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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是盟会,也是杀场

  前来赴会的诸侯国中,魏c赵是铁杆兄弟,楚国是南方大国,齐国c燕国更是不可小觑,其他如宋国c鲁国c卫国c郑国c陈国c蔡国c都是不敢不来捧场的弱小国家,最可怜是晋国和周国,晋国原来是韩c赵c魏三国的主子,现在却要来恭维过去的下属,看尽脸色。周国更是不济,这天下原本是大周的天下,现在却落得诸侯列强各立山头,谁也不把它放在眼里,受尽欺凌,苟延残喘,唯剩一息尚存。至于秦国,化外之邦,蛮夷之地,不在约请之列。

  会盟台高约丈余,是一座梯形建筑,中腰线上有一层平台,四面都是同样的形制,唯有南面左右两边自下而上砌有宽阔的台阶,供人上下,台上面积广阔,方方正正,边长十丈,高台四周都有手持长戈的士兵挺立,祭祀天地的簋鼎整齐排列,里面摆放着猪c羊等鲜活牺牲。

  韩烈侯率领着各国使者c文武众臣鱼贯登顶,面南背北,按尊卑顺序依次排列,站了前后三排。作为东道主,一国之君,韩烈侯理所当然的站在前排正中间的c位。

  江离c腹黄复c护卫将军作为使者随从没有资格登上盟台,只能混在众多的随从c侍者中间在台下观看。

  按照礼制顺序,宣读盟书;韩烈侯率各国使者签约盟誓;祭告天地;将盟书内容誊录在玉石之上,埋于祭祀坑中,告知鬼神。而盟书正本则藏于盟府,以备印证参加盟誓者是否失信违逆,一旦有人说话不算数,也好拿着盟书去打他的脸。

  午时已到,执掌报时的卜尹一声高唱:“午时到,会盟开始——”

  整座高台上下渐渐平静下来,就连围观的百姓也停止了喧哗,伸长了脖子望着台上。

  作为会盟的主持人,国相侠累手托盟书,走出队列,来到排列在最南面的簋鼎前,展开简书,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

  “日月运行有规,天地四季有序,顺乎天道者昌,逆乎天理者亡。禹c汤应天意而兴,桀c纣悖天志而殂,今上天授土于诸国,令分执天下,共兴共荣。天道煌煌,召宣而彰:诸侯天授,恪守国土;毗邻相守,执若伯仲;若强若弱,互不相欺;灾难祸患,扶持救携;不睨彼土,不作戈兵;同歃共盟,天地鉴之;一方违逆,当共诛讨。践约者,鬼神不佑,天地同罚”

  正当侠累慷慨激昂的朗诵着盟书,昂然忘我之时,离高台最近的百姓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越过维持秩序的士兵,径直向高台上冲过去!

  事发突然,台下所有的人都懵住了,直愣愣的看着他冲向高台。等到台下的士兵反应过来,呼喊着追过去,那人已经冲到高台半腰,并且从身上衣服下面拽出一把剑来,而侠累全神贯注在盟书上面,竟没有发现向他直扑过去的刺客。刺客已经离他只有五步之遥。

  高台下的江离和腹黄复眼看着那人从面前冲过,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清了那人是一个身着褐衣的壮汉,红脸膛上短硬的胡须。等到士兵们追赶过去,才想到这是一个搞袭击的恐怖分子。

  “哥哥,子田也在上面!”江离喊道,她第一时间先想到了子田的安危,撒腿跟在士兵后面也往高台上冲,腹黄复紧紧跟随。

  高台下的各国护卫人员多有武功高手,一时之间各个刀剑在手,齐往上冲。

  刺客剑刃反射的阳光闪耀了侠累的眼睛,侠累眼波一扫,褐衣人已到面前。

  侠累这种腹黑的人物时刻都不会松懈防人之心,他迅疾的做出了反应。他的嘴张了张,不及说话,手中的盟书向着刺客脸上掷去。

  刺客不闪不避,左手一挡,打落了盟书,右手长剑直刺侠累咽喉!

  侠累哪里还躲得开,重击之下,侠累脖颈被一剑贯穿!

  刺客拔出剑来,侠累脖颈中血涌如注,面目痛苦扭结,分外狰狞,他双手捂住伤处,嘴里血沫喷溅,艰难说道:“你是谁为何杀我?”

