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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我在三国当夫人

  天亮后,公鸡打鸣, 鸟儿啼叫。

  因为司马徽早早起来去深山挖草药, 所以荀彧没有见到他。

  荀彧有些遗憾,带着仆卫下了山。

  下山前荀彧邀请小郭嘉可以去荀家的族学上课,又或是若有事可以去荀家找他, 还给了一件信物给小郭嘉。

  荀彧如今还未出仕, 不过一直跟在父亲身边, 听父亲和叔伯分析朝中大事, 所以有些家族隐秘他也有所耳闻。

  例如蔡邕曾想将自己的大女儿嫁给司马徽, 不过那个女儿出了不名誉的意外去了。蔡邕就把这个大女儿的存在从族谱上彻底消去,雷厉风行地处置了相关人员, 禁止家中人提及此女, 俨然当做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

  这样司马徽的婚约便无疾而终了。

  因为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定下名分,传出来的消息并不多, 而荀家, 因为是底蕴深厚的世家, 通过一些门路知道这种隐秘的事。

  昨日那样试探司马徽, 荀彧也就想确认一二。

  不过荀彧也知道适可而止,就没再追问下去, 毕竟司马徽比他年长,作为小辈,又是突然打搅人家, 上门做客不能太失礼了。

  忠仆领着荀彧他们走了一条鲜为人知的羊肠小道, 尧山树林灌木茂密, 怪石陡坡又多,荀彧他们走的艰难。也不知他们怎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打猎,若是迷失在深山老林,就没有后来名动天下的“荀令公”了。

  进入一处狭窄的山洞,山洞里一旁是经年积水的寒潭,一边是三四尺宽的小道,司马防派人送米粮书籍什么的,若是东西多的话,那些仆从会撑着小舟,也不怕东西会掉进水里。

  荀彧一行人穿过山洞。

  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荀彧回头看了看,顿了顿,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最后还是领着人走了。

  忠仆恭顺地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扫去一切痕迹,用灌木把山的缝隙遮掩起来。

  或许因为尧山的地界好,这么多年,卞钟也积累了不少灵力,虽然不能像上个世界那样无所顾忌,但是她每天能凝聚实体一刻钟,而这一刻钟小郭嘉恰恰能看见她。

  刚开始,小郭嘉对卞钟不怎么相信,因为卞钟的气质跟小郭嘉印象里的阿娘相差很大。

  记忆里阿娘是很温婉可亲的,可是面前的女人却是矜贵优雅、仙气缥缈的,简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卞钟听后很无语,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敏锐,三四岁的事都有印象,比瑚哥儿还不好搪塞过去。

  虽说她的存在是世界意识默许的,平常人若不是专门去注意这种事,是不能分辨许愿人和任务人的区别的,只有像小郭嘉这样感官敏锐的人才能分辨两者的不同。

  卞钟在告诉真相和杜撰假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小郭嘉的真相。

  说真的,卞钟也是怕了,像上个世界,撒下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最后贾赦把她当成真正的张氏一腔情深,实在让卞钟避之不及。

  后来卞钟简直视贾赦如洪水猛兽,躲到灵界直到死也没见到贾赦。

  有那样的教训,卞钟再也不敢随意糊弄人了。

  小郭嘉“哦”了一声,拖着重重的枣树枝跑远了。

  一边拖,拖曳的枣树枝一边落下枣子,卞钟不能离小郭嘉太远,像放风筝一样飘在小郭嘉后面。

  小郭嘉闯进院子,把从树上砍下来的枝桠放在地上,喘了一口气。

  忠仆在弄院子里摆弄干蘑菇,他见小主子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妥,起身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郭嘉只是擦汗,没回答什么,然后他就看见顶着自己母亲的脸的卞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郭嘉直接恼羞成怒了,甩了甩袖子,低下头去摘枣子,不理她。

  卞钟就这样默默地在小郭嘉身边呆了一刻钟,时间到了,她也就消失不见了。

  别看小郭嘉不搭理人,但他一直暗中注意着卞钟。

  同时他也注意到忠仆是看不见卞钟,也就是说世上只有他是唯一一个能看见的。

  这个名为“卞钟”的女人,顶着自己阿娘的脸,不一会儿就不见鬼影,小郭嘉慌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

  他把枣子全部摘下来,放在篮子里,让忠仆去洗。

  而自己就跑到刚刚卞钟出现的地方,不断呼唤卞钟的名字。

  这一日,卞钟终究是没出现。

  因为小郭嘉逃课,被司马徽训了一顿,还罚不能吃忠仆做的夕食。

  小郭嘉七岁那年,洛阳城发生了第二起“党锢之祸”,听信十常侍谗言的灵帝把为党人叫冤的大臣夷了九族。

  保皇派对皇帝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多人有异心,底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等到小郭嘉九岁,灵帝开始设置鸿都门学,其实这是宦官们为了改变自己低下的地位,意图加强舆论操控,从儒家士人手中主导朝廷命官的选拔,才借喜好辞赋书画的灵帝之手,开设这所“艺术学校”。

