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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2)

  范雨棠像是听不进他的劝,完全没有要放松手劲的打茸。

  “她、在、哪?”

  “唔……唔……”沈宣青这才惊觉到他不只是想吓吓她,而是真的可能会杀了她,慢慢露出惊惧的眼神。

  “宣青,怀安哥拜托你快说了吧!”剧怀安知道自己劝不了范雨棠,转而哀求沈宣青一

  这时,沈宣青己脸色发音,快要失去意识了,她怕了、投降了,并露出讨饶的神情。

  范雨棠见状,才终于愿意稍稍松开力道,但大手仍架在她的脖子上。“快说,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她急急的喘了几口气,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瞪视着他。“我……我把她交给两个外地人,让他们用棺材把她带出城了。”

  范雨棠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出这么可怕又残酷的事。“你让他们把她带去哪里?”

  “二、三个时辰左右。”

  范雨棠松开了手,语气冷冷的,且充满恨怒,“沈宣青,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她平安。”说罢,他旋身便疾行而去。

  剧怀安也立刻跟上,走到门口,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脸惊悸却又悻悻然的沈宣青,语气平和却带着无法忽略的指责道:“宣青,你这次是真的过火了。”

  说完,他连忙迈开大步尾随而去。

  剧怀安向城门守备表明自己是淮南王剧德宽之子,并询向过确定稍早前确实有两名男子推了一具薄板棺材出城,随即要求守备队立刻拨出人力帮忙找人。

  松岭城只有一道城门,他们兵分两路出城后,便沿着官道及便道追踪两名男子的下落。

  那两名男子是外地人,没人知道他们的身分,更没人能明确的描述出他们的相貌,因此寻找起来有一定难度。

  时间逐渐流逝,夜也深沉,可范雨棠与剧怀安仍未有所获,他们离松岭城越来越远,寻获佟袖珍的希望仿佛也越来越渺茫。范雨棠怎么都不愿意停下脚步,渐愈的伤口在不断的扯动下,再次渗出血来,染红了他的衣裳,可他却仿佛不觉得疼,一心只顾虑着她的安危。

  若非生死交关,谁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如此牵挂着某个人,他两次冒险,甚至可以说是舍命救她,原来都是因为在乎,他不断在心里向老天祈求,请它将她还给他,它已带走了他的娘亲,他只盼望它别再带走他最重要的人。.

  剧怀安知道他心急如焚,虽想劝他歇一下脚,却始终不敢开口。

  其实他也感到很自责,他跟沈宣青就住隔壁,却没注意到她竟做出这等傻事。

  他老早就知道范雨棠对她并没有感情,可因为不忍心伤她的心,他始终保持沉默。

  他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他宠她、让她也疼她,不管她多任性、多娇蛮专横,他总是笑看着由着她去,甚至将那些视为惹人怜爱的恶作剧。

  可这一次,她是真的闯祸了,他看得出来范雨棠有多在乎佟袖珍,若佟袖珍真有个三长两短,范雨棠肯定会亲手杀了沈宣青。

  现在他只希望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也许此时其他人己寻获她,或是她已经自行脱困返家,他祈望佟袖珍平安无事,别教范雨棠心碎,也别教沈宣青惹上麻烦。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天色渐亮,他们走出了一座树林,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简陋的小茶栈,这条路是许多挑夫赶路必经的捷径,因此小茶栈是从不打烊的,此时有几名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正在歇脚喝茶,填填肚子。

  剧怀安拉住范雨棠,劝道:“雨棠,咱们不眠不休的找了一夜,不如先歇息一下,喝杯茶水再继续吧?”

  范雨棠知道好友也是为了他的身子,犹疑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两人便前往茶栈,找了张桌子坐下稍事休息。

  没多久,他们这桌的热茶跟小菜送了上来,范雨棠和剧怀安正要举箸,却被刚来到的两名男子吸引了注意力。

  “伙计,先打桶水来给大爷我们洗手洗脸,然后再来一斤白干,几礤小菜。”其中一名吉衫男人坐下,吆喝道。

  “就来!”伙计精神的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便先打来g桶干净的水。

  范雨棠扫视两人一眼,突然发觉不太对劲,在这露重的季节,行走之间难免将鞋弄脏,但为何他们的双手也沾了黄土?心中顿时升起一抹警戒。

  两名男子轮流就着捅子洗了脸跟双手,然后馨了起来一“大哥,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很可怕呀?”黑衣男人说道:“居然说要另一个女人从此消失。”

  “肯定是争风吃醋吧!”

  “咱们把她藏在那个地方,肯定不会有人找到她了。”

  “谁想得到她会在那里!”

