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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第四十章

  姬明琳即可出宫办差。

  姬英接着说出自己的意思“听闻兵部侍郎呼延玉有个女儿叫灼灼”

  问到这里的时候,呼延玉有些紧张地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姬英。

  “爱卿又什么想说的吗”姬英也注意到了一直低头坐在那里的呼延玉,显然此人被天子之怒给吓得不轻。

  好歹是个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这样就被吓得直抖,姬英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人好。

  “皇上,小女年幼”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十五岁了,早就及笄,甚至比那个出宫办皇差的十二公主还大一岁,但是呼延玉还是担心这姬英突然看上自家女儿。

  实在不想叫宝贝女儿进这虎狼之地的后宫。

  那个比战场还恐怖地地方。

  而且还要女儿一辈子都不能驰骋疆场。

  姬英显然知道呼延玉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笑着解释“朕没有纳妃的想法,爱卿想多了。”

  “让皇上见笑了。”呼延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方才真的很紧张。

  “不知道令千金,可有婚约”本来呼延玉是放松了,但是姬英又蹦出这句话。

  叫呼延玉摸不着头脑。

  “皇上,灼灼她,尚未婚配,臣在物色合适的郎君”抬起头来看到姬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呼延玉直觉,姬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好像直接拒绝,就是不敢。

  “既然令千金尚未有婚约,不如朕来做主。”姬英笑的非常和善。

  越文姗也觉得不太对。

  好好地,这姬英怎么突然操心臣子的家事了

  “皇上,妾也算见过灼灼。那孩子,心性野,和男孩子一样,很难寻得合适的郎君呢。”越文姗一边说,一边试着给呼延玉使眼色。

  奈何她面前有珠帘,呼延玉看不清。

  但是呼延玉好歹也听出来亚圣是在帮他解围。

  “不敢劳烦皇上灼灼的夫婿,她想自己做主。”呼延玉努力调整呼吸,最后还是把女儿的情况报告出来,好叫这突然多管闲事的皇帝死心。

  天知道会不会是个坑。

  可不能叫宝贝女儿跳进去。

  “天底下从来没听说过女郎家,自己做主婚事的。”姬英笑了笑,“朕是一国之君,也算是君父了,朕亲自给令千金挑选郎君,又有何不妥吗”

  这显然不愿意给呼延玉拒绝的余地。

  “皇上,您忘了本朝女子,也不是只能嫁人。”越文姗提醒道。

  “对对,灼灼女郎也可以娶个什么人来嘛。”一个官员起哄。

  那野丫头,整天舞刀弄剑地,好不吓人。

  嫁人后肯定也不会好好相夫教子。

  还不如赶紧给她找个愿意下嫁的男子,直接上门当呼延家的女媳算了。

  这样呼延灼灼也算成家,也不耽误前程。

  看来是因为皇上实在太过和善,大臣们都放松了心情。

  “难道叫令千金娶个女子不成”姬英叹气道,“虽然本朝女子也不是只能嫁人,但是小门小户的男子,才会愿意嫁人吧如果要门当户对,令千金只能娶女子了。呼延爱卿原来是打算这样安排令千金的婚事的。”

  故意这样刺激呼延玉。

  要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呼延玉也并不是对女子之间通婚又什么意见,只是两个女子,后人肯定是不会有。

  这个对于呼延玉来说,实在是很严重了。

  他一时有点语塞。

  “朕可以下旨赐婚,这样令千金就可以早日寻得良人了。”姬英看这呼延玉显然是说不过自己,趁机就接着提出自己的看法。“武安侯的嫡次子周显之,颇有儒将之风,正好可以和你这侍郎大人家,门当户对。”

  其实算高攀了。

  但是那个周显之,正妻已经死了六年。

  如今年岁也大了。

  可以给呼延灼灼当父亲了。

  而且还有三个便宜女儿在。

  呼延玉不由地青筋暴起。

  但是他不敢和皇帝直接怼,只能咬牙忍住“周将军他,年岁和臣相仿,而且元妻还有三位年幼的女郎”

