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张房卡
“张先生，我是易洁洗衣店的小玉啊，你昨天晚上拿来的衣服口袋里有一张房卡，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来取一下？”
“张先生你好，你在我们洗衣店里落下的衣服已经一个星期没取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取？”
“张先生你好，你什么时候来取衣服？已经一个月了”
“喂？张先生”
“您好，语音信箱全满”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音了。
小玉无奈地挂上了电话，叹了一口气。翻看着手上的房卡，不知道张云笙什么时候会来。
“怎么了？还是没联系上？”琳姐问。
“是啊，电话也不接，现在关机了。”
“你说是不是犯什么事？逃亡了啊？”琳姐神神叨叨地问。
“干嘛呀，琳姐，不会的。”小玉立马摇头否认。
“哈哈哈。”琳姐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喜欢他，想他快点来。”
“才不是呢，我是想他找不到房卡会着急！”说着说着，自己脸就红了。
琳姐心照不宣地收拾起其他衣服去了。
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张云笙在快关店的时候突然来了，拿了一身西装说需要洗一洗，就着急走了。
因为是店里的常客，小玉也没问什么，就收下了，都没来得及跟他寒暄几句。第二天一早，准备洗衣的时候才发现在衣服口袋里，遗留了一张房卡。小玉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和他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电话一直打不通。直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还是杳无音讯。
张云笙应该是住在这边附近，每周都会来洗衣服，长得年轻帅气。小玉猜他一定是单身，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来洗衣。但是，原本应该在客人临走前就确认是否有遗留物的，小玉却疏忽了，这一点失职她也不敢跟老板说，只有琳姐知道。
琳姐说：“要不，你把衣服带回去吧，让他去你家拿吧，给你制造机会。”
“啊呀，才不要呢！”嘴上拒绝，眼神却一直偷偷地打量着这身衣裳。
小玉想，他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者去外地不方便回来吧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两个警察来到了洗衣店。
琳姐正好在前台，警察拿出一个号码便问：“这是你们店电话吧？”
“是，是啊”
“知道是谁一直在打这个电话吗？”
琳姐一愣，然后转头叫了一声：“小玉，你来。”
小玉也不知道什么事，愣愣的。
“小玉，你看这是张云笙的号码吧，这些是你打的吧？”
小玉感觉脑子闷闷的，仔细一看，上面的记录，很多的确是她打的，也没多少个，只因为这么一个通讯记录，却只有小玉一个人打电话的记录。
“这这个，是我打的”小玉有点紧张。
“这个是因为来我们家洗衣服，没来拿才打的。”琳姐马上替小玉打圆场。
“那么，你认识这个人吧？”警察小哥问。
“认认识，但但不熟。”小玉有点害怕，紧张地回答。
“那请你跟我走一趟，好吗？”
“啊？”听警察这么一说，小玉脸都白了，一把抓住琳姐的手臂，“琳姐！”
琳姐拍拍她的手：“我可以一起去吗？她还小，害怕。”
“没事，你们一起来好了。”
警察这么一说，琳姐大体明白没什么大事，宽慰一下小玉，就收拾东西关上门跟着他们走了。
小玉一路忐忑地坐着警车来到警局。第一次来这里，小玉都不敢抬头张望，就紧紧地拉着琳姐。
琳姐到底年纪大阅历多，一路带着小玉，神色自若。
带她们来的警察小哥向前跟一个女警嘀咕了几句，那女警瞥了她们一眼，嘴角一扬，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来到她们面前：“姚玉？是吧？”
小玉点点头。
“他们说你怕得要命，让我带你去。”女警淡淡一笑，“别怕，就让你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张云笙。”
“啊？”小玉突然睁大眼睛，心想是找到张先生了？
“跟我走吧。”
女警带着她们出了大门，左拐进了另一扇门，进门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外面虽是阳光灿烂，但这里却黯淡无光，还伴着阴风阵阵。小玉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揪起来了。
“你们进去了可别害怕，反正站着躺着都是一样的。”女警轻描淡写地说着，“你们要庆幸，至少看的还是干净的，毕竟来我们这里很多都是看不清的了。”
什么意思？站着躺着？干净？看不清？
小玉明显感觉琳姐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把手勾得更紧了。
“小，小玉。”琳姐突然小声说话，“我觉得她是要你去认尸”
啊？
话还没讲完，她们就真的已经跨进了停尸间大门，突如其来的阴冷让她们猝不及防地打起了冷颤。
女警跟一个穿了白大褂的交接了一下，核对了一下资料，就示意他把人带出来。
“姚玉，你可要认真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张云笙。”
小玉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心里一万个不想看，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块白布。白布下究竟是怎样的？小玉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幻想起很多张恐怖的脸，没有一张是张云笙那样俊俏帅气的，恐怕此刻连自己的脸都快忘了是什么样的。
女警淡定地拉开白布，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骤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琳姐急忙闭上了眼，催促起小玉：“小玉，你快看，是不是呀！”
“张张张先生。”小玉瞪大了眼睛，刚才的害怕突然变成了震惊。
“你确定？是张云笙？”女警示意她可以再往前看看。
小玉走向前，她认识这张脸，的确是张云笙，虽然此时泛白略带浮肿，但是他的五官依旧清晰，他的相貌曾让小玉念念不忘，而现在怎么，怎么突然就？
小玉点点头，表示自己确认。
