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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一体双魂真真假假

  青山碧石,流云桃花,一尾小鱼入水,摆动空潭寂寞。

  顾翎眼露无奈,和众人介绍白衣人:“这是家父,徐江月。”

  阴天水拱手道:“晚辈拜见逍遥岛岛主,岛主仙资,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顾清越喃喃道:“小宝?”

  顾翎的脸黑了。

  他拉长声音喊了一声:“哥。”

  顾清越回神,看了徐江月一眼,对顾翎笑道:“岛主很年轻嘛,跟你哥一样。”

  徐江月低低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清越:“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结果尿了我一身。”

  顾清越的眼神凝固:

  阴天水微微一笑。

  接着徐江月又看向阴天水,笑道:“阴家的小子,你小时候和小宝打架,被揍的鼻青脸肿,你娘当时气的找上门来,还把我给骂了一顿。”

  阴天水却突然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娘已经死了很久了。”

  徐江月愣了一下,面上黯然一闪而过,举着酒杯的手也放了下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他声音有些低落,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上次见她竟是最后一面,而今故人长绝,当年的人怕是也不剩多少。”

  阴天水声音晦涩,透着一丝恨意:“我娘她是被阴月容这个女人害死的。”

  徐江月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低下了头,掩饰住眼中不明的光芒:“你娘你娘,竟然死在了她手上,她也是狠心,下得去手。”

  顾清越看着众人不发声,气氛沉重,岔开话题,指着白琉璃,笑对徐江月说:“伯父,你不知道这个姑娘的来历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徐江月笑眯眯的看他:“你叫我什么?”

  顾清越一脸懵逼:“伯父呀。”

  顾翎拉了他一下,眼角软红昳丽,勾魂摄魄,他的眼神却是温暖而清澈:“叫爹呀。”

  顾清越:“爹。”

  他觉得脸上有点儿躁得慌,匆忙转开话题:“咱们还是说说这个姑娘吧。”

  徐江月接住了他的话:“我知道她的来历,宝儿已经告诉我了。”

  顾清越表情扭曲了一下,宝儿这个小名联系到顾翎,就像一只hell一 kitty联系到金刚芭比的既视感。

  徐江月望向白琉璃,询问道:“一体双魂?”

  白琉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徐江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紧紧的盯着白琉璃∶“身死魂困?此法来自我岛上秘籍,阴月容当年从岛上盗走它,却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一体双魂?不过是个笑话,这世间本就枯荣有数,若说是两魂争一体,倒是更可能。”

  白琉璃声音一变,转为男声,脸色也不大好看∶“你是什么意思?”

  徐江月挑眉,毫不客气的对峙∶“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吞噬了自己夫君的魂,味道可还好?”

  白琉璃捂住了脸,发出低低的笑声,沙哑又凄凉,她垂下双肩,颓丧萎靡∶“我以为你知道什么呢,原来也只不过如此?你却是错了,我是她夫君。”

  顾清越听他们对话,心里越听越迷糊,悚然道∶“莫非你吞了自己的妻子的魂魄?”

  白琉璃淡淡的扫他一眼,脸上情绪平静下来∶“我爱她,所以我不会伤害她,她永远是我的妻子。”

  他仰头看着天边流云,乌金色的烟霞从云中破开,照耀大地∶“活死人的炼制实在恶毒,两魂相争,必有一伤,若是她死,我也不愿独活,所以我们就商量一起跳入炼魂的烈火中,可是我跳下去后,她却退缩了。”

  那日,他在烈火中焚烧,妻子却在旁边泪流满面,满眼惊慌,她说∶“夫君,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好怕,我不想死,求你,求你,让我活吧。”

  火苗卷席他的全身,他面如死灰,看着自己柔弱如菟丝花的妻子,突然笑了。

  倘使我死,你能活下来,也好。

  也好。

  真好。

  他的声音艰涩∶“谁曾想那燃烧着的火焰却是唯一的活路,所以我活下来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心上却空了一块儿。

  他伸出手抚上自己脸,动作诡异却轻,声音也是轻柔的∶“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们也不分开。”

  从今以后,他披上自己爱人的皮,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不分离。

  顾清越怔怔问道∶“那你为何要假扮出两个声音?”

  白琉璃轻声道∶“一个人久了,总会寂寞的。”

  她站起来,眼神轻轻的瞥了众人∶“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阴天水跟着起身,微笑对众人道∶“我去看看她。”

  转过身追上了白琉璃。

  顾清越不可置信的看向顾翎∶“他们两个?”

