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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v万更

  “宋璟, 这次的事, 你做的很好。”此时的安佑帝,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有着不能冒犯的威严和气势。

  “袁家多年结党营私、上陵下替,这次总算是让他们无法翻身,粉碎了他们的势力。”安佑帝道, “还有这次落马的人, 朕终于将这些蛀虫都清除干净。你这些日子功不可没,也实是辛苦你了。”

  “为皇上分忧, 为百姓谋太平,本来就是臣该做的。”宋璟也恢复了“皇上”和“臣”的称呼,进退十分得宜。

  对宋璟的知进退, 安佑帝素来十分满意,安佑帝道“工部那帮子人,就知道借着职位便利捞油水,经常做出些以次充好的事, 还以为朕不知道。这回整顿了工部, 余下的人也会老实些。江守镇也是个可用的, 朕便看看他在侍郎之位上干得如何。”

  宋璟道“臣想, 江大人对皇上心怀感恩, 想必不会辜负皇上的期许。”

  安佑帝瘪瘪嘴, 眼底有嘲讽的笑意“是啊, 你帮着你岳父说话, 感觉怎么样”

  宋璟道“臣不敢。”

  安佑帝哼了声, 没趣沉默了会儿,忽然问宋璟“朕问你一事,火烧水绿南薰阁的主意,是你想出来,撺掇江浸月去做的”

  宋璟轻轻摇头,平和道“是皎皎想出来的,问臣是否可行。臣觉得,是可行的。”

  安佑帝似笑非笑的哼了声,道“的确朕想要整顿工部、清理朝堂,一应证据你都找来了,只差一个正当理由好让朕名正言顺的彻查他们,数罪并罚。江浸月这么一闹,正是给了朕这个理由,朕求之不得”他停一停,又叹道“就是可惜了大好的水绿南薰阁”

  宋璟温声劝慰“有舍才有得,舍掉一座楼阁,并不是多大的代价。何况,江大人已经接旨重建水绿南薰阁,皇上也不必惋惜。”

  安佑帝置之一笑,他是天下之主,此番不过损失一座楼阁,还能重建个一模一样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惋惜,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安佑帝食指敲着案几,道“江浸月站出来为父兄喊冤,这里头定是也有你的撺掇。”

  “皇上,不是撺掇,是鼓励。”宋璟温和的笑了笑,他不太喜欢“撺掇”这个词。

  安佑帝白了他一眼,鼓励就鼓励吧

  “总之,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江浸月也为朕立了功。”安佑帝略一沉吟,盯着宋璟的眼睛,“当初你决定娶江浸月,朕只觉得太突然太草率。不过你小子还算有眼光,没挑错媳妇。”

  宋璟谦逊的颔首为礼,“谢皇上的称赞,臣对皎皎也甚为满意。”

  安佑帝瞧着宋璟一副幸福的模样,无语轻嗤了声,瘪瘪嘴道“行了行了,你回家去吧,别在你舅舅面前碍眼了。”

  宋璟立刻起身,行礼,动作行云流水,顺从又坦然,“外甥告退。”

  “哼,这没趣的臭小子。”

  这是宋璟再退出清凉殿时,听见的安佑帝的笑骂声。

  宋璟走下清凉殿前的台阶,等在外头的宫女们走上去,把清凉殿的门窗重新打开。

  小风吹拂进清凉殿,骨子里的惬意,安佑帝继续靠在躺椅上,由宫女给他扇扇子,他清清静静的纳凉。

  宋璟走了一会儿,见阿巳和宝珊还等在院子外,却没瞧见江浸月的身影。

  他猜到江浸月大概是去清凉殿一角的花园里欣赏景观了,便过去找江浸月。

  这座花园离清凉殿不远,甚至从这里,可以透过清凉殿的窗户,看见里面斜靠躺椅的安佑帝的轮廓。

  花园中一步一景,精巧别致,假山流水,处处都是独具匠心。

  宋璟绕过一处景墙,见到江浸月站在假山下面,若有所思。

  宋璟一眼就发觉,江浸月站立的位置有些奇怪。她站在假山下一个小坑里,坑旁边还放着一块大大的、沾着泥巴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江浸月从坑里刨出来的。

