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恩人 45.决裂
思来想去，若是不能让楚漓知道那些事, 沈明月只有老老实实回淮阳去, 一切打回原形, 就当从来没有来过长安罢了。
次日, 沈明月做足了准备，要前去了断此事，若有所思的就来了月华斋, 入眼就见, 楚漓正席地坐在桌案边, 身形孤寂落寞, 独自饮酒。
只看了他一眼, 沈明月回想起在神女湖时候相处，还有回来时马车里说的那些话, 再就是往日里的点点滴滴，便是心下阵阵抽痛, 使得她几乎快要窒息，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果然还是很喜欢他呢, 难以割舍的那种, 想到要分开，难受得厉害。
也不知沈明月在那里站了多久, 楚漓扭头过来看她，示意身前的位置, 道：“过来坐。”
一声轻唤, 沈明月心下一动, 胸口一疼，却装作淡然，面上带着娇笑，道：“不必了，我此番过来是想有话和阿漓表哥说清楚，说完就走。”
楚漓缓缓站起身来，两步走近，询问：“你想说什么说吧。”他正等着呢，在这月华斋内等了好几日，总算等来了，她好像肯开口了吧。
沈明月道：“我决定要回淮阳了，阿漓表哥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过错，希望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们就此断绝吧。”
要缠着跟他好的是她，现在要跟无情断绝的也是她。
楚漓当时都呆住了，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那般难受。
“那明月先告辞了。”沈明月扭头转身，这就准备要走。
楚漓拉着她的胳膊，目不斜视的望着她，质问道：“为什么姓唐的一来，你都变了？”
以前三天两头就想来他面前晃悠，一见了他眼神都放光，那一脸倾慕的样子……明明他们在神女湖做过了那种最亲密的事，回来时又定了情，将一切都约定好了，原本以为应该更亲密才对，可是现在却不然，那姓唐的一来，沈明月就突然对他如此冷漠，话不与他多说，还总是回避他的目光，甚至，在他面前与那姓唐的卿卿我我……现在，竟然突然说要回淮阳，要和他撇清关系，让他将一切都忘了。
沈明月抽回休袖子，屏住呼吸，许久才木讷说道：“好像也瞒不住了，阿漓表哥你猜到了吧？”
楚漓皱眉：“你与他，当真有什么？”
沈明月垂眸，道：“对不起，我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行为不端，本性浪荡……”
楚漓眸光渐渐暗沉下去，这呼吸都变得凝重了。
很久以前，她刚来长安的时候，楚漓确实那样教训过她，她现在将这话还回来了。
沈明月还笑道：“我那时候初来长安，想找个靠山，你也知道你是世子，身份高贵，我是梦想着攀上你，今后日子都过得好，这才有意勾搭你的。”
“……”
“还以为你这么清冷，肯定很难得到手呢，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
这话，一句一句，像是用针在扎楚漓的心口，他倒抽一口凉气，摇头道：“若真是那样，慧王他是皇亲国戚……”
沈明月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含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勾搭过慧王？要不然他能追着我这么紧么？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男子追在我后头，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就像那个江应寒，哈哈……”
说到这里，沈明月抬起袖子，遮住了唇，笑得更是风情万种了，像极了那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情妖女。
楚漓目光迷离，只道：“你还将身子给了我……”
沈明月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我与千香楼的莺莺相熟，是她教我的，在青楼里装成了处子之身价钱会更高许多倍，所以慧王也以为我是，江应寒也以为我是，连阿漓表哥你也被我骗得团团转，还能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么？”
楚漓整个人都傻眼了，可能这辈子他都没想过会这么被一个女子玩弄感情，就好像面前站着的这个沈明月，一举一动，邪魅一笑，根本就不是半年来他所认识的那个，可是，她却又像极了那种生性放荡的女子。
她看上去，那般无情，无情得让人害怕。
看见楚漓愣住的表情，沈明月真的怕再演不下去会哭，僵硬的笑了笑，又道：“不过，阅男无数，我意识到哥哥才是我的最爱，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能辜负了他，所以，我很快就会跟哥哥回淮阳，今后你也不必再见到我了……阿漓表哥，没什么话说，那明月先行告退了。”
说着，沈明月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等等。”
沈明月顿住脚步，背对问道：“阿漓表哥还有事么？”
楚漓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这般转变，还想问：“那，我们说的话，你说爱我……”
那时候神女湖边，她还一脸欣喜的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会一直喜欢你。她那时候明明笑得情真意切，现在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副如此陌生的模样，还是说，她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沈明月娇媚的一笑，道：“我都是骗你的，以前我以为你很难得到，可是现在成功了之后，已经觉得索然无味，我们就好聚好散吧，相信表哥你也是拿的起放的下之人……”
“所以，一直以来，你爱的是唐顷秋？”
“对啊。”
“那我呢？”
