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盛怒难负
第二天上早自习的时候，冯柯悄咪咪的问廖莎莎他们，知不知道安老师请辞的事情。他早上经过辅导员办公室，听到几位老师在小声议论，说安老师突然以工作能力弱为由，向学院请辞学生党支部书记，顺带着还请辞1班班主任，就是不知道学院有没有同意。
虽然从安安一周没来来看，那天晚上的事情对她打击比较大，却没想到会严重至此。她竟然连班主任也要辞掉？大概是觉得无法面对那天晚上目睹了整个事件的他们几个吧。贾铭英心想。她看了一眼廖莎莎，梁衡一眼，三个人面面相觑。
见此情形，冯柯坐不住了。他不停地开始追问，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碰到安安这么有趣的老师，他首先不同意她不带他们班。
梁衡在《综合英语》课本上的空白处一笔一笔的涂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廖莎莎余光扫了他一眼，有些无聊地打开手机开始刷淘宝。贾铭英被冯柯吵得没办法，只好告诉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周天晚上，天上下着雨夹雪，安安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打车到了学校。其实，这次党员转正会议根本没有准备好，她提请书记说能否推迟，答案是否定的，她有些头大。
她着急忙慌的赶到学院，刚到文科楼底下，苏苗打来电话，说她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安老师，那就辛苦你了。”
安安用快要冻僵的手指握着手机忍不住翻个白眼，要不是苏苗说一切准备就绪，袁副书记也就不会非要她们周末加班按时完成转正会议，哦，对了，苏苗是学生第一党支部书记，安安是学生第二党支部书记。
苏苗负责审核学生的材料，她给副书记保证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通知了介绍人必须到会。只是，当安安和副书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却发现，介绍人没有一个到场。而且，竟然还有几位发来微信视频说，有人通知他们可以通过视频进行表决。安安当场就惊呆了，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问是谁通知的，说有个学生打电话说安老师让通知的。安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被队友坑了的不好预感。
副书记的脸色十分难看，安安进退为难，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主持会议。
“今天晚上——”
只是，惯常工作十分严谨的袁副书记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开场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安安有些惊慌地看去，发现副书记手里的正是学生的转正材料。
啪的一声响，他把材料狠狠拍到桌上，张口就骂，
“我以为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这准备的td是什么，简直就是狗屁！”
一个人被气到飙脏话的程度，是真的气急了吧？安安也觉得他应该生气。
副书记铁青着脸瞪着桌上的材料，胸口剧烈起伏着。
所有人都低着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会议室安静到可怕。
安安有些口干舌燥，她的脸火烧火燎，感到无地自容。她低了头，觉得从此以后便再无脸面面对学生了。
你是我领导，我工作的确没做好，你关起门来骂娘，我都会虚心接受。只是，永远不要在学生面前像骂孙子一样骂我，因为这是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维系的一点点自尊。
安安觉得在这之前，即便是假装，至少可以倾尽全力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黑暗和不堪，她想要留那么一点点的神秘感给他们。学生离老师的生活远一点，或许还可以在灵魂深处可以近一点。虽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够资格成为一个老师，但她原以为这种假装可以成为自己的遮羞布，可是，却被副书记，不，还有苏苗一把撕了个稀巴烂。
副书记还在骂，边骂边查看材料，看一份，啪的一下扔到地上，看一份，啪的一下扔到地上，安安觉得那每一下仿佛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啪生疼。她觉得全身的血液也在倒流，全都冲向了脸和大脑，她快要原地爆炸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面对别人的怒火，她往往会心生恐惧。安安感觉到了梁衡的目光，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意味，安安很快收回了视线，她的掌心里全是汗。她再也没有勇气看贾铭英和廖神人，此时此刻，他们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啊，平时假装高尚，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书记——”
她出声打断了副书记没有间断的怒骂，她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看向了她，包括副书记，她有些畏惧。
“我申请能否让学生回避？”
她尽量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宋荞荞说过，冲动是魔鬼，每做一个决定三思而后行。所以，在崩溃之前，她还是有必要挣扎一下。
“不用了。”
她听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回答。
宋荞荞，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书记，既然你存心想让我哭，那我只好哭给你看，尽管哭这件事挺恶心的，尤其还要恶心一大帮人。
但是，细细想来，这5年，为了别的原因哭这还是第一次。
彻底放弃自我形象的安安在无声的哭泣，但所有人还是听到了她的哽咽声和吸鼻涕声，梁衡手握成拳，眼眶瞬间红了，他冲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廖莎莎一把拉住了。
“干什么？”
他瞪着她，用眼神叫她不要拦着。但廖莎莎的神情却前所未有的肃然，她稍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现在唯一能让她稍微好一点的方法是假装没听见，没看见，视而不见。正因为我们在，她才会那么伤心。”
