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he chapter 10
the chater 10
何冉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何父何母都没有动静，何三黑也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抬了一下头，便没了动作。
他穿戴好衣服，走进了年关将至时的凛冽空气中。
街上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几个起大早遛狗的老年人就没了其他的踪影，何冉拉上运动服的外套拉链，在上了薄霜的路上慢慢跑着。
呼啸的冬风从耳边掠过，带来千里之外的北方的寒冷气息。
树木的叶子都掉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等待着接受飘落在地碾为尘土的命运。
何冉微微喘息着，呼出的白气都变得稀薄鼻腔都变得冰冷，无法温暖体内的气息。
他跑到了公园，跑过了跨江大桥，跑过了渐渐苏醒的街道。太阳逐渐变得有温度，骤然明亮起来的人间倏忽间有了生气。
“馄饨油条豆浆豆腐脑”
“荷叶粥花卷”
“年糕来绿豆糕”
转过一个街角，热闹的叫卖声撞入耳中，冲的人微微一滞，喧嚷的人群擦肩而过，食物的香气在清晨更加具有吸引力，上班族或者学生党从这里经过都会停下买一些路上吃。
虽然很廉价，但是其中蕴含的生活气息却生生不息流转不止，转化为人的热量在一天天的寻常日子中传递。
何冉站在豆浆摊前，对摊主喊道“老板十块钱的油条，两杯豆浆一碗豆腐脑带走”
老板站在油条锅前，滋滋作响的油中是不断翻滚渐渐金黄的油条，老板抬头应了一声，老板娘便迅速开始打包，揭开盛放豆浆和豆腐脑的大桶，舀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食物，大团的白气就腾空而起，模糊了站在两边人的眉眼，带来一种温柔的气息。
“十六，拿好嘞”老板娘笑着递过来，又马上转身去忙另外的事情，钱盒就大剌剌地放在桌子前方，等着客人投上该付的账款。
何冉掏出钱夹，放了一张二十元的，自己找了四个钢蹦，对老板娘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热闹的集市。
他从小就在这附近长大，从学生变成上班族，这里的早市陪伴他二十多年，对于每一个熟悉这里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规矩都烂熟于心，无人违反，无人逾越，大家在心知肚明中日复一日地友好往来，仿佛世外桃源一般遗世独立于世俗。
何冉走在回家的路上，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人人行色匆匆，他拎着豆浆油条闲庭信步，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浓郁的生活市井气将他包裹着，看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跑车的马达轰鸣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在路人惊羡的目光与议论纷纷中，他右眼皮跳了跳。
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顾绪之。
顾绪之今天换了一辆车开着，银色的saeens7turbo，何冉只在杂志上见过这种车有人评价说它是“一头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推动的怪兽”，凭借天价荣登世界上最昂贵的汽车排行榜。
车的副驾上是一个黑长直美女，面庞精致，画着淡淡的妆，此时正被顾绪之说的话逗得捂嘴笑个不停。顾绪之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对她的反应给予回报。
顾会计不知道从那个五星酒店爬出来，穿的人模人样，在何冉看来颇有几分衣冠禽兽的既视感。
顾绪之似是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瞥，看到了何冉，于是一个稳稳的急刹停在何冉身侧“何部这么巧啊，一大早就起来锻炼。”
何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顾会计不也是一大早就起来锻炼技术活啊，别累着，太频繁不好。”
顾绪之微微颔首，从金丝镜框上方眼带桃花地略了一眼“何部操心太过，小心早衰。”
“姑娘挺好，别再跟我浪费时间了。”何冉喝了一口豆浆，想快点把顾绪之打发走，心里烦得慌。
黑长直忍不住笑了一声，却见顾绪之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便不送了。”
说罢踩了一脚油门，顶级跑车发出低沉又巨大的咆哮，瞬间蹿了出去，何冉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小崽子还对他甩脸色，为他好还不知好歹。
走了一路气了一路，到了楼下才把喝完的一杯豆浆杯扔进了垃圾桶，感觉脸色缓和一点了才进了门。
“豆浆“何父坐在客厅看晨报，见何冉拎着早餐进来问了一句。
“给我妈买了豆腐脑，“何冉举了举右手里的豆腐脑，示意何父放心，”记着呢。“
何父点点头，继续读着报。楼上传来何母呼唤三黑的声音，何三黑撒着欢蹦上楼，从何冉的脚面上径直踩过去，痛得何冉猛地抽脚，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拖鞋被何三黑带上了楼梯，一只鞋可怜巴巴地仰卧在那。
“死狗。“何冉甩下另一只拖鞋，正中何三黑屁股，何三黑却理也没理他进了卧室。
他穿回拖鞋，走到餐厅放下了早餐，正准备补个回笼觉，何父却又突然叫住了他“让你带小顾来过年，你说了吗“
何冉连连点头“说了啊，昨晚就说了。“
“小顾怎么说“何父放下报纸，喝了一口豆浆。
“我看看，他好像没回复我。“何冉跑上楼拿下来手机，翻了翻信息通讯录，对何老爷子道。
何父皱着眉“你又惹他生气了“
““何冉一脸黑人问号，不知道为什么何父会突兀地这么说。
“从小就是这样。你一点都看不出来人家小顾是怎么想的，有时候非得自己往枪口上撞，搞得人家不理你你还生闷气。“何父闷头喝着豆浆，数落着何冉。
“有吗“何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啊。“
何父呵呵一笑，笑得何冉心里越发没底。
什么玩意，说的和真的似的。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往楼上走，却感觉何父说的可能有点道理。
自己每次一碰上顾绪之的事就容易感情用事，说话不过脑子，互相伤害一时爽，爽完之后火葬场。
那今早顾绪之也是不高兴了就因为自己怼了他几句不应该啊，那是因为什么
何冉思索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可能是因为自己让他在姑娘面前掉了价才生气好小子，眼里果然只有漂亮姑娘。
呵呵。
正在吹风的顾绪之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默默关上了窗户。
