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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he chapter 1

  the chater 1

  最漫长的黑夜还未到来,守夜人还在沉睡。

  细雪纷飞,年关将至,暗沉的夜幕驱赶着人们回家的步伐。

  何冉坐在办公桌旁,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手肘屈起支着头,半阖着眼睛看向身侧巨大落地玻璃外街上熙攘的车水马龙。办公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连带着灯都熄灭了一半,衬得他的轮廓更加立体。

  财务部的工作本就繁琐,碰上年关,就又添忙碌,而身为财务部长的何冉更是不能离开,身先士卒劳动模范就是大家对他的一致好评,而作为公司内部特聘人员他更是背负着艰巨的任务。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班的烦躁和疲倦一起涌上来,他闭上眼,指尖抚过微微皱起的眉头。对面桌子的办公电话又一次响起,他没有去管,只等着他的搭档接起电话结束这恼人的铃声。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人接,何冉一掀眼皮,他的搭档顾绪之不在。

  小畜生,又去哪撩妹去了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rry sir u is not here”

  “be atient ,thanks for your oeration”

  “i dont kno”

  等他放下电话,某个小畜生才悠悠出现,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端详着何冉,敏锐的发现对方情绪不高“有点累,出去走了走。是催款的吗”

  累嫌累你还来上班,你家富得流油你放着不管跑来这。何冉懒得理他,冷眼一递又背对着他坐下了,顾绪之这懒散的少爷架子他看了添堵。桌子上成堆的票据被他小心地挪开,委委屈屈地卡在桌子沿上,要掉不掉,而他本人占据了半壁江山心安理得的趴下了。

  顾绪之抬了抬右边的眉毛,把咖啡放在他桌子上“给你的。”

  他熟知这个人的每一个习惯,却只能从最细枝末节的地方给予最微不足道的关心。

  趴在桌子上的人没反应,顾绪之绕到他身侧,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借着办公室的灯光,顾绪之垂下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好看是好看的,而且好看中带着一丝不羁,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但眼前人的眉目依然带着当年的少年意气,只是被岁月磨得稳重了些许。

  闭上眼显得温柔多了。顾绪之回想起他们作为搭档刚见面时的情景就想笑,当时的何冉坐在这等着搭档的到来,准备好的职业化微笑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冷到不行的眼神,震惊有一点,更多的是冷漠。顾绪之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笑,心里堵得慌。

  他知道何冉为什么不待见他,可他就是不想改,或者说,改不了。

  或许有些东西就是烙刻在骨子里的,在几十年中已经习惯,如果缺了它就无法生活。就像他习惯对着每一个人笑,暧昧的神色与生俱来,如果没了,就不再是他。

  但是求你,先不要放弃我。

  顾绪之抬起头,绕回到自己桌子那边。桌子上的财务报表分析也摞了好几座山,没记完的分析看着就让人头疼。他闭了闭眼,清理了纷乱的思绪,埋头工作。

  “何部长何部长我账目核对完了,给你放哪”一个女实习生抱着一小摞账本快步走过来,隔着十几步远就开始喊。

  顾绪之抬起头,手指轻轻抵在唇上,示意她保持安静。

  女实习生慌忙点点头,又向着账目努努嘴,顾绪之接过她手中的账目放在自己桌子上,然后向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意料之中的,女实习生脸颊泛红,盯着顾绪之愣了一秒的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移开视线,看到桌子上的咖啡,仿佛获得救星连忙端起来道“顾部长我给你热一下咖啡吧你要再加点糖吗”

  “不用,那是何部长的。我来就好,”顾绪之抬手把杯子接过来放回原处,推了推微微下滑的金丝镜框,示意她可以走了。

  女实习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去了。

  何冉一觉醒过来时,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路灯的黄色光晕冷冷清清洒在街上。

  他抬手看表,十点十分。

  顾绪之正聚精会神在账本上写着,偶然一瞥发现何冉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手表。

  “喝咖啡吗,我重新加热了。”顾绪之放下笔,看着何冉说道。

  “用不着,我今晚做完所有报表,然后”何冉看都没看他,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工作计划。

  顾绪之看着眼前人,突然觉得灰心,忍不住突兀地开口“然后年底之前就不必再见我了”

  然后大家就都可以休息了。何冉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无名之火升腾而起。从进办公室的第一天起他俩就不对付,且先不论之前的恩怨,单单就以同事关系来说也不必搞得这么尴尬。这个所有人面前都谈笑风生进退有度的男人唯独对他生硬无比,半句话都说不到一块去,总是让人有想把他生生掐死从窗户塞出去的冲动。

  特别是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抬起头盯着顾绪之“对啊。”

  话音落下,尴尬的气氛又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蔓延,顾绪之的表情何冉没再看,只是习以为常地伸手把咖啡推回去。

