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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日落?建房?

  应逍遥熟练地刮了鱼鳞, 剖了鱼肚子,清水一洗,将鱼放在了河边的大石头上, 尾部头部各划一刀, 两手一抽便取出了鱼线。待将处理好的鱼放进小石盆中, 加上葱姜蒜盐和料酒一类东西腌制上,便惬意的席地坐在河边, 眯着眼唱起了小曲。

  云颂已经洗干净了桃子,拿出一只递给她。应逍遥也没道谢, 嘿嘿笑了一声接过桃子。一声脆香,口中桃汁四溢, 好不欢快。

  云颂就在她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吃起了桃, 河边没有参天古树, 阳光便直直地照射下来, 把水面照的流光溢彩。

  岸上还摆着一套渔具, 鱼竿把手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了,可见用了许久,鱼篓子中还有几条半大不小的鱼, 看着一顿吃不完, 应逍遥便将它们养在浅水区。

  云颂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腌制在一边的鱼肉, 面色略惊奇“唔, 亲手做的没用法力”

  应逍遥懒洋洋道“那当然。”

  “用法力不会更方便吗”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 全当找个消磨时间的办法。”应逍遥已经站起了身, 抖落衣袍上的灰尘,将桃核一个抛物线扔在河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在耀眼的阳光下散发着七彩光芒。

  洗洗手,她笑眯眯地看着云颂“鱼差不多好了,可以拿来烤了。”

  找两根细长的树枝,削尖前头,将两只鱼串起来,递给云颂一只“诺,待会儿自己烤,烤糊了就没得吃。”

  云颂笑着摇摇头,接了过来,心中已经猜到下面要发生的事情了。

  应逍遥此人无趣得很,以往每次做饭,都是先搞到一半,便把云颂的那份分出来,叫云颂自己做。等饭做完了,再略带嫌弃地批评她做的有多么不堪入口,然后故作“十分大方”的把自己那份分出一半,给云颂吃。面上总装出一副无奈叹气的样子,可那双闪闪的星星眼,却教人怎么都忽视不了。

  仿佛是一只逮到老鼠的骄傲小猫咪,把“我比你厉害吧,快来夸我,快来夸我”写了满脸。

  起初,云颂憋着笑,点头称赞“确实很好吃。”后来么,时间长了,总觉得此招太过幼稚,不符合两人的年龄,便淡淡丢下一句“唔,好像也就这样嘛。”

  应逍遥怒,瞪圆了眼睛道“这可是练了上百年的手艺,是你舌头不对劲”

  云颂“”她有点不忍直视眼前这只年龄大于上百岁的智障儿童。

  云颂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了。

  所谓隔空传物,“空”自然只能指“空间”,改变时间,应逍遥做不到。事实上,不仅是她,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做到。

  “法力也做不到这种事,”应逍遥皱眉“时间和空间不一样,它是不停流逝着的,你在某个时间,做了某一件事,做过就是做过。我记得曾经在藏书阁中看过,古人说那就像已经记录完的宣纸,写上便不能改了。万不可能有把某个人送回过去改写的道理。”

  云颂点了点头。应逍遥说的她能懂,并且她一直以来也曾是那么认为的。尽管科学上已经提出了时空穿梭的可能性,但在一般条件下,人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发生过的事情就像已经用过的胶片,只能录一次。

  除非后期出图后进行s

  当然,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云颂低着头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回事,在岛上呆的时间越久,她的不安就越强烈,事到如今,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喂,别发呆,快去烤鱼吧。”见身边的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应逍遥用手肘戳了她一下“鱼腌到这个程度最好,再等就不好吃了。”

  云颂应了她一声,加快了脚步。

  瀑布旁边有几排高大的古树,隐天蔽日、清凉无比。树下几块石头极好,四周围成圈,留了中间的小坑,如同一个小型盆地。石头间距离不大不小,正好把树枝架在上面,烤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应逍遥抱来一捆木柴,放在盆地中点燃,两人便架好了鱼,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日头很大,但此地靠近瀑布,水汽充沛,头顶又有巨树遮蔽,因此并不热。

