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既上任守卫九江 又殖货商行天下
众人感情激涌，都想留住陆骏，但是陆骏的志向却不在一城一地。陆骏深深一躬，说道：“多谢大人和诸位抬爱，只是陆骏此行乃是奉命巡视家族产业，行程尚未结束，又未回去向家父复命，恐怕无法担当县尉一职。”
“陆公子初得麟儿，何必着急上路。更何况尊夫人产后疲乏，估计也需要休养一月，至于向尊父报告一事，书信一封即可。至于官职，我等受公子大恩，今年之举必以公子为茂才，还请公子不要推脱了。”王大户说。
“王先生言之有理，拙荆的确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我意未决，还请诸位容我好好考虑，一月之内必定给与答复。”陆骏说完，向众人告辞。众人见天色已晚，正主也走了，并都回家去了。
围城虽解，但宵禁还依旧实施着。路上走过一队打着火把的卫兵，目光中都想他投出崇高的敬意。陆骏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心中却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因为他是向往自由的，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他讨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讨厌把自己束缚在土地和农作物之间，更讨厌去催缴那些辛苦工作的农民去压榨他们的血汗。他想随着商队走遍全国，去看各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同当地人交换物产，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把西边的东西卖到东边，让自己积累财富的同时分享探索和发现的乐趣。尽管从小接受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育，陆骏却并没有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理想。他更想让自己做一个侠客，周游列国，锄强扶弱。但是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江东陆家的继承人，生来就是大地主集团的一份子，是捆绑在土地上的稻草人。他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却也始终逃不了自己的责任。继承家业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出仕为官，给予家族在政治上的庇护，在公权里的私权。
边走边想，不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众侍卫鏖战一日，回来之后都趁早休息去了，守候在门口的是苏苏的侍女。“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可是一直在担心您，您没有受伤吧。”说着就上前围着陆骏好好检查了一番。
回到家中，先把疑虑和疲惫都放到一边，陆骏想到自己的娇妻为自己产下孩儿，浑身上下就透出欢喜的劲儿。见侍女还要转圈，陆骏一把把她按住道：“燕庄姐姐不要再转了，再转我头都晕了。我没事，赶紧带我去看苏苏和我孩儿。”
知道陆骏没事，侍女马上就换了另外一副颜色，道：“呵呵，你还知道有小姐和小公子啊？那时小姐难产命悬一线怎么不见你啊？你可知道小姐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么？”语言急迫，说得陆骏面红耳赤。
“姐姐勿怪，当时军情紧急，实在脱不开身。更何况苏苏为人善良，定不愿城中百姓受贼祸乱，我也不可能将尔等置于兵锋之下，唯有在外拼死一战了。”
“姑爷说得毕竟有道理，小姐也说您不回来是知道先公后私，分得出轻重缓急。”
“那苏苏并不怪罪我咯？”陆骏喜道。
“怪罪您倒是不敢，”侍女说了半句，把“埋怨您却是必然”放回了心里，“现在世道混乱、危机四伏，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吴郡呢？”
“这还是先问过苏苏的意见再做定论吧。”
言罢，侍女领陆骏去到产房，而今苏苏已经睡了，另一名侍女燕姜在照看着陆议。陆骏心中急切，推门时没有注意，发出了较大的响声，被燕姜狠狠瞪了一眼。陆骏看着床上安详睡着的苏苏和侍女怀中安静的小宝宝，讪讪笑道：“我太心急了，勿怪、勿怪。”虽然产后虚弱，但毕竟十分担忧陆骏的安危，苏苏只是浅浅地睡着，听到房内的声响，幽幽醒转。“骏郎，可是你回来了？”
陆骏看自己惊动了苏苏，连忙到榻前，轻轻握着苏苏的手说：“是我是我，我已击退敌兵，安然归来。”
“你没事便好。”苏苏的手被情郎握着，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快，看我们的孩子。”侍女依命把小公子交到陆骏手上，陆骏小心翼翼地捧过，一张俊俏脸笑咧得都要毁容了。苏苏又道：“从今往后你便身为人父，必须改掉你那鲁莽冲动、任侠放荡的性子，须知你肩上扛着许多责任，我们母子和一大帮家人都得倚仗你过活。”
