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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莲女疯子

  这两人携手而来,站立云烟身前,听少者言道:“云烟师侄无需多礼,你此番出阁十载,为我琅琊剑阁寻觅良才,实是辛苦,我观你祖窍散发剑光,周身剑气凝而不散,金丹九转的火候已是圆满,不如一会儿去百草师伯那儿讨厌一颗紫授金丹,也好化武火为文火,顺利修成丹成,这下,你可算名正言顺的三代首途了。”

  旁边老者哈哈一笑,对少者道:“你打的好算盘,拿我的紫授金丹去给云烟师侄做人情,怎么,你自己不打算送礼了?”

  话虽这么说,这老者,也就是百草老人却从怀中拿出一小巧玉盒,递给云烟。

  云烟恭谨接过玉盒,轻启一看,一道紫光从盒中飞出,仿佛紫霞,寂寥生云。

  林潇儿等人站在云烟身后看不真切,而云烟看了一眼,便合上玉盒,那紫光消散,空中仿佛还有一股清香久久不散。

  云烟作礼道:“多谢百草师伯厚赐,这紫授金丹号称玄门真解,一颗足以弥补万千金丹缺陷,向来乃道德宗不传之秘,想不到百草师伯丹道又有精进,竟能炼出此丹,实是可喜可贺。”

  说罢,云烟又向新弟子们介绍道:“这乃天玑峰首座甘百草师祖,擅炼丹觅药,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外丹高人。”

  众弟子见过,老者抚须大笑。

  云烟又指着少年道士道:“这位是开阳峰首座,洛何师祖,服气餐霞,返老还童,玄妙无方,已臻圣胎长足之境,为我剑阁阁内修行境界最高之人,当然,剑主不在其列。”

  众人皆看向这位看起来年仅不过二十的少年道士,惊叹其修为第一,纷纷哑口无言。

  忽然从树林顶传来一道冷哼之声:“哼,境界最高有什么用,我琅琊剑阁首重剑道,看他这样子,恐怕百年都没摸过剑柄了,成什么体统。”

  众人忙仰头看去,只见一中年剑客,周身白羽,背负一黄桃木剑,脚点树梢,立在枝头,面无表情,不怒自威,身体随着枝叶飘荡不休,令人心神俱荡。

  那少年道士洛何见得这人,面带苦笑,那股出尘之意瞬间荡然无存,哭丧着脸道:“风白羽师兄,后辈面前可否给我些脸面,何况我修的是剑道,不重剑法,不摸剑也没多大关系吧。”

  那剑客风白羽又是一声冷哼,从树梢飘落下来,刚一落地,龙行虎步般来到洛何身边,一拍洛何肩膀,又道:“什么狗屁剑道,什么时候你胜过我的‘一羽登仙决’再来跟我讨论剑这个字。”

  洛何嘴角抽动,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这,我尚未琢磨通透,等我想好了自然找白羽师兄讨论讨论。”

  风白羽不理会玄机的无力申辩,向百草行礼道:“百草师兄安好,多时不见,师兄修为越发深藏不漏,还记得百年前向师兄请教的‘五禽坎离剑’,水火并济,深得阴阳二味,师弟受益匪浅,不才思索经年,想再向师兄请教这水火调和妙法。”

  这时一道香风袭来,将刚刚紫授金丹的清香逐走,香腻软滑,又带有丝丝迷醉。

  众人看去,只见两名宫装女子一负紫剑,周身着紫,简明干练,颇是一身劲装,走在后面,而另一人走在前方,手捧白猫,装饰华藻,金钗步摇,貂裘镯佩,一副贵妇人模样。。

  那捧白猫的女子一手托着白猫,一手不断轻抚猫背,惹得那白猫舒适异常,呼呼大睡,却听她道:“白羽师弟,你也真是太性急了,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还等着我们拣选,你非拉着甘百草师兄比划剑法,也不怕这些新弟子误以为咱们琅琊剑阁没有规矩呢。”

  见了这人,洛何与风白羽俱眉头一皱,行礼道:“见过笑寒师姐。”

  而那笑寒身后的女子亦低拜道:“寻柳拜见百草师伯,白羽师叔,洛何师叔。”又朝云烟作福道:“见过云烟师姐。”

  云烟亦打一道稽回礼。又向众弟子介绍道:“这位是天权峰笑寒娘娘,这位是玉衡峰风白羽师祖,这位是天权峰寻柳师叔。”

  甘百草见笑寒来到,仍是笑呵呵的模样,手指着笑寒,道:“你呀你,一露面就摆师姐架子,咱们师兄弟百年不见,应多亲近才是,怎么老是话里带刺,要不是我知道你这个性子,我都得跟你急眼。”

  笑寒慵懒一笑,流露说不出的贵气与妩媚,柔声道:“这自然是知道几位师弟的脾气我才敢这么心直口快不是,哎呀,只是忘了在这些新入门弟子面前收敛收敛,这厢对不住了。”

  风白羽并不理会笑寒的话,转身对甘百草道:“师兄,如今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四脉首座皆在此,不知其余三脉的师兄师妹什么时候到?”

