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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除民害刺客杀都尉 生异变墨家生将星 中

  深秋时节,天朗气清,明月高悬,明晃晃亮如白昼。陆骏穿好夜行衣,绕过来往的家人,从屋墙脚下左右各蹬一脚,身形急窜而上,翻过墙去,稳稳落到地上,没有丝毫响动。环视左右无人,便径朝府衙去了。

  府衙乃是前衙后馆的结构,前衙供日常办公之用,后衙则是县令大人及其家眷的住所。一般说来,手中有浮财的官吏都会选择在府衙之外再选佳址自行修造,但是陈县令见后馆并不残破,身边也没有女眷,便着人简单修葺一下住了进去。后馆中其他归由女眷所居的房间也一并整理了出来,给通宵工作的主簿们做休息之用。陈县令赴任时,家中派来一位厨子相随,负责照顾日常饮食。这位厨师曾四方游历学习天下名菜,手艺出众且做得一手绝妙的烤肉。自此,县里的各位主簿或是当值的府兵都愿意留在县衙吃饭,而当秦枫当上县尉之职后,便霸占了这一侧的厢房,这厨师每日的工作也就变成给县中的一二把手专门调理饮食了。这秦枫在九江城内霸占了几处房产,但因为这厨师的关系,却总流连在府衙后馆的住所内。陈县令在时或能约束自己行为,陈县令不在时便纠集一众爪牙于后馆吃酒。

  陆骏在府衙外绕行一周,选了个隐蔽位置攀墙而过,正好落在柴房之后。厨师做完了饭菜正在收拾器具,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剔骨头的尖刀,嘴中喃喃道:“狗官多行不义,今夜正好剁掉他的狗头。”陆骏心下想到,真是寡助之至天下畔之,不过今日这道菜免不了要越俎代庖了。陆骏从地上拾了片碎瓦,四周看了看,发现厨房内有一大水缸,便把瓦片朝水缸飞掷。厨师听得水缸嗙啷炸裂的声音,惊得刀都掉了,忙奔出来查看。陆骏趁此间从窗口跳入,拾起尖刀揣入怀中,又从窗口调了出去。厨师回来发现刀已不见,以为事情败露竟瘫软于地慌神无措。

  陆骏顺着墙边阴暗处行进,正是月愈明影愈深,藏匿身形不在话下。行至偏房外,一队地痞组成的巡逻队突然经过,陆骏看四周有些低矮灌木,便屈身在藏匿在灌木丛里。只听其中一人道:“大人们今夜又喝得大醉,我发现还剩下不少好酒好菜,咱们兄弟正好寻个温暖避风的去处,也小酌几杯。”另一人又道:“那陈县令如今不在,咱们正好去他那里,也好过一把县令的瘾。”先前一人称善,便一人端着火盆,一人端着剩餐往正房那边去了。陆骏心下想到,这秦枫平日既不规律自己,也不统率兵丁,如今守卫擅离职守,正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待已听不见巡逻兵士的脚步声,陆骏这才从灌木丛中出来。行至偏房门前,忽觉门内有人行走的声音,声音竟朝门口而来,陆骏又只好往墙角阴影中等候。出来的是两个侍女,其中一人手中拿着条白布带,另一人拿着把铁铰剪。一个侍女低声道:“这狗官强掳我姐妹二人来服侍他,欺凌我俩苦矣,如今他喝得酩酊大醉正是报仇的天赐良机,姐姐又为何踟躇?”另一个侍女道:“他虽怀虎狼之心行禽兽之事,却终究披着副人肉皮囊,我下不去手。”先前的侍女道:“姐姐休作妇人之仁,”说罢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铰剪,“你不去我去,纵是一刀扎不死他,也要拼尽全力扎第二刀、第三刀,就算同归于尽也搏个大仇得报。而姐姐你正好替我收尸。”说完便要独自进去。姐姐一听这话也急了,“我们姐妹要死便也死在一起,我又怎忍心舍弃妹妹独活?”便又拿回铰剪复进门行事。陆骏觉得这两姐妹身形瘦削想必手上也没有力气,那铰剪也不是什么锐利兵器,若是一击不能必杀,则秦枫暴起反抗定徒伤了这对贤姐妹的性命。心念电转,秦枫掏出那把剔骨刀,磕碰自己袖筒上的铁甲,装出巡逻士兵走动时兵器碰撞的声音。那对姐妹听到果然惊惧,只好放弃刺杀,又回房中去了。陆骏心下念道:“就算是让闻意来杀这狗官也是轻而易举,自己算是牛刀杀鸡了。”