听闻此言，陆骏长叹一声道：“夫人教训得是。”
看到陆骏从满心欢喜变得愁云密布，苏苏问道：“莫不是陈县令和众乡亲为难你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说罢，陆骏便把守城破敌和官民挽留的事娓娓道来。“苏苏，你也知道我从家里出来便是不乐意过那钟鸣鼎食的日子，当地主、做官都不是我的志向。我向往那种栉风沐雨东奔西走，然后用自己的智慧来创造财富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可是，我却不忍心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但我又不忍心跟你们分离。苏苏，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骏郎，我且问你。”苏苏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整理这陆骏的发丝，“如果说我当初留在了庐江，你一人面对九江之围，你会挺身而出么？若是我不在城中，而你于阵前听到了难产将去的消息，你会弃百姓而不顾么？”
陆骏闻言陷入了沉默，因为这些事情本没有发生，他也从没有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苏苏见他不说话，苦笑一声道：“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又深明大义，你见不得别人受苦，而且随时都准备牺牲自己。我真的不知道爷爷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变成了一个好男人，却做不了一个好丈夫。”
听到妻子的埋怨，陆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歉疚地望着眼前对自己百般包容又不离不弃的人。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骏道：“要不我们回吴郡去吧，毕竟小娃娃还得见过他的祖父。”苏苏听他这么说，觉得他是想要以此来给予她补偿，便恨恨地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你这个软骨头，我不过说你几句，你便要退缩么？居然还要把孩子拿来做挡箭牌。你说，要是我们回去了吴郡，你还会想出来么？就算你想出来，公公会简简单单让你如愿么？”陆骏听了只觉得是头皮发麻，这女人一下说要走，一下说要留，到底是闹哪样？此事却又听苏苏叹息一声道：“痴儿，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你身在何方，所为何事，只要让我们母子俩能够陪伴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感受到夫人话语中浓浓的爱意，陆骏心中更加迷惑了：“那我到底是留在九江呢还是回去吴郡呢？请夫人明示。”
看到丈夫还是不明白，苏苏也是怒了，直接把孩儿从陆骏手中夺了过来：“去去去，说你痴你还真不聪明，赶紧出去吧，我累了，要睡了。”说罢，倒头便睡不再理会陆骏。
陆骏被赶了出来，只好向燕庄、燕姜两个求救。两个侍女固知从初遇开始，这位姑爷就被小姐治得服服帖帖，以至于现在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就全然没有上阵杀敌的勇气和决算千里的智谋，说来也挺可怜的。于是二人便告诉他说：“小姐这么说，乃是让姑爷你自己选择，你要是选择留在九江做都尉，小姐就会辅佐你成为一名好官；如果你要回吴郡继承祖业，小姐就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陆骏闻言摇摇头，表示还是不懂。两个侍女见状也无法再解释了，只好摇摇头告退了。
仍旧一头雾水的陆骏行至前厅，正准备继续苦思冥想，看见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大黑熊。“天哪，得意，你不是应该在休息么，怎么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那大黑熊般的健壮汉子正是陆家四意中排行老二的得意，只听他说：“惊扰了公子，还望恕罪。只是方才已经睡醒，就不能再睡了。得府中弟兄告知，公子成功解围又得一麟子，正是双喜临门，正想看公子歇息没有，准备恭贺您呢。”
陆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而且我也正为这双喜而发愁呢。”说着便把解围、留客和方才苏苏的训言一一告诉得意。得意笑了笑说，公子请先听我说说在去请陈县令的途中发生的事：“您可知道我在途中遇到了谁？”陆骏便问：“是谁？”得意说：“是顾家的大公子。”陆骏惊呼：“是顾雍？他可还好么？”得意笑道：“并不太好。”陆骏急问：“却是何故？”