沈明月笑了笑：“你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我不曾爱过的，也没有用过真心。”
只是笑话，不曾爱过，没真心……
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入楚漓的胸口，比以往任何，他受过的伤，还要刺痛人心，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的滋味。
“对不起阿漓表哥，我先走了。”说着沈明月冷漠转身就要离去。
“所以，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楚漓目光一冷，一身的酒气，面容冷峻，此刻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在这空旷的大堂之内回荡，即便是炎炎夏日，都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要不然呢？”沈明月听得出，他生气了，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呵，要不然再陪我一次。”一想到沈明月心里一直只有那个唐顷秋，楚漓忍耐了这几日，终于是要爆发了，他两步上前，气势汹汹，一把将沈明月拉入怀中，横抱而起，就过去扔到了贵妃榻上。
“你做什么？”沈明月满目惊恐，还没反应过来，这楚漓就已经压在她身上，气得是面红耳赤，粗暴的就拉开她的衣物。
没有一点点爱拂或是亲吻，强势进攻直让沈明月疼得喊出了声。
原本沈明月是带着怀香进来的，可不知何时，堂内的人早就全都被招呼出去了，这里头只有她和楚漓二人，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过来。
楚漓与上次的温柔耐心不同，他如凶猛野兽一般的强取豪夺，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辱骂着：“你既然这么喜欢做这事，那我今日让你做个够！”
离得上次明明才过了几天，可是过程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楚漓是练武之人，力气极大，认真起来根本就不是沈明月能反抗的，轻轻一捏都会在她身上留下大片淤青红痕。
虽然过了一会儿沈明月也不疼了，可是，这时候的楚漓完全就像是个要吃人的恶鬼，让她感觉到害怕，身体的剧烈反应也让她承受不住，眼泪都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阿漓不要，疼……”沈明月呜咽着，摇着头恳求。
楚漓被气得失了理智，眸子猩红，满面戾气，骂着：“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么，又与那么些人纠缠苟且，上次不是还跟我说很舒服吗？是这里？”
楚漓说着，一口咬在沈明月身上，留下了血红的牙印，直让她疼得厉害，浑身都颤栗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愈发直入人心。
他发泄怒火时，好似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滴一滴的血滴了下来。
“是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这样玩弄你，我只是其中一个？那我是不是该让你更深刻一些……”
“不要，求你了阿漓，太深了，我不行了。”
“让你深得，刻入骨髓。”
“……”
她的热情似火，早就将他给融化甚至点燃，现在突然之间，却想硬生生扑灭？如此残忍，但她真的这么做了。
她心里，只有唐顷秋，越是想就越是让楚漓怒火攻心。
也不知几次，不知多久，沈明月承受不住那一波接一波的折磨，浑身瘫软，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沈明月还能感觉到双腿微微发抖，全无力气，下身火辣辣的疼痛，睁开眼，已经是在自己闺房之内，蜷缩在被窝里。
怀香看她苏醒，赶忙跑上前来，抹着眼泪，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
沈明月身心俱疲，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怀香泣不成声道：“世子对姑娘……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不如，我们去找夫人做主吧。”
沈明月被弄成这样送回来，对外面是说她前几日的病又复发，晕倒在月华斋，可是怀香一切都知道了，就是世子强要了她。
沈明月冷笑：“你情我愿罢了，怎么跟姨母说？”怎么开得了口……是她说出了那些决绝的话，就像是拿刀在他身上狠狠扎，故意激怒了楚漓，想彻底断绝关系，想让他死心，只是没想到楚漓生气失控，会是这种后果。
这样的话，他们谁也不欠谁了，就此了断。
只有离开长安，忘掉一切，跟着唐顷秋回到那个噩梦里去，就当这几个月是一场美梦。
想着，沈明月也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楚漓那边……也不好过就是了，喝了好几坛子酒，就想借酒消愁来着，可是他就是喝不醉，骆英看着都有些着急了。
之后，沈明月下不了床，就又在屋里养病了两日，还奇怪，怎么唐顷秋这两日也不见人影，也不来找她了。
沈明月叫怀香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楚漓竟然领着唐顷秋出去游玩去了，还叫上了一些朋友随同，说是唐顷秋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安，定是要让他吃喝玩乐够了再回去。
毕竟是安定侯府的客人，世子出面招待，也不足为奇吧？
可是沈明月知道之后脸都吓白了，不知道楚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一整天沈明月都在屋里坐立不安，心浮气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唐顷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那弑父之罪和囚禁之辱抖了出来。