  “皎皎。”宋璟走近了江浸月。

  江浸月在宋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宋璟看。

  然后她从小坑里爬了出来,宋璟将手伸到江浸月面前,她却没有抬起手搭上去,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宋璟,用一种苍凉的、融合了愁绪的目光看他。

  宋璟不由心中生了好些猜想,面上仍是温润带笑的问“皎皎,怎么了,怎么在这里”

  江浸月动动唇,她的眉眼婉忧,透露出一股心酸的味道“侯爷,你和皇上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宋璟真没想到江浸月会这样说,他有瞬间的惊异“皎皎,你”

  “侯爷是想问我,我在花园里,是怎么听到你们对话的对不对”江浸月语调里尽是低落,她有些无力的指了指刚在立足的那个小坑,“这个坑所在位置的假山石,和侯爷身后那道景墙,以及这座院子的院墙,还有清凉殿的墙壁,四者正好构成一个能反射回音的空间。侯爷和圣上虽然关了门窗说话,但我站在这里,却恰好能听见。”

  江浸月又指了指那块沾着泥巴的石头,“这种特殊空间造成回音叠加而清晰的现象,很少见,也很神奇。当初整个清凉殿竣工,我爹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站在这个小坑里居然能听见清凉殿里的说话声我爹深知此事不妥,又没办法再更改景观布局,这才弄了这块石头,填进坑里,这样就没事了。”

  她笑了笑,唇角的笑纹凝结成忧伤的花色“这个秘密,宫里没有人知道,我爹也只告诉过我。现在算上侯爷,是三个人了。”

  宋璟心中惊异,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他大概知道江浸月为什么会情绪低落了。

  “侯爷,你利用我。”她绞着手指,难受的吐出这句话。

  “你利用我想要为父兄正名的心理,引导我站出来,给圣上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端掉袁侍郎他们的借口。”

  江浸月嘟着嘴,眼角有些泛红,“我当然不怨侯爷,要不是你,我连见圣上都是不可能的,我对侯爷是心存感激的。可是”她抽了抽鼻子,眼底有水雾散开,“可是我是侯爷的妻子,妻子被夫君瞒着、利用,我我”

  很难过,可是话说到这里又说不出后面的字句。

  江浸月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怪不得圣上封我做二品诰命,原来不是要表彰我孝顺父母,而是我糊里糊涂的帮了他”

  “皎皎。”宋璟轻轻掰开江浸月绞着的手指,不顾她的轻微抗拒,把她的手握进手里。

  “皎皎,是为夫不好,你别生气。”

  “我不敢生侯爷的气。”江浸月别过脸去,咬着唇。

  “还说不生我气不生气的话,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宋璟道,“你只要一紧张、一生闷气、一无措时,都会无意识的咬唇。”

  “我”江浸月被说破了心思,更加委屈了,都快要哭出来。

  “皎皎,你听我说。”宋璟耐心解释,“朝堂上的事情复杂,我若是都和你说了,免不得你要担心。圣上的确缺乏一个肃清朝堂的借口,但他并未明示我如何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想着鼓励你站出来,既能帮到圣上,也能帮到江家。”

  他用指头抹去江浸月眼角的湿润,“皎皎,是我考虑不周,光想着成事,没有顾及你对这件事的感受。你不要生气,我和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真的吗”江浸月扭过头,委屈看着宋璟。

  “是真的,皎皎,你要相信为夫的人品。”

  江浸月心里还是不大舒服,便耍了个小性子,含羞带怨的在宋璟胸口推了推,嘟囔“我信侯爷就是了。”

  宋璟发觉他很喜欢看江浸月耍小性的模样,活像个可爱的小刺猬,明明可爱,却竖着一身刺唬人,又娇又软,媚人的很。

  他这娘子娶进门来,随着相处的越多,竟是越发吸引他了,看不腻她的样子,还觉得她一颦一笑的各种神态一天比一天美。

  宋璟福至心灵,脱口道“皎皎,你这样自伤,难不成是很在意为夫”

