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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模糊的记忆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偶尔掠过的一丝风,甚至都没有在河面上引起半点涟漪,一旁的男孩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周围没有丝毫动静,头顶上的乌鸦盘旋了几圈,落到了旁边一棵早已枯死的槐树上。

  “爷爷 ”

  男孩泪眼婆娑的哭喊着,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是千言万语在此刻的情形下,都留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唯有一句爷爷仿佛穿透人心。

  “爷爷 爷爷 ”

  “你怎么忍心能抛下阿仟独自一人 ”,男孩不断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刚要伸手过去抓住老人的手,眼前的人身体就开始趋于透明化,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记得 要怜爱世人 ”

  面前变得空荡荡的,乌鸦嘶哑的叫了几声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不断滴落的眼泪记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男孩记得老人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忽然间天地失色,日光暗淡,一排排的树木不断倒下,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飞鸟,晃动着的大地开始出现裂缝,走兽们四处逃窜,男孩站起来踉跄的转过身,就望见洪水乱道,烈火映天,人在恸哭,鬼在嚎叫,还有无数的厮杀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他站在半山腰上,眼泪还没抹净,又开始掉落,他哭喊着,奔跑着,任凭枝丫划伤他的手臂,碎石割破他的脚丫,鲜血沾满道路。

  天台山颠,人首蛇身的女子正在将盘古泪滴在一个大鼎之中,就快要炼成了。

  “白矖腾蛇!”女子喊出了两个名字。

  “我们愿追随您!无论生死!”身后二人异口同声道。

  “好!”女子欣慰一笑,最后看了一眼这残破的山河人间,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身是血的孩子。

  那男孩站在山腰,眼望着山巅上的三人,眼望着所发生的一切,他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却是最终没有喊出声,泪水不断的流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打破了男孩曾经的美好,而那山巅之上的三人,毅然带着五色神石向天洞飞去。

  光照满大地,洪水归道,烈火熄灭,山河逢春。

  男孩跪在山巅上,目光呆滞的看向天空,看向慢慢变好的山河,他闭上眼睛,身子失重前倾,跌落下去。

  一瞬间,好像有人接住了他,是一个满身黑衣的男人,黑衣人喘息着,血顺着他的脸颊掉落在男孩的脸上,浓重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不断重复。

  “你天资这么好,若 不为你开窍,岂不是枉废了 这身子,娲皇 她倒是想的 开啊”,男人的呼吸声更重了,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男孩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了。

  没来得及道别,他呆呆地坐在黑暗的山洞中,痴痴的的望着洞口,前面透进来的一丝光线仿佛在嘲讽他的无用。

  这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一直陪着他的,那就只剩下眼泪。

  男孩抬起头张大嘴巴,眼泪不断的流进嘴里。

  真苦啊。

  真的太苦了。

  终于喉咙咽下了泪水,上下鼓动着,发出一声沉闷嘶哑的吼叫。

  他站起身跑出去,面对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对着外面的人世间嘶吼,那声音仿佛不是他的原声,那更像是野兽,在疯狂的边缘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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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男孩的吼叫,躺在沙发上的方仟猛地睁开眼睛,呼了一口气来。

  原来是梦啊。

  他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自他躺在沙发上到现在才过去了十五分钟。

  “时间好漫长 ”方仟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径直走到了书房。

  那书房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一个木雕房,屋子里面木头的气味很浓,地上铺满了木屑,空气中也弥漫着漂浮的木屑,桌子上排列着各种刻刀。旁边是一个两米高的乌木书柜,书柜是很普通的样式,没有精美的雕刻和花纹,横八层,竖八层,总共六十四格,每一格都放着一个未雕刻好但已成人形的小木人,每个小木人的动作神态都不一样,但是细看却看得出,它们都是同一个人。

  方仟把西服外套往椅子上一扔,坐在桌案旁,他拿起刻刀,准备细化眼前的木雕小人,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方仟呆望了一会,刀和木雕小人被放在桌子上,他仰面向后靠去,瞬间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涌来,将他包围,他待在黑暗中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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