梁衡或许是被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廖莎莎怔住了，他没再挣扎，只是低了头，紧紧攥着拳头。
安安的泪腺也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完全分不清是多少股眼泪在往外流。
副书记说话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下来，可是，太晚了。
喉间的哽咽让安安呼吸有些困难，她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的开始擦眼泪，擤鼻涕。
都说冲动是魔鬼，可是，宋荞荞，你看，我都这么委屈了。
安安冲出门的时候门狠狠地关上了，袁副书记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等到他给学生开完会出来才发现，安安已经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安安在出租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租车司机吓得一直在后视镜里偷偷观察。
安安第二天请了病假，第三天病假，第四天
副书记给院长c书记汇报工作说，安安的工作一塌糊涂，他批评了她，但他没有说安安是哭着走的。
一周以后，安安来上班，在楼道里碰到袁副书记，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她走过之后，袁副书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上课的时候，面对张口结舌回答不上问题的冯柯，安安问他，冯同学你是不是在假装自己大智若愚？廖莎莎把玩着新做的指甲，慢吞吞地回答，他呀，不是大智若愚，也不是大愚若智，他整个一弱智。安安笑了。
梁衡终于还是没忍住，乘机说，老师，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您继续当我们班主任？这一问，所有人都开始附和着挽留，七嘴八舌里，安安听出了真诚。
她揉了揉眉心，假装为难地说，那就期末考试没一人挂科？见尚且还有商量的余地，梁衡一下子激动地喊了出来，说话算话？安安轻轻点了点头。她请辞班主任被院长和书记明确拒绝了，说这样不利于大一新生的成长，想想也是，自己渣不能成为抛弃别人的理由。所以，她就乘机敲了他们竹杠。
“喂，我是咸马。”
苏苗快睡的时候接到了咸马的电话，她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
“嗯，我知道。”
她说，从他们第一次互留电话号码，她就一直保存着，备注是“余生”，自从遇见，你便是我的往后余生，是我拼命也想要得到的未来。
“苏苗，我说过吧，为了那人可以做任何事，你听好了，是任何事。”
“混蛋——”
几分钟之后，苏苗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在夜空里久久地回荡。
为了你，我甘愿成疯成魔，也想守住你那丝脆弱的快乐和笑容，安安，晚安。
咸马颓然挂上电话，嘴边的笑却温柔了无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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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安安一周没来来看，那天晚上的事情对她打击比较大，却没想到会严重至此。她竟然连班主任也要辞掉？大概是觉得无法面对那天晚上目睹了整个事件的他们几个吧。贾铭英心想。她看了一眼廖莎莎，梁衡一眼，三个人面面相觑。
见此情形，冯柯坐不住了。他不停地开始追问，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碰到安安这么有趣的老师，他首先不同意她不带他们班。
梁衡在《综合英语》课本上的空白处一笔一笔的涂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廖莎莎余光扫了他一眼，有些无聊地打开手机开始刷淘宝。贾铭英被冯柯吵得没办法，只好告诉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周天晚上，天上下着雨夹雪，安安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打车到了学校。其实，这次党员转正会议根本没有准备好，她提请书记说能否推迟，答案是否定的，她有些头大。
她着急忙慌的赶到学院，刚到文科楼底下，苏苗打来电话，说她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安老师，那就辛苦你了。”
安安用快要冻僵的手指握着手机忍不住翻个白眼，要不是苏苗说一切准备就绪，袁副书记也就不会非要她们周末加班按时完成转正会议，哦，对了，苏苗是学生第一党支部书记，安安是学生第二党支部书记。
苏苗负责审核学生的材料，她给副书记保证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通知了介绍人必须到会。只是，当安安和副书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却发现，介绍人没有一个到场。而且，竟然还有几位发来微信视频说，有人通知他们可以通过视频进行表决。安安当场就惊呆了，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问是谁通知的，说有个学生打电话说安老师让通知的。安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被队友坑了的不好预感。
副书记的脸色十分难看，安安进退为难，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主持会议。
“今天晚上——”
只是，惯常工作十分严谨的袁副书记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开场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安安有些惊慌地看去，发现副书记手里的正是学生的转正材料。
啪的一声响，他把材料狠狠拍到桌上，张口就骂，
“我以为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这准备的td是什么，简直就是狗屁！”
一个人被气到飙脏话的程度，是真的气急了吧？安安也觉得他应该生气。
副书记铁青着脸瞪着桌上的材料，胸口剧烈起伏着。
所有人都低着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会议室安静到可怕。