  简单来说,鸿都门学是对抗官设的太学,是宦官势力对抗士族集团,是寒族之士对抗世家之士,其意义非常深远,例如曹操、孔融、陈琳等人的作品都深受影响。

  而以文学作品优劣来决定一个人的仕途,也就是后来“名士”选拔为官的起源。

  后来荀彧来尧山几次,几次都会为山中人带来最新的消息。

  虽然忠仆每个月都会下山去添置米粮,去山下的镇子听茶尞里的往来商人谈话,来获取洛阳城的消息,但还是比不上荀彧说的那样详细。

  荀彧对宦官开设学校一事持反对意见,毕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策已经进行了三百多年,而儒士也一直是朝廷选官的主要人员。

  若是被那些“艺术生”占据高官厚禄,那能干实事的正统文人不就被排除在外岂不是很不公平

  而且这一举措是在动摇世家的根基,荀家出身的荀彧自然不怎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司马徽觉得挺好。

  各种作品纷纷涌现,这样反倒有汉初百家争鸣的影子,虽然都是一些歌功颂德、辞藻华丽的作品,但是在灵帝心里还是能自欺欺人皇宫外天下太平吧。

  司马徽没说的是,这鸿都门学也不会开设太久。

  果然,在郭嘉二十岁那年,宦官被袁绍引兵入宫诛尽,没了倡导人,这所“艺术学校”自然开不下去了。

  然后,荀彧说了一件奇事。

  “我在洛阳城门外碰见一人被城门小吏刁难,那人目光含而不露,似乎对小吏的刁难并不放在心上,直接掏了二十文城门费。只是那小吏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甚至去翻那人的包袱,那人直接手舞著戟将人戳死。”

  “后来呢”小郭嘉问。

  荀彧道“原来那人是宦官曹嵩之子,三年前被州郡举荐孝廉,来洛阳城为官,因为得罪了同是宦官阶层的蹇硕,官职明升暗降,那日正是那人要去顿丘当丘令的日子。后来这事报上去,才发现那名小吏仗着后面有人,这种搜刮百姓膏粱的行为进行了很久。”

  “那人自然逃过一劫。”

  小郭嘉伏在矮桌上问“荀哥哥,你似乎很欣赏那人”荀彧比小郭嘉大七岁,同郡人称呼“哥哥”也无妨。

  荀彧道“那人雄武之姿,在危而不惧,临事决机,听闻那人还擅长武艺和音律,若有机会,真想互相探讨一二。”

  小郭嘉无所谓地点点头,先生给他布置了很多课业,他都没时间出去后山探险了。不过荀哥哥来了,去求求先生,先生应该会松口,让他放松游玩一下。

  这样一想,小郭嘉眼睛一亮,渴望巴巴地望着荀彧。

  他的小心思,荀彧又怎么会不知道没好气道“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爱玩”

  小郭嘉气哼哼,不想理他,突然发现荀彧嘴唇上的胡茬子,“好难看”

  荀彧用力往小郭嘉脑门一拍,然后把人丢下不管了,小郭嘉在后面追着荀彧别走

  郭嘉逐渐年长,司马徽开始跟他说这些朝中动向,跟他分析天下局势。

  到了十岁,忠仆才将郭家灭门之事告于小主子,郭嘉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在攥紧拳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如今他还太弱小,他必须学习更多的知识,知道更多朝中大事,伺机而动。

  也是因为如此,卞钟才会拼命地凝固实体,就算只有一刻钟,她也想教小郭嘉一些道法之术。

  如今是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而去年,张让、赵忠、侯览等十二位宦官皆被封侯,权势极盛,朝中上下无人能及。

  熹平石经也是在这年正式立于太学门外,郭嘉已十五岁了。

  这日,司马徽对郭嘉说“郭嘉,你无父无母,无亲无族,作为教导你这么多年的长辈,某给你选了一个字,你可愿意”

  司马徽选择在这日为郭嘉取字,也是看到景星暗淡,朝廷即将崩溃,而聪颖善谋的郭嘉,这几年进步飞速,他也没什么好教的,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在山里也是闭门造车,还是出去见见世面才好。

  郭嘉跪在地上,俯身听命。

  司马徽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相处,他也很舍不得,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道

  “奉孝,希望你慈惠爱亲,大虑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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