  “哗啦”一声,何冉眼睁睁地看着整理好的如山的票据轰然倒下,漫天的花白洋洋洒洒覆盖了方圆几米。

  何冉低低地骂了一句“靠。”这票据比葬礼撒的纸钱还多,令何冉的悲痛甚于他参加的任何一场葬礼。他此刻真的非常希望有人给他撒纸钱。

  何冉看着桌子上完好无损连个波纹也没翻起来的咖啡,有一种想掐死顾绪之的怨愤,闲着没事干泡什么咖啡,说了不喝不喝还倒,现在好了,罪魁祸首,资本主义毒瘤。何冉在心里碎碎念,把顾绪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毫无知觉的顾绪之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一下,但看着何冉苦大仇深盯他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年轻人多吃点苦头比较好,口头客气一下足够了。

  于是顾绪之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我帮你”尾音上挑声音含笑,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何冉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招揽嫖客。

  “用不着,你离我远点,别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何冉警告性地瞪他一眼,准备着手收拾残局。

  电话又响了。何冉桌子上的。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李董事浑厚的中音“小何呀,财务报表做完了吗,股东今晚12点之前要,别忘了给我发邮箱里来,用你财务部的公共邮箱。”话说完就扣了电话,隐隐约约的推杯换盏声戛然而止,还没听得真切就偃旗息鼓。

  何冉叹了一口气,又飙出一句标准国骂。阎王催债也没这么要命的,这些大腹便便的肥肠高层根本不考虑实行的可行性,难道长了头是为了看起来比较高吗

  暖风吹得票据微微翕动,何冉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整理,心里dis着上司,手下动作却是很快。

  正在收拾着,小山又逐渐摞起来,何冉嫌它们碍事,就把它们往旁边推了推。一双骨节分明白得近乎病态的手突然出现在何冉视线里,抱走了他身前一摞票据。

  何冉停顿了一下“顾少放下吧,累坏了你那娇弱的小身板,我这点薪水可

  不够给你付药费的。”

  醒来时还温热的咖啡冷的很快,只有余香还在空气里静止。秒针静静地走着,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其他部门加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他头也不抬地听着后辈们对他说的“部长再见”“部长辛苦”,忙得想揍人。

  顾绪之的余光一直没离开何冉。电脑的蓝光映得他面目稍微缱绻,认真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报表,只是偶尔被实习生打断,然后抬头解释教导。

  “上个季度的账目记在三号日记账上不要把进账写在首部”

  “对,年度的先记在总账上先把ar算出来”

  何冉挽起衬衫的袖子,有点烦躁,实习生就是麻烦。

  “听不懂吗你不用管它,记在上午那个本上,勾销就行。”

  “算了跟你讲你也听不懂,把账本给我,你去做下一个。”

  顾绪之收回目光,思绪却飘了。何冉啊就是这样,宁愿自己背着所有的重担也不会给下边人压力,做什么事都不出圈,就连捅娄子都是考虑到结果,打的架不少,没分寸的不多,自认为混世魔王,其实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看起来不靠谱实则很四平八稳的好青年。

  可惜过去这么久了,好青年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当何冉做完的时候,顾绪之的桌子竟然已经空了,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何冉盯着顾绪之的马克杯看了很久,才突然想起来上司的要求。又是一阵忙碌才把邮件发过去,点击“发送”完毕后,他长出一口气,还有半个小时,就12点了。

  幸亏老子手疾眼快。何冉毫不犹豫地自夸了一句,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算乱,但相比较顾绪之那种“彷佛没有人存在过”的干净,他这个桌子真的是显得非常杂乱。他甚至怀疑有一天顾绪之辞职离开这张桌子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差别。

  找车钥匙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何冉翻遍了所有的抽屉,甚至保险柜也找了一遍,才想起来今中午工作餐时间把车借给朋友徐逸了,他要开车去相亲。

  思及至此,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几年买了车其实自己用的并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高铁出行,用得多的反而是自己的朋友们。相亲这种事他是不用愁的,虽然没有顾绪之那么浪,但是想要跟他处对象上床的人也不是一只手能数过来的。父母逼相亲不存在的。

  想到这何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开始发愁,这欠揍的死胖子相亲完也不知道把车给他送回来,这寒冬腊月月黑风高的,让他怎么回去

  走路算了,难度相当于西天取经。

  坐公交拉倒吧,这时候还有的公交必定有蹊跷,有可能一下车就到墓地了。

  想到这何冉忍不住手欠给徐逸发了一条消息狗儿子快来背着你爹回家。

  徐逸秒回不孝子洞房花烛夜,还请父亲随同事一道西行归去。

  看了看周围,能走的都已经一个不剩了,剩下的都是跟自己不熟的其他部门人员。

  “老何我等会捎你”销售部的张林看他站了半天,估计是没法子回家,于是出声招呼他。

  剩下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何冉是财务部部长,但这不影响他和其他部门的人保持良好关系。何冉的名声在同事中间还是很好的。大家都一致认为何冉就是有这样一种轻松与他人搞好关系的能力,除了和他的搭档顾绪之。

