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Level45
第二天的体育课, 两个班级合在一起上，男学生管男学生，女学生管女学生, 两个方阵分别占了跑道的两头。
蔚雨卿站在队伍里, 眼神一飘到跑道另一头, 就看到队首有个帅气的男学生在朝她眨眼睛。
她忍俊不禁地朝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然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回了体育老师的口令上。
等到自由活动的时候, 女生们已经三五成群地集中在了花坛附近。蔚雨卿和另两个女生结对在打羽毛球, 现在那两个女生正在打，她坐在花坛边上有些出神地看着。
突然花坛后面传来一阵兮兮梭梭的响声，她讶异地回头一看, 发现竟然是狄飞崖蹲在了半人高的花坛里朝她笑！
他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拉了她一把，蔚雨卿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跳上花坛, 朝那头钻了出去。
那两个女生打完了一局，她们互相问道：“哎, 卿卿呢？”
“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算了，那我们再打一局。”
蔚雨卿已经跟着狄飞崖走到了操场尽头的一个冷僻角落。她忍不住问：“要干什么啊？”
狄飞崖看了看表说：“现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算上课间休息, 就还有半个钟头。”
看到蔚雨卿仍然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 指了指那堵隐藏在灌木后的矮墙。
蔚雨卿吃惊道：“不行吧, 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我还穿校服呢。”
狄飞崖装作不满道：“你昨天爽约了我快两个钟头，我才问你要半个钟头，很过分吗？”
“可是”
看蔚雨卿还在犹豫，狄飞崖又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咕咕家？”
蔚雨卿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狄飞崖哼道：“要是他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也要发两条酸我一下，结果昨天他什么都不发，我就知道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们在写作业而已？”
“不行。”狄飞崖断然说，“以后你放学到我家去写，不对，我给你写，写完我们就出去玩。”
蔚雨卿这会儿倒是笑了：“你写有什么用，我考试照样不会！”
狄飞崖满不在乎道：“我替你去考嘛，女装怎么样？”
蔚雨卿被他突如其来的点子吓了一跳：“那你自己怎么办？”
“唉，我考和不考有什么区别吗。”
常年霸占年级榜前三的人撂下这样一句话，然后蹭蹭两下就爬上了墙头。
他向蔚雨卿伸出手道：“快来啊。”
蔚雨卿左右看看，再看看他那灿烂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无可奈何地把手递给了他。
他们两个已经拐到了学校后面的一排待拆迁的民居里，这里空无一人，满地瓦砾，狄飞崖和蔚雨卿一前一后地在瓦砾堆上跳来走去。
狄飞崖问：“你最近都不去画室了吗？”
蔚雨卿答：“是啊，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狄飞崖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坐在那里不动超没意思的。”
蔚雨卿说：“唉，小狄，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像我哪样？”狄飞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他指了指前方道，“看，那里竟然还有摇摇车。”
蔚雨卿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废弃的居民楼间，一家原本是小杂货铺的门面前面，还摆放着两台脏兮兮的摇摇车。摇摇车一个是喜羊羊，一个是灰太狼，看起来都画得比较狰狞。
狄飞崖上去拍了拍摇摇车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动？”
“不能了吧，这里都没电了。”
“你想不想坐？”
“我想”蔚雨卿看了眼他道，“但是不会动有什么用啊。”
狄飞崖转了转眼睛，然后随手抹了几下座位上的灰道：“上来，我给你摇。”
“人力摇摇车？”蔚雨卿好笑道，“算了吧小狄，好费劲啊。”
“坐嘛！”