“好了，我带你们出去吧。”女警让人收拾好，并在纸上签上了字，请小玉也签上了大名。
“啊呀，吓死我了，虽然我看得多，但我也没见过真的死人啊！”走出停尸间的大门，琳姐就开始碎碎念了。
而这一刻，小玉却冷静沉默了。
“我说，你也别多想。当时我们找了很多次张云笙的信息，没一个是对的，都没人说认识他。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口袋里的只有手机，手机上只有你们店的电话。”就这样女警边说边带她们去了警局门口。“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走，快走吧。”琳姐拉着小玉着急要走，小玉却愣在那里。
“我，我可以问一下”小玉尴尬地开口，因为真不知这该不该是她关心的，“他是怎么死的？”
女警仔细看了小玉一眼，似乎是想了想，又用笑容掩饰了过去：“哦，是溺水。”
溺水？小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琳姐拎走了。
女警看着她们走开，上了出租车，嘴角撇动了一下，若有所思。
“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琳姐一边开门，一边说。小玉一声不吭，走进店里，一眼就看见了张云笙的那件西装，特别刺眼。琳姐麻利地取下西装，准备扔了。
“琳姐，你干嘛？”小玉立马拉住了她。
“什么干嘛呀？”琳姐说，“难不成你还要拿回去纪念啊！”
小玉没有回话，傻傻地看着琳姐把衣服装进袋子，一股脑就扔到了回收桶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想了，人都没了，好好工作吧！”琳姐拍拍小玉的肩，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小玉一个人，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边，若有所思。
回想起跟张云笙第一次见面，他带着一身西服来洗，他的身材消瘦却很挺拔，白皙的脸庞却刻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趁他写下联系信息的时候，小玉偷偷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嘀咕：“真好看。”
“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小玉。
“我是说说字真好看。”小玉忙低下头，脸炙热起来。
说实话，小玉跟张云笙一点也不熟，连话都没说上过。他来过的这几次，都是来了就走，很少闲聊，但小玉是真的对他很心动，毕竟她一直待在店里，很少遇见那么好看的人。而最后一次见面，他离去的背影还那么清晰，转眼，就变成躺在冰冷铁床上的一具尸体。
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突然，小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跑到前台翻阅抽屉，在里面找到了那张房卡！对，就是张云笙那天落下的那张房卡！她仔细看着这张房卡，上面写着东城悦庭大酒店。
可不可以去问酒店前台呢？
小玉想得出神，被琳姐打断：“想什么呢！”琳姐看她正对着房卡发呆，忍不住吐槽，“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去酒店里啊！”
“没有，没有。”嘴上说着没有，手却情不自禁地将房卡放进了口袋。
夜晚十点了，小玉关灯关门了，急着要去赶最后一班地铁。一天的忙碌琐碎和心情的沉闷让她倍感疲惫。
终于在半小时内赶到了地铁口，地铁口还有人陆续出来，看来还不晚。
“哇，今天的月亮好大呀！”“是啊！”
听到人群中的人在议论，小玉也好奇地抬起头，今晚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照得四周都很明亮，就跟两月前张云笙来的那天夜晚一样，月光下的背影特别好看。
唉，小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啊呀，不行不行，要赶不上了！
小玉赶紧跑起来，利落地从口袋里拿出卡，滴一下通过，迅速达到站台，累得直喘气。
这么巧，地铁就来了，小玉暗自窃喜：赶上了，赶上了。
最后一班的列车，人烟稀少，空荡荡的车厢里，没有几个人。一排座位被一个醉酒的大叔霸占着睡着了，还有个学生模样的人，听着歌看着书。
车子在飞驰，伴着微微的晃动，和轰轰的穿道声响，倦意一点一点袭来，小玉有点招架不住了。
还好，还有好几站，就眯一会儿吧。还没想玩，就真的睡去了。
滴滴滴
什么声音？
啊！小玉突然惊醒，车上已经空无一人，车门开着，发着关门警报。
完了完了！是到终点站了吗？
小玉赶紧拿着包出了地铁。
这是哪一站啊？小玉跑到出站口，从口袋里拿出卡刷了好几次，终于刷开了门。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小玉来不及疑惑，还是想办法快点回家吧。
出了地铁站，四周出奇的安静。夜深了吗？她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零点了，怎么会在车上睡了那么久？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附近也没有人路过，天上的大圆月就像一个聚光灯照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
叫辆车吧，可是打开手机软件，竟然没有信号！
怎么回事？
小玉反复检查手机，果然一点信号也没有！连紧急电话都不能拨打了，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就像小玉的心跳一样，越跳越快。
她快步走了一段路，始终没有发现行人和车辆，这是哪里？这一片这么陌生，从来没有来过。她着急得寻找路牌，这是哪条街？终于跑到路口，发现上面印着“永宁街”。永宁街？永宁街是哪里？为什么在东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该怎么办？
小玉在心里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先回地铁站吧！大不了在地铁站过一夜，等明早的早班车回去。
想着她立马回过身去，却突然一阵迷糊，地铁站在哪个方向？不行了，没时间思考了，小玉只能边跑边想，好像这里刚刚路过，只能这样了。
就这样找着跑着，月光下亮的发光的街却如暗夜一般沉静，四周围的楼房黯淡无光矗立在那，压抑着，紧迫着。
终于找到了地铁口，小玉紧忙跑下去，赶紧拿出卡，却又一次怎么也刷不进。
怎么了？怎么了？是因为关闭了吗？
