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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赚钱计划

  中午吃完饭,余晓东叫剩下的几个孩子继续在广场卖像章,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怎么也要攒点年货钱呀!现在倒好,有二利子的手下在广场照看着,自己可以腾出功夫去跤场了。

  还是枯燥的站跤步调整呼吸,有了今天的遭遇,他对待师父更加尊重,练功也更加卖力了,这也使得金七爷对余晓东越发喜欢。

  闲话不表,在第三天余晓东竟然悟到了无的境界,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不怨不恨,心如止水之下,外界哪怕天崩地裂,他也能保持一颗宁静的心。

  金七爷老怀大慰,看余晓东竟然像是在看一个宝贝。就连顾老五也被金七爷夸奖了好几次,说他给自己捡回来一个宝。

  大年二十九,金七爷把徒弟们都叫到了身边,临近春节公安系统正是忙碌,所以大师兄仍然没有露面。

  待众人坐下,金七爷说道:“今年龙潭湖庙会,咱们跤场还是重头戏,耍中幡还有摔跤。庙会今年给的钱不少,给了咱们跤场每天一千块钱。老二老三和老五每天二百块钱,老六每天一百块钱。”

  师兄弟几个开始激动起来,五天的庙会那就是每人一千块钱,九二年的一千块钱快顶上半年的工资了。五天挣出来半年的工资,虽然在春节不能和家人团聚,但是这也值得呀!

  还没有工作的顾老五最为激动,颤声说道:“前年出场一天是五十块钱,去年是一百块钱,今年就二百了,这庙会也太挣钱了。”

  陈老三接话道:“庙会恢复也几年了,一年比一年人多,庙会靠收门票还有摊位的租金都是老鼻子钱了。”

  冯永海补充道:“就是,摊位的租金年年都在涨,听说好的地方都上几千块钱了。”

  几人惊道:“那么多!一百个摊位一天就是几十万呀!”

  师兄弟几人,只有余晓东没有说话,待众人说完,余晓东才问顾大有:“五哥庙会上卖小吃的多吗?都有什么呀!”

  顾大有道:“可多了,什么芝麻酥、炸藕合、炸回头、炒肝、爆肚、羊杂碎!”

  余晓东思索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卖糖葫芦的?”

  顾大有道:“卖糖葫芦能挣几个钱呀!租个摊位也不值得呀!”

  余晓东对着金七爷说道:“师父,我想叫我弟弟妹妹在咱们摔跤场的周围卖糖葫芦,挣点学费,不知道行不行?”

  这两天金七爷越看自己的小徒弟越顺眼,好像余晓东的爱人肉都长到了脸上,当下便痛快答道:“没问题,我去和公园的管理处去说,我金七的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

  余晓东再次扭捏道:“师父我手里面没什么钱,您能不能把庙会的工钱先给我呀!”

  金七爷大笑道:“一会给你小子拿钱,也不算你的工钱,就算你拜师时师父给的红包了。”

  余晓东见师父如此痛快的答应,大喜过望,拿了钱之后再无心在跤场多呆了,着急麻慌的直奔宝钞胡同。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京城已经有了年味,爆竹声声中,四个人围坐在桌边。余晓东在几人中无疑是绝对的主宰,弟弟妹妹只要听话就成。但是余晓东遇到事情还是愿意和弟弟妹妹说说,也许这就是亲情。

  余晓东说道:“胡同后面的葫芦王真不地道,还说和爷爷不错,每斤山里红要我们四毛钱,以为我是小孩子好骗,我到外面市场去买,山里红又大又好才两毛六一斤。咱们今天就开始做,把这几天卖的都做出来。”

  余晓南说道:“大哥你说我们买了这么多山里红,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余晓东想了一会儿道:“我估摸着差不多吧!庙会那么多人,我们又不用掏摊位费,我想应该不会赔钱吧,不成咱们就卖便宜一点,咱们一串一毛钱左右的成本,我们卖两毛钱或者一毛五,咱们要是每天卖出一千串,那就是五十块或者一百块钱,五天可以挣好几百块钱,再加上我们在广场卖像章的钱,那我们明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就差不多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假。几个孩子对钱的渴望以及自理能力,比同龄的孩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再加上一个敢想敢干的余晓东做头领,于是便开始了糖葫芦大业。