安安有些口干舌燥，她的脸火烧火燎，感到无地自容。她低了头，觉得从此以后便再无脸面面对学生了。
你是我领导，我工作的确没做好，你关起门来骂娘，我都会虚心接受。只是，永远不要在学生面前像骂孙子一样骂我，因为这是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维系的一点点自尊。
安安觉得在这之前，即便是假装，至少可以倾尽全力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黑暗和不堪，她想要留那么一点点的神秘感给他们。学生离老师的生活远一点，或许还可以在灵魂深处可以近一点。虽然，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够资格成为一个老师，但她原以为这种假装可以成为自己的遮羞布，可是，却被副书记，不，还有苏苗一把撕了个稀巴烂。
副书记还在骂，边骂边查看材料，看一份，啪的一下扔到地上，看一份，啪的一下扔到地上，安安觉得那每一下仿佛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啪啪生疼。她觉得全身的血液也在倒流，全都冲向了脸和大脑，她快要原地爆炸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面对别人的怒火，她往往会心生恐惧。安安感觉到了梁衡的目光，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她读不懂的意味，安安很快收回了视线，她的掌心里全是汗。她再也没有勇气看贾铭英和廖神人，此时此刻，他们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啊，平时假装高尚，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书记——”
她出声打断了副书记没有间断的怒骂，她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看向了她，包括副书记，她有些畏惧。
“我申请能否让学生回避？”
她尽量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宋荞荞说过，冲动是魔鬼，每做一个决定三思而后行。所以，在崩溃之前，她还是有必要挣扎一下。
“不用了。”
她听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回答。
宋荞荞，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书记，既然你存心想让我哭，那我只好哭给你看，尽管哭这件事挺恶心的，尤其还要恶心一大帮人。
但是，细细想来，这5年，为了别的原因哭这还是第一次。
彻底放弃自我形象的安安在无声的哭泣，但所有人还是听到了她的哽咽声和吸鼻涕声，梁衡手握成拳，眼眶瞬间红了，他冲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廖莎莎一把拉住了。
“干什么？”
他瞪着她，用眼神叫她不要拦着。但廖莎莎的神情却前所未有的肃然，她稍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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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衡或许是被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廖莎莎怔住了，他没再挣扎，只是低了头，紧紧攥着拳头。
安安的泪腺也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完全分不清是多少股眼泪在往外流。
副书记说话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下来，可是，太晚了。
喉间的哽咽让安安呼吸有些困难，她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的开始擦眼泪，擤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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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安安在出租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租车司机吓得一直在后视镜里偷偷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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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书记给院长c书记汇报工作说，安安的工作一塌糊涂，他批评了她，但他没有说安安是哭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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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衡终于还是没忍住，乘机说，老师，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您继续当我们班主任？这一问，所有人都开始附和着挽留，七嘴八舌里，安安听出了真诚。
她揉了揉眉心，假装为难地说，那就期末考试没一人挂科？见尚且还有商量的余地，梁衡一下子激动地喊了出来，说话算话？安安轻轻点了点头。她请辞班主任被院长和书记明确拒绝了，说这样不利于大一新生的成长，想想也是，自己渣不能成为抛弃别人的理由。所以，她就乘机敲了他们竹杠。
“喂，我是咸马。”
苏苗快睡的时候接到了咸马的电话，她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
“嗯，我知道。”
她说，从他们第一次互留电话号码，她就一直保存着，备注是“余生”，自从遇见，你便是我的往后余生，是我拼命也想要得到的未来。
“苏苗，我说过吧，为了那人可以做任何事，你听好了，是任何事。”
“混蛋——”
几分钟之后，苏苗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在夜空里久久地回荡。
为了你，我甘愿成疯成魔，也想守住你那丝脆弱的快乐和笑容，安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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