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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机场附近的车辆本身就偏少, 又加上是在夜晚,人车越发稀朗。

  司机开的速度很快, 从机场绕上高速时车速硬是直飚120, 心跳爆表,是以温戚到达老宅时, 居然还能赶上春晚的尾巴。

  一家人都还没睡,连平时点就已沉沉入睡的两位老人,也都在下午特意补了觉, 撑到现在。

  估摸着也有很久没试过春节齐人的原因, 今年难得温氏上下三代人同聚一堂,就更是激动得生不出任何倦意。

  姜以耳随温戚身后入的门,刚迈进玄关就听到温奶奶不掩激昂的叫唤声, 背景音是电视里头每年必有的春晚压轴曲目难忘今宵, 夹杂着其余人交流的细碎聊天声,显得十分温馨。

  姜以耳去厨房打了一杯温水出来递给温戚,让他暖暖身子,正好听见温承钦在说“你们要是早多十几分钟回来, 就能在电视里看到你表妹了。”

  宋蕴亲生兄长宋持一家居住在z市,平日里走动得还算勤快,温戚表妹也就是姜以耳表姐宋子锦是明星, 一早就有听宋蕴在打电话的时候说起他们夫妻在今年被邀请上了春晚的事。

  宋蕴的娘家人, 温承铎自然是不熟悉的, 听温承钦这么一说, 惊讶得“啊”了一声“原来宋子锦是我额, 是你们侄女啊”

  “你不知道不过你们在工作上应该有过联系,”毕竟都混娱乐圈,而自家弟弟那种不可置信的语气,温承铎又反问道,“子锦怎么了吗”

  “没有,”温承铎摇头,“随便震惊一下,最近在跟她老公抢生意来着。”

  心里却“呵呵”发出了两声干笑,那他跟在人家经纪人屁股后面到处跑的丢脸场景岂不是被自家人看得一干二净了吗

  不过厚脸皮一点想想,既然是亲戚,那他去套个近乎,让宋小姐帮他说几句好话,应该可以的吧

  “这样,”温承钦颔首表示知道,“你跟我同辈,算是他们长辈了,欺负小辈也不太好,你适当时期就收收手吧。”

  “呵呵,”温承铎这下真的冷笑了,人家从影帝转行到幕后,手上抓着的资源一筐接一筐,还从他公司挖走了几个明星,虽然他也从对方手中抢了好几个剧本,但这事关男人面子问题,“生意场上无父子,何况是山长水远的关系,不认识,要收你就让他先尊老。”

  姜以耳抱着一盒牛奶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家里有人混娱乐圈的就是不一样,她从温承铎偶尔的吐槽里也听到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这会儿依旧是恨不得他们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吃瓜可比看春晚有意思多了。

  “才想起来,我以前老是羡慕那些亲戚是明星的人,”姜以耳摇摇头,半趴在温戚身上开玩笑叹道,“现在想想,我身边明明就藏了好几个大boss。”

  “想起来有个事情你好像不知道。”温戚听她提及相关话题,猛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姜以耳微微侧抬头看他,好奇道。

  温戚也偏过脑袋睨她,瞥见她嘴角的奶渍,抬手轻轻抹掉才道“陆景和是个玩配音的,二次元你这个年龄应该有接触过,他在他那个圈子里好像还挺出名,和风听过吗”

  姜以耳听到他最后一小句冒出的圈名,嘴巴惊得不由得微张“我的妈惹”

  “看来是听过了。”温戚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看她的样子,点头附和道,心里暗忖看来陆景和应该是不止一般出名了。

  “大神级人物啊”姜以耳激动得扯住温戚手臂上的衣服,兴奋得说不出来,好几秒后才想被枪一把击中般顿悟,摸起手机,“我要打电话给景和哥哥,呜呜呜我就说嘛他声音这么好听不做点什么太浪费了。”

  “喂喂喂”温戚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你当我是死的”

  “啊”姜以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茫然,“什么”

  “大晚上的当着我的面爬墙找另外一个男人,”温戚表情严肃,“你心里面还有没有我这个男朋友在。”

  “什么爬墙你神经”姜以耳被他谜一般的用词弄得忍不住吐槽,这什么人,乱七八糟的醋都吃。

  伸手想要抢回自己手机,偏偏全家人都还在不敢闹得太过亲密,只好倾身然后催促道“手机还我。”

  “不,温戚利落拒绝,“再给你个机会,温戚是你的谁”