后来晚上又让怀香出去打听，才听说楚漓豪气大方的，带唐顷秋游览长安盛景，又领着他去了千香楼给他找姑娘，最后醉倒了送回来的。
沈明月忙追问：“那，他们可说什么了？”
怀香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沈明月急得焦头烂额，这楚漓该不会是想把唐顷秋灌醉了逼问吧？
也不知道唐顷秋说漏嘴了没有。
次日，沈明月还专门为此事去找了唐顷秋询问，唐顷秋却很自信的回答：“放心，妹妹不想让我说的事，我绝对只字未提，昨日醉了也只是装醉而已，更何况，你那世子表哥并没有问起你。”
然而后来几日，楚漓都不得消停，说是行为异常也不为过，换着地方带唐顷秋出去喝酒，每天都把唐顷秋灌醉了送回来。
沈明月被折磨得有点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这么相处下去，早晚都要出事吧？
果然，唐顷秋也快撑不住了，几日后见面，他脸色苍白，双眼凹陷，扶额道：“你那世子表哥真是能喝，再这么下去我要被他喝死了，妹妹，我们真的不早点回去么？”
沈明月也有点受不了折腾，连忙道：“可是，我还没想好如何向姨母交代。”
唐顷秋笑着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于是，唐顷秋从行李中找出了一卷婚书，给沈明月递了上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顷秋又问：“那我们何时走？”
沈明月想了想，道：“再过三日吧，我总得要跟他们辞别吧。”
唐顷秋赶紧点头同意：“好好，那明日我与你去见侯夫人，跟她交代清楚。”不然再这么下去，他真要被楚漓喝死，客死他乡了。
是，沈明月要走了，只有她自愿离去，才没有人会去寻根究底，才能滴水不漏封存她的过去，况且，若是杀父之罪抖出来她也是个罪责难逃……
次日沈明月领着唐顷秋一起先去拜见了姨母，将要回淮阳的事与姨母先交代了清楚。
“都是明月的错，在淮阳时候，哥哥做主为明月订了一门亲事，我不满意，才如此任性跑来了长安，可是如今……哥哥告诉我淮阳的亲事推脱不掉，他是要来接明月回去完婚的，还望姨母谅解。”这已经是沈明月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借口，更何况，唐顷秋都已经把婚书带过来了，说得名正言顺。
魏纤云看过了婚书无误，惋惜又不舍，难道要让这丫头就这么走了？
怪只怪，沈明月竟然隐瞒了她在淮阳有婚约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外头肯定也说的不好听。
一想到沈明月要回淮阳，魏纤云真的觉得，还不如让她嫁给楚漓算了！总比让她走好吧！
唐顷秋也附和道：“这些日子妹妹真是打扰侯夫人了，晚生以前不知妹妹有姨母在长安，所以私自做主为妹妹订了亲，还收了聘礼，按理说应该由姨母做主妹妹的婚事，可事已至此，只能邀请侯夫人前去淮阳主持妹妹的大婚。”
不过是唐顷秋的客套话，魏纤云哪里真会跟着他们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
路途遥远，她如何去得了，也不知道沈明月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家，她嫁过去会不会好过。
唐顷秋这么会看脸色，似乎看穿了魏纤云的心思，连忙道：“还请夫人放心，晚生向来心疼妹妹，给妹妹找的这户人家绝对是在淮阳数一数二的，那家的公子也是个年轻才俊，不然也入不了我的眼。”
魏纤云看一眼唐顷秋，不禁想着，唐顷秋与沈明月也有三四年的兄妹情谊了，而她这个姨母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总的来说，还是兄长比较有分量吧，况且淮阳才是沈明月熟悉的地方。
唐顷秋还说：“若是夫人不方便去淮阳，那只能待我们回去之后，派人将明月的聘礼送至长安来。”
魏纤云难为情道：“这就不必了。”
唐顷秋笑道：“明月只有这么一个姨母，理应由姨母收下聘礼，再者，晚生家中世代行医，别的没有，祖传的珍惜药材倒是有不少，到时也带一些过来孝敬姨母。”
唐顷秋这话里意思，分明就是用财物来答谢侯府这几个月对沈明月的养育之恩，这都能想得到，魏纤云还能说什么？
唐顷秋给沈明月使了使眼色，沈明月也开口，跟着道：“姨母收留之恩，明月定不相忘，今后若有空闲一定再回长安探望姨母，姨母若是有闲暇也可带表弟表妹来淮阳游玩。”
“唉，其实姨母只是不舍得你，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魏纤云长叹了一口，都忍不住抹眼泪了。
后来，魏纤云就把唐顷秋支出去，留下沈明月单独问话。
“明月，你不是不愿意淮阳的婚事么？不如侯府出面帮你退了，你就留在长安？”魏纤云不舍的拉着沈明月的手，出言挽留。
沈明月摇摇头，一脸忧伤，道：“姨母，明月还是想回淮阳，姨母你有表哥表妹陪着，可是哥哥他在淮阳孤身一人，只有我了，不然，他也不会疯了似的四处寻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明月自己都有些震惊，因为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唐顷秋真的只有她，也真的疯了似的四处找她。
唐顷秋万般不好，只有对她的心思是真的，或许当初，沈明月还是青涩少女时候，真的有一段时间心下对唐顷秋有好感，只是后来明白事理了那一丝丝好感也就消失殆尽了。
既然是沈明月自愿，魏纤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唐顷秋刚来那天，她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只说：“不管明月想在长安还是回淮阳，姨母都尊重你的抉择，安定侯府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
在姨母那里交代完毕，回去之后，沈明月就让人收拾行李。
对于沈明月要回淮阳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怀香和折叶都很是震惊：“姑娘，你要走了？也带上我们么？”