  两人虽十分谨慎的低声交谈,但还是传进耳尖的范雨棠及剧怀安耳里,两人互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同时起身一

  几个大步,范雨棠直逼两人桌边,两人见一个陌生男人欺近,都吓了一跳。

  “你们刚才说的女人在哪里?”箔雨棠直视着杳衫男子,沉声喝间。

  “什、什么女人?我们哪里说有女人了?!”脊衫男人一脸心虚,却矢口否认。

  他们是一对游手好闲、四处偷拐抢骧的兄弟,几日前两兄弟在松岭城里犯了点小事被捉进牢里,关了几天才放出,便碰上一个漂亮年轻的姑娘,以五十两收买他们替她将另一名女人带离松岭城,而且越远越好,最好远到她苒也回不了松岭城。

  他们要带着一个女子离开谈何容易,于是他们便买了副最便宣的薄板棺材,将昏迷的女子装进棺材运出城外,走了大半夜,来到树林里,兄弟俩发现一处荒羌的野坟,于是他们突发奇想,便将棺材放进一个只剩下被空棺的浅坑里,草聿的将其掩埋。

  他们本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怎料居然有人在寻找那名女子。

  找了一夜,范雨棠既疲惫又基躁,他没有闲情逸致跟他们瞎耗,一把揪住青衫男人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他因疲倦而爬满血丝的眼睹直瞪着

  “你们口中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黑衣男子见兄弟被拎着,立刻起身要帮忙,这时,剧怀安欺近,语带普告道:“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这位兄弟正恼火着,你们若知道什么,最好如实说出来,否则我可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范雨棠知道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是绝不会老实的,于是他一把将音衫男人的手抓住并压在桌上,接着从箸笼里抽出一槻筷子,猛地往他手背一戠。

  “啊!”筷子虽然没穿透青衫男人的手拿,可已刺进他的肉里,顿时鲜血横流,疼得他哇哇大叫。

  “我再问你一次。”范雨棠冷然的直视着他,仿佛他再敢说谎或是隐醣,他便要杀了他似的,“你们把人藏在哪里?”

  “我、我们……啊!”他回答得越惛,范雨棠的劲道便越重,眼看筷子就要穿透了。

  其余客人及伙计见状,全吓得站到远远的地方看着。

  黑衣男子吓得脸色发音,急道:“少侠!少侠,别……别废了我大哥的手,我带你们去便是。”

  范雨棠目光一凝,旋即松开了手,两个大步来到终于吐实的黑衣男人面前,一把提住他的后领,沉声喝道:“带路。”

  “是……”黑衣男人害怕的看看他,再看看手拿插着筷子、鼻水眼泪直流的兄长,内心充满惶惧,“小侠,求你饶我们兄弟一命,不关我们的事呀!”

  范雨棠浓眉一纠,咬牙切齿地道:“她没事便罢,有事……你们也活不了。”

  在黑衣男人的带路下,他们又回头走进树林里,可这次,他们是往另一头前进,在荒烟蔓草、几乎没路的树林深处,出现了一处荒凉的坟地。

  此时,范雨棠背脊一寒,他们是用棺材将佟袖珍运出城的,如今又将她藏在荒山野岭的坟地里,难道……他从未如此恐惧过,让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而他怎么都逃脱不了。

  他眼眶里含着害怕失去的泪水,目光却凌厉骇人,直直的射向黑衣男子,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暗黑地底的鬼魅,“她在哪里?”

  “在、在那里。”黑衣男子手指之处,是一坏松软的黄土。

  范雨棠几个箭步冲上前,迅疾挖掘着土堆,他奋力的扒了数十下,终于看见棺材的顶板,并听到里头传来幽微的声音……

  姜珛贞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十分混沌的地方,她摸摸四周,碰触到的却是木板,很快地,她意识到自己在一口箱子里。

  她大喊着救命,可那声音却回荡在身侧,似乎传不到外面去,她试着捶打着木板,怎料却从木板的缝了落下许多土屑,她顿时心头一惊,怀疑自己可能是被装在一口棺材里,而且已被埋在土里。

  姜珛贞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并开始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的记忆却有一大段空白,只能想起她下午返家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递了张条子给她,条子是沈宣青写的,大概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到城东的城隍庙碰面。她本还挂酌着要不要赴约,后又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于是她交代了福叔一声,便出门去了。

  到了城隍庙,她等了好一会儿,沈宣青并没出现,正想着这可能是她的恶作剧而想离开时,突然她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意识,再匾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竞是谁要这么对付她,不过……她是见了沈宣青的条子才去赴约的,难道这一切都是沈宣青所为?她跟沈宣青无冤无仇,她何以做出如此可怕又残忍的事情?