  江浸月心头猛地一跳,心口那骤然而来的惊惶感觉,让江浸月震惊不已。她愣愣的,看着宋璟,却脑海一片空白。只听见心跳的声音蓬蓬的厉害,恍然如梦。

  心里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嗡嗡的叫唤,她听不清它在叫什么。而当她再开口时,仿佛一下子从梦境坠回现实,冷静的不可思议,说道“天底下的妻子,没有不在乎夫君的。我是侯爷的妻子,侯爷是我的枕边人。”

  宋璟神色分毫未变,但眼底却划过某种隐秘的暗光。江浸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因为宋璟刚才的发问,不知怎的就心里乱糟糟的,又乱又理不清。于是,她再度低落了。

  江浸月的低落情绪持续了好久,从这天离开清凉殿后,她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总显得心事重重的。

  这些宋璟都看在眼里。

  宋璟有心疏导江浸月的情绪,但江浸月却对此没什么兴趣,人也变得冷淡了一些,总带着若有似无的怨气,就像是在抗拒什么东西,却又惊惶不安的害怕失去什么。

  这样的江浸月很矛盾。

  到了夜里,只属于两个人的时间降临后,江浸月这种情况更明显。

  芙蓉帐里依旧春色无边,旖旎无比;江浸月也依旧风姿诱人,妖调软暖,任由宋璟占有她每一寸肌肤,占有她的妩媚酥骨,从头到脚的疼爱她。

  但是云雨之后,江浸月却不像之前那样,会如同猫儿似的靠在宋璟怀里,或是羞涩或是回味。这些日子的她,承欢之后,就变得冷淡失落起来,总是翻个身背对宋璟就睡了,即便被宋璟抱进怀里,也没什么回应。

  宋璟因她这样,内心也烦躁起来。只不过他习惯了处事不惊,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来。

  秋色也觉得江浸月不大对,秋色给江浸月梳头的时候,江浸月往往心不在焉,有时候秋色不小心梳疼了江浸月,江浸月才在惊呼中回过神来,一脸痛楚又惘然的摸着头皮。

  秋色只好说“二姑娘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奴婢做了些豆沙香薷饮,给二姑娘喝下解解闷吧。”

  江浸月兴趣缺缺“哦。”

  秋色只好又说“奴婢瞧见最近市面上流行起一种新的绣花,姑娘肯定喜欢。奴婢打算去买几个绣片回来,给姑娘做帕子。”

  江浸月有气无力“嗯。”

  秋色没法子了,破釜沉舟道“要不咱们去陈大姑娘家坐坐吧,自打陈大人升调回京,姑娘还没去过陈家呢。”

  江浸月终于有了点反应“也好,备一份礼,陪我去看妆茜。”

  “好嘞。”

  次日,江浸月向陈家递了拜帖,被陈妆茜开开心心的迎了进去。

  陈妆茜父亲的调任令下来了,被任命为安京刺史,官升两级,也是大喜之事。

  听说陈家最近也是被访客踏破了门槛的,好些官员们过府,给陈父送礼祝贺。江浸月身在后院,都能听见前厅的热闹。

  陈妆茜的闺房很宽敞,陈妆茜拉着江浸月坐下,仔仔细细打量江浸月。

  还是那样妖调妩媚,静静坐在那里,稍微抬眼轻笑,都是万种风情,眉梢眼底还有那么两分贵妇的娇慵韵致。

  只是

  陈妆茜眯眼仔细看,觉得江浸月相比于在京郊行宫那天,好像多了点愁绪,就像是整个人蒙上了淡淡一层雾霭似的,又若有似无。陈妆茜也分辨不清楚。

  陈妆茜捏着江浸月的手说“你在行宫也太大胆了,听说圣上后来宣你进宫了,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我觉得圣上还挺和蔼的。”江浸月回道。

  “是吗”陈妆茜道,“看来圣上是觉得你不错了,浸月,恭喜你哦,这是好事。”

  “是、是吗谢谢。”江浸月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浸月,其实我本来是想请你来我家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陈妆茜稍微肃了肃神色,“我想请你帮帮我娘。”

  江浸月忙问“伯母怎么了”

