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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值得

  有什么可以永生不忘

  有什么可以至死铭刻

  何人何事可以劝服自己这样值得

  我们的心是荒野还是沃土注1

  “

  睡觉吧宝贝呀 睡吧

  今天的日子是二十五

  参拜那保护神的时候

  虔诚地向他祈求保佑

  ”

  躺在树下睡觉的明石国行不是第一次听到山姥切国广唱这首摇篮曲, 虽然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这么聚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 暗堕后懒癌也依旧没得治的明石国行今天偏偏就很想跟这振山姥切搭话。

  “呐, 山姥切,你以前的本丸是什么样的主人呢,是个怎样的人”

  这大概是这个据点的刀剑付丧神最常聊的话题,大家都是因为此次的灵力污染事件被迫暗堕的刀剑,同病相怜,最容易挑起谈性的, 就是这个在无望的现在和未来里唯一留有温度的话题。

  但是这振山姥切国广却从来没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件事。

  今天,树上的打刀依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歌声停下之后就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又开始看着远处发呆了。

  他们这些刀剑为了生存下去,即使暗堕了也依旧组成小队和以前一样出阵、远征,靠这些来取得资源, 但没有了政府的战斗奖励和审神者的照顾, 还要小心战场上其他正常的出阵伍和专门剿灭他们的稽查队,这日子比以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家不是来自同一个本丸, 相互之间还有些生疏很正常,山姥切国广的性格他们也都知道, 别扭敏感还有些孤僻。

  可这振被召唤没多久的山姥切国广比其他的山姥切国广更加孤僻, 是真的孤僻, 不是别扭敏感的那种, 像是对“同伴”这种存在本身就不怎么感冒。

  虽然他也和大家一起出阵, 满练度、战斗技巧也不差, 但稍稍老练些的刀剑都能看得出来他被召唤出来的时日尚短对战场不熟悉、和溯行军以及检非违使的战斗也稍显生疏,反倒是跟他们切磋的时候还熟练些

  明明是个“新人”,却有着和他临世时间所不符的缄默和复杂心事。

  正是因为这振山姥切国广有这么多的不同,明石国行的好奇心才战胜了懒癌几秒,问出了那个问题,虽然对方完全没鸟他。

  “那首歌,是你以前的主人教你的吗”这一次问话的是也喜欢来这里晃荡的和泉守兼定。

  对明石国行理也不理的山姥切却应了和泉守的话,“嗯,主人教我的。”

  明石国行躺在一边的大石头上翻了个白眼,他早就发现山姥切国广唯独对和泉守兼定的态度能稍稍好点,至少没有无视他。

  “会教你唱摇篮曲的主人”比起总是没长骨头似的明石国行,和泉守兼定即使暗堕了也站得笔直,他收回自己看向西边落日的目光,微微侧身,“是位温柔成熟的女性吗”

  “不,”树上一直面无表情的打刀声音里微微带出点笑意,“是个每次唱摇篮曲,都会自己先睡过去的主人。”

  调查已经进行了三天,上川行定、九原杉、渥美晴乃三位稽查队的审神者带着自己的刀剑一直在追踪现世失踪之人的痕迹。

  他们一边捕捉着打开过现世通道的那股时空波动,一边根据的场二人的失踪之人的东西进行灵术的追踪占卜,终于在第三天确定了对方所在的时空坐标,只是位置还很模糊,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为了不惊动对方,只有几乎全是短刀的渥美晴乃那一队还留在那个区域内查探,参与调查的其他人暂且回到队舍修整。

  道场

  “咄”是箭钉在箭靶上的声音。

  “小杉学东西真的很快啊,看来高仓良居那家伙也不全是乱说。”

  听到的场静司的话,手握弓箭的九原杉的情绪低落不少,他大概知道自己给哥哥们添了多少麻烦。

  名取周一推了一下说话总是往人痛处扎的的场静司“这种时候能不能不提让人扫兴的家伙,你既然要教小杉就认真一点。”

  “嗨嗨”的场静司走到九原杉身边,扶住他的肩纠正他的动作,“用手发力拉弓,肩膀的肌肉放松些”

  九原杉按照的场静司的指示重新拉弓射箭,再次射出去的时候果然感觉比刚才更流畅。

  “射箭这种事情呢,学会不难,要成为好手却不容易,比起聪慧更重要的是勤加练习,直到让身体记住正确的姿势和需要的力道,这个过程相当枯燥乏味。”

  “小杉不是不喜欢这种单调重复的事情吗”的场静司看着又一次拉弓的九原杉问,“为什么想学呢”

  虽然他很乐意教九原杉,毕竟自从九原松成为了不夜山社的社长,交好九原家的意义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

  九原杉作为九原松和九原枞十分疼爱的幼弟,在他身上花些心思很值得,迟早能派上用场。

  射出那一箭之后九原杉才回头,看向的场静司的目光有些惊诧,“静司哥哥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重复”

  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挑眉轻笑“当然是去九原家拜会的时候,听九原家主说起过。”

  “父亲大人吗提起我他还是会生气吧”

  如果算上自己没有记忆的那一年时间,他离家已经四年了,这四年期间回家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我很抱歉,不能满足他对我的期待。”

  比起对除妖界的一流世家都有相当了解的的场静司,算是半路出家的名取周一只是和九原松、九原枞两人相熟,九原家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难道,小杉也”

  不被自己的父亲承认和喜爱吗

  这一点的话,他也是一样的,甚至一族的人都

  九原杉在拉弓的同时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瞄准箭靶松手,看着箭正中靶心,这才缓缓呼气,“不被人喜欢这种事情,真的是没办法啊。”