  “温戚谁都不是,”姜以耳偏向虎山行,挑衅道,“温戚是辣鸡。”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憋出一声“呕。”

  “呵,”温戚冷漠,“好了你的手机从此被我没收了,医院你也不用去了,你再也不可能听到陆景和的声音,我你也即将失去。”

  “”姜以耳这下对他是真的挺嫌弃的了,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哥你正常一点吧,戏精耳耳都看不下去了。”

  “”温戚恢复正常表情,“好的。”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会过得非常快。

  眨眼几天过去,温戚是初四的早班,做医生的除非迫不得已例如做手术妨碍到休息时间,否则都要保持良好的精气神去面对一天的工作,不能松懈,丝毫不能出差错。

  是以订的是初三晚八点的机票。

  知道小孩子谈恋爱会比较想独处,温承钦也自觉不做电灯泡,反正姜以耳送完温戚回来也不算晚,便只叮嘱她坐车回来的时候记得发车牌号到自己手机,注意安全。

  过年的街道总是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坐在车里眼前的景物飞速掠过,满世界都是笼罩在流光溢彩之下,格外绚烂。

  差不多到老宅附近时才九点多,收到温承钦问她这会到哪儿了的信息,姜以耳回复“快到了”,正好车子驶到最后一个大路的转角位,再拐进去就是有点儿隔绝人烟的小巷,安全着想,她让司机把自己在路口放下便好。

  巷子里头偏向安静的,往里继续走,越是有种脱离了现实世界的无声与寂寥。

  老宅这一片算是居民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房子大多未拆除,只表面进行了修缮,让这座小镇的这一隅足以带有历史的沧桑,又染了岁月的时过境迁。

  居民区继续往前走就是当地的镇政府,附近有一个小公园,姜以耳这几天出来都会经过那边,今日回来司机为求顺路倒是绕了另外一边的路口。

  想到年三十那晚她出门路过小公园时无意瞥见的那具身影,姜以耳在自己还没作出思考时,脚步就不由自主地绕过爷爷奶奶家所在的转角,径直往前走。

  也不是特别确定的对方今天在不在,不过在公园的小凳子上看到颓然坐着、弓腰手肘撑在膝盖上的姜易川,姜以耳却也没太多意外。

  公园里的人来来往往,见一个人大过年的以丧气姿态凄凉坐着,几乎路过的人都会投来好奇或是怪异的眼光。

  姜易川不甚在意,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了,这一点点身外之事早就可以平心应对,然而当又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却像是忽而受到感应般,某种波动自心脏起伏,一小串的。

  他陡然抬头,看到是姜以耳,不免一僵。

  姜以耳原是不想打扰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来到这边已经是无心之举,思维堪堪回归把脚步顿住,那人却兀地看过来。

  男人周身僵硬,肉眼可察的拘谨,手无足措地站了起来愣愣看着她,姜以耳滞了一滞,看着他这副样子生了几分不忍,没多想继续抬步走过去。

  走近他面前,装作巧合地抢先开口“我刚还以为看错了,叔叔你老家也在这边的吗好巧呀。”

  姜易川这个脑子都是糊的,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忙不迭道“在、在的是挺巧。”

  姜以耳踌躇了一秒,还是没为了让自己出现在这里的随意性显得更真实一些,而做出一些掩饰行为譬如提起他的“家人”。

  从大年三十至今,姜易川应该也是在这边呆了好几天,他具体什么时候来s市的她猜不到,只大致揣摩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却不曾主动露面的心思。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闲话,大多是姜以耳主动问他,姜易川颇为被动地应答,三言两语下来很快便没再出声。

  挺尴尬的,想要离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插入。

  相对无言了许久,直到姜以耳的手机乍然亮起,是温戚发来的告诉她已经下飞机的消息,她正欲借着这条微信提出起身,姜易川恰恰在此时缓缓开了口“其实这里是我妻子的娘家,我妻子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姜以耳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撑着木凳凳面的左手手指微微收紧,眼睫一颤。

  姜易川放低声音时嗓子有些沙哑,似是打磨墙面用的砂纸在擦过白壁时发出颗粒质感强烈的摩挲声,用很轻的音量阐述起过往的事情,像极一台老旧的收音机。

  任凭姜以耳眼下内心再波澜起伏,面上依旧没打扰,安静当听客。

  姜易川是纠结了好久才做定决心要开口的,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会有多自私,但是对妻女的愧疚沉淀了十多年,从未敢有一分一毫的减弱。