  陈妆茜道“娘最近被气到了,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去逛街没什么用,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就想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娘改造下她院子里的园林景观,希望能改善她的心情。”

  江浸月想也不想的应下“这当然没问题,伯母心情不好,我也希望尽一份力帮她。”她顿一顿,问道“伯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陈妆茜的脸色冷了下去,眼中也黯淡不少,“被孙姨娘给气的。”

  “孙姨娘”江浸月有些摸不到头脑,“你家什么时候有姨娘了”

  陈妆茜没好气道“前阵子刚有的,是爹的官场同僚送给他的侍婢,我爹碍于面子,没把人弄走,安排去做裁制衣服的活。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到了我爹床上。我娘要将她赶出府去,被我爹拦下了,还把她抬了姨娘。”

  陈妆茜说着,又怒又失望的喘了几口气,道“本以为我爹是一时糊涂或是一时不查被算计了,可我爹对孙姨娘又是怜惜又是宠爱,还为了孙姨娘,数落我娘的不是。浸月,我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从前坚定的说此生只要我娘的爹,那些承诺都是喂了狗了”

  “我原先还觉得,我爹很好,我有个专一的爹爹和幸福的家庭。”一向开朗活泼的陈妆茜,这会儿满面愁容,“可是现在,那个发誓不纳妾的男人,扭头就宠妾灭妻。娘陪着爹一步步高升,爹富贵了,就辜负了娘。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多的去了,多少科举及第的人,抛弃原配另攀高枝。原来我爹也不过比他们坚持得久一点而已。”

  陈妆茜露出一抹颓败的笑容“难道男人都这样么我娘还说我到了出嫁的年龄,要给我物色夫婿。得了,我都不敢相信男人了。”

  “妆茜”江浸月不知道怎么安慰陈妆茜,只能拍拍她的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是说要给伯母改造园林吗你带我去伯母的院子看看吧。”

  陈妆茜收敛了情绪“也好,我们去吧,还要麻烦你了,浸月。”

  “你别客气。”

  两个人去了陈母的院子。

  陈母是地地道道的嘉兴人,身段和许多江南女子一样,被婉约的山水养出了一股子窈窕和娇嫩。

  然而,丈夫的变心辜负,妾室的恃宠而骄,后宅的昏暗不见天日,在她身上磨下了一道道痕迹。没有血、没有伤口,却比岁月对人的侵蚀还要可怕。

  江浸月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陈母时,陈母的样子。那时陈家官职还不高,陈母却看着像是生活优渥的妇人,红光满面,眉梢眼底皆是生活的舒欣和幸福。而现在,陈家步步高升,陈母却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散发着行将糜烂的芬芳,又酸又苦,蜡黄脸上一双充满愁绪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江浸月看。

  这样颓败的陈母,让江浸月很是不忍,不禁握住陈母的手,柔声道“伯母,我是浸月。”

  陈母哀戚戚的笑了“浸月,是你啊,我听妆茜说了要请你过来的。一晃三年,你都嫁人了,你家里近来喜事连连,你们都过得不错吧”

  “多谢伯母的关心,我们都很好。”江浸月想了想,说道,“伯母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最重要,我我受妆茜之托,来给伯母看看您住处的景观园林。妆茜想为您改造一下园子,给您换换心情。”

  陈母欣慰的看了眼陈妆茜,点点头。

  江浸月继续耐心安慰陈母,并陪着陈母,和陈妆茜一起,在陈母的院子里好好走动观察了一番。

  许是陈母近来心情很差,没功夫理会这座院子的打理,下人们怕也怠慢,导致这院子的花木缺乏修剪,唯一一处小小的水景也脏兮兮的,水里鱼都死了。

  江浸月观察罢了,为这颓败的园林叹了口气。

  主子黯淡了,原本光彩的花草山水也跟着黯淡了。

  “浸月。”陈妆茜问道,“你看我娘的这个院子,地方就这么大一点,你有什么改造的想法吗”

  江浸月回神,樱唇勾起一线笑容“我想做个大胆的改建。”

  “怎么个大胆法”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和伯母画出来。”