狄飞崖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了灰太狼上面去，然后跑到后面替她晃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蔚雨卿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是当感受到狄飞崖真的把摇摇车摇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其实我每次看到小孩子坐，自己也想上去试试。但是别人都是三四岁的小孩在坐，我一个高中生上去唉，我也坐得下的嘛，不挤！”
狄飞崖在后面回道：“谁规定小孩子才能坐？我要是想坐，马上就坐上去投币了！”
蔚雨卿喷笑出来道：“你想坐也坐不下的。行了小狄，别摇了，不信你自己坐上去试试，看你坐不坐得下？”
“谁说我坐不下？”
狄飞崖说罢就跳上了旁边那台喜羊羊，蔚雨卿看着他的长手长脚几乎是硬挤进里面的，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哈的笑。
两个人笑过之后，仍旧各自坐在摇摇车上，仰头看着四周围已经空无一人的老式居民楼。
狄飞崖看到一只麻雀落在了眼前的瓦砾堆上，他开口道：
“为什么不去画室了？不想画了吗？”
蔚雨卿也盯着那只麻雀，她说：“是啊，我又不是真的会画画，还是好好读书吧。”
“我觉得不赖啊。”狄飞崖说，“你还说我是你的缪斯呢，那我怎么办，失业下岗吗？”
蔚雨卿转头看了看那张最让她喜欢的脸，不，应该说是那个最让她感受到生命活力和勇气的人，她说：“你以后还会是更多人的缪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不行，我就要你。”
听着他赌气般的语调，蔚雨卿无奈道：“不画就是不画啦，我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学校，上一个医科。”
“可是你不开心。”狄飞崖简截了当地说。
蔚雨卿被他这句话哽了一下，终于回答道：“开心又不能当饭吃。我们都高三了，哪个高三学生很开心？高三苦一苦，上个九八五。”
“你竟然说和那些秃顶老头一样的话。”狄飞崖讶异道，他又说，“可是我想让你开心。我们这周末出去玩好不好？”
“不行。”蔚雨卿直接说，“我这周末都要补课呢。”
“白天要补，难道晚上也要补？说好了，这周末晚上都归我，不能拒绝。”
蔚雨卿想了想，好像确实周末晚上是没什么事情，于是她点头道：“好吧，不过玩什么？”
狄飞崖朝她眨了眨眼睛道：“你就敬请期待吧。”
午休的时候，蔚雨卿正埋头写着作业，前面三五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吸引了她的注意。
其中一个说：“我帮你一起搬作业去办公室好不好？”
另一个说：“这才多少点作业，要两个人搬？”
又一个说：“你想找机会去看楚老师就直说嘛，哈哈哈哈。”
方才那个说：“你轻点！！”
“轻什么轻，这么想的又不止你一个，还怕别人知道吗。”
“好吧好吧，我就是想去看楚老师怎么样！唉，为什么他不是我们班的化学老师啊。”
“不是才好，不然你还有心思上课？”
“也对哦啊他当老师好浪费，应该去出道做个演员！”
“模特也可以，你不觉得他要是留长头发一定很好看，仙气飘飘的？”
“行了行了，我要去交作业了，一个名额一起搬，手快有手慢无。”
“我我我我！”
结果蔚雨卿还是看着那三五个女生追着捧着作业的课代表出了教室，她自顾自地笑了笑，然后又埋头写起了作业。
现在别人都是自愿想去数理化办公室，今天放学后，蔚雨卿却不得不被迫去数理化办公室了。
昨天是数学不及格留堂，今天就是化学
只是昨天进的是数理化（1），今天却是数理化（2）了。
学生和老师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蔚雨卿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老师还在，中间那个最醒目的中老年人就是她的化学老师吕老师。
吕老师接过她的卷子道：“蔚雨卿啊，你上两个学期化学都还可以啊，怎么一下子掉这么下去了？”
吕老师都快退休了，他拿下老花眼镜打量了她一会儿，又带着土话腔调问她：“你没有在搞对象吧？都高三了，魂灵要生生进哦。”
蔚雨卿连忙摇摇头。
“那你家里出了啥事体？”
蔚雨卿这次沉默了，吕老师看看她，叹了声气道：“我晓得了，我会同你们班主任讲的。天也要黑了，你早点回家去吧。你自家要抓紧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体呀。”
蔚雨卿沉默着点点头，然后说了声“吕老师再见。”。
她背上书包转身出门时，视线与吕老师旁边一个年轻老师相交而过，那个长得画中人一般的男老师朝她含蓄地笑了一下，她却没有回应，直接转头出了办公室。
但是她出了门口后，却没直接走，而是在办公室内看不到的窗外站了一会儿。
她瞟到里面吕老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问刚才那个年轻老师道：“楚老师，你还不回家啊？”
年轻的楚老师答道：“我马上就回去了。”
吕老师又问：“那你晚饭怎么弄啊？自己做还是外面吃点啊？”
楚老师答：“我一般自己煮点的。”
吕老师说：“那你还是蛮会过日子的哦，可惜我们食堂没有晚饭，不然你这里吃吃点回去也蛮好的。”
楚老师答道：“我也就随便弄弄的，是的，还是有食堂好。”
吕老师叹了口气道：“是说呢，有的话有时候学生也可以在这里吃点。你看刚才那个蔚雨卿，这么晚回家，不是要饿肚皮，也不晓得她家里有没有人弄饭吃。”
楚老师说：“蔚雨卿——”