连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通道门才被刷开。
小玉不敢相信，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铁站的空荡总比在外偌大的安静来得心安一些。她抱着包蜷缩在一角，手机始终没有信号。已经快凌晨2点了。
小玉感觉自己太累了，但又害怕睡去。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个人向自己走来，清瘦高挑的身材，他蹲在小玉面前，用手轻轻摇了摇她。
而小玉想要努力睁开双眼，却反而更加睁不开，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又一阵滴滴滴的声音
隐约中有行人走动，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一阵一阵的轰隆声，小玉渐渐睁开双眼。
咦？地铁站恢复了？
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匆忙，地铁也正常运行，进站出站。
我是怎么了？小玉敲敲自己胀痛的头，感觉自己还能昏睡两天。
不能再睡过去了。小玉提醒自己，坐上了回去的地铁。
硬撑着回到了家里，就再也不行了，一个人瘫在床上，又死死地睡去了。
朦胧的睡梦中，自己还沉睡在地铁上。那个躺在椅子上睡觉的大叔，终于起来了，打了个哈欠，满满的酒味。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小玉面前，问：“小姑娘，到哪一站了啊？”
小玉抬起头看灯牌，却怎么也看不清灯在哪一站闪烁。
“下一站是东城大学。”那个看书的男生拿下耳机，回答。
小玉循声望去，那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穿着黑色的卫衣，微卷的刘海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深邃有神。
“哦~小伙子，我说你是那里的学生吗？”大叔醉醺醺地晃到他身边。
男生继续戴上耳机，并不想搭理他。
“我要去找个人，你能带我去吗？”大叔不依不饶，“我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
男生取下耳机，严肃地说：“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你要找人可以明早去找传达室的人。”
“啊呀！我说那你怎么回去呢？我要跟着你进去。”
男生并不想理这个人，麻利地把书装进书包，耳机塞塞好，收拾一下就站在了车门边，准备下车。
“啊，我要跟着你。”大叔晃在他身边，男生明显不耐烦，但是没有再接任何话。
车门打开，男生快步离开，那个大叔就踉踉跄跄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直到他们消失。
车门再一次关闭，小玉眼前便是空白了。
“砰”的一声，突然把小玉惊醒。
又是合租的杨欣，每次都很用力关门，无论什么门。
小玉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傍晚了。她推开房门，正对着大门口，杨欣正在换下她那双细高跟鞋。每次都是小心换下，擦干净，再放好。
“杨欣姐”刚打个招呼，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玉啊，我说你睡到现在啊！”杨欣脱下外套，把袖子领口都叠好再放好，“你昨晚干嘛去了呀？”
小玉往沙发上一坐，努力回想起昨晚，似乎什么都很模糊，但是那两个乘客和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却尤其清晰。
“杨欣姐，你知道，我们这边有个什么地方叫永宁街吗？”
“永宁街？”杨欣皱眉一想，“没听说过啊。”
小玉沉默，的确啊，都在这里这么久了，的确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刚问你呢，昨晚干嘛去了？”杨欣隐晦一笑。“快说，昨晚是不是谈恋爱去了？”杨欣瞄着她。
“没有啦！真的没有啦！”小玉郁闷地抱紧抱枕，“啊呀，不跟你聊了，我太累了，再去躺会儿。”
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再一次躺在床上，小玉却睡意全无了。
张云笙c房卡c永宁街c那两个人c东城大学
小玉越想越烦心，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烦心的东西啊！
就这样过了混混沌沌的一夜，小玉要回洗衣店上早班了。
早上小区边的各种摊还没完全撤走，人又多又杂，还混着各种早餐和油烟味。洗衣店就在小区口的一排店铺，已经开了十多年了。
门口的锁有点难开，要扭好几下，昨天是琳姐上夜班，那锁就更难开了。
“你们看，东城大学又出事了。”排队等拿蛋饼的人突然交流起了手机上看到的新闻。
“怎么了？又死人了？”
“是啊，就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你看你看。”
“啊呀，我就说这个学校风水不好”
小玉一边开门，一边听着，直到门打开还愣在那里：东城大学脑海里一艘而过的便是地铁上的那两个人，他们都去了东城大学。
会有关系吗？
小玉赶紧翻自己手机，搜索“东城大学”，果然最热门的一条就是“一五十多岁男子横尸东城大学校外树林，死因不明”翻看下面的文章：五十多岁，身穿灰色衬衣，深褐色裤子，生前有醉酒死因不明，警方不排除是醉酒后引发的死亡。
这个描述跟地铁上那个大叔的穿着一模一样啊！
小玉再看一眼：预计死亡时间已超过24小时
24小时？今早发布的，那就是前天的事情了？
前天？小玉又想起那个诡异的地方，心跳加速，前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啊！啊！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真是恰好今天的生意清淡，小玉简直无心工作。
下午三点，琳姐来店里了，就看她无精打采地趴着。
“干嘛呢，小玉。”琳姐问，“你吃了吗？”
“没”小玉有气无力地回答。
“干嘛不吃啊，叫外卖了吗？”
“没”
听小玉这么说话，琳姐还是第一次，赶紧上前摸了摸她额头：“没事呀，你怎么了啊？”
“琳姐，我觉得我倒大霉了。”小玉带着哭腔说。
“怎么了，怎么了？”琳姐都被她吓了一跳。
“琳姐我这两天都遇上死人了”小玉忍不住哭起来。
“啊呀，你别吓我，哭什么呀。”琳姐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眼泪。
小玉把这两天碰到的奇怪事情都跟琳姐说了，没有人的地方，地铁上的两个人，今早的新闻。
“呸呸呸。”琳姐呸了好几下，“你别多想什么了，我看是因为你见着了一个，就特别关心起来了，这种事天天有，只不过正好碰到了你了，别想了啊。”