刚才把黑长直送回她的公司以后，顾绪之就来了月湖。他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何冉家合适不合适，所以只好来了这边。
其实昨晚他没有如何冉所想的那样和黑长直开了房。他参加完顾边冠名的一个商业晚宴以后，看见陪着董事长一起赴宴的黑长直被肥佬们灌得即将倒地，任凭他们借酒调情。
他出于最基本的良好家教以及对女性的尊重，无视身后意味深长地暧昧目光，带着她去了顾边名下一个酒店住下了。两个人分房而眠，清白的像是地里刚长出来的小白菜，完全不如何冉想的那样。
虽然他很欣赏黑长直，也很擅长跟女性调情引起她们的兴趣，但是他不会动她。因为只要想到这个人跟自己希望的那个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就性质缺缺，最多维持住表面上的柔情蜜意直到两个人分开。
只有何冉。他只认何冉。
可这个大傻子偏偏啥也不知道，还站在马路牙子上喝着豆浆跟他说什么“别再跟我浪费时间，跟姑娘走吧“一类的话，顾绪之能忍住没当场揪住他的领子打他一拳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跟姑娘走了，难道把你撇下
顾绪之长出一口气，双手捂脸缩在座椅中，感觉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才能让何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
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就好了。
顾绪之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出柜的，他的出柜对象是何冉。两个人都没有对外公开过，甚至谁也没有提过公开这回事，只有关系最近的一两个朋友是知情的。
你不提我不说，时间久了也就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只不过是想玩一玩，何曾想过和你这样一辈子。因此谁都不曾想过，这只不过因为少年的心绪使然，再加上世俗的眼光才造成如此局面。
顾绪之十七岁的时候，遭逢亲母去世的变故，一度自闭，甚至拒绝何冉的接近。
何冉尝试过很多次，对方都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时间久了，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都是虚妄。
他渐渐地觉得顾绪之开始厌烦他，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或者视之若土。动物天性中的趋利避害令他逐渐放开顾绪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死缠烂打或者心思细腻的人，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能忍受无所回应的付出。
更何况对他献殷勤的女生不在少数，看他没有直接拒绝就更大胆的人更不在少数。何冉撑了一段时间，顾绪之非但不体谅他，还冷言冷语相加。
既然已经厌倦了，那我还苦苦支持什么。但就在他准备和顾绪之提出分手的前一天，顾绪之主动来找到他，提出了分手。
他们最后一次接吻，最后一次抚摸对方，最后一次道别。
没有想象中的痛彻心扉或者依依不舍，何冉感觉到的只有一种嘲讽。看吧，果然是你先忍不住了。
本来以为就此告一段落的恋情，会成为多年后回忆起来带点惆怅的陈年往事，谁曾想却成了对方生命中最浓墨重彩不堪回首的一段人生。
两个人最后吻别的视频不知道被什么人放到了学校的贴吧论坛里，标题署为非我良人，就此吻别。虽然没有拍上脸但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何冉已经不想回忆自己那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失眠，多疑，暴躁。
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他，在听到顾绪之早就办好出国手续已经准备出国的时候彻底丧失了对顾绪之最后的信任。
他真的很想揪住顾绪之质问他这件事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当事人早就离他十万八千里。
相隔万水千山，他一腔怒火无处可泄，却也在漫长的岁月里沉淀了下去，只不过不曾消失罢了。那些对顾绪之的失望与愤怒，依旧是当年一般无二。
可是对他的心疼与爱情，也依旧未变。
他不知道顾绪之怎么想，也曾猜测过他是不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楚。但是在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中互相伤害，还是僵持不下。
何冉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死活无法睡着。何父的话盘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顾绪之。
你当真已经如此淡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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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冬风从耳边掠过，带来千里之外的北方的寒冷气息。
树木的叶子都掉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等待着接受飘落在地碾为尘土的命运。
何冉微微喘息着，呼出的白气都变得稀薄鼻腔都变得冰冷，无法温暖体内的气息。
他跑到了公园，跑过了跨江大桥，跑过了渐渐苏醒的街道。太阳逐渐变得有温度，骤然明亮起来的人间倏忽间有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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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冉连连点头“说了啊，昨晚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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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他的心疼与爱情，也依旧未变。
他不知道顾绪之怎么想，也曾猜测过他是不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楚。但是在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中互相伤害，还是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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