听到这里，蔚雨卿好像被电触了一下，她不敢在这里再停留，急匆匆地就冲出校门，走上了回家的路。
浑浑噩噩的一周很快过去，周六的早上，蔚雨卿收拾好书包，朝她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乘着公交绕过小半个城市之后，她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
在下坡路左拐，路过一个小小的公园。
公园的马路另一头是一个老菜场，现在正是早上最热闹的时候。
蔚雨卿在中老年人们的电瓶车、手推车中穿梭，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既让她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又感觉她已经不是那个自己。
在菜场的尽头转弯，路边的金桂已经开始飘香。
她贪婪地呼吸着那种迷人的香气，她的脚步也终于轻快了一些。
在桂花香的终点，有一排已经十分老旧的自建民房。
蔚雨卿走到其中一间的门口，她摸出了口袋中的另一把钥匙。
院门被打开，她看到房前那扇已经老得掉色的纱门半掩着。
这时的她，突然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更怯一般的感慨。
她小心着上前推开了纱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一件白衬衫，俊美如画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向了她。
她也看向了他，她把身后的门一掩。
她说：“哥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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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雨卿站在队伍里, 眼神一飘到跑道另一头, 就看到队首有个帅气的男学生在朝她眨眼睛。
她忍俊不禁地朝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然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回了体育老师的口令上。
等到自由活动的时候, 女生们已经三五成群地集中在了花坛附近。蔚雨卿和另两个女生结对在打羽毛球, 现在那两个女生正在打，她坐在花坛边上有些出神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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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女生打完了一局，她们互相问道：“哎, 卿卿呢？”
“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算了，那我们再打一局。”
蔚雨卿已经跟着狄飞崖走到了操场尽头的一个冷僻角落。她忍不住问：“要干什么啊？”
狄飞崖看了看表说：“现在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算上课间休息, 就还有半个钟头。”
看到蔚雨卿仍然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 指了指那堵隐藏在灌木后的矮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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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飞崖装作不满道：“你昨天爽约了我快两个钟头，我才问你要半个钟头，很过分吗？”
“可是”
看蔚雨卿还在犹豫，狄飞崖又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咕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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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老师又问：“那你晚饭怎么弄啊？自己做还是外面吃点啊？”
楚老师答：“我一般自己煮点的。”
吕老师说：“那你还是蛮会过日子的哦，可惜我们食堂没有晚饭，不然你这里吃吃点回去也蛮好的。”
楚老师答道：“我也就随便弄弄的，是的，还是有食堂好。”
吕老师叹了口气道：“是说呢，有的话有时候学生也可以在这里吃点。你看刚才那个蔚雨卿，这么晚回家，不是要饿肚皮，也不晓得她家里有没有人弄饭吃。”
楚老师说：“蔚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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