琳姐拍拍她的肩：“我说你那张房卡要么去扔了，要么就还回酒店去，死人的东西留着才叫不吉利。”
琳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小玉止住了哭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琳姐。
“今天这里没什么生意，你去把卡处理掉，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会没有了，去吧。”
“琳姐”
“没事，去吧去吧。”琳姐摆摆手，“要是忙我再叫你回来。”
“恩。”
小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拿房卡。
那张卡就在替换下的衣服口袋里，还没来来得及拿出来。
小玉定央央地看着房卡，心想着：扔了？还是还回去？扔了总觉得会错过什么，还回去的话，要怎么解释呢？
“你跟我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你滚！你跟我滚！”
“砰！”
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应该是在打电话，最后那像响声，应该是把手机扔了吧，然后便抽泣起来。
很像是杨欣姐呢。
小玉打开房门，哭泣的声音也停止了。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杨欣姐？杨欣姐你在吗？你还好吗？”
门里无人应答。
小玉轻轻的打开门，只见房间内一片整齐，床铺都铺得好好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咦？那是谁？小玉纳闷了。
那个声音很像是杨欣姐，但是难道听错了？杨欣姐这个点是应该在上班啊。
小玉关上了门。
东城悦庭酒店，在东城的西边，靠海而建。东城是个小城市，没有什么旅游业，这个酒店算是这里最高档的了。
小玉来东城也要有五六年了，还没去过悦庭酒店，毕竟她打工的那点钱是不会想到要来这里住一晚，看看海景的。
难得搭了一回的士，小玉直接去了酒店。一路从繁华到荒凉，西郊真没什么看头。尤其是道路一旁残留的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和华丽现代的酒店形成了鲜明对比。
步入豪华的大厅，迎面就是一股浓烈的香味，而旋转门的左侧就是前台了。小玉深呼吸了一下，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问。
终于鼓足勇气走向前：“你好，请问你们这边有个住客叫张云笙吗？”
“你好，请问您是访客吗？”
“是的。”
“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好，好的。”
就这么简单几句，小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这位客人。”前台小姐礼貌微笑。
“啊？”小玉一脸迷茫，“那么你们知道这张卡是哪个房间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
前台小姐接过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回以礼貌性微笑：“这个卡并不是房卡哦，这个是我们的员工卡。”
“啊？员工卡？”小玉一愣，“那那张云笙是你们这的员工吗？”
前台小姐微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我们有很多员工，所以也可能是我没见过。”
“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你吗？”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小玉身后。
“廖经理，这位女士要找一位叫张云笙的先生。”前台小姐回答。
小玉转过身去，这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虽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是眉眼冷峻，让人不可向迩。
前台小姐将卡递到他上手，他垂下眼看了一下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你好。”他抬起眼，凌厉的目光让小玉紧张地低下头，注意到他胸口别的的名牌上写着“廖宸”。
“你好。”看小玉没反应，他又礼貌地喊了一声。
“啊，你好，你好。”
他微微一笑：“这张卡的确是我们的员工卡，据我所知，我们的员工里并没有一个叫张云笙的人。”
“可是”小玉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问什么，“那这张卡是干嘛的？”
“这是我们员工方便出入所使用的，也许也是别人遗失了，正好被这位张先生拾到的吧。”
“哦。”小玉若有所思，但是廖经理的表情却很肯定。
这下张云笙的身份更是扑所迷离了。
廖宸看着小玉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要不，你留个电话吧，如果我有查到什么跟张先生有关的，再答复你，可以吗？”他诚恳地说，“不过这张卡我必须收回，这毕竟是我们的内部卡。”
“哦哦，可以可以。谢谢。”小玉在前台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就告别离开了。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小玉在心底告诉自己，就当张云笙从此跟自己脱离关系了吧。但矛盾的是，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
回去的时候，心定了许多，小玉正回地铁站。
悦庭酒店在东城西边，也是地铁的最后一站。四周荒凉凉的，周围是多少年废弃下来的老房子了。小玉从这边经过，都没敢多看，黑压压的那一片让人感觉很恐怖。
小玉快步跑回了地铁站。
晃动的车厢，小玉的思绪也一度飘荡，那个廖经理，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他那西服的款式c面料c花纹都好熟悉，好像自己曾经打理过一样啊呀，想什么呢？好不容易走出了一个谜团，可别再陷下去了。
“前方到站——东城大学——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
东城大学