得意说道：“顾公子听闻公子您请命出门巡视产业，便向顾家主提出要外出游学，顾家主未允，他便偷偷跑了出来。他在身边没有一个侍卫也没有一个仆从的情况下只身北行，路面上并不太平，盘缠早就消耗殆尽，一直以来都是以野菜和鱼来勉强果腹，整个人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当我遇见他时，若不是他身上那一股潇洒骄傲的气质和他背后那一把公子送他的马尾琴，我可真认不出他来。”陆骏听了长叹一声道：“我固知其性韧而好强。少时与他为伍，知他身子柔弱，受不得骑马的颠簸，便在游猎之后把骑马逐风的乐趣跟他分享，他却更加坚定了他要学会骑马的决心，趁家人不注意时偷偷骑马。所幸几次过后便被家人发现，再也不允许他骑马，这才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
得意又说：“公子对他如同兄弟，他也以兄事公子，公子的举动无不成为他的模范。公子志趣在于行商，顾公子的志趣则是在于音律，此番他矢志游学便是一路向北去往洛阳要去拜蔡邕为师。我看他旅途窘困，便自作主张把公子给我的印信送给了他，让他在我陆家商号都能得到接济，但是他反复推辞不肯接受。他说这些苦难对于受灾的农民和必须整日整夜操劳的工人相比并没有什么，而且这些苦难也不会磨灭他的意志。说罢还唱起了中那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噫……顾雍虽然比我年轻，但觉悟却比我还高。追随自己的志向并且为之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岂不也是非常壮丽的吗？可惜我却在去留之间拿不定主意，比他可算是差远了。”陆骏说着，又怀念起吴郡时同顾雍一起度过的天真烂漫的少年时期。
如意打断陆骏的回忆道：“难道此二者不可兼得哉？公子留在九江保境安民，此处水陆通达，无论是回家还是出行都十分便利。又可以运筹帷幄于内，让我等奔走于外。我兄弟四人久受栽培，岂不就等现在以供公子驱策，效尽犬马之劳么？”陆骏闻言大喜，直道得意真是他的得意之才。解决了困扰自己的问题，陆骏显得很兴奋，挽着得意的手讨论陆家商号的发展战略。“今黄巾作乱，北方农产必少，你回去联络虞、魏两家收购江东粮秣；又新晋豪强必有奢用，去联络顾、张两家以交趾徐闻港口多收异产；再去联络朱家借造些使用船舶，则……”种种事项安排下来竟是通宵达旦。
时为深秋，天还为全亮，露水也还没干，陈县令的侍从就到了门外。家人来报，陈县令请公子到府问计。问的是：战乱之后百废待兴，顺民逆民何去何从？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陆公子初得麟儿，何必着急上路。更何况尊夫人产后疲乏，估计也需要休养一月，至于向尊父报告一事，书信一封即可。至于官职，我等受公子大恩，今年之举必以公子为茂才，还请公子不要推脱了。”王大户说。
“王先生言之有理，拙荆的确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我意未决，还请诸位容我好好考虑，一月之内必定给与答复。”陆骏说完，向众人告辞。众人见天色已晚，正主也走了，并都回家去了。
围城虽解，但宵禁还依旧实施着。路上走过一队打着火把的卫兵，目光中都想他投出崇高的敬意。陆骏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心中却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因为他是向往自由的，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他讨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讨厌把自己束缚在土地和农作物之间，更讨厌去催缴那些辛苦工作的农民去压榨他们的血汗。他想随着商队走遍全国，去看各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同当地人交换物产，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把西边的东西卖到东边，让自己积累财富的同时分享探索和发现的乐趣。尽管从小接受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教育，陆骏却并没有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理想。他更想让自己做一个侠客，周游列国，锄强扶弱。但是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江东陆家的继承人，生来就是大地主集团的一份子，是捆绑在土地上的稻草人。他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却也始终逃不了自己的责任。继承家业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出仕为官，给予家族在政治上的庇护，在公权里的私权。