  顾翎颔首∶“如你所见,一个人久了,总会寂寞的。”

  阴天水只能对冰凉的事物起趣,世上女子再好再多,也难入他眼,而白琉璃的出现,对他来说无疑是漫长幽深的黑夜中飘来的一盏孤灯。

  顾清越喃喃道∶“可是白琉璃是男儿心女儿身呀?”

  顾翎嘴角浮起清浅笑意∶“你怎么知道白琉璃没有动心,只要他二人愿意,我们又何必将世俗的枷锁禁锢缚与他们?”

  顾清越∶好像还挺有道理。

  现在桌子上就只剩下来了徐江月,顾清越,顾翎三人。

  顾翎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爹∶“你是故意把人给激走的?”

  徐江月挑了下眉,微笑看他。

  他扭过头,一脸慈祥的问顾清越∶“你可知他们来我逍遥岛是为了什么?”

  顾清越∶顶着一张和顾翎相似的脸用那种慈爱眼神看他,让他有一种被自己对象当儿子关爱的感觉。

  他努力压抑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艰难道∶“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徐江月∶“”

  顾翎∶“”

  顾清越∶这个态度难不成还真让他蒙对了?

  说到蒙答案这个事儿,每次考数学,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b,参差不齐d,顾清越从来没蒙对过,有效的避开了全部的正确答案,所以说,上帝给你关了数学的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让你跳下去。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一蒙一个准,让他怀疑是不是在跳下去的地面上加了个垫子。

  顾清越想到数学,喃喃道:“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学习的欲望。”

  顾翎:“”

  顾清越长吁一口气:“还好我自制力强,让我压下去了。”

  徐江月脸上的笑容僵硬,转向顾翎问道:“阴月嵘怎么样了?”

  顾翎捏起一片桃花瓣,放在水中:“还好。”

  徐江月看向桃花瓣飘入水中,沉吟道:“这些年,我在岛中苟且存活于世,而他在月冥教避不见人,咫尺天涯,不复相见,到是可笑了。”

  顾清越悄悄接了一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徐江月诧异的看向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顾清越很给面子的顺了下去:“还有远方的偷生。”

  徐江月:

  顾翎淡定的把顾清越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让他闭嘴,对徐江月道:“爹,你若是真的想见他,便去吧,岛上之人虽长命,但他却不是,日后,我怕你会遗憾。”

  徐江月有些生硬的转开话题:“你的毒在阴月嵘那里疗的怎么样了?”

  顾翎低着头垂下眼睫道:“好很多了。”

  徐江月摇头叹息:“你又骗我。”

  顾清越把自己被塞在顾翎怀里的脑袋探了出来,开口问道:“毒,什么毒,这个毒是怎么来的?”

  徐江月眯上眼开始回忆:“当年我本就受了重伤,未能护住宝儿,被阴月容强行掳走,宝儿被锁在宫廷幽暗的地牢里,我身负重伤,力不能及,只能托人将宝儿救出。”

  “然后呢?”顾清越追问,似乎有一条线将这一切从冥冥中联系起来,有些东西,一点就透。

  “我跟你爹当年同上战场,曾自北而南,收复岐山十九州,是过命的交情,多亏了他,帮我将宝儿从牢中救起,只可惜,宝儿的一魂却被困在了狱中。”

  徐江月望着顾清越,眼中浮现一丝愧疚:“这些年,委屈你了,孩子。”

  顾清越小心翼翼的说:“不委屈不委屈,只不过,这委屈又从何谈起呢?”

  徐江月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顾翎:“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自己解释吧。”

  顾清越茫然的看着徐江月翩然而去的身影,转过头问顾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翎紧紧的咬着嘴唇,隐隐泛着血色,像是绽开在唇瓣上妖娆的花,他凝视顾清越,一言不发。

  顾清越把手拍在他的背上,哄着他:“乖啊,听我的,别咬嘴唇了,多疼啊,我不问就是了。”

  顾翎突然笑了,就像是雪山上一抹玫瑰色的烟霞,他抱着顾清越撒娇:“哥哥的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有你有你,”顾清越轻轻吻了一下他乌暗的睫毛,他的声音温柔如暮春微云,“阿翎最好了,想着阿翎,便觉心中满是欢喜,又惶然怕只是华胥一枕,带到梦醒,不知如何是好。”

  顾翎定定的看着他,他凑近顾清越的耳旁,温和如十里春风:“我信哥哥,哥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但是无论如何,哪怕被哥哥厌恶,我都不允许哥哥离开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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