脑子里突然的谜团像泡泡一个个冒出来，可是这个大学跟自己也没有关系啊，揪心什么啊。小玉摇摇头，不去想，张先生的事情结束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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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你好，你什么时候来取衣服？已经一个月了”
“喂？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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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音了。
小玉无奈地挂上了电话，叹了一口气。翻看着手上的房卡，不知道张云笙什么时候会来。
“怎么了？还是没联系上？”琳姐问。
“是啊，电话也不接，现在关机了。”
“你说是不是犯什么事？逃亡了啊？”琳姐神神叨叨地问。
“干嘛呀，琳姐，不会的。”小玉立马摇头否认。
“哈哈哈。”琳姐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喜欢他，想他快点来。”
“才不是呢，我是想他找不到房卡会着急！”说着说着，自己脸就红了。
琳姐心照不宣地收拾起其他衣服去了。
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张云笙在快关店的时候突然来了，拿了一身西装说需要洗一洗，就着急走了。
因为是店里的常客，小玉也没问什么，就收下了，都没来得及跟他寒暄几句。第二天一早，准备洗衣的时候才发现在衣服口袋里，遗留了一张房卡。小玉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和他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电话一直打不通。直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还是杳无音讯。
张云笙应该是住在这边附近，每周都会来洗衣服，长得年轻帅气。小玉猜他一定是单身，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来洗衣。但是，原本应该在客人临走前就确认是否有遗留物的，小玉却疏忽了，这一点失职她也不敢跟老板说，只有琳姐知道。
琳姐说：“要不，你把衣服带回去吧，让他去你家拿吧，给你制造机会。”
“啊呀，才不要呢！”嘴上拒绝，眼神却一直偷偷地打量着这身衣裳。
小玉想，他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者去外地不方便回来吧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两个警察来到了洗衣店。
琳姐正好在前台，警察拿出一个号码便问：“这是你们店电话吧？”
“是，是啊”
“知道是谁一直在打这个电话吗？”
琳姐一愣，然后转头叫了一声：“小玉，你来。”
小玉也不知道什么事，愣愣的。
“小玉，你看这是张云笙的号码吧，这些是你打的吧？”
小玉感觉脑子闷闷的，仔细一看，上面的记录，很多的确是她打的，也没多少个，只因为这么一个通讯记录，却只有小玉一个人打电话的记录。
“这这个，是我打的”小玉有点紧张。
“这个是因为来我们家洗衣服，没来拿才打的。”琳姐马上替小玉打圆场。
“那么，你认识这个人吧？”警察小哥问。
“认认识，但但不熟。”小玉有点害怕，紧张地回答。
“那请你跟我走一趟，好吗？”
“啊？”听警察这么一说，小玉脸都白了，一把抓住琳姐的手臂，“琳姐！”
琳姐拍拍她的手：“我可以一起去吗？她还小，害怕。”
“没事，你们一起来好了。”
警察这么一说，琳姐大体明白没什么大事，宽慰一下小玉，就收拾东西关上门跟着他们走了。
小玉一路忐忑地坐着警车来到警局。第一次来这里，小玉都不敢抬头张望，就紧紧地拉着琳姐。
琳姐到底年纪大阅历多，一路带着小玉，神色自若。
带她们来的警察小哥向前跟一个女警嘀咕了几句，那女警瞥了她们一眼，嘴角一扬，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来到她们面前：“姚玉？是吧？”
小玉点点头。
“他们说你怕得要命，让我带你去。”女警淡淡一笑，“别怕，就让你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张云笙。”
“啊？”小玉突然睁大眼睛，心想是找到张先生了？
“跟我走吧。”
女警带着她们出了大门，左拐进了另一扇门，进门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外面虽是阳光灿烂，但这里却黯淡无光，还伴着阴风阵阵。小玉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揪起来了。
“你们进去了可别害怕，反正站着躺着都是一样的。”女警轻描淡写地说着，“你们要庆幸，至少看的还是干净的，毕竟来我们这里很多都是看不清的了。”
什么意思？站着躺着？干净？看不清？
小玉明显感觉琳姐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把手勾得更紧了。
“小，小玉。”琳姐突然小声说话，“我觉得她是要你去认尸”
啊？
话还没讲完，她们就真的已经跨进了停尸间大门，突如其来的阴冷让她们猝不及防地打起了冷颤。
女警跟一个穿了白大褂的交接了一下，核对了一下资料，就示意他把人带出来。
“姚玉，你可要认真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张云笙。”
小玉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心里一万个不想看，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块白布。白布下究竟是怎样的？小玉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幻想起很多张恐怖的脸，没有一张是张云笙那样俊俏帅气的，恐怕此刻连自己的脸都快忘了是什么样的。
女警淡定地拉开白布，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骤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琳姐急忙闭上了眼，催促起小玉：“小玉，你快看，是不是呀！”
“张张张先生。”小玉瞪大了眼睛，刚才的害怕突然变成了震惊。
“你确定？是张云笙？”女警示意她可以再往前看看。
小玉走向前，她认识这张脸，的确是张云笙，虽然此时泛白略带浮肿，但是他的五官依旧清晰，他的相貌曾让小玉念念不忘，而现在怎么，怎么突然就？
小玉点点头，表示自己确认。
“好了，我带你们出去吧。”女警让人收拾好，并在纸上签上了字，请小玉也签上了大名。