  陈妆茜知道造园师们现场画图喜欢用炭笔,便早早的准备好了,传人给江浸月拿来。

  江浸月就地找了个石桌坐下,飞快的勾勒出园子的轮廓形状和透视,然后将改造后的景观意向画出来。

  一花一木,一亭一阁,跃然纸上。陈妆茜惊讶的发现,江浸月这个方案几乎把院子里三分之二的空间都设计成了水景,在院子中开凿大面积水域,而将住所和观景的亭台水榭等,全部围绕水域布置,营造出开阔湖泊和临湖建筑的景象。

  本来这个院子不大,但因为采用了中央水域的布局,倒显得开阔了不少。

  江浸月对上陈妆茜的眸子,解释道“大面积水景有使空间显得大的作用,我这样设计了,整个院子便没了凌乱和憋屈的感觉。”

  那么娘的心情,也会随着视野开阔,而稍有好转吧。陈妆茜心有所悟,说道“这么说,这个设计能帮到我娘了。我虽然不懂造园,但现在,也明白你说的大胆是什么意思了。这种大片水域的设计,压根是我们江南那边的风格嘛,安京这边很少这么做园林的。”

  “没错,安京缺水,的确很少有这种水景占据主导地位的园林,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江浸月把图完全画好,吹掉纸上的炭灰,给陈妆茜母女看,“配套的花木设计,蓄水和排水设计等,我也会一并做了。”

  “这真是太好了”陈妆茜欣喜的连连点头,“娘,您看浸月画的这个方案,您觉得如何”

  陈母感激的说“我自然是万般满意的,只要浸月不嫌麻烦。”

  江浸月道“伯母放心,这个院子不大,从设计到施工下来,所用的成本和工程量,我差不多估计得出来,不是个大工程。不麻烦的。”

  陈母感动万分“谢谢你,浸月,谢谢。”

  “伯母不必谢我。”江浸月善意的嘱咐,“对伯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您看妆茜还没嫁人,还得您有个好身子,才能为她操心打算呢。”

  陈母叹了口气,点头,爱怜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感叹道“只希望妆茜别和我一样软弱哀愁,女儿家若总是这样,男人会不喜欢的。”

  陈母只是随口一说,但却犹如搬起石头砸在江浸月心口似的,让江浸月的心狠狠的一震,旋即就痛了起来。

  女儿家若是软弱哀愁,男人就会不喜欢吗

  她也不知怎的,脑海里这句话像是会翻滚似的,不断重复着。

  自己就是个软弱的人。

  而自从那天从皇宫清凉殿回来后,自己也变得哀愁起来,总是别别扭扭苦着一张脸,不给宋璟笑脸看,也莫名其妙的和自己过不去。

  她和宋璟成婚几个月,她曾在最初的那些天,担心自己以色侍人会不长久,害怕保鲜期过去后,两个人会貌合神离。

  而如今,几个月过去,她对宋璟没有任何的厌倦,却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贪恋他的拥抱,甚至能感觉到这份贪恋还会变浓。

  那么宋璟对她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会不会已经淡了对她的新鲜,又因她的软弱和哀愁,而渐生腻味。

  宋璟会不喜欢她吗

  江浸月的心陡然狠颤,她为自己此刻的想法而震惊。

  她为什么在意起宋璟喜不喜欢她她从前的不安源于江家败落,但如今江家已经可以和侯府相配了,她为什么比从前更不安

  甚至一想到宋璟或许对她生腻,就有种锥心般的闷痛,由心口滋生。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娘,您别这么说。”陈妆茜的声音,让江浸月重新回过神来,“不瞒您说,看爹那样,我都不想嫁人了,还不如让我留在您身边尽孝呢。”

  陈母叹道“这男人是靠不住,所以女儿家也得为自己打算。娘就错在没给自己早做打算上了,你放心,娘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到时候你出嫁,娘一定选个最忠心可靠的陪嫁丫鬟,和你同去夫家,帮衬着你。”

  陈妆茜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劲,和江浸月对视一眼,道“娘,这和陪嫁丫鬟有什么关系她能帮衬我什么呀”