沈明月没打算带她们，因为，感觉自己回了淮阳之后也会被囚禁起来，到时候这两个丫头怎么办。
于是沈明月便摇摇头道：“此去路途遥远，而且淮阳与这边风俗多有不同，只怕你们适应不了。”
怀香上前跪下，摇头道：“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很快就能适应的，再说，姑娘路上也需要人伺候，就让奴婢跟去可好？”
沈明月道：“哥哥带了人来，会有人伺候的，你们且安心留在长安吧。”
怀香立即就流下了不舍的眼泪：“姑娘待我们情同姐妹，你若离开，哪里还能找到你这般好伺候的主人，姑娘……”
怀香还想恳求，沈明月虽也多有不舍，可不得已冷声打断：“够了，我说不带就不带，就你这么麻烦？”
怀香被呵斥之后，不敢再多说什么，憋着眼泪退了开去，折叶虽然闷不吭声，可也不想沈明月离开就是了。
她这么走了，丢下她们事小，丢下世子可怎么办。
收拾东西的活儿交代给了他们，当日，正好是出门的日子，沈明月心思沉重的一路来到静安堂，先去向师父墨玉道别。
因为是约定好的日子，墨玉正在铺子里等沈明月，见她今日来得晚还有些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她要离开长安，这是来道别的。
墨玉都快哭了：“徒弟，你可是这么狠心，要弃为师于不顾？这么突然回淮阳，是有什么原因吧？”
沈明月就老实交代了，说是要回去履行婚约。
墨玉差点没惊讶得咬了舌头：“什么，你有婚约，那你和世子？”
沈明月立即道：“是明月不守妇道，妄图巴结世子……”
这个……就真不好说什么了。
随后，沈明月拿出了一本书册，给墨玉递了上去：“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明月不会忘了师父这些日的照顾和教导，这是我凭着记忆复述下来的，因为也没什么东西好给师父，就将唐家留下的治不孕不育那祖传秘方留给师父吧，若是师父你，肯定有法子改进，才好造福他人。”
之前，墨玉问沈明月要她都不肯给，此刻要走了，却当做是赠别礼留给墨玉。
这是真的铁了心要走啊。
墨玉皱起眉，又问：“我这师父当了这几个月，倒是也不值得你留念，可是世子他，你当真能割舍？”
想到楚漓，沈明月哪里好受，此番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对世子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师父就不必太过当真了，等我回了淮阳，会给师父寄信的，师父有空也可带子宁过来。”
墨玉严肃的询问：“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沈明月摇摇头，喃喃自语：“没有，师父不必想多了。”
与墨玉一番依依惜别，墨玉答应到时候一定带着墨子宁去城外送别沈明月。
随后沈明月才从静安堂出来，转而又去了对面济世堂，与周静安和阿三道别，并且辞了在那里坐诊的活儿。
本来沈明月就有一阵子没来了，加上之前济世堂出了事，此时的生意又回来到了以前她没来的时候那样冷清，好像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阿三知道她要离开长安，竟然抹起了眼泪：“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还好好的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沈姑娘你这么一走，我济世堂可怎么办，要知道，我家公子与墨大夫的关系还要全靠你才能缓和……”
“去去去，大男人哭什么哭。”周静安瞪阿三一眼，将他给轰走了，扭头过来，也询问沈明月突然要离开的原因。
沈明月没有多做解释，只坦白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会选择找上济世堂么？”
“为什么？”
如今都要走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沈明月唇角勾出微笑，徐徐说道：“我远在淮阳时候，因为继父唐家经营药铺，所以早就听说过千里之外的长安有间名冠天下的济世堂，听说这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周家更是世世代代行医，甚至出过数不清的宫廷御医，在长安周遭极富声望，远近闻名……本来我是闻名而来，但初次来到济世堂门外，看到这般落魄潦倒的模样，你可知道我当时心中感想？”
就像是美好的遐想破灭一般，沈明月那时候心头刺痛，无意识的就将自己也当成了济世堂的一份子，想为之出一份绵薄之力。
这就是她真正挑上济世堂的原因，不然去别的地方也并非不可。
周静安听后似乎恍然大悟，却又苦笑摇头，道：“你听说的那是二十年前的济世堂，如今我周家早已衰落，济世堂也不复当初，就连唯一承袭医术的墨玉，也成了叛徒，另开山门去了。”
沈明月笑了笑：“可是你才是姓周的，如此不学无术，荒废家业，怎能责怪我师父是叛徒？”
周静安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便也就无从辩解了。
想当初，就是因为与周静安的赌注，墨玉才会在对面开了一家静安堂，没想到赌输的人是周静安。
沈明月还道：“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么？别让身边关心你的人担心失望，也别让我失望，若是我们今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你也关心我么。”周静安苦笑。
或许还是有点关心的吧。
沈明月还特意叮嘱：“我还是相信，莺莺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有机会还是将她接回来吧。”
周静安没有说话，可要让他与沈明月分别，多少是有一些不舍的。
沈明月收拾了留在济世堂的东西，让折叶搬到马车上去。
待她走后，这济世堂内，那个黑衣人才走了出来，看着沈明月离去，皱起了眉头。
周静安扬了扬下巴，道：“不如你与她相认，留她在长安？”
黑衣人目光沉下，摇头道：“我当初扔下了她们母子……她不会认我的。”
“难道就这么看着她走么。”