  年三十合家团聚,万炮齐鸣的时候,这四个孩子还在串着糖葫芦,晓南晓西负责挖核。余晓北穿串,余晓东负责蘸糖和熬糖汁。

  居委会张大妈过来了两趟,几兄妹死活不肯和她去家里吃饭,张大妈看见几个孩子在大年三十还在干活,放下带来的饺子,是含着眼泪离开的。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几个孩子终于完成了手里的工作,这还是几个好心的街坊过来帮忙的结果,足足五千串,是这几天他们要卖出去的。这些糖葫芦已经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也敖干了他们所有的精力,所以只能成功。

  余晓东看着几个几乎累得虚脱的弟妹,从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弟弟妹妹过年好,你们又长大了一岁。”

  三个熬得双眼通红的孩子,也都互相说了过年好。年龄最小的晓北只说了一句,大哥过年好,便倒在桌上睡着了。

  除了熟睡的余晓北,剩下的孩子们都哭了,余晓东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哭一次,痛痛快快的哭一次吧!

  大年初一早上七点,余晓东骑着从街坊借来的板车,吃力的蹬着车,饶是这样他也未曾取下身上的铅块。后面的三个更小的孩子,吃力的推着车,为哥哥减轻负担。在凄冷清净无人的街头,显得那么的突兀。冷风吹乱了头发,吹不熄倔强的心。大地之所以傲然,因为他有融化冰雪的气概。坚贞不屈的冬天,用最后的信仰迎接着第一缕春光。满是鞭炮味道的空气中夹杂着寒冷。冬天的脚步带来了深沉和稳重,向前,接着向前!

  二十年后,余晓南的婚礼上,司仪问新娘一生最难忘的时刻是什么?已经是东南实业老板的余晓南哭着讲了她十岁的那个大年初一。她说那时候推着车,只知道向前,如果不向前,也许会死!!!说完泣不成声,几乎晕厥过去。

  三个当年的孩子都哭了,余晓东再次违背自己的誓言,也跟着哭了,祭奠了自己峥嵘而又勇敢的岁月。

  到了龙潭湖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但人还是不多。余晓东报出了天桥跤场的名号,自然通行无阻。

  十点多了,庙会的游人还是没有多少,买糖葫芦的更没有一个。余晓东在跟着跤场忙活,守着一车糖葫芦的余晓南在噼里啪啦的流着眼泪,差点就哭出了声音。

  中午四个小孩拿着主办方送过来的盒饭,谁也没有心情去吃一口,这些糖葫芦不光是几个人心血,也是几个人所有的积蓄。

  余晓西拿过来四串糖葫芦,四个孩子每个人手里一个糖葫芦,余晓西一边哭一边说道:“别人不买,咱们自己都吃了。”

  余晓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狼吞虎咽的吃着手中的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吃在东子嘴里如同嚼蜡。

  正在这时,一家三口走了过来。孩子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四个孩子正在吃着糖葫芦,咽了咽口水,缠着父母就要吃。

  孩子的父亲问道:“你们的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余晓东连回答的心情都没有,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想着用本钱一毛钱卖出去就行。

  谁知孩子的父亲骂了一句,“庙会就是黑,平常顶多卖两毛钱的东西,在这里竟然要一块钱。”

  孩子的母亲说道:“这不是过年么?你也别抠门了,孩子想吃就给他买吧!这几天大鱼大肉的,我也想吃了。”

  孩子的父亲非常不甘心,但还是拿出了三块钱给了余晓东,从余晓北手中接过三串糖葫芦。余晓东拿着三块钱,登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一家三口刚走,又有一对情侣过来了。好像听到了刚才的价钱,男子很是豪爽的掏出了两块钱给了余晓东,接过两串糖葫芦,递给他身边的女孩一个,女孩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接二连三的有人来买,糖葫芦也一直卖一块钱。

  跤场也要开始表演了,顾老五来喊余晓东,余晓东交代了弟妹几句,便过去干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余晓北焦急的跑了过来。余晓东见弟弟焦急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晓北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余晓北一把拉住余晓东的手,“大哥出事了,二姐叫我过来找袋子,我们的兜里钱都装满了,都放在地下了,再没有袋子,钱就丢了。”

  “什么?!!!”余晓东惊叫出声。

  当下不敢怠慢,赶紧找了个跤场装东西的蛇皮袋子递给余晓北,余晓北拿起蛇皮袋子,往回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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