  陆骏推门而入,只觉得屋内比苏苏房里还要暖和。深秋时节,外面已经降霜了,屋内却温暖如春。陆骏一看屋内竟燃着四个火盆,直叹这秦县尉真懂得享受。此时屋内众人是横七竖八或躺在踏上,或倒在几旁,鼾声大作此起彼伏。陆骏按下袖筒上的机簧,一只闪着寒光的短刃就像毒蛇的信子吐了出来,陆骏俯下身子就要去抹那榻上之人的咽喉。定睛一看,却发现屋内众人竟都是些精壮汉子,都是作轻衫打扮,陆骏又不认识秦枫长什么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这精铁刀刃该喝谁的喉血。要是抹了一人脖子,那人惊醒呼号或者胡乱挣扎把其他人也惊动了,怕是要陷入一场混战。而且抹错了脖子,怕是正主趁乱逃跑,事不谐矣。陆骏只道自己准备不周,没有让如意给准备些毒针,要是一人扎上一针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陆骏环顾四周,仔细看着哪个人脸上有都尉的样子,可他毕竟没有见过秦枫,只觉得每个人都是秦枫又每个人都不是。越看越是束手无策,不禁额头见汗,念道这屋内也太暖和了些。

  忽然,陆骏心中冒出一计,回头看那熊熊燃烧的炭盆袅袅升起的青烟,嘴角一扬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古人诚不我欺。”陆骏曾在书中看过,火焰燃烧全赖于风,如今四盆炭火堆在房内,自己只需紧闭门窗,那贼众便会在睡梦中憋死,实乃天收其命。陆骏收拾好屋内,又把炭火拨开让它烧得更旺些,做完这一切便踌躇满志地离开了府衙。

  刚回到家,如意便来报,各个掌柜已把人手准备停当,陆骏便让他带人先事休息,估计贼众明早便到。如意刚走,闻意来报说贼将龚都已率领先锋骑兵五百人来到北门,有信一封给秦县尉。

  陆骏拆开信封,取出信瓤,只见潦草写着,兄弟已带兵马来到,还望兄长速开城门,共同举义。陆骏拍案大怒道,好个狗官竟然还私通外敌,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闻意听言奇道:“公子没有杀了那个狗官?”陆骏不好说自己并不认得他,略过不提只道:“那狗官自有天收,不劳人手。”又稍沉吟吩咐道,“便去给贼人回话,说明日集齐大军一并进城,一来壮我君威,二来震慑民众,望贤弟稍待。”闻意领命去了。

  城下那贼人领了回话,骂骂咧咧地回了本阵,直道那秦枫不识好歹,让弟兄们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留在城外不得安生。龚都听了回话,心中幻想着自己率领大军进城而城中百姓都望风而降、拜伏于地祈求活命的景象正是爽得不得了。见那传信兵还在叨叨个不停,便使马鞭一下抽在他腿上,“你这鼠目寸光的家伙,我等今夜进城乃是偷城,就算得了城池,民众也不会心服;而等明日大军到了,我等收降此九江城,这九江县民也就无话可说了。”那传信兵吃了一马鞭正是心中不忿,又听龚都这样说来,心中直骂这蠢货明明是贼却没有做贼的觉悟,无论是怎么进城,只要得到城池不就好了么。如今城中故意拖延,怕是情况有变,要是最后变赚城为围攻,怕是自己还要做抢夺城墙的炮灰。当下抚着伤处下去,牵着自己的马偷偷溜走了。

  城北的民众刚刚安定,正睡不熟,听到城门外的马蹄声猜到是贼众来了,都又骚动了起来。那组织精壮想要报恩的长者正在安抚民众,只见闻意答话完路过,便请闻意通报陆骏,想见一面。苏苏耳朵非常聪明,在睡梦中听到马蹄声远远而来,差人唤陆骏相询。陆骏自言有我无虞,便亲自往城北而去。不多时,老者见陆骏来到,上前见礼。闻意上前复命说已向贼兵回话,贼兵先锋似乎已无再进之意。陆骏点头一一应过。

  “长者容禀,我乃吴郡陆家陆骏是也。”话为说完,老者惊呼道:“莫不是窃玉偷香的吴郡陆郎乎?果然一表人才!”