“啊呀，吓死我了，虽然我看得多，但我也没见过真的死人啊！”走出停尸间的大门，琳姐就开始碎碎念了。
而这一刻，小玉却冷静沉默了。
“我说，你也别多想。当时我们找了很多次张云笙的信息，没一个是对的，都没人说认识他。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口袋里的只有手机，手机上只有你们店的电话。”就这样女警边说边带她们去了警局门口。“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走，快走吧。”琳姐拉着小玉着急要走，小玉却愣在那里。
“我，我可以问一下”小玉尴尬地开口，因为真不知这该不该是她关心的，“他是怎么死的？”
女警仔细看了小玉一眼，似乎是想了想，又用笑容掩饰了过去：“哦，是溺水。”
溺水？小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琳姐拎走了。
女警看着她们走开，上了出租车，嘴角撇动了一下，若有所思。
“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琳姐一边开门，一边说。小玉一声不吭，走进店里，一眼就看见了张云笙的那件西装，特别刺眼。琳姐麻利地取下西装，准备扔了。
“琳姐，你干嘛？”小玉立马拉住了她。
“什么干嘛呀？”琳姐说，“难不成你还要拿回去纪念啊！”
小玉没有回话，傻傻地看着琳姐把衣服装进袋子，一股脑就扔到了回收桶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想了，人都没了，好好工作吧！”琳姐拍拍小玉的肩，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小玉一个人，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边，若有所思。
回想起跟张云笙第一次见面，他带着一身西服来洗，他的身材消瘦却很挺拔，白皙的脸庞却刻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趁他写下联系信息的时候，小玉偷偷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嘀咕：“真好看。”
“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小玉。
“我是说说字真好看。”小玉忙低下头，脸炙热起来。
说实话，小玉跟张云笙一点也不熟，连话都没说上过。他来过的这几次，都是来了就走，很少闲聊，但小玉是真的对他很心动，毕竟她一直待在店里，很少遇见那么好看的人。而最后一次见面，他离去的背影还那么清晰，转眼，就变成躺在冰冷铁床上的一具尸体。
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突然，小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跑到前台翻阅抽屉，在里面找到了那张房卡！对，就是张云笙那天落下的那张房卡！她仔细看着这张房卡，上面写着东城悦庭大酒店。
可不可以去问酒店前台呢？
小玉想得出神，被琳姐打断：“想什么呢！”琳姐看她正对着房卡发呆，忍不住吐槽，“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去酒店里啊！”
“没有，没有。”嘴上说着没有，手却情不自禁地将房卡放进了口袋。
夜晚十点了，小玉关灯关门了，急着要去赶最后一班地铁。一天的忙碌琐碎和心情的沉闷让她倍感疲惫。
终于在半小时内赶到了地铁口，地铁口还有人陆续出来，看来还不晚。
“哇，今天的月亮好大呀！”“是啊！”
听到人群中的人在议论，小玉也好奇地抬起头，今晚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照得四周都很明亮，就跟两月前张云笙来的那天夜晚一样，月光下的背影特别好看。
唉，小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啊呀，不行不行，要赶不上了！
小玉赶紧跑起来，利落地从口袋里拿出卡，滴一下通过，迅速达到站台，累得直喘气。
这么巧，地铁就来了，小玉暗自窃喜：赶上了，赶上了。
最后一班的列车，人烟稀少，空荡荡的车厢里，没有几个人。一排座位被一个醉酒的大叔霸占着睡着了，还有个学生模样的人，听着歌看着书。
车子在飞驰，伴着微微的晃动，和轰轰的穿道声响，倦意一点一点袭来，小玉有点招架不住了。
还好，还有好几站，就眯一会儿吧。还没想玩，就真的睡去了。
滴滴滴
什么声音？
啊！小玉突然惊醒，车上已经空无一人，车门开着，发着关门警报。
完了完了！是到终点站了吗？
小玉赶紧拿着包出了地铁。
这是哪一站啊？小玉跑到出站口，从口袋里拿出卡刷了好几次，终于刷开了门。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小玉来不及疑惑，还是想办法快点回家吧。
出了地铁站，四周出奇的安静。夜深了吗？她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零点了，怎么会在车上睡了那么久？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附近也没有人路过，天上的大圆月就像一个聚光灯照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
叫辆车吧，可是打开手机软件，竟然没有信号！
怎么回事？
小玉反复检查手机，果然一点信号也没有！连紧急电话都不能拨打了，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就像小玉的心跳一样，越跳越快。
她快步走了一段路，始终没有发现行人和车辆，这是哪里？这一片这么陌生，从来没有来过。她着急得寻找路牌，这是哪条街？终于跑到路口，发现上面印着“永宁街”。永宁街？永宁街是哪里？为什么在东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该怎么办？
小玉在心里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先回地铁站吧！大不了在地铁站过一夜，等明早的早班车回去。
想着她立马回过身去，却突然一阵迷糊，地铁站在哪个方向？不行了，没时间思考了，小玉只能边跑边想，好像这里刚刚路过，只能这样了。
就这样找着跑着，月光下亮的发光的街却如暗夜一般沉静，四周围的楼房黯淡无光矗立在那，压抑着，紧迫着。
终于找到了地铁口，小玉紧忙跑下去，赶紧拿出卡，却又一次怎么也刷不进。
怎么了？怎么了？是因为关闭了吗？
连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通道门才被刷开。