  在见过姜以耳后,更是把温歆身上的情感一并转移至她的身上,那些背负上的厚重的罪孽,经年累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话到最后,生怕她察觉出不妥,姜易川又呐呐地补充了一句解释企图遮掩“抱歉,很久没人这么陪过我,忍不住说多了些。”

  姜以耳敛眉“没关系。”

  踌躇了几分,姜易川终究是按捺不住,问道“我能听下你的想法吗”

  “啊我吗”姜以耳张张嘴,忽的明白他今晚会突然说出这些话的原因了。

  这个男人渴望得到来自女儿的原谅,却又碍于各种原因无法亲自开口,便借着这样有些笨拙的做法来试探。

  先前温承钦问过她怎么想的,与姜易川这会儿的问题异曲同工,只是很多心里面做出的决定跟有过的思考,真有一天要对着当事人说出来,却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卡在喉间。

  “我我大概能理解吧。”

  “原谅呢”

  “不知道。”姜以耳迟疑了几秒,实话实说。

  世间哪是任何事情都能用三言两语的话就可以解决完成的呢,她先前也有想过,万一有一天所有人包括姜易川共聚一堂,把旧事撕开,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的,能理解是一回事,谅解却成世纪难题。

  前者是作为一名旁观者的角度,以温承钦的女儿姜以耳这个身份,去重新听整个故事。

  她真的是能理解的,理解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啊,在姜易川当时那么一种情形之下,各方的压力相逼,急需一个发泄渠道是人之常情。

  世人皆懂也会有这么一种现象,最亲近之人往往是最容易被自己伤害的对象,这种心理其实挺身不由己的,大多人都是在无意识地伤害过后才有所悔悟,偏生每次后知后觉完,又会在下一次的无意识之下一错再错。

  直至到最后好的坏的全都分崩离析。

  后者则是作为当事人的角度,她不憎恨姜易川,但难免会有责怪、生怨,替温歆,替温承钦,替自己。

  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本身问出这些问题就已经是很惴惴不安,姜易川不敢再继续逼问,点点头,忐忑道“也对,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姜以耳垂眸,双双无言了半晌,她才在犹豫过后道“一定要问清楚吗你刚不也说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谅不谅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姜易川身躯一颤,或许是错觉,否则怎么觉得她这话里有言外之意,“你”

  姜以耳说完后也顿时有些懊恼,虽说是经过思考才开的口,但混沌状态下所做的考量,同样是模模糊糊的,说出来的话总觉得跟自己内心的想法有出入。

  她张了张嘴,一抬头意外看到从巷口出来的正四处张望的温承钦。

  姜以耳不用想也猜到对方是来找自己,姜易川就坐在自己身边,若是三人对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心里一下咯噔。

  回家的路不经过花园,姜以耳乐观地想着温承钦应该不会往这个方向看,正欲趁他没发现之前赶过去,就在她准备起身的那一秒,温承钦视线毫无偏差地望了过来。

  三人齐齐撞上,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住,沉默的气息充斥在几人周遭,姜以耳蓦地生出一种所有秘密都要在下一秒被戳破摊开的错觉。

  然而当温承钦走近,若无其事地问“耳耳你怎么跑到公园了,发你信息也不回。”

  “呃,我没注意”姜以耳愣愣回道,见他视线有那么一瞬落在姜易川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或者说有没有与温承钦的想法不谋而合,试探地解释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饭堂一个很好的叔叔,好巧在这边遇上了。”

  “那挺巧。”温承钦颔首,没过多发表意见。

  意料之外的,本该气氛僵硬的三人,居然是以很平和的方式完成了打招呼。

  温承钦是担心姜以耳的安全,在家里坐立不安了十几分钟才出门,这会儿更加不欲多留,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姜以耳回去。

  姜易川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遇见姜以耳这件事来得太措手不及,分开也很恍惚,偏偏短短十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好久一般,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缓缓坐回到凳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的行人难再寻得见踪影,姜易川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积郁在心的某些思虑,在一刹那似是终于有了松动。

  好多道理都是在无法承担的结果之下才会顿悟。

  当初一次挫折将他完全击败,他拒绝了这世上所有的善意,只是爱真的可以救赎,不过他太钻牛角尖,拒绝去感受。

  钻过一次,悔恨终生,这一次差点也要造成错误。

  能不能得到姜以耳的原谅、或者知道她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既是如此,只要能知道姜以耳幸福,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本来他出狱的第一件事,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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