  对了,都是为了范雨棠。沈宣青期待着范雨棠退婚后便与她厮守,却没料到范雨棠改变心意,她许是为了报复范雨棠才做出这种事。

  姜珛贞实在很无奈又很无言,她真的是多灾多难。先是开车掉到桥下,穿越时空,重生为佟袖珍,接着又历经火灾及恶翥追杀,每次几乎都要一脚踩进鬼域、入了鬼籍,要不是范雨棠……

  是啊,都是范雨棠,每当她身陷危险之中,伸手拉她一把的都是他,可这次,他再也救不了她了吧?

  想到这,她用力摇了摇头,她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于是她再次试着呼喊,“有人吗?救命,我在这儿!”

  接着又试着敲打木板,可却只震下更多的黄土屑,弄得她呼吸困难又睁不开眼。

  也许,她的生命终于还是要走到终点了一

  她有时会想,自己穿越重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及目的,是老天要她来帮助佟家吗?老天知道她能重振茶楼的荣景,知道她能改变佟家,所以让她宿着佟袖珍这瘦小的身躯,以完成天降的大任吗?

  若真如此,是否是因为她已完成任务,所以老天要收她走了?先是火灾,后是血光,现在又是土掩,看来老天爷是真的不想再让她留在人间。

  姜珛贞本以为自己会怕,但却意外的平静。如果老天真要她死,那么让她死在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或许不是坏事,因为她实在不敢想馑佟家人若看见她的死状,会是多么的哀伤。

  如今,他们应该只以为她失踪了吧?这样也好,什么都没看见,心里总还有个希望。

  正想着,一个身影钴进她脑海,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在这时刻想起的竞是他时,忍不住一阵鼻酸心痛。

  范雨棠,这个两度为她舍命的男人,尽管她曾经不谊解他、气怒他,可在经历过生死交关的意外后,她的心早已被他虏获。

  如果她失踪了,其或是死了,他会想念她吗?还是他会忘了她,然后回到沈宣青的怀抱?

  想着,她不禁苦笑,并饱恼自己直傻,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烦恼这事干么?

  只是,为何她心里有着遗憾呢?她寞名开始幻想起若真嫁给范雨棠,他们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是否会留在松蛉城,妇唱夫随的同她一起经苷茶楼,几年后他们会生几个孩子,能不能够白头到老……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只是空想了。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稀薄,姜珛贞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意识也逐渐涣散,就在她全身气力尽失,“能沲下悔根泪水之际,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我在这里……”她虚弱的叫唤。

  神奇的是,过没多久,她觉得自己又可以顺畅的呼吸了,接着,匡的一声,顶上遮蔽光线的板子不见了,几线幽微的晨光照在她脸上,教她一时眼花,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她还来不及回应,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捞起,然后紧紧抱在

  待好不容易适应光线,她终于能够聚焦了,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安稳的置身在一个熟悉却侁如隔世的胸怀里,她抬起小脸,迎上的是一双疲惫却闪烁着欣喜泪光的黑眸。

  姜珛贞简直不敢相信,老天一直要收她,可范雨棠却一再破坏了老天的计划,突然间,她好怕,怕老天会降罚于他,他差点为她送了性命。

  “范雨棠……”她微微颤抖着声音轻声唤道,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在将她从黄土堆里挖出来之前,范雨棠脑海里闪过许多可怕的画面,生怕自己来得太迟,挖到的会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他的心甚至因为这样的惊惧,好似也在逐渐死去,可这一刻,他活过来了,因为她的身体还暖着,她有呼吸、有心跳,她那灵活的大眼睛正盈满泪水的望着他……

  “老天爷。”他喟叹一声,猛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会从他眼前消失。

  因恐惧害怕而紧绷多时的身体,在此刻瞬间放松了,也因为这样,男儿泪竟如雨下。

  “袖珍,告诉我这不是假的,你是真的活着……”范雨棠在她耳边轻声道,声线压抑而激动。

  姜珛贞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点头,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他。

  这个男人,初时感觉他倨傲得有点讨厌,可却能为她舍命、为她落泪,她知道自己此生怕是再也寻不着像他这般为她的人。

  知道事情始末后,姜珛贞决定既往不咎,因为若是将那对兄弟送官,沈宣青定是逃不过牢狱之灾。

  范雨棠虽尊重她的决定,一脸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表情,可眉头仍是皱得死紧。

  至于剧怀安,则是感激的看着她,仿佛用眼神告诉她,谢谢她选择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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