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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东城大学(下)

  在外跑了一上午,林蓁终于回到办公室,有点疲乏,于是将双脚一抬,搁在办公桌上,一边休息一边想着什么。

  “我说,林警官,你好歹也是个女生,斯文一点好吗?”隔壁桌的王警官瞄着她说。

  林蓁才不理会,就差给他一个白眼了。于是假装闭目养神,继续想她的事情。

  “林警官。”小警察拿着记录本走来,林蓁这才放下了脚,认真翻阅了起来。

  “这个人是个无业游民。平时经常酗酒,法医发现他体内含有酒精,应该是之前喝了不少酒”

  “现在对外发布的新闻是怎么说的?”林蓁头也不抬,继续翻看记录。

  “说醉酒死亡,同时也在找目击证人。”

  林蓁合上材料记录本,对小警官说:“他的家庭资料上写着,他有个儿子在东城大学。”

  “是的,不过那是四年前,他儿子是在学校失踪的,至今没有消息。”

  奇了怪了,林蓁撇撇嘴,这事又跟东城大学有关系?

  “我说这个大学真是邪门啊!”王警官凑过来,“刚开学就死了两个,现在门外又死了一个,看来又要去网上封锁新闻了。”说罢,就故意叹了一大口气。

  “东城大学这样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没什么好叹气的。”林蓁回应。

  “死人是常事,可这无头案真是越来越多了啊!”王警官不怕烦地又唠叨了一句,“哦,对,无头案多了也不是稀奇事情了。”说着便得意地走开了。

  林蓁懒得跟他回应。

  东城大学的离奇事情大多都是先封锁消息,退出视线,最后自动消化的。民间传闻多,但没有人具体考证过,也没有什么可以考证的,就这么不了了之。但身处警局,经常接收这样的案件,就自然觉得事情蹊跷,却又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警官,就是死者的死相有点难看”小警察说,“你知道我们这边以前有个传闻说”

  “别乱说!”林蓁打断了他,“你知道我不信邪的。”

  小警察只好收声,默默地回自己桌前忙活起来。

  案发现场已经处理完毕,禁戒线也撤了下去。朱辰海拉上了百叶帘,重新调整好屋子里的光线。

  “朱医生,你好。”门外来了一个熟悉的女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朱辰海拿下眼睛,回以微笑:“晓玥,请坐。”

  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晓玥放松极了,开心地跟朱辰海说昨天回去后妈妈对她有多放心,而且她待会儿就回学校上课了。

  朱辰海表示,他也很高兴晓玥能有这样的改变,微笑后,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晓玥:“那么,我们继续说说上次的话题吧。”

  晓玥逐渐放下原本快乐的表情,眼带黯然地回答:“他们三个人都参加了一个秘密社团,说是能够看到过去预知未来的”

  “三个?是罗天文c郭思杰,还有谁?”

  “还有一个叫白翼。”晓玥说着,“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又失踪了吗?

  “你还知道什么?”

  “罗天文和郭思杰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社团的,但是他们见了招募的那个女生,就都争先恐后地去参加了。”

  “什么女生?”辰海问。

  “是社团招募和负责人,长得可好看了,像个洋娃娃一样”

  “知道她叫什么吗?”

  “岳绫瑶。”

  岳绫瑶?这个人应该是个关键人物吧。

  朱辰海重新戴上眼镜,微微一笑:“好的,谢谢你能来。”

  晓玥突然放松了身体,欢快又回到了脸上:“朱医生,谢谢你的帮助。”

  “不客气。”朱辰海和她一起起身,“好好上课去吧。”

  “恩!”晓玥点点头,开心地走了。

  朱辰海在心里再次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岳绫瑶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似乎是终于过了相安无事的几天,小玉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很多。和杨欣一起吃过晚饭后,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杨欣一个一个换着台,找她看得上眼的节目,晃得小玉眼花缭乱。

  突然镜头上出现了一个人的照片,特别刺眼。

  “等等!”小玉一叫,“回来回来!”

  “什么呀?”杨欣退回几个台。

  “不是,不是对,就这个。”小玉定睛一看,是新闻正在播出寻人启事——“白某,1八岁,东城大学一年级新生”

  照片上的人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玉使劲想,翻腾的脑袋里似乎传来一阵阵列车声

  “啊!”她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倒是把杨欣吓了一跳。

  “你干嘛?”