黑衣人愁眉不展，想了想，只好说道：“到时候我去跟着她，看看再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次日, 沈明月做足了准备，要前去了断此事，若有所思的就来了月华斋, 入眼就见, 楚漓正席地坐在桌案边, 身形孤寂落寞, 独自饮酒。
只看了他一眼, 沈明月回想起在神女湖时候相处，还有回来时马车里说的那些话, 再就是往日里的点点滴滴，便是心下阵阵抽痛, 使得她几乎快要窒息，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果然还是很喜欢他呢, 难以割舍的那种, 想到要分开，难受得厉害。
也不知沈明月在那里站了多久, 楚漓扭头过来看她，示意身前的位置, 道：“过来坐。”
一声轻唤, 沈明月心下一动, 胸口一疼，却装作淡然，面上带着娇笑，道：“不必了，我此番过来是想有话和阿漓表哥说清楚，说完就走。”
楚漓缓缓站起身来，两步走近，询问：“你想说什么说吧。”他正等着呢，在这月华斋内等了好几日，总算等来了，她好像肯开口了吧。
沈明月道：“我决定要回淮阳了，阿漓表哥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过错，希望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们就此断绝吧。”
要缠着跟他好的是她，现在要跟无情断绝的也是她。
楚漓当时都呆住了，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那般难受。
“那明月先告辞了。”沈明月扭头转身，这就准备要走。
楚漓拉着她的胳膊，目不斜视的望着她，质问道：“为什么姓唐的一来，你都变了？”
以前三天两头就想来他面前晃悠，一见了他眼神都放光，那一脸倾慕的样子……明明他们在神女湖做过了那种最亲密的事，回来时又定了情，将一切都约定好了，原本以为应该更亲密才对，可是现在却不然，那姓唐的一来，沈明月就突然对他如此冷漠，话不与他多说，还总是回避他的目光，甚至，在他面前与那姓唐的卿卿我我……现在，竟然突然说要回淮阳，要和他撇清关系，让他将一切都忘了。
沈明月抽回休袖子，屏住呼吸，许久才木讷说道：“好像也瞒不住了，阿漓表哥你猜到了吧？”
楚漓皱眉：“你与他，当真有什么？”
沈明月垂眸，道：“对不起，我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行为不端，本性浪荡……”
楚漓眸光渐渐暗沉下去，这呼吸都变得凝重了。
很久以前，她刚来长安的时候，楚漓确实那样教训过她，她现在将这话还回来了。
沈明月还笑道：“我那时候初来长安，想找个靠山，你也知道你是世子，身份高贵，我是梦想着攀上你，今后日子都过得好，这才有意勾搭你的。”
“……”
“还以为你这么清冷，肯定很难得到手呢，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
这话，一句一句，像是用针在扎楚漓的心口，他倒抽一口凉气，摇头道：“若真是那样，慧王他是皇亲国戚……”
沈明月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含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勾搭过慧王？要不然他能追着我这么紧么？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男子追在我后头，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就像那个江应寒，哈哈……”
说到这里，沈明月抬起袖子，遮住了唇，笑得更是风情万种了，像极了那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情妖女。
楚漓目光迷离，只道：“你还将身子给了我……”
沈明月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我与千香楼的莺莺相熟，是她教我的，在青楼里装成了处子之身价钱会更高许多倍，所以慧王也以为我是，江应寒也以为我是，连阿漓表哥你也被我骗得团团转，还能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么？”
楚漓整个人都傻眼了，可能这辈子他都没想过会这么被一个女子玩弄感情，就好像面前站着的这个沈明月，一举一动，邪魅一笑，根本就不是半年来他所认识的那个，可是，她却又像极了那种生性放荡的女子。
她看上去，那般无情，无情得让人害怕。
看见楚漓愣住的表情，沈明月真的怕再演不下去会哭，僵硬的笑了笑，又道：“不过，阅男无数，我意识到哥哥才是我的最爱，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能辜负了他，所以，我很快就会跟哥哥回淮阳，今后你也不必再见到我了……阿漓表哥，没什么话说，那明月先行告退了。”
说着，沈明月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等等。”
沈明月顿住脚步，背对问道：“阿漓表哥还有事么？”
楚漓似乎一时间难以接受这般转变，还想问：“那，我们说的话，你说爱我……”
那时候神女湖边，她还一脸欣喜的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会一直喜欢你。她那时候明明笑得情真意切，现在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副如此陌生的模样，还是说，她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沈明月娇媚的一笑，道：“我都是骗你的，以前我以为你很难得到，可是现在成功了之后，已经觉得索然无味，我们就好聚好散吧，相信表哥你也是拿的起放的下之人……”
“所以，一直以来，你爱的是唐顷秋？”
“对啊。”
“那我呢？”
沈明月笑了笑：“你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我不曾爱过的，也没有用过真心。”
只是笑话，不曾爱过，没真心……