  这显然就是要利用他的宝贝女儿当筹码,好为以后好好启用武安侯做准备。

  他非常想问皇上您自己的女儿怎么不拿来当筹码

  只是他不敢。

  一想到宝贝女儿将来要和那个老头子过,呼延玉就非常郁闷。

  “毕竟其他的男子,可能配不上令千金。”姬英保持微笑,眼神越发和善地看着呼延玉。

  就你女儿只会打仗的样子,大概有给老头子算不错了。

  呼延玉忍住骂人的冲动“灼灼真的希望可以自己亲自挑选夫婿,周将军他太老还有拖油瓶,不合适”

  “朕就明说吧,武安侯提出,要给嫡次子续弦,而且周将军他,和令千金很有眼缘。”

  “皇上”呼延玉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小女是不够娴静,但是她只有十五岁,怎么可以给个年纪比我还大一岁的男子成亲,还做填房”

  “你是不是觉得朕在胡乱指婚”姬英有些不悦。

  “皇上,呼延大人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越文姗赶紧解围。

  这女儿再喜欢胡闹,对于当阿爷的,也不会舍得嫁给老头子。

  “还望皇上垂怜微臣一片爱女之心。”呼延玉跪了下来。

  “朕意思就是,叫令千金择日成婚。爱卿就回去好好准备,当你的阿翁去。”姬英也不再客气,直接下旨。“这月便叫周府的人下聘,嫁妆从少府出。”

  “皇上”呼延玉叩首道,“灼灼是不可能愿意的,还望皇上不要断了灼灼前程”

  女子一旦嫁人,便只能相夫教子,不再可能有涉足仕途的可能。

  除非被休,或者和离。

  然而名节也会有亏。

  “爱卿不必说了,这便命人去少府,为令千金准备嫁妆。爱卿就放心吧,令千金一定是风光大嫁。”

  “还请皇上三思。”越文姗只觉得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呼延玉原来是她是属下,而武安侯周晟则是只为国家守着边疆,被召回京后便不再过问朝堂中事,实在不明白为何非要这样把周、呼延二家联系在一起。

  大臣们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光这两人的年纪就不合适。

  而且也是想进一步拉拢周家的人。

  大臣们都苦苦劝谏,但是姬英却非常固执地坚持着。

  最后呼延玉只能认命领了旨意。

  他想着,难道这皇上,是打算叫他明白,自己应该效忠的皇上,而不是昔日的大将军越文姗

  越文姗也觉得,这皇上根本就是要把自己当年的属下强行拉进自己阵营,削弱她手中的力量。

  这叫越文姗悄悄握紧了拳头。

  姬英,没想到,你还真的要逼我。

  然而在姬英看向越文姗的时候,后者却只是淡淡地笑着,那眼神简直就像一江春水一般,写尽柔情蜜意。

  大臣们虽然看不清珠帘后皇后的神色,却是可以瞥见皇帝的表情,就差把幸福二字给刻上去了。

  果然是一对神仙眷侣。

  下朝后,呼延玉便直冲冲赶回家,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宝贝女儿。

  呼延灼灼正在庭院里练剑。

  这女郎身材修长,不像一般女儿家那般娇小纤弱,肤色也不够白皙,长发却是过腰,直接束成马尾,用一条深蓝色的丝带系着。

  看起来不像大家闺秀,颇有江湖女侠的风范。

  和自家宝贝女儿相比,呼延玉这个大男人也不显得高大,甚至还稍微矮一点。

  “灼灼”和朝堂上的肃穆相反,呼延玉直接就扑过去,搂住宝贝女儿,直到对方咬牙将这牛皮糖一般的阿爷给撕下来。

  “父亲”呼延灼灼的眉眼也算清秀,就是平日疏于装扮,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那父爱满满的阿爷,总是粘着自己,妨碍自己练功。