  他就是列车上的那个男学生,黑色的卫衣,戴着耳机,在看书的那个他是在东城大学下站的和那个那个大叔

  小玉的脑子嗡的一下子,感觉自己又开始钻入了那个怪圈。

  “希望知情的市民与东城警句的林蓁警官联系”

  小玉把视线回到电视上,林蓁,上次带她验尸的那个警官啊。但又立马低下头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警局?要不要说呢?啊呀,怎么又要这样纠结了

  就在临睡前,东城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小玉想去把窗关好,隐约间发现楼下的槐树下,有个人站在那里,黑色的卫衣帽下一张苍白的脸,但嘴唇却泛着明显的红。

  他就这样伫立在那里,抬起头,那隐藏在微卷的刘海下的眼神一下子穿透窗户,小玉一惊,别过身去。再回过头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由自主地纳闷起来,自己的生活怎么一下子诡异起来?小玉只好赶紧上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去想,不去想。

  可是,这一晚,突如袭来的梦境,将自己困在了一场大雨里。

  在那么大的雨声里,怎么会有个女孩子在哭泣?

  小玉走向那个哭泣的孩子,偌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感觉

  “你怎么了?”

  那个孩子抬起头:“我把妹妹弄丢了”

  “妹妹?”小玉问,“在哪里?”

  那个孩子将手一指,只见前方袭来一阵闪亮的光,伴着刺耳的喇叭声,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哔——哔——”

  “吵什么呀!有完没完了?!”

  小玉醒来,是楼下的汽车在乱按喇叭,杨欣姐已经开始怒斥。

  她摸摸自己发热的头,突然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白翼的寻人启事,林蓁本来是不打算自己来发的,毕竟还要在媒体镜头上装模作样一番。但是他父亲跟局长是好友,局长关照一定要重视,最好马上找到。

  头疼的事情一件还没处理完,又来了一件,还伴着不安。毕竟东城大学这几年无故失踪的学生多了去了,没一个找得到的,希望很渺茫

  不管怎样,先去趟东城大学吧!

  林蓁带上副手,准备前往东城大学。

  林蓁是从小生活在东城的,但是并没有读东城大学,而是考在了外省的警校。毕业后为了方便照顾生病的母亲,又回到了东城。可惜,没过几年,母亲就病逝了。

  这个大学,她也是第一次踏入,之前的案件都是王警官那个老油条负责的,他只会打马虎眼和糊弄人,虽然案件都没有查出所以然来的,但至少也没多少人逼着追究的。想起来也真是稀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孩子死的死,丢的丢,却没个哭喊闹腾的人。

  是不是邪门,也不多想了,林蓁也很想自己能够破个案子,毕竟五年来默默无闻的太憋屈。

  她查看了一下白翼所在的是社会学系,要找一下这一届的系主任。想着她就迈开了步子,似乎很笃定在哪里。

  “林警官,你知道是哪里?”小警察跟着。

  “直觉。”她自信地回答,“我直觉很准。”

  说着就到了教师的办公区,小警察啧啧佩服。在楼梯口拦下一个学生:“请问社会系主任的办公室在几楼?”

  “三楼。”

  林蓁从不听完就立马行动起来。

  “谢谢啊。”小警察还在谢学生,林蓁都快上了二楼,他立马赶上。

  东城大学虽说是翻新过的,但整体结构还是不太好,楼道没什么采光,常年阴暗,伴着昨夜大雨后的潮湿感觉,让人很不爽快。林蓁特别厌烦这种湿粘的感觉,横冲直撞地就踏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在备课,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给她行注目礼了。

  而眼前一个身穿淡灰色西服的男子当时与人在交谈,而他一别头,正好与她四目相接。她记得这个人,记得他的模样,尤其是那副眼镜,曾在心底调侃过。

  他似乎也记得她,便正面站好,礼貌地回以微笑。

  “你是朱医生吧?”林蓁微微调整了一下语速。

  “是的。”虽然背着光,但他微笑的眼睛却闪着光,“林警官,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了。”

  “是啊,真是那么巧。”林蓁打量着他,衣着打扮和他的笑容一样无懈可击,但是却总出现在她想要查案的地方,太可疑。“不知道朱医生怎么会来大学里?”