  但是母亲和青翎,哥哥们,老师,还有刀剑们,他们都喜欢他。

  这就够了,这样就可以了。

  然后剩下的事情,才是他该负责的做一个值得被他们喜欢的人。

  想变得强大,变得成熟懂事,他和周一哥哥一样,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才想变强,为了能够实实在在地,支撑起这份温柔。

  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不是一直被他们保护着。

  “啊,说起来,小杉。”的场静司对这件事已经好奇好几天了,“上次我见到的那个跟在你身边的本命式神呢”

  既然结下一生只能缔结一次的契约,总不会随随便便就丢掉,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不是还黏在一起形影不离

  “我来这么些天,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他”

  九原杉微微愣住,“本命式神”

  洗完澡,九原杉忍不住伸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指尖轻轻点在镜子上,左侧锁骨上那个图案灰白暗淡,冰凉的镜面在蒸腾的水汽中也依旧毫无温度。

  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审神者,他认得出这是什么,刀纹,名字叫做山姥切国广的刀剑的刀纹,一振曾经和他结下本命契约的山姥切国广。

  但他也知道这个图案变成灰色代表着什么,本命契约断绝,那振刀肯定是碎掉了或者被刀解了。

  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直不去问,并不代表他对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无动于衷。

  当初老师说是半年,半年之后他就会想起一切,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只要再三个月,再三个月的话

  “主人,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哦。”

  门外胁差的声音惊醒了对着镜子出神的九原杉“进来吧,青江,门没锁。”

  笑面青江看见九原杉浑身湿漉漉赤脚站在地板上的样子目光微闪“主人洗好了”

  九原杉点头,下一刻干燥的浴巾就兜头罩住了他。

  “这样会感冒的”胁差一把抱起九原杉,“我们先出去吧。”

  将小孩放到卧室厚厚的地毯上,笑面青江微微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来,把身体交给我。”

  “嗯,麻烦青江了。”九原杉习惯了刀剑们帮自己擦头发,完全没t到胁差的点。

  “如果你不想被上川大人丢进刀解池里泡澡的话,就管好你自己的嘴,笑面青江。”刚进来就听到胁差那句话的压切长谷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敢对着主人乱说话,我饶不了你。”

  打刀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川行定为什么要把这么个不着调的家伙放在九原杉身边,龟甲贞宗已经很不适合和小孩接触了,笑面青江在这方面也不逞多让。

  “哎呀,”即使被长谷部这样威胁了,胁差依旧面色不改,嘴里的话却服了软,“饶了我吧,难得主人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本灵那里去。”

  看到他老老实实帮九原杉擦头发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压切长谷部这才舒缓了表情。转头对着九原杉的时候,更是温和耐心的像是换了个人。

  “主人收拾好就下去找上川大人,流浪付丧神据点的大致位置已经圈定,我们要出发了。”

  这次可能要在战场上宿营,压切长谷部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叮嘱过几句就匆匆离去。

  九原杉带着笑面青江下楼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整装待发,和胁差同一时间被召唤的髭切和小夜左文字也是一身出阵服,明显是要参战。

  人已经到齐,领队的上川行定也不废话,“走吧。”

  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收拢,周围的光线暗下来。还是春初,太阳一落山气温就迅速下降,暗堕付丧神聚集地的风景本就荒凉,再一冷,躺在石头上的明石国行也不想再呆在外边了。

  “我们回去吧。”

  回程途中,山姥切国广突然响起的终端惊扰了寂静的四野。打刀按下终端迅速扫过邮件的内容,一直死寂一片的眸子突然有了生气,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重新流动起来。

  “山姥切”他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和泉守这种比较大大咧咧的性格都觉察到了,“有好事”

  山姥切国广又看了一眼邮件,把那个坐标死死记在心里就删掉了信息。

  “我今天不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喂,山姥切。”明石国行看着和他们二刃背道而驰的打刀,加重了声音,“山姥切国广”

  “是不是和你以前的主人有关”根据他的观察,只可能是因为这个,但是

  “我就多嘴这么一回”正是因为处境非常相似,所以他才知道,“虽然这里的大家也总是不停地念叨着以前的主人啊、同伴啊”

  “但是大家都非常明白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如果有办法的话,如果有的话,没人会出现在这里。”

  “都已经暗堕了还夹缠不清,要么是在逼以前的主人和同伴对你下杀手,要么就是想拖着他们一起堕入深渊。”

  “就算暗堕没有传染,被稽查队以勾结窝藏暗堕刀的罪名逮捕的审神者也不少了”

  “所以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刀剑一旦暗堕就不再需要审神者供应灵力,开始一秒都不停地走向无可阻挡的崩坏,这难道不是在昭告他们主从缘分已尽吗

  “你的主人自有本丸那些正常的刀剑同伴照顾,我们这样的,早就没有资格了,所以放手吧。”

  山姥切国广没有回头,却静静站在原地听完了明石国行的话,他低着头,比起反驳更像是在乞求什么,“主人,我的主人他,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刀”

  他走以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至少要去看看他,亲眼确认他的安然无恙。

  “别说胡话,山姥切。”一直站在一边的和泉守兼定开口,声音低沉平静,不像平日自信张扬的样子,“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唯一。”

  已经失去的刀剑,审神者再伤心也就伤心那么一段时间,自然有新的旧的刀剑来填补他们的空缺。

  谁还真能一生不忘

  就连对他们的记忆,也会在一次次的重温中,连灰烬的余温都冷却。

  即使这一边,会把一切至死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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