小玉不敢相信，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铁站的空荡总比在外偌大的安静来得心安一些。她抱着包蜷缩在一角，手机始终没有信号。已经快凌晨2点了。
小玉感觉自己太累了，但又害怕睡去。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个人向自己走来，清瘦高挑的身材，他蹲在小玉面前，用手轻轻摇了摇她。
而小玉想要努力睁开双眼，却反而更加睁不开，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又一阵滴滴滴的声音
隐约中有行人走动，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一阵一阵的轰隆声，小玉渐渐睁开双眼。
咦？地铁站恢复了？
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匆忙，地铁也正常运行，进站出站。
我是怎么了？小玉敲敲自己胀痛的头，感觉自己还能昏睡两天。
不能再睡过去了。小玉提醒自己，坐上了回去的地铁。
硬撑着回到了家里，就再也不行了，一个人瘫在床上，又死死地睡去了。
朦胧的睡梦中，自己还沉睡在地铁上。那个躺在椅子上睡觉的大叔，终于起来了，打了个哈欠，满满的酒味。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小玉面前，问：“小姑娘，到哪一站了啊？”
小玉抬起头看灯牌，却怎么也看不清灯在哪一站闪烁。
“下一站是东城大学。”那个看书的男生拿下耳机，回答。
小玉循声望去，那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穿着黑色的卫衣，微卷的刘海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深邃有神。
“哦~小伙子，我说你是那里的学生吗？”大叔醉醺醺地晃到他身边。
男生继续戴上耳机，并不想搭理他。
“我要去找个人，你能带我去吗？”大叔不依不饶，“我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
男生取下耳机，严肃地说：“现在学校已经关门了，你要找人可以明早去找传达室的人。”
“啊呀！我说那你怎么回去呢？我要跟着你进去。”
男生并不想理这个人，麻利地把书装进书包，耳机塞塞好，收拾一下就站在了车门边，准备下车。
“啊，我要跟着你。”大叔晃在他身边，男生明显不耐烦，但是没有再接任何话。
车门打开，男生快步离开，那个大叔就踉踉跄跄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直到他们消失。
车门再一次关闭，小玉眼前便是空白了。
“砰”的一声，突然把小玉惊醒。
又是合租的杨欣，每次都很用力关门，无论什么门。
小玉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傍晚了。她推开房门，正对着大门口，杨欣正在换下她那双细高跟鞋。每次都是小心换下，擦干净，再放好。
“杨欣姐”刚打个招呼，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玉啊，我说你睡到现在啊！”杨欣脱下外套，把袖子领口都叠好再放好，“你昨晚干嘛去了呀？”
小玉往沙发上一坐，努力回想起昨晚，似乎什么都很模糊，但是那两个乘客和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却尤其清晰。
“杨欣姐，你知道，我们这边有个什么地方叫永宁街吗？”
“永宁街？”杨欣皱眉一想，“没听说过啊。”
小玉沉默，的确啊，都在这里这么久了，的确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刚问你呢，昨晚干嘛去了？”杨欣隐晦一笑。“快说，昨晚是不是谈恋爱去了？”杨欣瞄着她。
“没有啦！真的没有啦！”小玉郁闷地抱紧抱枕，“啊呀，不跟你聊了，我太累了，再去躺会儿。”
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再一次躺在床上，小玉却睡意全无了。
张云笙c房卡c永宁街c那两个人c东城大学
小玉越想越烦心，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烦心的东西啊！
就这样过了混混沌沌的一夜，小玉要回洗衣店上早班了。
早上小区边的各种摊还没完全撤走，人又多又杂，还混着各种早餐和油烟味。洗衣店就在小区口的一排店铺，已经开了十多年了。
门口的锁有点难开，要扭好几下，昨天是琳姐上夜班，那锁就更难开了。
“你们看，东城大学又出事了。”排队等拿蛋饼的人突然交流起了手机上看到的新闻。
“怎么了？又死人了？”
“是啊，就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你看你看。”
“啊呀，我就说这个学校风水不好”
小玉一边开门，一边听着，直到门打开还愣在那里：东城大学脑海里一艘而过的便是地铁上的那两个人，他们都去了东城大学。
会有关系吗？
小玉赶紧翻自己手机，搜索“东城大学”，果然最热门的一条就是“一五十多岁男子横尸东城大学校外树林，死因不明”翻看下面的文章：五十多岁，身穿灰色衬衣，深褐色裤子，生前有醉酒死因不明，警方不排除是醉酒后引发的死亡。
这个描述跟地铁上那个大叔的穿着一模一样啊！
小玉再看一眼：预计死亡时间已超过24小时
24小时？今早发布的，那就是前天的事情了？
前天？小玉又想起那个诡异的地方，心跳加速，前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啊！啊！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真是恰好今天的生意清淡，小玉简直无心工作。
下午三点，琳姐来店里了，就看她无精打采地趴着。
“干嘛呢，小玉。”琳姐问，“你吃了吗？”
“没”小玉有气无力地回答。
“干嘛不吃啊，叫外卖了吗？”
“没”
听小玉这么说话，琳姐还是第一次，赶紧上前摸了摸她额头：“没事呀，你怎么了啊？”
“琳姐，我觉得我倒大霉了。”小玉带着哭腔说。
“怎么了，怎么了？”琳姐都被她吓了一跳。
“琳姐我这两天都遇上死人了”小玉忍不住哭起来。
“啊呀，你别吓我，哭什么呀。”琳姐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眼泪。
小玉把这两天碰到的奇怪事情都跟琳姐说了，没有人的地方，地铁上的两个人，今早的新闻。
“呸呸呸。”琳姐呸了好几下，“你别多想什么了，我看是因为你见着了一个，就特别关心起来了，这种事天天有，只不过正好碰到了你了，别想了啊。”
琳姐拍拍她的肩：“我说你那张房卡要么去扔了，要么就还回酒店去，死人的东西留着才叫不吉利。”