  朱辰海笑着说:“我和杨主任是老朋友,来看望一下。”

  “哦?”林蓁看着这个快要秃头的老年人,和他是好友?未免也太大相径庭了。

  “杨主任是社会系的主任吧?”她说话向来不啰嗦,“你们系开学就死了两个,现在又失踪了一个,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主任面露尴尬,看看林蓁,再看看朱辰海。

  朱辰海很识趣:“那你们先聊,杨主任,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说罢正要离开,林蓁也毫不客气地喊住了他:“朱医生,不介意我改天也来会会你吧?”

  朱辰海用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架:“好的,下次见。”于是他与其他老师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林蓁随便拉了个凳子就一屁股坐下了:“杨主任,我在等你回答呢。”

  杨主任继续苦着脸:“我也没办法啊,那两个自杀的学生不说了,还有一个失踪的竟然是白局长家的,我也很头疼啊。”

  “头疼就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毕竟局长也是这么关照下来的。”林蓁耸耸肩,“那麻烦杨主任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学生的情况?”

  “这个”杨主任咽了一下口水,“其实他们都是一般的学生,都是考进来的,军训的时候都挺正常的,还没上几次课就突然闹出这么个事情来了”

  “杨主任,这些废话我们就不讲了,我就问,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杨主任皱着眉头使劲想,“真没什么特别的,真的都是很普通的学生。”

  “难道没有什么共同点吗?”

  “共同点?难道都是男的?”杨主任也不确定,只能小声回答。

  林蓁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好。那只能麻烦主任把这些年死亡的c失踪的学生名单以及学生的基本情况整理一下,这两天尽快送到警局来吧!”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林蓁觉得还不如自己研究吧,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了:“那多谢杨主任的配合啦!”

  “啊”杨主任完全不能拒绝,只能接受啊,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吧。”

  林蓁来如风去如风,她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

  回去之前,她带着小警察准备巡视一下校园。

  这个大学和普通的大学也没什么区别啊,稀稀拉拉的学生,要么赶去上课,要么三三两两在闲聊几句。

  “走,去学生宿舍看看。”林蓁突发奇想,就立马调转而去,不是经常跟着她的人,真的无法适应她这样的节奏。

  从教学楼后面的一条小道走过去,便是学生宿舍。学校在这里年数长了,连四周的绿化都是苍翠茂密的,教学楼后的学生宿舍是新造的两栋楼,不高,都只有四层。很多学生都在朝南的阳台上各忙各的,大学生活就是自在啊,其中有一间阳台却很冷清,没有晾挂的衣服,连门窗都是紧闭的。

  “上去看看。”

  林蓁走上三楼的宿舍,在角落里的305宿舍,大门紧闭,敲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回应。

  隔壁宿舍的人听见声响,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看到是警察,松了口气。

  估计他们以为大白天要见鬼了吧。

  “同学,这个宿舍的人呢?”小警察问。

  那人小声地回答:“这个宿舍不住人了,上次有人跳楼,其他人就搬去别的宿舍了。”

  “跳楼的叫什么?”林蓁问。

  “好像叫罗什么天吧”那同学支支吾吾的,“我也不清楚,开学没多久的事情。”

  林蓁对小警察使了个眼色,小警察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小警察就带着宿管员来开门了。

  一开门便是一股发霉的灰尘味,灰暗的房间里死气沉沉的。

  四个床铺只有一个没有完全收拾干净,应该就是死者的。林蓁仔细检查着,翻开床垫,只见在床边沿的一角,插着一张纸牌。

  林蓁拿起一看,竟是一张牌。

  什么牌?并不是玩的桥牌,有点意思。

  再仔细寻找一遍,什么也没有。

  靠南的阳台上空空荡荡的,虽然朝南,但是却没什么阳光。光秃秃的水泥栏杆没有任何痕迹,但当时应该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吧。

  林蓁探出头去,下面的地面一片干净,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

  从东城大学出来,林蓁特意走到小树林那边再看了一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她兜里揣着那张纸牌,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是抬头就能看见前方的医院。那么近,就在学校隔壁。

  林蓁默念: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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