  火候很足,不一会儿便把鱼的一面烤的泛黄,几滴油滴了下来,香气便飘得人口水直流。应逍遥把鱼翻了个身,开始烤另一面,云颂也学着她翻了翻鱼。

  或许是一直坐着太无聊,应逍遥便开始同云颂说话。

  “云颂,你来这里之前,是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装作仔细盯着鱼,语气也很不经意。事实上,在听到云颂说自己是被从未来传过来的时候,她便对那个世界颇为好奇。无奈云颂此人闷葫芦一个,你不主动找她,她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为了避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应逍遥前段时间一直憋着没问。

  “嗯比现在先进一些,”云颂斟酌了片刻语言,道“房子更高了,可以盖到半空中。有汽车、高铁一类的交通工具,人们可以日行千里。还有飞机,坐上之后就能在天上飞。”未来和现在的差距太大,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楚的,云颂只好举了几个典型。

  应逍遥却撇了撇嘴,略失望道“唉,我以为是有多神奇呢,这样一听也没什么。日行千里和在天上飞,我用法术也能做到。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人类长进就那么点儿。”

  云颂“”明明知道不对却又挑不出毛病该怎么办

  云颂低头沉默了,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应逍遥又问“那你在那里是做什么的”

  说工程师,应逍遥是肯定听不懂的,云颂只好换了一种解释方法“给别人设计房子的。”

  “哦,那倒是不常见啊,挺了不起的。”应逍遥面露惊叹。这个时代算比较开放,女子也可以出去工作,不过都是些纺织、账房一类,像盖房子这样的工作,还是专门的男工匠来做。

  “还好吧。”云颂含含糊糊的答应,毕竟女工程师在现代是很常见的。

  “那咱们有时间盖个房子吧,我住山洞已经住厌了。”

  “嗯。”

  “早点儿开始”

  “好。”

  应逍遥趁云颂没注意,又悄悄地把鱼翻了个身,嘴角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

  “云颂,你今年多大了”速度翻完鱼,应逍遥又开始问问题了。

  云颂“我拒绝回答。”女人的年龄和体重,都是不可告人的机密。

  应逍遥“我看着应该也不小了,许人家了吗”

  云颂的脸黑成包公“呵呵。”

  “那就是还没有了”

  云颂“”

  “啧,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云颂听不下去了,一把抓起石头上正在烤的鱼,塞进了应逍遥嘴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祖宗逼逼起来挺有做媒婆的潜质呢不过你说你一个人在岛上住了那么多年,除了自己的影子还认识谁啊,到哪儿去给别的姑娘介绍对象

  应逍遥一口吐出嘴里的鱼肉,腾地跳起来“喂,你搞什么啊这鱼还没烤熟”

  云颂挑挑眉,表示谁叫你话多。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云颂那条鱼已经报废了,还好应逍遥准备的两条鱼够大,两个人吃也是可以的。

  又烤了一会儿,那条鱼已经滋滋冒油光了,两面焦黄,香气扑鼻。

  应逍遥将鱼从石头上取了下来,拿出刀子,从中间剖开,递了一半给云颂。云颂接过来,一声不响埋头就吃。

  应逍遥颇为不满“不说说味道怎么样吗”

  云颂点点头“好吃。”

  “有多好吃”

  “和我烤的一样好吃。”

  应逍遥“”她按了按头上跳动的青筋,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你的那条根本没有烤成功。”

  云颂抬眼道“等它烤成功了就一样好吃了。”脸不红心不跳。

  应逍遥“”居然无法反驳

  吃完了鱼,两人洗干净手脸,便回到瀑布后面的山洞中休息。

  过了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在头顶火辣辣的照着,裸露在树荫之下的石头烫的可以煎鸡蛋,地表的许多矮小植物叶子已经蔫了。

  好在山洞在瀑布后面,凉爽又湿润,如同同时开了空调和加湿器。

  原本只有一张石床的山洞,如今又多了一张,浅褐色的,打磨的光滑如玉。

  两张石床一张在房间最这头,一张在房间最那头,尽管房间不大,仍要提高了声音才能交谈。

  应逍遥问道“云颂,你在做什么”

  云颂淡淡道“躺着。”

  应逍遥笑“干躺着多无趣,咱们说话吧”

  “说什么”云颂轻轻皱了皱眉头。聊天这种事,她一向不擅长。

  “嗯”应逍遥沉吟片刻,问道“就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当工匠吧”