  陈母道“当然有关,你娘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个忠心丫头在身边。光禄寺卿吴大人家的夫人你知道吧前两天还来我们家坐了的。她家吴大人,前些日子迷恋一个宠妾。吴夫人赶紧把心腹丫鬟抬了姨娘,让心腹去和那宠妾争宠,成功把吴大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的。”

  陈母想到吴夫人屹立不倒的气势,再对比自己如今的情况,难过的不行,拉着陈妆茜的手就说“你看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妾室是自己的心腹,既能帮着自己稳固地位,又能拿捏她,吴夫人好手段。”陈母又扭头看着江浸月,“浸月和宣侯新婚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但也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陈妆茜赶紧在陈母的手上掐了下,责怪道“人家浸月和宣侯好好的,娘您说这糟心话做什么”

  “妆茜啊,娘是过来人,说这些话也是怕你们吃亏。”

  陈妆茜注意到江浸月的脸色变白了,忙对陈母摇摇头,又立刻安慰江浸月“我娘这是心情不好,多愁善感呢,浸月,你听听就罢,不用放在心上的。”

  “我、我知道。”江浸月勉强笑了笑。陈母的话,真的让她更加锥心了。

  秋色始终跟在江浸月身边,见此没法再沉默了,就拉了拉江浸月的袖口,小声说“二姑娘,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江浸月点点头,便和陈母、陈妆茜道别。

  陈妆茜也不想母亲再说出什么让江浸月堵心的话,当下就揽着江浸月的胳膊,亲自送江浸月出府,边走边说“我娘也是被我爹给刺激了,现在给我物色婆家疑神疑鬼的,搞得我都恶心男人。唉,不说也罢,这都是我家的事,你别多想。”

  江浸月说“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可靠的,你看我爹。”

  陈妆茜叹道“江伯父自然是好,但那样的人,太少了像我以后肯定会嫁入高门,成天面对后宅里的女人们,想想就恶心。哪怕我嫁给寒门才子,谁又能保证他往后不另攀高枝唉”

  见陈妆茜一个阳光的姑娘此刻唉声叹气的,江浸月心里更是发酸,无法控制的联想到宋璟身上。

  如果,宋璟真的腻味了她,是不是府里就要多新宠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被铺天盖地的寒意攫住身子,心底涌出一阵阵患得患失。

  江浸月茫然的觉得,她和宋璟之间少了点什么东西。就因为少了什么,才显得她和他明明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却仿佛轻戳就会破碎

  恍惚茫然的回到侯府,江浸月心情沉重的整理了在陈家画的图纸,开始铺纸研墨,设计正式的平面方案。

  因着心里沉甸甸的、心不在焉,江浸月没什么灵感,在处理水面驳岸和周围建筑的配置上,总也设计得不满意,只好放下画笔,去院子里走走散散心。

  江浸月没叫秋色和宝珊陪着,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府门口。直到面前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江浸月才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着刚刚回府的宋璟。

  玉树琼枝,青衣潇潇,明月昭然。

  江浸月无意识的动动唇,傻傻看着宋璟,刚要说些什么,突然闻到宋璟身上一股脂粉味道。

  那是女人的脂粉味。

  江浸月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嗓子眼像是卡住了,说不出话来,心头一阵痛意划过。

  宋璟是去了什么地方花楼吗还是抱过哪个女人了

  她想质问,却怕听见让自己痛苦的答案而不敢问。

  直到宋璟轻轻握住她的双肩,问她“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江浸月定了定神,打起勇气问道“你去哪里了”

  “一上午都在宫里,刚刚回来。皎皎,你真没事吗”

  “我没”事字还不及说出口,江浸月就感到一阵眩晕无力,腿脚发软,身子没能站稳,往一旁倒去。

  宋璟反应快,连忙抱住江浸月,扶着她靠在自己胸口,“皎皎”

  “我没事”江浸月眯着眼,有些无力,说话时又有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从胃里泛出来,被她强抑住了。

  宋璟半是关心半是责备道“这怎么能叫没事了,在家里还逞什么强,我送你回房。”把江浸月打横抱起,又对阿巳道“去请郎中来。”

