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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周末两天, 姜以耳都是在颐景楼过的。

  星期天下午,手机上始终没有收到温承钦或是宋蕴让她暂时不要回学校的信息, 温戚在上班, 姜以耳吃完午饭收拾了一下自己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坐车回昶园。

  温承钦在家, 听到开门声时还以为是宋蕴回来了,抬头一看却见是本该在颐景楼准备出发回学校的姜以耳,愣了一下“怎么回来了”

  他猜测问道“是落了东西在家让我送过去不就好了。”

  姜以耳摇头“明天不是姑妈的忌日吗”

  温承钦不想她竟是这个回答。

  前段时间同温承铎商量时, 就有考虑到届时姜易川也会出现的可能性估计挺大, 不敢拿姜以耳来冒险,两人一讨论便决定今年温歆的忌日不带姜以耳过去。

  之前每一年都是温承钦提醒姜以耳提前请好假,这次估摸着他不提她也不会记得, 刚好又是星期一, 姜以耳在学校。

  “你不是有课”温承钦反问。

  “我请好假了呀。”姜以耳坐到温承钦身旁,说得自然,“妈呢”

  “在楼下打麻将呢,”温承钦嘬了口茶水, 劝她打消明天去探望温歆的事,“好端端请什么假,你现在都是专业课, 挺重要的, 就别耽误你学习了。”

  “明明之前考试都硬是要我去, 难得我今年这么乖, ”姜以耳吐槽, 随后接着道,“反正都请了,请好了假哪里还有继续上课的心思。”

  温承钦实在不想她明日一同出发,又劝了几句,惹得姜以耳发出“为什么不让我去啊”的困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过敏感就要引得人生疑了。

  无奈叹息“那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看下买多一张机票晚上一起过去。”

  27号,十月初十。

  对比起早已进入冬季的j市,s市依旧残留着秋末的凉意,大棉袄与厚秋裤根本派不上用场,连把帽子戴着都会渗出汗。

  凉风打在脸上很是舒适,温承钦一行人带着日常扫墓的工具一步步登上山,脚踩在枯枝烂叶上,发出咔啦的脆响,惊扰得落在枝头的鸟儿四处扑棱。

  到了墓地,碑前的异样触目可查,很明显的有人来过的痕迹,温承钦与温承铎一眼就猜到是什么情况,姜以耳倒是“咦”了一声“有人来过了诶”

  先前每回过来墓前都是一堆杂草跟灰,他们都是清理干净了才开始祭拜,这次却是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已经清扫过了。

  姜以耳是真的疑惑,对居然有不知名的人来过一事,丝毫没有联想到姜易川。她这次硬是要跟着过来,到底是因为知道温歆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往常来都不会太在意。

  其实自她有记忆开始,每年都必定要来两次,无论如何,小孩子通常对于某件事情是越逼越急越抗拒,何况她有好几次热爱的活动就是因为要来s市而被迫无法参与。

  小时候学校组织过一次课外活动的,去参观一个科技城,她很感兴趣的,然而时间恰好就定在了11月27日。

  她当时还挺乐观地想着清明去过了,这么一次不去应该无妨,而且那个科技城是省政府与一个大学的合作项目,刚建成没多久,暂不对外开放,他们学校不知道哪个主任与政府那边有关系,才得以为学校争取到一个名额。

  不料当时温承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任她怎么撒泼耍赖,连嚎啕大哭的招数都用尽,依旧无用,对方毫不松口。

  这是她对于来扫墓一事最抗拒的一次。

  之后渐渐大了,知道尊重长辈尊重亡者,自然不会多有什么意见,只是越发疑惑,怎么偏偏温戚没空就可以不来,而她哪怕天掉下来了就得到场。

  堆积了多年的疑惑总算是在这几个月得到解决,然而雾霭散尽,却是迎来另一个混沌空间。

  温承钦总没可能跟她说是姜易川,只道“你姑妈朋友挺多的,可能是他们吧,在今天会来过也正常。”

  又不是没在这里遇到过温歆的好友,温歆生前性格开朗,许多人愿意同她建立友谊关系,她的朋友算起来当真不少。

  姜以耳理解地点点头,第一次主动接过温承钦的工作,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碑前,顺带在抬眼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小照片里的女人。

  富有九十年代韵味的黑白照片,她在温承钦翻相册时看过温歆的模样,生得很古典的一个女子,当真是眉目如画,那会儿只想着她唯一一个姑姑长得真是好看,好在是自己姑姑,让她也有幸遗传到不少的优点。