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入楚漓的胸口，比以往任何，他受过的伤，还要刺痛人心，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的滋味。
“对不起阿漓表哥，我先走了。”说着沈明月冷漠转身就要离去。
“所以，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楚漓目光一冷，一身的酒气，面容冷峻，此刻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在这空旷的大堂之内回荡，即便是炎炎夏日，都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要不然呢？”沈明月听得出，他生气了，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呵，要不然再陪我一次。”一想到沈明月心里一直只有那个唐顷秋，楚漓忍耐了这几日，终于是要爆发了，他两步上前，气势汹汹，一把将沈明月拉入怀中，横抱而起，就过去扔到了贵妃榻上。
“你做什么？”沈明月满目惊恐，还没反应过来，这楚漓就已经压在她身上，气得是面红耳赤，粗暴的就拉开她的衣物。
没有一点点爱拂或是亲吻，强势进攻直让沈明月疼得喊出了声。
原本沈明月是带着怀香进来的，可不知何时，堂内的人早就全都被招呼出去了，这里头只有她和楚漓二人，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过来。
楚漓与上次的温柔耐心不同，他如凶猛野兽一般的强取豪夺，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辱骂着：“你既然这么喜欢做这事，那我今日让你做个够！”
离得上次明明才过了几天，可是过程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楚漓是练武之人，力气极大，认真起来根本就不是沈明月能反抗的，轻轻一捏都会在她身上留下大片淤青红痕。
虽然过了一会儿沈明月也不疼了，可是，这时候的楚漓完全就像是个要吃人的恶鬼，让她感觉到害怕，身体的剧烈反应也让她承受不住，眼泪都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阿漓不要，疼……”沈明月呜咽着，摇着头恳求。
楚漓被气得失了理智，眸子猩红，满面戾气，骂着：“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么，又与那么些人纠缠苟且，上次不是还跟我说很舒服吗？是这里？”
楚漓说着，一口咬在沈明月身上，留下了血红的牙印，直让她疼得厉害，浑身都颤栗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愈发直入人心。
他发泄怒火时，好似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滴一滴的血滴了下来。
“是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这样玩弄你，我只是其中一个？那我是不是该让你更深刻一些……”
“不要，求你了阿漓，太深了，我不行了。”
“让你深得，刻入骨髓。”
“……”
她的热情似火，早就将他给融化甚至点燃，现在突然之间，却想硬生生扑灭？如此残忍，但她真的这么做了。
她心里，只有唐顷秋，越是想就越是让楚漓怒火攻心。
也不知几次，不知多久，沈明月承受不住那一波接一波的折磨，浑身瘫软，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沈明月还能感觉到双腿微微发抖，全无力气，下身火辣辣的疼痛，睁开眼，已经是在自己闺房之内，蜷缩在被窝里。
怀香看她苏醒，赶忙跑上前来，抹着眼泪，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
沈明月身心俱疲，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怀香泣不成声道：“世子对姑娘……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不如，我们去找夫人做主吧。”
沈明月被弄成这样送回来，对外面是说她前几日的病又复发，晕倒在月华斋，可是怀香一切都知道了，就是世子强要了她。
沈明月冷笑：“你情我愿罢了，怎么跟姨母说？”怎么开得了口……是她说出了那些决绝的话，就像是拿刀在他身上狠狠扎，故意激怒了楚漓，想彻底断绝关系，想让他死心，只是没想到楚漓生气失控，会是这种后果。
这样的话，他们谁也不欠谁了，就此了断。
只有离开长安，忘掉一切，跟着唐顷秋回到那个噩梦里去，就当这几个月是一场美梦。
想着，沈明月也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楚漓那边……也不好过就是了，喝了好几坛子酒，就想借酒消愁来着，可是他就是喝不醉，骆英看着都有些着急了。
之后，沈明月下不了床，就又在屋里养病了两日，还奇怪，怎么唐顷秋这两日也不见人影，也不来找她了。
沈明月叫怀香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楚漓竟然领着唐顷秋出去游玩去了，还叫上了一些朋友随同，说是唐顷秋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安，定是要让他吃喝玩乐够了再回去。
毕竟是安定侯府的客人，世子出面招待，也不足为奇吧？
可是沈明月知道之后脸都吓白了，不知道楚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一整天沈明月都在屋里坐立不安，心浮气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唐顷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那弑父之罪和囚禁之辱抖了出来。
后来晚上又让怀香出去打听，才听说楚漓豪气大方的，带唐顷秋游览长安盛景，又领着他去了千香楼给他找姑娘，最后醉倒了送回来的。