  宋璟把江浸月抱回了房中,放在床上。秋色连忙扶着江浸月坐好,宝珊去给江浸月倒水喝,捧着水过来。

  江浸月喝下一杯水,还是觉得乏力恶心,虚弱的靠在背后枕头上,强笑道“我没事的”

  “快别说了,郎中一会儿就来。”宋璟从她手里拿过水杯,递给宝珊拿走。

  郎中很快就赶过来了,给宋璟和江浸月行了礼,旋即就跪在床头,为江浸月诊脉。

  秋色见郎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眨眼的模样,很是担心,连连问“我家姑娘到底怎样,碍不碍事早晨都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郎中收回手看了眼秋色,接着就冲着宋璟拱手笑道“恭喜侯爷,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将近两个月。”

  江浸月惊呆了,这瞬间脑海一片空白,还不能消化这个东西。她怔怔看着平坦的小腹,这里头有孩子她要做母亲了

  算起来她嫁给宋璟也有数个月了,怀孕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为什么觉得这样不真实甚至有些云里雾里似的

  宋璟脸上也是又惊又喜的神色,他问郎中“能确定吗”

  “那是当然,草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诊错喜脉的。”郎中笑吟吟的说,像是怕夫妻俩不信,又问江浸月“夫人细想想,近来的月事是不是推迟了”

  江浸月一张粉脸涨得如鸽血红的宝石,顾不得羞怯道“您这样一说我这个月的月事的确没来。”

  “这就对了,不会有错的。”郎中笑意更鲜明,开开心心给宋璟磕了个头,呼道“恭喜侯爷,恭喜夫人,这是大喜的事啊”

  宋璟脸上的喜色飞扬开来,本就俊美的人,被悦然之色修饰后,更是无比昳丽,一笑之下满室生辉。

  这瞬间,他尝到了毕生不曾尝到过的喜悦。喜悦来得排山倒海,他无法形容那种震撼心扉的快乐。

  他握住江浸月的手,深深看着她,吐出唇齿的字眼都仿佛有欣悦缠绵的味道“皎皎”

  他又猛地想到什么,忙问郎中“夫人这胎可都好夫人的身体呢”

  “回侯爷的话,夫人有孕时日尚短,胎象还不稳定,但只要好好吃药养胎,必定没有大碍。夫人身子也强健,侯爷尽管放心。”郎中道,“草民这就为夫人拟个方子,另外还有些孕期需要注意的,草民都为侯爷写下来。”

  宋璟颔首“多谢郎中了。阿巳,你跟着郎中去抓药,还有,重赏。”

  “多谢侯爷,多谢夫人”郎中磕头谢恩。

  宋璟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个,宋璟紧紧的握着江浸月的手,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充满狂喜的、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把江浸月烫化。

  江浸月只觉得坐立不安,蚊声喃喃“侯爷”

  “皎皎,我要谢谢你。”宋璟的语调发自内心,字尾断得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倾身要抱住江浸月,却在看见江浸月皱眉不适的样子时,意识到什么,便又退开身子。

  他在江浸月疑惑的注视下,解开外衣,喊了门外的宝珊进来,将外衣丢给宝珊,道“拿去烧了。”

  宝珊连个诧异的神色都没有,拿着宋璟的衣服就出去了,似乎见怪不怪。

  江浸月则惊讶了“侯爷,这是”

  “在府门口就想烧了,因着你害喜而耽搁,高兴的险些忘了。”宋璟带着笑,这才将江浸月缓缓拥进怀里,“皎皎,衣服上的脂粉味是廖家那个嫡女的。我在出宫时遇见她,她拦着我说话,身上涂了浓重的脂粉,我外衣上的味道就是那时沾上的。你别多心。”

  江浸月不由得轻颤,如释重负的感觉夹杂着有孕的喜悦,让她的眼角生了湿漉。她讷讷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意这个”

  “我说过,你每每委屈难过时,都会咬唇,却不自知。”宋璟抚着江浸月,一手轻轻盖上她的小腹,动作温柔无比,“知道你吃醋,我也不能白背黑锅,所以先解释给你。”

  江浸月心里一暖,撒娇道“谁说我吃醋,我、我才不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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