  受此重击,侠累摇摇晃晃,竟然不倒。

  刺客也不答话,双手握剑,反手横扫,冷光过处,侠累身首分离,尸体直挺挺跌倒,一颗头颅滚向一边,血迹随着头颅的滚动在地上画了一条弧线。

  侠累的脑袋停止了滚动,一张血污的脸上眉眼还在乱动。

  高台上鲜血横流,犹如泼染,侠累尸身完全浸泡在血泊里。

  惊骇之下,韩烈侯及各国显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四处躲藏,若不是恐惧盟台又高又陡,一定会有人急了眼,径直跳下去。

  此时,护卫士兵和各国武士已经冲上台来,将刺客团团围住,武士们刀剑交错,拥拥挤挤,刺客已经是插翅难逃。

  刺客手执长剑,昂首而立,须发贲张,眦目欲裂,厉声断喝:“谁敢向前!”

  众武士推推搡搡,没有人抢先出击。

  僵持之下,刺客突然仰天大笑,声震天宇,令人胆寒。

  蓦地,刺客手中长剑翻转,倏然出手,在自己脸上斜了几下,登时血肉暴突,肌肉外翻,鲜血淋漓,容貌尽毁,一颗脑袋成了血葫芦。

  众武士无不骇然,纷纷倒退。

  “哈哈,哈哈。”刺客短促的笑了两声,抬起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举到自己面前,大睁开鲜血淋漓中的双眼,凝神观看。

  刺客一声大叫,两根手指猛然插入了自己的双眼!一插之下,两只眼球被挤出眶外,却没有掉落,眼窝里有筋肉连着,落下半尺,垂在脸上,来回摆动。

  一声凄厉,刺客滚卧在地。几个翻滚,刺客以头杵地,脸面朝下,挣扎着弓起身来,长剑倒握,剑尖朝上,剑柄抵在地上,深喘一口气,四肢力道一收,沉重的身体猛然下沉,利剑穿膛破腹而出,刺客身体平展展卧在地上,再也不动。一柄长剑穿透了身体,只剩下剑柄留在腹中。直立着的剑刃寒光森然,洁净的剑身上一滴鲜艳的热血小蛇一样蜿蜒着慢慢向下游走。

  江离和腹黄复冲上盟台也不理会这边的厮杀,人群中找到子田,宝剑在手,分立左右,迅速观察混乱的现场,判断形势,腹黄复拉起子田,退到盟台东北角,远离了现场。子田虽然没有经历什么风浪,突发状态下,尚可处变不惊,并不惊慌。

  虽然离得远些,但这极其惨烈的一幕他们仍然自始至终的目睹了全部过程,血腥惨烈之状,震撼人心。

  此时,盟台上心情最复杂的是韩烈侯姬取,当刺客冲上台的一刹那,他彻底绝望了,他认为刺客的目标是他姬取,弑君篡位的事例实在是太多了。他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完了。”想着撒腿逃跑,怎奈两条腿软如汤面,硬是挪不开步。直到刺客杀死侠累,毁面自杀,也没有其他的刺客同伙出现,他的心里才稍稍安定。

  慌乱之下,姬取又气又恼,好好的一场树威立信c锦上添花的游戏,却成了生死搏杀c血溅当地的战场。姬取慌乱之中迅速的思想者应付的对策。

  姬取走上前去,俯身拾起地上溅满血迹的盟书,高高举起,高声喊道:“韩国将士,听我号令!”

  姬取显示出了一国之君的号召力,慌乱的现场安静了下来。沉静了片刻,姬取命令:“将二人尸体抬下,黄沙掩埋血迹。”

  韩国将士立即执行,二人尸体抬下,台下弄了几筐黄沙上来,遮盖了血迹。

  姬取挪开几步,他不想踩到那片浸染了血污的土地,他的鼻孔里还是满满的鲜血的腥气,让他难以抑制的老是想着作呕,他深深地呼吸着,努力压制着自己身体的反应,回头看一眼身后台上的众人,又再次面向台下目睹了这场残杀的士兵百姓,他要给他们一个自圆其说的解释。

  姬取高声说道:“祭天会盟,庄严国事。侠累倚仗寡人信任,骄奢淫逸,僭越罔上,独断国事,大逆不道。今日自恃权势,主持会盟,其德不及位,有辱上天,所以上天要处死他,终止他的罪恶,杀死他的人有罪,他也同样的有罪。你们看,这是上天的意志,上天已经做出了昭示。”

  姬取把手臂挥向天空。天上,晴朗的碧空中,一片狭长的白云飘过,暂时的遮蔽了太阳。此所谓“白虹贯日”。

  姬取说:“会盟是上天的意志,不得更改,今日会盟,寡人亲自主持,如果我的德行也不般配这个资格,上天同样可以惩罚我,给我警示。”

  侠累已死,姬取立刻想到这是一个铲除把持朝政的侠累集团,削弱他们的力量,重新牢固掌握国家大权的机会。

  姬取展开血污的诏书,高高地举过头顶,又慢慢的收回到眼前,高声重新朗读。

  会盟重新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庄严c肃穆c隆重,而这些,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扬c意气风发的侠累是看不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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