  “灼灼,就叫阿爷再陪你说说话,好不好”呼延玉恨不得双眼闪光地看着女儿,企图把女儿的注意力给转移到自己身上去。

  呼延灼灼长叹一声“有这个热情,不如去陪陪母亲。女儿还要练功呢。”

  “灼灼,我的大宝贝”呼延玉简直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扯着宝贝女儿的胳膊就不松手。“以后怕我们父子父亲和子女的通称再也不能见面了。呜呜”

  看着父亲那怨妇一般的眼神,呼延灼灼一阵恶寒。

  虽然在家阿爷经常这样,但是她还是不能适应。

  “到底怎么了,我的宝贝阿爷”耐下性子,呼延灼灼拉着泪眼婆娑的亲生阿爷在院中石桌旁坐好,给他倒了一杯茶。“乖,不要哭,慢慢说。”

  “灼灼”享受着女儿的按摩,呼延玉更想哭了。“像你阿爷这样英俊潇洒的男人,还有你娘亲那般貌美如花的女子,才可以生出你这么出水芙蓉的宝贝女儿。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们,我们可是天底下最爱子女的父母了。就算灼灼你年纪也差不多快到啦”

  “说正事。”呼延灼灼知道自己的阿爷一向啰嗦,实在没工夫听那些废话。

  “朝堂上的事情,皇上要把你给嫁了。”呼延玉说道这里就恨不得拍桌子。

  但是桌子是石头做的,想想拍起来一定很痛,只好作罢。

  “嫁给谁呀”呼延灼灼翻了个白眼。

  这也值得哭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她完全听不懂父亲的意思。

  “周显之。”呼延玉看自己的女儿严重缺乏耐心,干脆把名字爆出。“武安侯家的二公子,五十又二。”

  “也就是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吗”呼延灼灼不由地青筋暴起。“就算我呼延灼灼再是姿色平平,也不至于和老头子成亲这到底是为何”

  比自己的父亲还大一岁。

  这是几个意思呀。

  “就是,我可是宁愿你娶个女子回来,也断不愿意叫你嫁给个老头子”一把扯过女儿,呼延玉又开始嚎啕大哭。“为父尽力了,皇上就是不愿意改口。”

  “虽然本朝女子之间也是可以成婚的,但是这事例,比男子之间成亲的还少很多。”呼延灼灼坐在父亲面前,认真地想了想。“皇家的公主,绝大多数是不嫁的,多是娶个男人过去当公主夫人,除了个别情况下的和亲。我听闻武安侯保持中立,只为朝廷效力,不像我们是大将军呃,皇后党。那么要我和周显之成亲,摆明就是用我做纽带,拉拢后党和武安侯之间的关系。甚至借机削弱后权。”

  “家国至大,皇权至上。皇上要把你嫁给周显之,就是慢慢蚕食皇后的势力,哪怕本朝祖制,帝后一体。也没有那个帝王会任由皇后坐大,危机皇权。皇后在皇上面前,依然也是臣子,就是皇上的底线。”呼延玉喝了一口茶。“但是我只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不应该当这个棋子。”

  “我如果不嫁,就是抗旨,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整个呼延家。”呼延灼灼非常认真地看着父亲。“嫁给周显之后,女儿便只能相夫教子,仕途就不必想了。不过好在还有三位兄长在,父亲也还有指望。”

  看到女儿勉强的笑容,呼延玉觉得鼻子发酸,抱住女儿。

  想哭。

  “反正也改变不了了,女儿决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连累全家的,父亲。”说道这里,呼延灼灼红了眼眶。“我想在嫁人前,能够和十二公主再见见面。那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姊妹。”

  “女儿,你嫁了以后,就只能和一般女子无二了,只能三从四德,你的理想、抱负,全部都化为泡影阿爷心疼,是阿爷无用,不能叫皇上,收回成命。”呼延玉狠狠地搂住女儿,父女两个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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