  偷香窃玉的故事虽然有好的结果但陆骏这么被老者一说也是面露惭色。“正是在下,今奉家主之命在外巡查商号建设情况,恰巧碰上黄巾余孽围攻九江城。”说到这里,又不得不严肃颜色道,“这城中都尉平日鱼肉百姓,方又被察觉私通外敌,实在罪不容诛,但现在想必已领天罚去见阎王了。现城中无主事者,在下应城中众掌柜之请恬为指挥使,已经于众商号中选了些机灵人物听候差遣,正希望长者民众之中选取敢拼死一搏者,协助守城。”

  老者作揖道:“敢不从命。”便使精壮小队将民众聚拢到北市城门空地处。老者携陆骏同登城门楼,对下面民众喊话:“乡亲们,贼众先锋已到城外,九江县城危在旦夕,几千黎庶命悬一线,但是我等生为九江县民面对犯上作乱、目无君父的乱臣贼子岂可不战而降?我虽老矣,却也要和九江县城共存亡!”听闻老者慷慨激昂的发言,城下的精壮队伍接着话头高呼:“誓与九江共存亡,誓与九江共存亡!”然后从人群中一个个站了出来。受到感染,一些并不强壮的农家汉子和一些上有父母下有弟妹的少年也都站了出来。

  当此时,天以蒙蒙发亮,如意领着住在城内的地主集团前来劳军,虽说九江县城是九江的象征,但事实上着四面城墙主要保护的还是他们这些地主阶级。陆骏说通了商号掌柜们出人后,便派遣如意去游说城中地主出钱出粮。地主王大户听了老者的话已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转头跟驾着运送粥饭的驴车的下人道,“赶紧地把这些饭食分派到乡亲们手上,然后回去再准备一车送来!”地主杨大户则说:“我手中还有好些锄头镰刀,可做军用。”说罢立马吩咐身边下人回家去取。人群中一村妇道:“咱家最值钱的就只有这一口铁锅了,正好烧一锅沸水把贼人烫个皮开肉绽。”众人尽皆称赞此计甚妙,真是这边又一乡人心生一计,那边又一乡人冒出奇谋,一时间群情汹涌。陆骏又命人将陆家商号的所有房屋尽数拆毁,搬上城头做滚石檑木之用,众掌柜闻见也狠下心来压缩自己的存货,把空出来的库房拆掉,所得木石一些用来守城,一些则干脆把城门塞死。同时陆骏又将拿着锄头、铁锤、镰刀,菜刀的农民军五百人分成五个百人队,各命从伙计数十人分领驻守城墙,各般调度不在话下。

  这时闻意过来禀报道,手下探马已经发现贼众部队迤迤向九江城杀来,但因阵中裹挟了大量民众所以行动并不迅速。陆骏只道自己行动太慢,要是早把门吏赶跑,能多放一位乡民入城,城外就少一个要当炮灰的人。陆骏登上城门一看,贼众已经到了,果真阵中不乏拖家带口者,女眷、老人,孩童都跟头上缠着一面黄头巾的贼人混在一起。

  贼众中刘辟挺马来到城门下,只见城墙上各家商号旌旗猎猎,城墙上农明兵手执兵刃严阵以待,扭转马头回身问道,“我秦枫哥哥现在何处?为何摆下此等阵仗?”