琳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小玉止住了哭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琳姐。
“今天这里没什么生意，你去把卡处理掉，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会没有了，去吧。”
“琳姐”
“没事，去吧去吧。”琳姐摆摆手，“要是忙我再叫你回来。”
“恩。”
小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拿房卡。
那张卡就在替换下的衣服口袋里，还没来来得及拿出来。
小玉定央央地看着房卡，心想着：扔了？还是还回去？扔了总觉得会错过什么，还回去的话，要怎么解释呢？
“你跟我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你滚！你跟我滚！”
“砰！”
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应该是在打电话，最后那像响声，应该是把手机扔了吧，然后便抽泣起来。
很像是杨欣姐呢。
小玉打开房门，哭泣的声音也停止了。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杨欣姐？杨欣姐你在吗？你还好吗？”
门里无人应答。
小玉轻轻的打开门，只见房间内一片整齐，床铺都铺得好好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咦？那是谁？小玉纳闷了。
那个声音很像是杨欣姐，但是难道听错了？杨欣姐这个点是应该在上班啊。
小玉关上了门。
东城悦庭酒店，在东城的西边，靠海而建。东城是个小城市，没有什么旅游业，这个酒店算是这里最高档的了。
小玉来东城也要有五六年了，还没去过悦庭酒店，毕竟她打工的那点钱是不会想到要来这里住一晚，看看海景的。
难得搭了一回的士，小玉直接去了酒店。一路从繁华到荒凉，西郊真没什么看头。尤其是道路一旁残留的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和华丽现代的酒店形成了鲜明对比。
步入豪华的大厅，迎面就是一股浓烈的香味，而旋转门的左侧就是前台了。小玉深呼吸了一下，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问。
终于鼓足勇气走向前：“你好，请问你们这边有个住客叫张云笙吗？”
“你好，请问您是访客吗？”
“是的。”
“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好，好的。”
就这么简单几句，小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这位客人。”前台小姐礼貌微笑。
“啊？”小玉一脸迷茫，“那么你们知道这张卡是哪个房间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卡。
前台小姐接过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回以礼貌性微笑：“这个卡并不是房卡哦，这个是我们的员工卡。”
“啊？员工卡？”小玉一愣，“那那张云笙是你们这的员工吗？”
前台小姐微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我们有很多员工，所以也可能是我没见过。”
“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你吗？”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小玉身后。
“廖经理，这位女士要找一位叫张云笙的先生。”前台小姐回答。
小玉转过身去，这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虽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是眉眼冷峻，让人不可向迩。
前台小姐将卡递到他上手，他垂下眼看了一下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你好。”他抬起眼，凌厉的目光让小玉紧张地低下头，注意到他胸口别的的名牌上写着“廖宸”。
“你好。”看小玉没反应，他又礼貌地喊了一声。
“啊，你好，你好。”
他微微一笑：“这张卡的确是我们的员工卡，据我所知，我们的员工里并没有一个叫张云笙的人。”
“可是”小玉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问什么，“那这张卡是干嘛的？”
“这是我们员工方便出入所使用的，也许也是别人遗失了，正好被这位张先生拾到的吧。”
“哦。”小玉若有所思，但是廖经理的表情却很肯定。
这下张云笙的身份更是扑所迷离了。
廖宸看着小玉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要不，你留个电话吧，如果我有查到什么跟张先生有关的，再答复你，可以吗？”他诚恳地说，“不过这张卡我必须收回，这毕竟是我们的内部卡。”
“哦哦，可以可以。谢谢。”小玉在前台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就告别离开了。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小玉在心底告诉自己，就当张云笙从此跟自己脱离关系了吧。但矛盾的是，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
回去的时候，心定了许多，小玉正回地铁站。
悦庭酒店在东城西边，也是地铁的最后一站。四周荒凉凉的，周围是多少年废弃下来的老房子了。小玉从这边经过，都没敢多看，黑压压的那一片让人感觉很恐怖。
小玉快步跑回了地铁站。
晃动的车厢，小玉的思绪也一度飘荡，那个廖经理，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他那西服的款式c面料c花纹都好熟悉，好像自己曾经打理过一样啊呀，想什么呢？好不容易走出了一个谜团，可别再陷下去了。
“前方到站——东城大学——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
东城大学
脑子里突然的谜团像泡泡一个个冒出来，可是这个大学跟自己也没有关系啊，揪心什么啊。小玉摇摇头，不去想，张先生的事情结束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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