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The chapter 9
何冉没有在家逗留很长时间，他不清楚顾绪之要不要回家，但是他问起的时候顾绪之只是说他另外有事，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顾绪之想走想留，去哪或者不去哪跟他的关系并不大，他也不想管太多。
回到家时何母正在煲粥，暖气开得足足的屋里飘散着一股山药排骨的浓郁的香气，何三黑还没进客厅就已经激动地乱蹦了。
“妈”何冉站在玄关处换鞋，叫了一声，“别让三黑进厨房”
一个模样温婉的夫人从楼梯上跑下来“哎呀三黑回来啦，快让奶奶看看”
她年龄不算小了，但是衣着打扮依旧很时髦，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独有的灵气。何冉无奈地走到楼梯下边，拽住激动的何三黑，怕它一个激动把自己老妈撞倒可就不好了，毕竟年龄摆在那，再怎么有活力也是经不起折腾的。况且何冉不想经受老爹的暴风咆哮。
“小冉去自己呈碗汤喝吧，给三黑也弄点，跟着你都瘦了，你是不是虐待我们家三黑了”何母蹲下身对何三黑又摸又抱，抬头看一眼何冉的精力都没有。
何冉放开何三黑的牵引绳，问道“我爸呢还在书房”
何母这才抬头看了看何冉，想了一会道“好像刚才出去了，他们局里有点事。我让他带了糖炒栗子，等会你常常，还是街角那家的。”
“嗯，知道了。晚饭你没做完的话我去做吧，”何冉洗了洗手，进了厨房，然后就被眼前的狼藉惊呆了，“妈你这是干啥咱家厨房被炸了吗”
何母保持了沉默，只管逗弄着何三黑。
何冉站在厨房里，看着案板上被分尸的西红柿流淌着悲惨的血泪，池子里的带鱼躺在水盆里，死不瞑目，鱼肠拉出来好长搭在池子壁上，剩下一半还在鱼腹里，锅里的可乐鸡翅焦糊成了一坨黑炭，跟风味茄子成了一对难兄难弟，隔着案板遥遥相望，一个在锅里一个在盘里，奇妙的味道异源同宗。
他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一步，准备先把鸡翅从锅里拯救出来，接过脚下一滑摔了个结实，膝盖着地，一声闷响。何冉跪在地上跟那只被自己踩了一脚的章鱼兄大眼对小眼，他相信如果章鱼有表情，现在两个物种的痛苦程度不分上下。
“妈，为什么不让兰姨来做饭”何冉清理干净以后开始炒菜，跟倚在门口看热闹的何母抱怨了一句。
“哎呀，不是想着你回来亲手给你做一顿嘛。”何母撇撇嘴，把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转身带着何三黑去了客厅。
不一会，客厅里传出来八点档偶像剧的开头曲，何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好当年是何父娶了她，换成别人恐怕真的不能如此包容她。这就是天生一对了吧，他想起何父跟他说过的话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无论他出现的或早或晚，穿着晚礼服还是牛仔裤，你都会爱上她的一切，欣赏她的优点，包容他的缺点，就这样走过一辈子。
何冉“啧啧”两声，感觉自己无形之中喂自己吃了一波狗粮。
这样不好，大过年的。
他打开蒸锅，打算蒸几个年糕，却被一坨黑色的不明物体惊到了。他试着用筷子戳了几下，硬梆梆的，戳不动。于是换了锅铲，用了能让细胞质壁分离的力气才铲下来一层。
注视着锅里露出来的一点白色，何冉琢磨了半天，终于看懂这是一锅面条。
面条放在蒸锅里，怪不得会成这样。他感觉一个头变两个头大，无语凝噎半晌，还是只能亲自上手把锅刷干净。
清洗完以后池子都透着一股糊味，熏得何冉感觉自己脑子里都是满满的焦糊感觉，以至于不得不打开窗户散散味。
上马饺子下马面。何冉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话，看来何母是记挂着他好不容易放个假回家一次，所以依照习俗给他下了面。即使她并不会做饭。
何冉低头看了看垃圾桶里那一坨面条，心里有一丝酸涩。
楼下一辆车熄了火，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只是手里提着的一袋子糖炒栗子很是喜感。
“爸”何冉挥了挥手，何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一脸严肃的进了电梯间。
何冉感觉差不多了，便关上了窗户，把鱼炖上，去给何父开了门。
“今晚还加班，不给发补贴吗”何冉接过糖炒栗子递给何母，问道。
“就想着补贴，脑子里好好想想其他的正事，”何父把外套递给他，自己换上了拖鞋。何三黑听到声音凑过来，对着何父百般示好。
“还能有啥正事”何冉剥了一个栗子尝了尝，挥开何三黑讨食的爪子，“味道很好啊，还是热的。”
何父白了他一眼，带着何三黑往客厅走“你什么时候能别天天不着家，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不要求你带个对象回来，你起码也得有个吧”
何冉噎了一下，没想到何父也到了开始催婚的年纪了。
“马上马上，不急，”他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栗子，急得何三黑呜呜直叫，何母见状敲了他一个爆栗。
“给三黑掰一点，别欺负它了”何母嗔道。
“我这么大个活人，地位比狗还低啊，伤心了，真的。”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带忧郁。
何母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自己却也是笑了，便坐在何冉身边剥起了栗子，不时地投喂一下何冉和何三黑。
鱼炖好以后何冉起身去盛饭，将满满的几盘菜摆上了桌，才叫何父何母来入座。
何父少见的斟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问问何冉工作上的事，大部分时间还是何母在说。
何冉一边吃着一边听，不时地应答几声。
“小顾最近还和你有联系吗”何母突然问了一句。
“嗯有，怎么了”何冉顿了顿，他没跟家里提起过顾绪之是他工作搭档这件事。
“随便问问，很久没见他了。他爸爸也不太能顾得上他，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就要过年了还不知道在哪呢。当年他妈妈还在的时候托我们照顾他一下，这也没帮上什么忙。”何母叹了一口气，给何父夹了一块排骨。
何父也开口了“两家交情不错，你俩以前也是玩得挺好的，现在这个样也不是个事，改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吧。”
何冉看着这两个人，总觉得他俩今天出奇的不对劲。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和顾绪之过去的事了
“好好的，叫他干什么”他咽下一口菜，道。
“这孩子，怎么说话。叫上小顾一起过个年，不是挺热闹的吗”何母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啥突然想起来这个事”何冉艰难地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冲着两人笑了笑。