  陆骏从城门楼上探出头来大骂道,“无耻恶贼,妄图赚我城池耶?今狗官秦枫已被我所诛,汝若想要进城,便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言罢抄起手边一只标枪朝刘辟掷去。刘辟见情形不对早已心中惊异,见陆骏手中抄起标枪更是手中马鞭急挥,马头已转屁股一下吃痛便带着刘辟奔回本阵去了。只见那只标枪直直插在地上,尾端还在摆动不停嗡嗡振响。

  见刘辟逃跑,心知攻城战即将开始,正是摩拳擦掌准备浴血搏杀。可这时闻意跑上来汇报说府衙忽然燃起大火,就要烧到府库去了。陆骏顿时大惊,要知道自己用那烧炭法把秦枫捂杀之后,盆中炭火应该无风自灭,就算还能燃烧,算算时间那一盆盆炭火也早该烧完了,怎么会在现在起火?早知会横生枝节,不如直接手刃众贼来得痛快。而且将这秦枫恶党烧成灰烬事小,要是火势蔓延烧了府库中的秋粮可就事大了。自己谋杀朝廷命官已经是重罪一条,再加上火烧府库那就真是罪该万死了。虽然自己刺杀之行不会败露,但府库失守在找不到始作俑者的情况下就唯有正在路上的陈县令来背这口黑锅,陆骏实在不忍心让贤者李代桃僵。此时城中大户们的第二波物资补给已经送到,陆骏便向大户们说明利害,请求大户们前去救火。大户们感念平时陈县令仁德执政,都纷纷应诺,亲赴火场。此处刚了,家中侍女又来汇报说夫人今早突然感觉腹痛,竟然就要生了。陆骏闻言又是心中惶急,脸色惊怒道:“这混小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要打仗了才出来,着实可恶!”老者闻言问明缘由笑道:“将军勿扰,我带几个懂得接生的妇人前去,定保夫人和小将军周全。”陆骏还不放心,询问身旁如意道:“早闻哥哥巫医百工无所不通,还劳烦哥哥前去照顾一二。”如意大急,摇头摆手道:“江湖行人,所识不过金创棒打、去腐生肌,这接生的功夫当真没有,况且阵前刀枪无眼、暗箭难防,我又怎能半步稍离耶?”陆骏闻言转面老者道:“那便唯有依仗您老了。”老者对陆骏的不信任不以为意,只是笑笑去了。

  又说刘辟回到阵中与龚都相聚,只道秦枫已经身死,里应外合之计也被识破,皆悲怒不已。当下二人命手下率所挟民众就近伐木制作云梯,准备攻城。城外民众以为黄巾军乘势而来,九江定会望风而降,自己在黄巾军夺得城池之后自己不过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罢了,怎知如今被驱赶去伐木制梯,等下怕还得成为攻城的炮灰,都以头抢地相抱而哭。龚都见民众驱使不动,便抽出腰间佩刀斩下一人头颅。之见那颈血喷薄而出,头颅滚滚于地,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土地。民众大惊失色一时间人马齐喑。龚都捡起地上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的头颅向民众道:“汉朝昏庸,早该覆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城中贼人冥顽不灵,不仅不服天道还杀害我教众九江县尉秦枫哥哥,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如果还有人跟城中贼人一样,这便是你们的下场!”说罢把头颅猛掷于地,竟至头颅破裂碎出一地红白之物。民众害怕龚都残暴,唯有依命出工。城上百姓见闻城下乡亲的遭遇,也都心中发堵,一些人已经抱头痛哭,一些人直觉背脊凉飕飕的像塞了冰块,一些人却是虎目含泪、义愤填膺。

  此时天已大亮,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染红了漫天云霞。话分两头,那老者率领产婆到陆骏家中助产,只见苏苏房内红光大盛,苏苏自己也是浑身发红且触之滚烫。无论是产婆还是侍女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一时间手足无措。可是苏苏在床上腹痛不说,还烈火焚身一样难受,汗出如浆,周身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苏苏一手撕扯着床单、一手紧抓塌边的雕梁,口中痛呼一阵又是一阵。喊到后来已经脱力,旁人只听得喃喃唤着:“骏郎、骏郎。”侍女急得大哭,怕是夫人难产母子危在旦夕,正要遣人去阵前请公子回来。老者拦住侍女不让她过去,只道阵前交战主帅乃是兵心不能轻动。正是前急国事之急,后哀家人之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