金喝着羊奶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什么也别说,到了铁壁城我们再谈。”庄弘低着头忙着包扎,却知道六世子一直在看自己。

  “现在战事如何?”铁留金转头问田二,他虽然还很虚弱,但是酒和食物下肚,人精神了很多。这段时间一直在丘陵石海上苦苦挣扎,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哎。”田二苦着脸长叹,他长了一张西石人标准的干枯脸,胡须稀稀拉拉,“中庭攻占了金戈,东突,龟伏,死了无数人,听说已经在朝龟伏泊进发了。”

  铁留金大吃一惊,想不到西石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三座重城尽失。

  田二接着说:“中庭军禽兽不如,东突十几万人被杀的干干净净,还把俘虏的石甲军全部烧死。”

  庄弘抬起头,颤声问:“没一个活口?”他虚假的全家可都在东突城呢。

  “没有,死的干干净净,我保证消息确实,我弟弟也是石甲兵,这事早传开了。”

  庄弘低头不语,东突是中庭中军的行进路线,应当是罗子风亲自带队,这小子手够狠的。铁留金坐起来用手握住他肩膀,一直不松开。庄弘轻轻拨开世子的手,“世子,我没事。从战争开始我就有准备了,也许他们提前跑出来了也不一定。”

  铁留金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低。

  吃饱喝足之后,田氏一家挤到营帐里睡觉去了。庄弘和铁留金则钻进了篷车,破烂的牛皮一块一块被拼接起来罩着车子,还有些漏风的破洞,但是比之前睡在冰天雪里不知强了多少倍。庄弘一进去,倒头就睡熟了,之前几天他每天只睡一小会儿,大部分时间醒着提防高原狼的偷袭。铁留金绝处逢生,反而感慨良多,一时难以入眠。他从行囊中取出龟神铠,对着从篷车破洞漏进来的月光看着,铠甲手臂部分有两片龟甲歪斜,那是虎牙深深扎进去的地方。他感到左臂隐隐作痛,其实只是他回忆起被雪虎撕咬的臆想。在独自逃离星坠城之前,左臂经过良好的包扎和上药,目前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毕竟有龟神铠的保护,雪虎没有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他把铠甲折好放回行囊,庄弘在一边轻轻打鼾,让他感觉如此的安心。

  天亮后,田氏一家收拾完东西动身上路。铁留金躺在篷车里,田二让他的一个儿子下车步行跟随,高原矮种马虽然身材瘦小,但是耐力持久,脚程虽不快,却能连续行走很长时间。庄弘也跟着篷车步行,借机会好好打量周围的地形。冬季的草原,满眼尽是黄色的枯草,丘陵石海已经远在身后,回头望时,那起伏的山头布满积雪,看上去美丽异常,谁又能知道身处其间会是多么凶险。一路上不断有篷车加入,也带来了各种消息。中庭军已经从东突和龟伏进军,进入青稞高原和龟伏泊,西石军化整为零,节节抵抗,不断骚扰。中庭军推进的很慢,金戈城方面似乎没有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草原和青稞田上,已经到处插满了中庭黑色的双翼飞马旗。牧民有些彼此相识,热络的打招呼,交谈。

  “西石要彻底沦陷了。”

  “王上为什么要开战?中庭哪是那么好惹的?”

  “我们西石人怕过谁?让他们打过来,看看谁能撑到最后!”

  “开春后,不能再放羊了,今年该怎么过?”

  “你还想着怎么过?先想着怎么活吧。”

  “我决定参军。”某个儿子说,被他父亲抽了个嘴巴,“你想死现在就滚下车。”

  “老宋,别打孩子,说不定我们最终都被拖上前线。”

  “你个臭嘴,但愿不要。”

  最后篷车队汇聚到几十辆,浩浩荡荡行进在枯黄的草地上,目的地只有一个,铁壁城。到了晚间,篷车围成一个大圈,各家将事先捡拾的牲畜粪便堆积在一起,生了一个大火堆,围着火吃喝,小孩子尖叫着跑来跑去,甚至有人开始载歌载舞,似乎忘了他们在躲避战难。连续走了几天,铁留金逐渐开始恢复元气。庄弘给他弄了根粗的枝条作拐杖,偶尔他也能撑着拐杖起来走几步。

  有个好嗓子的牧民突然高声唱道:

  “西石天更高”

  “我们站在巨人肩膀”

  “西石地更广”

  “草原山石来作床”

  “西石水更清”

  “浇灌青稞三万里”

  “西石女人最美”

  “寻遍五藩都无双”

  到后来所有牧民跟着一起哼唱,铁留金也不例外,这是西石藩老少皆会的民谣。庄弘一边跟唱,一边打着拍子,喝一口腥辣的羊奶酒,天上繁星低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悠扬古老的曲调在空旷的草原上飘荡,充塞于天地之间。

  一个清朗的晴天,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铁壁城终于到了。很远就能感觉到城池的古老,似乎这片大地产生之初它已经在那里。走到近前,更感觉气势恢宏。灰白色花岗岩城墙足有三十个人高,两匹马身那么厚,城门也是石头的,连接着巨大无比的石制绞盘。四方的城墙四角有威风凛凛的碉楼,碉楼上架设着巨型弩炮,兵士们警惕的在城头巡逻。城门是洞开的,中庭军还远,没有必要现在就关闭,可是盘查的很严密,有至少一百名石甲兵分散在四周对进城的人依次检查。庄弘扶着铁留金从田二的篷车上下来,跟牧民挥手告别,然后向着城门蹒跚着走去。

  两名石甲兵围上来:“兄弟,哪支队伍的?”