  不曾想过会是更加密切的母女关系。

  林子里的树冠不算浓密,秋风毫无阻碍地穿透进来,将席卷着冥纸的火苗舔舐得越发高挑。

  风兀地换了个方向,差点把蹲在墓前认真烧着东西的姜以耳烫着,她不自觉往后仰了,几乎直直倒在地上。

  温承钦原本是站在她后面看着她的动作,心生感慨,就见她了意外,连忙上前一小步扶住她的后背,低斥道“你小心点。”

  一天天的各种状况百出,跟小时候温歆莽撞的性子有得比较。

  “刚火突然扑过来”姜以耳有点委屈地反驳道。

  靠着温承钦的力重新蹲好,往火堆里继续扔东西时无意抬眼一看,她发誓那会儿真的就是很无意间的一个举动,正好就看见了躲在树干后的男人。

  姜易川没想到姜以耳好好地烧着东西怎么就毫无预兆地看过来,还一抬眼就直接落在他的方向,藏无可藏也根本来不及藏,就同她的眸光径直撞上。

  那天晚上忍不住去跟姜以耳说了好多话,回去一思及温歆却又自责到不行,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事后细细一想总觉得她的态度里藏了不少疏离。

  而后好多天没看见她的身影,惴惴不安的同时又遏制不住想看到她。

  他知道今天姜以耳他们会过来的,上一年他不知道温歆葬在哪儿,只能无头苍蝇似地到处找温承钦的消息。

  清明那日他有尾随他们至山下的,只是下着雨,观察他们的举动也不方便,万一他们什么时候突然扭头看过来他也不知道,索性一直在山脚等着,待他们一离开,就循着痕迹一路上寻。

  这次他是估算好了时间,特意在上午早些过来的,就是为了避开温承钦他们。

  刚才听到身后有声音时他自己也吓得够呛,隐约听出是温承钦的说话声,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拾掇一下就躲藏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下被他最不想的那个人发现,只能说是世事难料。

  姜以耳瞳眸一缩,身子微微僵住。

  温承钦在身后问“怎么了”

  说着也下意识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没有,”姜以耳声音有些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太对劲,连忙换下声若无其事地说,“挺直腰的时候有些太急梗住了。”

  “小心点,”温承钦想到她不知不觉也蹲了很久,“起来吧,也拜得差不多了。”

  “好。”姜以耳嗓音有些低,慢慢扶着有些麻的腿站起来。

  温承钦看样是没发现姜易川了,她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了姜易川还是自己。

  回到j市,在家里休息了一夜,隔天去j大。

  上午的课肯定是没法上去的了,好在大一大多是理论课,回去可以看t补回,再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同学,便硬是磨蹭到差不多十点才从昶园出发。

  温承钦把她送过去的。

  到楼下后,离校前还是两手空空的姜以耳把从家里带过来的一车乱七八糟、细数起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带了什么的一大袋东西先拿上楼,温承钦去找停车位,打算陪姜以耳吃过饭再离开。

  接到温承钦微信说他已经在饭堂时,姜以耳正在把围巾重新挂回脖子上,温戚那边恰巧问她现在到哪儿了,只能腾出一只手回他。

  赶下楼才跳转回微信消息页面,看到温承钦说自己在二楼。

  她所在宿舍楼正对着的就是第五食堂,此话的意思自然是默认为最近的一个饭堂。

  姜以耳对这个饭堂的这一层都有条件反射了,当下心里一个咯噔,匆匆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赶到时二楼一层人头涌涌,她回到学校的点压得不好,正巧是下课铃声响起,任她磨蹭得再久,这会顶多也是没什么人排队,同学们都坐定下来在吃。

  温承钦不知道在哪里等她,发微信又一直不回,心想着要不打个电话过去,就见消失了足足五分钟的温承钦从门外进来。

  姜以耳有些踌躇“爸,要在这层吃吗”

  “你定,”温承钦说,“你之前不是跟我提过二楼有个挺好的打饭叔叔,他是哪家的”

  “啊”姜以耳哑口。

  之前温承钦问她学校的情况,她一时兴奋就把各种有意思的全说了,现在想想还真挺吐槽自己这种啥事都能当大事分享的傻乐心态。

  “他好像没在这边做了吧,”姜以耳胡说出理由,指向那边相反角落的一家店,“黄焖鸡也超好吃,吃那个吧”

  “都行。”温承钦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加之她望了整个食堂看似考虑,视线却不曾落在于某一家,心下有了某份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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