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月黑，风高，复杀人
今夜无月，黑如墨，风如刀。
那黄昏时还躺在村落的尸体已经被附近村民处理了，除了那被交代过要安葬的一人，其余四具尸体皆是直接扔到了附近荒山之上。
在这没有月亮的晚上，这个下午才死过五个人的村落更显幽森，一个黑影慢慢的走向一座由黄泥砖砌成的略显破败的房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冷风便涌了进来，将房内那支燃着的蜡纸吹的摇曳，连带房内这点昏黄的灯光一起闪烁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一般。
推门之人连忙回身关上了房门，拿掉头上的破败毡帽，把手中的铲子放在了墙角。便对着那个坐在炕边正在沉思的老者说道：“老先生，我已经把那人在山上挖了个坑埋了，照您说的还立了个碑，碑上也按您吩咐未写一字。”
“老先生？老先生？”见他未答自己，仍在沉思不由的声音高了些。
“嗯？已经埋了是吧？”那个看起来比之前略显憔悴的老者回过神说道。
“是的，原本是没这么快的，村里有人借了俺这把铁锹，所以挖的时候就轻松了很多。”说话之人看向那柄放在墙角的铁锹满脸羡慕之色。自己以前也是有的，只不过连同菜刀一并给夺了去，现如今家里仅剩的那些面粉都只能用手揉成汤团，放在那口嫌重便免于被夺的锅内煮成面团汤。
刀没了连面都做不成，这附近铁匠早已逃走，就算没逃走，自己又拿什么去换呢？
“大，喝碗热汤吧。”
一个扎着麻花辫，身上穿着碎花单衣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端着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面汤对着汉子说道。
“大不饿，先给老先生吧。”摸了摸自己翠儿的脑袋，汉子心情复杂。
自己婆娘肯定回不来了，值得庆幸的是翠儿没有被抢走，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如同神仙般的公子。连带着对这个驾车的老者自己也是心怀感激。
只是不知为何，除了那个青衣公子说是要上山杀人外，那个黑衣俊秀的不像话的公子此刻也是不见踪影。
酒叟接过那个缺了一个口的汤碗，碗中除了两个煮的发白的面团，再无他物。
再看对面那个小姑娘和坐在自己旁边的小男孩此刻都是满脸渴望的神情看着这只碗。
叹了口气，酒叟将碗放在一旁，从胸口处拿出了前日自己偷偷挂在树上风干后的熊肉干，这本是自己备着这一路上用作下酒的物事。
酒叟招招手示意小女孩过来，她便怯生生的走到酒叟面前，接着酒叟拿去那碗面团汤递给小女孩说道：“这个适合你爷爷吃，我们吃这个。”
说着晃了晃手上风干后有些暗红的肉干。
小女孩看了眼肉干也不知道是何物，不过这位爷爷把面汤留给自己爷爷，她就觉得这个看起来有点吓人的爷爷是个好人。
将面汤端到那早已躺下休息的爷爷身边，唤醒了他，便又转了回来。
酒叟将手上那快肉干一分为三，递给了她说道：“你和你爹爹弟弟各一份。快去吃吧。”
小女孩接过后便递给那汉子说：“大，你吃。”接着又把剩下的一块给了自己弟弟，自己留下最小的那块。
只是那小男孩也不知道这是何物，不敢下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爹。
汉子端详了片刻便放在嘴里一咬，满口生香。
“翠儿，娃儿，快吃，这是肉，这是这是肉啊。”
汉子边吃边激动道，那小男孩闻言马上向手中之物咬去，只是肉干毕竟对小孩来说还是有些硬了，这一口并没有咬断，只是扯下了些肉丝。不过小男孩满脸满足之色。
小女孩却是跑到爷爷那边，用力的撕下了一块肉干放入爷爷碗中浸泡，如此爷爷变也能吃了。这才将剩余不多的肉干放入嘴里。
一时间屋内皆是咀嚼之声。
看着这一幕酒叟无比感慨，自己走南闯北这甘肃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从没有在兵灾之年来过这。
谁能想到我大明边关百姓，竟已过得日此艰难。
可就算已到这种地步，我将士百姓仍然不肯退却，可恨那土匪，逼得赤诚将士为匪，乱我百姓生活在后。
想到此处酒叟早已修得古井不波的心也隐隐有杀意压抑不住。
这也难怪那小子那般作为。
只是他一人去灭十七座匪窝，还是太过于勉强，别说他现在无甚么武技傍身，与人搏杀只能依靠轻功，及内力压制。
下午那手刀脱手复回旋的一招着实让自己吃惊不小。
虽然在太湖渡之时，他早已展露过内力外放的本领，可如此纯熟运用倒真的让自己出乎意料。
在叶阳离开后，自己那个大徒弟便也跟去了。就算他不去，自己也会去的。
此番上山，必定九死一生，可如果拦住他，那这股借气养出的意不得出，便会在心中郁结，百害无一益。江湖中也把这称之为心魔。
可是如果趁机以意来养刀，那么对他来说大有裨益。
屋外风依旧在吹，由于没有月亮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那吃过肉干的两个小孩早已和衣睡去。
只留下那个汉子正倚在门框似睡非睡。
酒叟站起对他说道：“今夜他们肯定不会回来了，你去睡觉把。”
汉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那先生你呢？”
酒叟笑道：“我一晚不睡无妨的。”
见他还待说什么，酒叟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睡。男子便不再说什么，上炕休息去了。
酒叟顺着那破碎的窗户看向屋外，嘴里轻声低喃：“月黑风高，最适合杀人放火啊”