  “什么工匠”

  “给人盖房子。”

  “这个啊,”云颂声音一顿,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是当初许给一个人的诺言。”

  “什么人”

  “一位故友。”

  “唉,那可真是羡慕啊。”应逍遥轻轻笑了起来。

  笑完,她却不再说话,小小的石洞寂静的有些荒凉。

  瀑布声依旧潺潺入耳,细小的水汽前赴后继地扑在人的每一寸皮肤上,又在体温的蒸腾下消失,留下一片淡青色的凉爽,教人有些想哭。

  云颂的声音忽而传了过来“应逍遥,你为什么要一直在岛上呆着”

  “没地方可去呗。”

  “天下那么大,你法力那么高,还能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云颂早就察觉到了,应逍遥很寂寞,无论是她的天真,她的调皮,她伪装出来的淡然和成熟,亦或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落寞。这样寂寞并渴望温暖的一个人,为何会在孤岛一留便是百年她想不通。

  “因为曾经做过很不像话的事情,犯了宽恕不了的错。”

  “什么错”

  “唉不想说。都怪年轻时太自大。虽说谁年轻时都干过一些荒唐事,可我做的,错的离谱了。”应逍遥声音懊恼。

  “那也是百年前啊。你现在出去,外面早就改天换地了,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初的事呢多大的错也都淡了。”

  “可是我记得,”应逍遥声音沙哑“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事实上,她们彼此都懂,真正深藏于内心的一些事,哪怕在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孤岛上,也不远从心底剖开。不愿倾诉,对方也未必能理解。这或许是最大的孤独。

  云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里已经很昏暗了,她身上盖了一件白色的长袍,是应逍遥平日里爱穿的那种。

  应逍遥正坐在石桌旁写一些东西,听到了动静,笑盈盈转过头来。

  “睡醒了”

  “嗯。”

  “走吧。”她从石桌旁站起身。

  “做什么”云颂眼睛睁大了,表情略懵。

  “不是中午说好了要盖房子吗”应逍遥抱胸,挑了挑眉。

  “那么急”

  “唔,先找个风水宝地,反正早晚都是要盖起来的。”

  应逍遥挟着云颂飞身出山洞,入眼是无边无际的绯红。

  一轮橘红色的夕阳气势凌人直逼面前,上头是镶着金边的咸蛋黄一般,下头已经略微隐没在远处黛青色的山岗线上。一排排高大的绿树,此时只有森森的剪影,剪影之上,漫天云霞缱绻,从金黄到深红,萦绕在巨大的落日边缘。

  云颂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应逍遥笑道“美吗”

  “嗯。”

  “这岛上落日是一绝,比日出漂亮多了。”

  她随风飘飞的乌墨长发与云颂扬起的卷发交织起来,夕阳给她们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明黄色光边。

  云颂却到“其实日出也很美。”但不是这里的日出。

  “你看这里怎么样山清水秀,碧带环绕,我看是个风水宝地。”走到一处较平坦开阔的地方,应逍遥停了下来,摸着下巴道“不如就这儿”

  云颂道“你先把地面打开个洞,我看看地质。”以两人的条件,用混凝土打厚厚的地基肯定是不现实的,多半搞个木屋,还是找地质合适的地方建房子更好。

  应逍遥点点头。一个法力下去,地面裂开一条又宽又深的口子。口子深不见底,瞬间来了个从平地到悬崖的大转变。

  云颂“”她深深地望了应逍遥一眼,表示真的不用那么深。

  应逍遥无辜地眨巴眨巴眼,表示她不是专业人员,她不懂。

  云颂蹲下身,勘测了一会儿,慢悠悠站起来“这里不合适,换个地方吧。”

  应逍遥却仿佛较上了劲“不行,就这里。”

  云颂“为何”

  应逍遥“这是风水宝地,子孙后代能出王侯将相。”

  云颂震惊“你去哪里找子孙后代”

  应逍遥陷入了沉思“”说得好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

  云颂起身要走,却发现双脚像是被定住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她转过头,见始作俑者正一脸奸笑。

  应逍遥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就没有合适不合适一说。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塌下来的。”见云颂挑眉,又道“听我的,就建在这儿,我保证,岛上找不出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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