  甘百草抚须笑道:“天枢峰冷藏锋师兄镇守星海,这等事一向交予老夫替他做主,天璇峰明辨禅师清修已近两百年,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只是禅师闭关前曾经交待,倘若能契合他门心法,不管是谁跟他争夺弟子,他事后必上门讨教,故而,咱们还得多个心眼,看看有没有适合佛剑一道的人才。”

  笑寒接嘴道:“这也是正理,毕竟佛剑难成,若有希望,我等自会成全。两位师兄不来自是应当,只是不知摇光峰的小醉猫又去哪儿饮酒作乐了,怎么还未到场。”

  几人皆道不知,唯有洛何口中嘟囔,众人修为精深,听了个分明:“采薇师妹分明早就到场,在云端之上喝酒捏。”

  几位高人闻言一惊,纷纷往天上看去。

  这一眼之下,几位高人表情各异。

  甘百草面露微笑,风白羽眉头深锁,笑寒却面色古怪,看不出喜怒。

  众人见各首座皆仰天而看,纷纷抬头望去。

  这洗身池上方本白云悠悠,碧空如洗,而此时却有一巨形青剑漂浮空中,剑身非金非木,似弯似直,种种镂空装饰,样样流苏点缀,精美难言,剑柄处雕琢朵朵青莲依稀辨别,或含苞待放,或无畏怒绽,摄人心魄,望之便觉世间美好若初。

  又有一女子,背对众人侧躺在剑身之上,只见得她身披淡青翠烟衫,穿碎花流雾裙,发髻高挽,不着罗袜,一只赛雪欺霜的皓腕仿佛无力般托着腮,而另一只手则斜搭在剑刃,手上还虚提着一青色葫芦,悠闲自得。

  忽而见她两脚一摆,坐起身来,侧过身子,露出仙子般容颜,蛾眉淡扫,不施粉黛,唯眉心处一朵青莲不知是什么点缀,而冰肌玉骨本白皙如美玉,可惜佳人微酌略泛红晕,只留得一双迷醉般秋水黑瞳看向下方众人。

  这女子似乎看清了下方情景,却不着急下来,伸了一个懒腰,稍显如柳身姿,慵懒风情,又将葫芦提起,往嘴边一送,长长酌了一口,方满足的长舒一口气,神情自得,猛然间纵身一跃,从剑身上跳下,像秋叶飘零般轻轻落在地面,而那青剑青光一闪,化作一小巧发簪,斜插在这女子发髻之上,毫不起眼。

  这女子似谪仙下凡,又似剑仙临尘,似乎还带有一丝酒意,站在地上有些摇摇晃晃,云烟见状,上前扶着她,驾轻就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云烟叹口气,开口道:“师傅,徒弟好不容易归来,怎么你还是这副酒鬼模样,出阁前不是跟我说过,尽量少喝酒么?嗯,还是百年的出云梨酒,百草师伯,你的出云梨都被师傅摘光了吧?”

  甘百草哈哈一笑:“你走以后,采薇隔三差五就来我梨园,借口找老道讨论出云剑决,殊不知,每次她都用青莲剑装了满满一蓬台出云梨走,也不知是谁仅用十年就给她酿成了百年年份的出云梨酒。”

  这时那女子似乎听到了甘百草的话,丹唇微启,含糊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可爱的洛何师兄咯,术法遮掩天机,让这些梨子以为自己空活了百岁,哈哈,下次再试试能不能酿出了千年出云酒。”话说到这儿,只见她砸吧砸吧嘴,似乎尝到了那千年梨酒的味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洛何。

  洛何出场本一派仙风道骨,此时屡遭尴尬,似乎破罐子破摔,赌气如小孩子般说道:“哼,徐采薇,得亏你求了我整整一年,不然鬼才会帮你酿酒,最可气的是酿成了一滴都不让我尝尝,还想千年出云酒,想都别想!”

  神情羞恼,倒跟他少年模样有些匹配。

  笑寒在旁却冷声一笑,冲着微醺的徐采薇嗔道:“采薇妹妹还是这般贪杯,今日乃招收新入门弟子的大日子,堂堂首座喝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不过,百年出云梨酒,百草师兄倒也舍得,恐怕采薇妹妹圣胎渐熟,那青莲剑歌的威力又得凭空多几分罢,果然好福气。”

  与和甘百草、洛何的亲密不同,对着雍容华贵的笑寒,徐采薇似乎没听到般摇晃几下脑袋,干脆的斜靠在云烟怀里,口中嘟囔:“哪儿来的蚊子,嘤嘤嘤嘤,好是烦人,看我绣口一吐,满腹剑气将它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