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雄鸡一唱天下白，但是翠儿醒来却不是因为雄鸡，村子里鸡毛都没得一根了，叫醒翠儿的是早上一股股的寒风，她转头看了看，弟弟和大还有爷爷都还睡着，风是从对面那扇破烂不堪的窗户灌进来来的，自己睡着的位置正好对着窗户，所以自己第一个醒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向灶台，找了块大一点的木板竖起来挡住了那扇漏风的窗户，她正要去开门，却发现昨晚的那个爷爷站在门前正含笑看着自己。
心中正好奇这爷爷昨晚在哪睡的，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对着他笑了笑便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钻了出去，那个笑起来有些可爱的爷爷也一起跟着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
酒叟昨日一夜未睡，这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几日不睡并无太大影响，这一晚自己感觉格外漫长，就连酒都喝不下了。
那小姑娘却已经开始忙活开了，先是在屋后的小树林捡起了柴火，接着把它们堆放在窗户边。一来一回间，小女孩的麻花辫一荡一荡的，看的酒叟有些杂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太阳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不知是知道土匪已经死了还是什么缘故，零零散散的炊烟升了起来，为这座死气沉沉的村落添了些人气。
酒叟正眯眼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捡柴火，鼻尖却闻到了一些淡淡的血腥气。
酒叟立马一跃跳上屋顶，血腥气是从村口那边飘来的，只见一个黑点正由模糊转为清晰，是自己那个冰块徒弟。
只是速度在常人眼里虽块，在酒叟看来却慢的出奇，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之感，酒叟就这样看着黑点向这边跑来，
小姑娘正捡着柴火，便觉得头上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上飞了过去。
转头一看，自己家院子里多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一个穿着青色衣服，只是他们身上都带着斑斑血迹，尤其是那个青衣服的人，身上那件青衣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在慢慢的滴着血。
小姑娘吓了一跳，便发出一声惊叫，只是刚出一声，身子便一麻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酒叟来不及和那小姑娘解释，便点了她的穴，省的吵醒众人更加麻烦。
出手之后酒叟连忙接过叶阳，见他面如金纸，嘴唇发白，身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口，大小不一。显然已经是失血过多。
刚想点穴止血，却才发觉伤口太多密密麻麻，一时之间竟不知点何处好。
放弃了点穴的念头，酒叟拿出一个小瓶，打开来顿时有种清香四溢弥漫开来。
酒叟掰开叶阳的嘴，将瓶口对着叶阳便往里面倒去，等瓶中再无一物，这才转头对着自己这个大徒弟语带怒意道：“有你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刚出口酒叟便有些呆住了，这个自己都有些忌惮他武艺的便宜徒弟腹处竟也有一处刀伤，往外淌着汩汩鲜血。
酒叟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这个徒弟的武艺到底有多高他心里一直没个底，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想胜过他是不可能。
可是连他都受了伤，难道这些土匪窝竟然藏着高手榜前十里的其中一位？
“冰块徒弟，何人能够伤的了你？”酒叟惊疑的问道。
懒得计较他话中含义，大师兄看了看那吞下药丸脸上已经有啦些许红润的小师弟，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那没有醒转的小师弟，嘴里却说出让酒叟不敢置信的答案。
“这伤，是小师弟砍得。”
酒叟呆立当场，不知何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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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昏时还躺在村落的尸体已经被附近村民处理了，除了那被交代过要安葬的一人，其余四具尸体皆是直接扔到了附近荒山之上。
在这没有月亮的晚上，这个下午才死过五个人的村落更显幽森，一个黑影慢慢的走向一座由黄泥砖砌成的略显破败的房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冷风便涌了进来，将房内那支燃着的蜡纸吹的摇曳，连带房内这点昏黄的灯光一起闪烁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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