  “不用了,咱俩一个长江头一个长江尾,我怕你给我放中间就跑了,我还得睡桥洞子,”何冉笑了笑,把办公桌里的猴菇饼干拿出来两盒分给了还在加班的人,“吃点宵夜,我先走了,加油。”

  何冉把手机放回西服兜里,溜达着下了楼,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辆自行车放在公司,就是年代久远不知道还能不能骑。

  二八杠,黑色,有点掉漆,但还算结实,应该能骑。何冉目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真的勇士,敢于只穿着西服直面刺骨的寒风,和二十公里的车程。

  推着车走出公司,何冉被站在门口的顾绪之吓了个半死。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公司安保部不招你这种gay里gay气的。”何冉呼出一口冷气,道。

  “我送你回去吧,你车还在徐逸那里。”顾绪之收起手机,对何冉道。

  何冉像赶苍蝇一样冲着顾绪之挥挥手“受不起。不劳您大驾,我骑车。”

  顾绪之假装没听到他挖苦的话,继续道“开车总比汽车快。”

  何冉逐渐失去耐心,他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雾随着呼出的冷气一道升腾而上,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快滚,不送。要不老子分分钟给你打成花。”

  “你会吗”顾绪之抬头直直地看进何冉的眼睛。

  何冉心里一紧,顾绪之的眼神跟很多年前一样,闪着光,带着笑意与游刃有余的暧昧。

  就是这个年轻人,在还是少年的时候用着和现在一样的眼神对他说着不走心的情话,明明那么多人等着被他上,他偏偏就挑了一个最不省心的。

  他面色冷下来,不愉快的回忆总是有这个人。

  顾绪之见他面色不对便见好就收,转身拉开车门,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一只手向上抬起搭在车门上,右腿叉在左腿前边微微屈起,向后靠在门上,优雅中带着一丝不周正的轻佻“真不走”

  何冉心道,小畜生,骚不死你,大冬天风纪扣都不扣上,露着给哪个女鬼看。他拒绝道“再见。”

  顾绪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和着何冉的烟雾升腾,透出一股绝望。求求你,看我一眼。就像你看别人一样就足够。

  可何冉眉目冷淡,看都没看他一眼。

  于是顾绪之关上车门,发动踩油门一气呵成,黑色路虎发出低沉的咆哮,然后消失在远处,留下何冉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马路上闻尾气。

  何冉掐灭了手中的烟,不由自主地看向顾绪之离开的方向。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何冉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爱过一个叫做顾绪之的人。可当顾绪之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记忆复苏,从沉重的土壤中重新抽枝发芽编织成网,将他再一次包裹进负面的情绪里。

  他不是看不出来顾绪之对自己的好,只不过厌倦了这种真假难辨的情意。他还有很多种选择,没必要再对一个顾绪之好。

  雪停了,路上的积雪积了脚掌那么深,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路上骑着车。寒冬腊月,愣是给何冉热出了一身汗,于是他把袖口的扣子解开,挽起两道露出一双腕骨微微向上突起的手,其实他不算很瘦,只是经常性的健身让他有良好的身形和足够的力量。等何冉半推半骑地回到公寓,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老式的居民区还有几家亮着灯,零星的暖黄灯光透过窗户温柔地照在雪地上,灰色墙上的爬山虎干枯之后又被盖上了一层白雪,在墙上留下细细的纹理,反射着莹蓝色的雪光。

  何冉把车停在没有单元门的楼道里,跟着扶手上了两把锁。谁知道明早起来会不会连扶手都没了。

  这片街区素来以乱差闻名,小偷夜以继日勤勤恳恳,拿着射日的勇气拼着追日的命挣着卖竹筒粽子的钱,作案频繁以至于派出所都无力折腾,只有居委会大妈才有与之一较高下的能力。

  何冉上了楼,还没开门就听见挠门的声音。等到掏出钥匙开了门,一只大狗就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别闹别闹,嘘”何冉捏住狗嘴,用力把它往里拖,生怕它扰民又被居委会大妈警告。今年两岁的何三黑已经收到了两次警告处分了,如果再有第三次,要么它走,要么何冉带着它一起走。

  当然何冉是不会扔下它的,何三黑是原先家里的大黑狗花花最后一胎,何冉把它当作花花的延续,虽然和阿拉斯加混过血之后的何三黑已经不太像花花了,可那种亲近是骨子里带着的。

  何冉洗过澡之后何三黑已经睡得很香甜了,长长的哈喇子从嘴边一直流到地板,给何冉看得恶心巴拉的。

  他关了灯,准备开始他半年以来的第一个懒觉,也准备再一次进入有顾绪之的梦。窗外的雪又开始下,冷冽又凄清,而屋内的呼吸渐趋平稳。

  没人注意到,凌晨三点四十,屋内一角亮起手机屏幕的荧光,一条短信进来“内账错误,中止流转,守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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