沈明月忙追问：“那，他们可说什么了？”
怀香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沈明月急得焦头烂额，这楚漓该不会是想把唐顷秋灌醉了逼问吧？
也不知道唐顷秋说漏嘴了没有。
次日，沈明月还专门为此事去找了唐顷秋询问，唐顷秋却很自信的回答：“放心，妹妹不想让我说的事，我绝对只字未提，昨日醉了也只是装醉而已，更何况，你那世子表哥并没有问起你。”
然而后来几日，楚漓都不得消停，说是行为异常也不为过，换着地方带唐顷秋出去喝酒，每天都把唐顷秋灌醉了送回来。
沈明月被折磨得有点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这么相处下去，早晚都要出事吧？
果然，唐顷秋也快撑不住了，几日后见面，他脸色苍白，双眼凹陷，扶额道：“你那世子表哥真是能喝，再这么下去我要被他喝死了，妹妹，我们真的不早点回去么？”
沈明月也有点受不了折腾，连忙道：“可是，我还没想好如何向姨母交代。”
唐顷秋笑着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于是，唐顷秋从行李中找出了一卷婚书，给沈明月递了上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顷秋又问：“那我们何时走？”
沈明月想了想，道：“再过三日吧，我总得要跟他们辞别吧。”
唐顷秋赶紧点头同意：“好好，那明日我与你去见侯夫人，跟她交代清楚。”不然再这么下去，他真要被楚漓喝死，客死他乡了。
是，沈明月要走了，只有她自愿离去，才没有人会去寻根究底，才能滴水不漏封存她的过去，况且，若是杀父之罪抖出来她也是个罪责难逃……
次日沈明月领着唐顷秋一起先去拜见了姨母，将要回淮阳的事与姨母先交代了清楚。
“都是明月的错，在淮阳时候，哥哥做主为明月订了一门亲事，我不满意，才如此任性跑来了长安，可是如今……哥哥告诉我淮阳的亲事推脱不掉，他是要来接明月回去完婚的，还望姨母谅解。”这已经是沈明月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借口，更何况，唐顷秋都已经把婚书带过来了，说得名正言顺。
魏纤云看过了婚书无误，惋惜又不舍，难道要让这丫头就这么走了？
怪只怪，沈明月竟然隐瞒了她在淮阳有婚约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外头肯定也说的不好听。
一想到沈明月要回淮阳，魏纤云真的觉得，还不如让她嫁给楚漓算了！总比让她走好吧！
唐顷秋也附和道：“这些日子妹妹真是打扰侯夫人了，晚生以前不知妹妹有姨母在长安，所以私自做主为妹妹订了亲，还收了聘礼，按理说应该由姨母做主妹妹的婚事，可事已至此，只能邀请侯夫人前去淮阳主持妹妹的大婚。”
不过是唐顷秋的客套话，魏纤云哪里真会跟着他们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
路途遥远，她如何去得了，也不知道沈明月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家，她嫁过去会不会好过。
唐顷秋这么会看脸色，似乎看穿了魏纤云的心思，连忙道：“还请夫人放心，晚生向来心疼妹妹，给妹妹找的这户人家绝对是在淮阳数一数二的，那家的公子也是个年轻才俊，不然也入不了我的眼。”
魏纤云看一眼唐顷秋，不禁想着，唐顷秋与沈明月也有三四年的兄妹情谊了，而她这个姨母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总的来说，还是兄长比较有分量吧，况且淮阳才是沈明月熟悉的地方。
唐顷秋还说：“若是夫人不方便去淮阳，那只能待我们回去之后，派人将明月的聘礼送至长安来。”
魏纤云难为情道：“这就不必了。”
唐顷秋笑道：“明月只有这么一个姨母，理应由姨母收下聘礼，再者，晚生家中世代行医，别的没有，祖传的珍惜药材倒是有不少，到时也带一些过来孝敬姨母。”
唐顷秋这话里意思，分明就是用财物来答谢侯府这几个月对沈明月的养育之恩，这都能想得到，魏纤云还能说什么？
唐顷秋给沈明月使了使眼色，沈明月也开口，跟着道：“姨母收留之恩，明月定不相忘，今后若有空闲一定再回长安探望姨母，姨母若是有闲暇也可带表弟表妹来淮阳游玩。”
“唉，其实姨母只是不舍得你，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魏纤云长叹了一口，都忍不住抹眼泪了。
后来，魏纤云就把唐顷秋支出去，留下沈明月单独问话。
“明月，你不是不愿意淮阳的婚事么？不如侯府出面帮你退了，你就留在长安？”魏纤云不舍的拉着沈明月的手，出言挽留。
沈明月摇摇头，一脸忧伤，道：“姨母，明月还是想回淮阳，姨母你有表哥表妹陪着，可是哥哥他在淮阳孤身一人，只有我了，不然，他也不会疯了似的四处寻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明月自己都有些震惊，因为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唐顷秋真的只有她，也真的疯了似的四处找她。
唐顷秋万般不好，只有对她的心思是真的，或许当初，沈明月还是青涩少女时候，真的有一段时间心下对唐顷秋有好感，只是后来明白事理了那一丝丝好感也就消失殆尽了。
既然是沈明月自愿，魏纤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唐顷秋刚来那天，她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只说：“不管明月想在长安还是回淮阳，姨母都尊重你的抉择，安定侯府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
在姨母那里交代完毕，回去之后，沈明月就让人收拾行李。
对于沈明月要回淮阳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怀香和折叶都很是震惊：“姑娘，你要走了？也带上我们么？”
沈明月没打算带她们，因为，感觉自己回了淮阳之后也会被囚禁起来，到时候这两个丫头怎么办。