何父和何母对视一眼“其实是老顾，顾边所托，他今年过年依旧不能在本市，顾绪之一个人过年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老顾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就想让他来咱们家过个年。我们俩觉得没问题，你去联系他就行。”
何冉一脸黑人问号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
带着懵逼吃完这顿小年夜的饭，何冉刷碗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这可也，太尴尬了。平时自己处着就算了，要是两个人在何父何母面前掐起来，那可就真的太精彩了。
他都不敢想像何父何母质问自己为什么和顾绪之的关系变得这么生分的场面。他能怎么说我十年之前上了顾绪之然后被他甩了
别吧兄弟。厨房里的何冉陷入到绝望中了。
晚上睡觉之前，何冉照旧把手机静音，但是还没来得及调成静音，一条短信进来了，署名“总督”。
解锁，查看。何冉躺在床上看着长长的短信，顺手关上了床头的夜灯。
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
总督发过来的是资金流转问题的后续处理。
“经查证，路宝华涉嫌非法转移公司财务，已违反条约及基本法。
路宝华，男，r市月山人氏，旻阳集团前董事。李梅梅，女，55岁，r市月山人氏，家政服务人员。两人为母子关系。
1980年，李梅梅结识路宝华父亲路平，两人生下路宝华，但双方并非法律夫妻关系。
1987年，李梅梅回到乡下老家和张兴华结婚，次年生下龙凤胎张林张梦婷兄妹。
2006年，张兴华确诊肺癌晚期，李梅梅离开月山县到r市，找到路宝华，路宝华介绍李梅梅到了钱江家做保姆。张林张梦婷大学在读。
2006年年底，路宝华开始给李梅梅汇款。
2014年，张兴华去世。张梦婷来到r市，李梅梅将其安排到钱家做会计。
2014年年底，张梦婷和李梅梅开始涉及钱江的私人账目业务，同年，李梅梅和路宝华开始设计抽取公司流转资金。
2016年开始实施，共计抽取三百一十万。“
何冉一口气看到底，看完感觉心里闷闷的。张林和张梦婷并不是谋划者，但是却被迫卷入局里，两个人的贪念，毁了一个家庭和两个年轻人的未来。
想起那天酒席上张林谈起张梦婷时自豪的表情，以及他谈到的，张梦婷打算过了年就像哥哥所在的公司投简历的事。
何冉烦躁的不行，坐起来抽了一支烟，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替他们感到惋惜。
世间的正义总是来得太迟，真相又总是这么肮脏的裸。无辜被累及的人却永远没有机会再伸张自己的正义。
他不敢想象现在的张林兄妹是什么心情。
吃过的苦太多，一路挣扎着爬到了这个地步，却发现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骗局。
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烟烧到尽头才回过神。他确定顾绪之一定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息，但是顾绪之是怎么想的呢
何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思念顾绪之。他的理性和感性都在明确的告诉他你需要一个人来分担。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收件人一栏写上了顾绪之，信息内容却迟迟未编辑。
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无话可说。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想了半天，何冉索性直接对顾绪之道今年来我家过年。看着消息已发送，他如释重负一般重新躺下，安心地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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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顾绪之想走想留，去哪或者不去哪跟他的关系并不大，他也不想管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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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何冉站在玄关处换鞋，叫了一声，“别让三黑进厨房”
一个模样温婉的夫人从楼梯上跑下来“哎呀三黑回来啦，快让奶奶看看”
她年龄不算小了，但是衣着打扮依旧很时髦，一举一动都带着少女独有的灵气。何冉无奈地走到楼梯下边，拽住激动的何三黑，怕它一个激动把自己老妈撞倒可就不好了，毕竟年龄摆在那，再怎么有活力也是经不起折腾的。况且何冉不想经受老爹的暴风咆哮。
“小冉去自己呈碗汤喝吧，给三黑也弄点，跟着你都瘦了，你是不是虐待我们家三黑了”何母蹲下身对何三黑又摸又抱，抬头看一眼何冉的精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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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这才抬头看了看何冉，想了一会道“好像刚才出去了，他们局里有点事。我让他带了糖炒栗子，等会你常常，还是街角那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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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冉站在厨房里，看着案板上被分尸的西红柿流淌着悲惨的血泪，池子里的带鱼躺在水盆里，死不瞑目，鱼肠拉出来好长搭在池子壁上，剩下一半还在鱼腹里，锅里的可乐鸡翅焦糊成了一坨黑炭，跟风味茄子成了一对难兄难弟，隔着案板遥遥相望，一个在锅里一个在盘里，奇妙的味道异源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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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李梅梅结识路宝华父亲路平，两人生下路宝华，但双方并非法律夫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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