  “赶快去禀告你们将军,就说六世子到了。”庄弘低声吩咐。

  石甲兵们看看他,再看看铁留金,有点难以相信,铁留金可穿着件破羊皮袄呢。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世子受了伤,让将军亲自来接。”庄弘语声中带着某种威严。一名石甲兵这才如梦初醒,飞奔着离去,一面不忘关照另一名石甲兵好好陪护着。

  “你挺能唬人的啊,明明自己也就是个小兵。”铁留金颇有些好笑。

  “这不有你在么?”庄弘得意洋洋。

  不一会儿先来了个百人队长,嘘寒问暖,大献殷情。之后又来了个副将军,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还命人送来好酒。最后到来的是铁壁城城防将军铁木错,他是铁留金的哥哥,西石的四世子。铁木错冲过来一把把铁留金抱住:“你还活着!”铁留金伤口被蹭到,疼的咧嘴,铁木错赶紧把他松开。

  “受伤了?你失踪那么久,我们都以为你阵亡了,你去哪了?”

  “一言难尽。”铁留金疲倦的摆摆手,“四哥,先去你府上,慢慢说。”

  铁木错大声吆喝,有兵士牵过来一头高原矮种马,相比其他矮马,这头算是非常高大的了。他扶着铁留金上马,然后望向紧跟在后面的庄弘。“六弟,这个石甲兵是谁?”

  “哦,他啊?一个小杂兵,叫贾庄弘。”铁留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庄弘,“如果有一天我当了藩王,他会是我指定的第一个王家剑卫。”

  铁木错立即对庄弘刮目相看,亲热的和他拥抱,百人队长,副将军也纷纷上来热烈的招呼。庄弘稍稍应付了下,走到铁留金身边,鬼头鬼脑的问:“世子,还有钱么?”

  “你要钱干嘛?”铁留金奇怪。

  “这不好容易到城里了,我去找个窑子放松放松,完事了我去将军府找您。”

  铁木错哈哈大笑:“兄弟,要我带你去么?我熟得很。”

  “不敢劳动将军大驾,您还是先陪着六世子吧,这方面我轻车熟路,给钱就行。”

  “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摸出来给他。”铁留金下令,然后转向庄弘唬着脸说,“完事了马上来找我,不然我派人来绑你。”

  “知道啦,世子,放心,我的报酬可不止逛趟窑子这么简单。”庄弘作个鬼脸。几名铁壁城的将领掏空了口袋,把银子堆到庄弘手里。庄弘乐得满脸开花,一路小跑着走了,一边走一边挥手,“世子,明天早上见。”

  铁留金眼中带着笑意摇头,示意铁木错带路。

  铁壁城里的建筑全部石制,因为西石地处高原,林木稀缺。一栋栋高大的石屋紧紧挨着,连接成片。宽阔的街道不多,建筑之间布满高高低低的小巷,阶梯。一些石屋达到了四五层,年代在石头墙面上留下鲜明记印。从不同年代堆砌上去的石层的颜色分界可以大致了解一栋房屋被扩建了几次。建筑群是如此密集高大,而且占地很广,活像一座石头森林。所以在西石,铁壁还有一个别称,石林之城。

  庄弘还真的很快找到了家窑子,四层高的楼房,里面装满了女人。他随便找了个娼妓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走出窑子,在阴暗的巷子里穿行,两侧楼房的门窗仿佛巨兽的大口,随时会把他一口吞掉。他七弯八绕的走着,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在一栋两层高的石屋前停下。他有节奏的拉动铃绳,三场两短,然后两短三长。石门无声的打开,里面的人也不问他是谁,示意他进去。

  庄弘走进石屋,朝那人点点头。“许八爷,阮大人问你好。”

  被称作许八爷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褐红的肌肤,一脸石刻般的皱纹,黑白参差的乱发,一看就是地道的西石人,他盯着庄弘身上的石甲看了会儿。

  “谢天谢地,终于来人联络了,这阵子信送不出去,把我急死了。怎么称呼你?”许八爷絮絮叨叨的说。

  “贾庄弘。八爷,为什么送不出去?”

  “中庭军渡过西运河那一天,铁将军就下令,除了石甲军的鹞鹰可以起飞,其他鹞鹰一旦放飞就会被射杀,放飞的主人也一样下场。”许八爷推开另一扇石门,庄弘闻到强烈的鸟粪味传来,里面有一堆笼子,至少关着三十来只鹞鹰。“自那天后,铁壁城不光是鹞鹰,人也一样,只准进,不准出。”

  “这些鹞鹰都是去岩雪镇的?”庄弘问。

  “不,这边几笼是岩雪镇的。”许八爷指给他看,“那边几笼是去凌日镇的。”

  “目前城内兵力部署如何?”庄弘接着问。

  “非常奇怪,铁壁城从未如此空虚过,开战以来城内守军始终不超过两千人。”

  庄弘心中一凛,这是非常重要的讯息,中庭势必没料到一向陈以重兵的铁壁会如此空虚。如果想办法把讯息送出去,可能会改变中庭进攻的方略。

  “许八爷,你做的很好。你是阮大人安插在西石多年的探子,千万小心不要暴露。送信的事交给我来办,你把鹞鹰好好喂着,过几天我会来取。”

  “好的,我随时候着。贾大人吃过饭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庄弘笑笑,“我不能久留,我应该整晚呆在窑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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