于是沈明月便摇摇头道：“此去路途遥远，而且淮阳与这边风俗多有不同，只怕你们适应不了。”
怀香上前跪下，摇头道：“我们这等粗鄙之人很快就能适应的，再说，姑娘路上也需要人伺候，就让奴婢跟去可好？”
沈明月道：“哥哥带了人来，会有人伺候的，你们且安心留在长安吧。”
怀香立即就流下了不舍的眼泪：“姑娘待我们情同姐妹，你若离开，哪里还能找到你这般好伺候的主人，姑娘……”
怀香还想恳求，沈明月虽也多有不舍，可不得已冷声打断：“够了，我说不带就不带，就你这么麻烦？”
怀香被呵斥之后，不敢再多说什么，憋着眼泪退了开去，折叶虽然闷不吭声，可也不想沈明月离开就是了。
她这么走了，丢下她们事小，丢下世子可怎么办。
收拾东西的活儿交代给了他们，当日，正好是出门的日子，沈明月心思沉重的一路来到静安堂，先去向师父墨玉道别。
因为是约定好的日子，墨玉正在铺子里等沈明月，见她今日来得晚还有些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她要离开长安，这是来道别的。
墨玉都快哭了：“徒弟，你可是这么狠心，要弃为师于不顾？这么突然回淮阳，是有什么原因吧？”
沈明月就老实交代了，说是要回去履行婚约。
墨玉差点没惊讶得咬了舌头：“什么，你有婚约，那你和世子？”
沈明月立即道：“是明月不守妇道，妄图巴结世子……”
这个……就真不好说什么了。
随后，沈明月拿出了一本书册，给墨玉递了上去：“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明月不会忘了师父这些日的照顾和教导，这是我凭着记忆复述下来的，因为也没什么东西好给师父，就将唐家留下的治不孕不育那祖传秘方留给师父吧，若是师父你，肯定有法子改进，才好造福他人。”
之前，墨玉问沈明月要她都不肯给，此刻要走了，却当做是赠别礼留给墨玉。
这是真的铁了心要走啊。
墨玉皱起眉，又问：“我这师父当了这几个月，倒是也不值得你留念，可是世子他，你当真能割舍？”
想到楚漓，沈明月哪里好受，此番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对世子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师父就不必太过当真了，等我回了淮阳，会给师父寄信的，师父有空也可带子宁过来。”
墨玉严肃的询问：“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沈明月摇摇头，喃喃自语：“没有，师父不必想多了。”
与墨玉一番依依惜别，墨玉答应到时候一定带着墨子宁去城外送别沈明月。
随后沈明月才从静安堂出来，转而又去了对面济世堂，与周静安和阿三道别，并且辞了在那里坐诊的活儿。
本来沈明月就有一阵子没来了，加上之前济世堂出了事，此时的生意又回来到了以前她没来的时候那样冷清，好像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阿三知道她要离开长安，竟然抹起了眼泪：“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还好好的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沈姑娘你这么一走，我济世堂可怎么办，要知道，我家公子与墨大夫的关系还要全靠你才能缓和……”
“去去去，大男人哭什么哭。”周静安瞪阿三一眼，将他给轰走了，扭头过来，也询问沈明月突然要离开的原因。
沈明月没有多做解释，只坦白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会选择找上济世堂么？”
“为什么？”
如今都要走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沈明月唇角勾出微笑，徐徐说道：“我远在淮阳时候，因为继父唐家经营药铺，所以早就听说过千里之外的长安有间名冠天下的济世堂，听说这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周家更是世世代代行医，甚至出过数不清的宫廷御医，在长安周遭极富声望，远近闻名……本来我是闻名而来，但初次来到济世堂门外，看到这般落魄潦倒的模样，你可知道我当时心中感想？”
就像是美好的遐想破灭一般，沈明月那时候心头刺痛，无意识的就将自己也当成了济世堂的一份子，想为之出一份绵薄之力。
这就是她真正挑上济世堂的原因，不然去别的地方也并非不可。
周静安听后似乎恍然大悟，却又苦笑摇头，道：“你听说的那是二十年前的济世堂，如今我周家早已衰落，济世堂也不复当初，就连唯一承袭医术的墨玉，也成了叛徒，另开山门去了。”
沈明月笑了笑：“可是你才是姓周的，如此不学无术，荒废家业，怎能责怪我师父是叛徒？”
周静安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便也就无从辩解了。
想当初，就是因为与周静安的赌注，墨玉才会在对面开了一家静安堂，没想到赌输的人是周静安。
沈明月还道：“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么？别让身边关心你的人担心失望，也别让我失望，若是我们今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你也关心我么。”周静安苦笑。
或许还是有点关心的吧。
沈明月还特意叮嘱：“我还是相信，莺莺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有机会还是将她接回来吧。”
周静安没有说话，可要让他与沈明月分别，多少是有一些不舍的。
沈明月收拾了留在济世堂的东西，让折叶搬到马车上去。
待她走后，这济世堂内，那个黑衣人才走了出来，看着沈明月离去，皱起了眉头。
周静安扬了扬下巴，道：“不如你与她相认，留她在长安？”
黑衣人目光沉下，摇头道：“我当初扔下了她们母子……她不会认我的。”
“难道就这么看着她走么。”
黑衣人愁眉不展，想了想，只好说道：“到时候我去跟着她，看看再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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