边走边想，不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众侍卫鏖战一日，回来之后都趁早休息去了，守候在门口的是苏苏的侍女。“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可是一直在担心您，您没有受伤吧。”说着就上前围着陆骏好好检查了一番。
回到家中，先把疑虑和疲惫都放到一边，陆骏想到自己的娇妻为自己产下孩儿，浑身上下就透出欢喜的劲儿。见侍女还要转圈，陆骏一把把她按住道：“燕庄姐姐不要再转了，再转我头都晕了。我没事，赶紧带我去看苏苏和我孩儿。”
知道陆骏没事，侍女马上就换了另外一副颜色，道：“呵呵，你还知道有小姐和小公子啊？那时小姐难产命悬一线怎么不见你啊？你可知道小姐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么？”语言急迫，说得陆骏面红耳赤。
“姐姐勿怪，当时军情紧急，实在脱不开身。更何况苏苏为人善良，定不愿城中百姓受贼祸乱，我也不可能将尔等置于兵锋之下，唯有在外拼死一战了。”
“姑爷说得毕竟有道理，小姐也说您不回来是知道先公后私，分得出轻重缓急。”
“那苏苏并不怪罪我咯？”陆骏喜道。
“怪罪您倒是不敢，”侍女说了半句，把“埋怨您却是必然”放回了心里，“现在世道混乱、危机四伏，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吴郡呢？”
“这还是先问过苏苏的意见再做定论吧。”
言罢，侍女领陆骏去到产房，而今苏苏已经睡了，另一名侍女燕姜在照看着陆议。陆骏心中急切，推门时没有注意，发出了较大的响声，被燕姜狠狠瞪了一眼。陆骏看着床上安详睡着的苏苏和侍女怀中安静的小宝宝，讪讪笑道：“我太心急了，勿怪、勿怪。”虽然产后虚弱，但毕竟十分担忧陆骏的安危，苏苏只是浅浅地睡着，听到房内的声响，幽幽醒转。“骏郎，可是你回来了？”
陆骏看自己惊动了苏苏，连忙到榻前，轻轻握着苏苏的手说：“是我是我，我已击退敌兵，安然归来。”
“你没事便好。”苏苏的手被情郎握着，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快，看我们的孩子。”侍女依命把小公子交到陆骏手上，陆骏小心翼翼地捧过，一张俊俏脸笑咧得都要毁容了。苏苏又道：“从今往后你便身为人父，必须改掉你那鲁莽冲动、任侠放荡的性子，须知你肩上扛着许多责任，我们母子和一大帮家人都得倚仗你过活。”
听闻此言，陆骏长叹一声道：“夫人教训得是。”
看到陆骏从满心欢喜变得愁云密布，苏苏问道：“莫不是陈县令和众乡亲为难你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说罢，陆骏便把守城破敌和官民挽留的事娓娓道来。“苏苏，你也知道我从家里出来便是不乐意过那钟鸣鼎食的日子，当地主、做官都不是我的志向。我向往那种栉风沐雨东奔西走，然后用自己的智慧来创造财富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总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可是，我却不忍心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但我又不忍心跟你们分离。苏苏，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骏郎，我且问你。”苏苏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整理这陆骏的发丝，“如果说我当初留在了庐江，你一人面对九江之围，你会挺身而出么？若是我不在城中，而你于阵前听到了难产将去的消息，你会弃百姓而不顾么？”
陆骏闻言陷入了沉默，因为这些事情本没有发生，他也从没有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苏苏见他不说话，苦笑一声道：“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又深明大义，你见不得别人受苦，而且随时都准备牺牲自己。我真的不知道爷爷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变成了一个好男人，却做不了一个好丈夫。”
听到妻子的埋怨，陆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歉疚地望着眼前对自己百般包容又不离不弃的人。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骏道：“要不我们回吴郡去吧，毕竟小娃娃还得见过他的祖父。”苏苏听他这么说，觉得他是想要以此来给予她补偿，便恨恨地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你这个软骨头，我不过说你几句，你便要退缩么？居然还要把孩子拿来做挡箭牌。你说，要是我们回去了吴郡，你还会想出来么？就算你想出来，公公会简简单单让你如愿么？”陆骏听了只觉得是头皮发麻，这女人一下说要走，一下说要留，到底是闹哪样？此事却又听苏苏叹息一声道：“痴儿，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你身在何方，所为何事，只要让我们母子俩能够陪伴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感受到夫人话语中浓浓的爱意，陆骏心中更加迷惑了：“那我到底是留在九江呢还是回去吴郡呢？请夫人明示。”
看到丈夫还是不明白，苏苏也是怒了，直接把孩儿从陆骏手中夺了过来：“去去去，说你痴你还真不聪明，赶紧出去吧，我累了，要睡了。”说罢，倒头便睡不再理会陆骏。
陆骏被赶了出来，只好向燕庄、燕姜两个求救。两个侍女固知从初遇开始，这位姑爷就被小姐治得服服帖帖，以至于现在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就全然没有上阵杀敌的勇气和决算千里的智谋，说来也挺可怜的。于是二人便告诉他说：“小姐这么说，乃是让姑爷你自己选择，你要是选择留在九江做都尉，小姐就会辅佐你成为一名好官；如果你要回吴郡继承祖业，小姐就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陆骏闻言摇摇头，表示还是不懂。两个侍女见状也无法再解释了，只好摇摇头告退了。
仍旧一头雾水的陆骏行至前厅，正准备继续苦思冥想，看见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大黑熊。“天哪，得意，你不是应该在休息么，怎么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那大黑熊般的健壮汉子正是陆家四意中排行老二的得意，只听他说：“惊扰了公子，还望恕罪。只是方才已经睡醒，就不能再睡了。得府中弟兄告知，公子成功解围又得一麟子，正是双喜临门，正想看公子歇息没有，准备恭贺您呢。”
陆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而且我也正为这双喜而发愁呢。”说着便把解围、留客和方才苏苏的训言一一告诉得意。得意笑了笑说，公子请先听我说说在去请陈县令的途中发生的事：“您可知道我在途中遇到了谁？”陆骏便问：“是谁？”得意说：“是顾家的大公子。”陆骏惊呼：“是顾雍？他可还好么？”得意笑道：“并不太好。”陆骏急问：“却是何故？”
得意说道：“顾公子听闻公子您请命出门巡视产业，便向顾家主提出要外出游学，顾家主未允，他便偷偷跑了出来。他在身边没有一个侍卫也没有一个仆从的情况下只身北行，路面上并不太平，盘缠早就消耗殆尽，一直以来都是以野菜和鱼来勉强果腹，整个人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当我遇见他时，若不是他身上那一股潇洒骄傲的气质和他背后那一把公子送他的马尾琴，我可真认不出他来。”陆骏听了长叹一声道：“我固知其性韧而好强。少时与他为伍，知他身子柔弱，受不得骑马的颠簸，便在游猎之后把骑马逐风的乐趣跟他分享，他却更加坚定了他要学会骑马的决心，趁家人不注意时偷偷骑马。所幸几次过后便被家人发现，再也不允许他骑马，这才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
得意又说：“公子对他如同兄弟，他也以兄事公子，公子的举动无不成为他的模范。公子志趣在于行商，顾公子的志趣则是在于音律，此番他矢志游学便是一路向北去往洛阳要去拜蔡邕为师。我看他旅途窘困，便自作主张把公子给我的印信送给了他，让他在我陆家商号都能得到接济，但是他反复推辞不肯接受。他说这些苦难对于受灾的农民和必须整日整夜操劳的工人相比并没有什么，而且这些苦难也不会磨灭他的意志。说罢还唱起了中那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噫……顾雍虽然比我年轻，但觉悟却比我还高。追随自己的志向并且为之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岂不也是非常壮丽的吗？可惜我却在去留之间拿不定主意，比他可算是差远了。”陆骏说着，又怀念起吴郡时同顾雍一起度过的天真烂漫的少年时期。
如意打断陆骏的回忆道：“难道此二者不可兼得哉？公子留在九江保境安民，此处水陆通达，无论是回家还是出行都十分便利。又可以运筹帷幄于内，让我等奔走于外。我兄弟四人久受栽培，岂不就等现在以供公子驱策，效尽犬马之劳么？”陆骏闻言大喜，直道得意真是他的得意之才。解决了困扰自己的问题，陆骏显得很兴奋，挽着得意的手讨论陆家商号的发展战略。“今黄巾作乱，北方农产必少，你回去联络虞、魏两家收购江东粮秣；又新晋豪强必有奢用，去联络顾、张两家以交趾徐闻港口多收异产；再去联络朱家借造些使用船舶，则……”种种事项安排下来竟是通宵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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