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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埋尸

  “死, 死了?”南弘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四具死尸,不是说他们都被绑起来了吗, 所以, “绳子,断了?”

  凛紧抿着唇, 脸色阴沉,刚刚还下了保证说已经控制住了四人,结果转头就都变成了死人,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然而更让凛不解的还在后头,当他走到原本“堆放”被捆四人的地方时, 碎石堆上, 几缕白色的丝条静静地躺着,偶尔微风吹过, 还会轻轻荡漾,这些便是绳子的遗骸。

  完整的纸绳已经破碎成了一段一段的,凛伸手挑起其中一段比较长的纸绳查看。

  “这是什么?”南弘见凛面露严肃,也凑过来问。

  “绑人的纸绳。”凛不解地说, “虽然是纸做的,但灌注进我的妖力之后, 韧度远超过钢筋, 人类绝不可能弄断,就是普通妖怪也难以应付。”

  “难道是有大妖在附近?”南弘警惕地四处张望, 夜色沉沉, 静谧无声, 只有偶尔传出的小动物的叫声,一切看似很正常。

  “事情更严重。”凛捏紧纸绳说,“即便是妖力远强于我的大妖出手,最多不过把纸绳弄断,可现在,这上面的妖力已经彻底消失,完全变成普通白纸了。”

  妖力是妖怪力量的简称,实质是一种能量,妖怪除了可以自身使用,当然也可以将妖力灌注在某些物体中,以达到增强其特性的效果,而这个时候的物体就成了最基本的妖器。

  妖力在被使用的过程中会引起能量波动,进而在附近留下使用的痕迹,只有妖力强大的大妖才有可能抹去这些痕迹,然而也仅限针对这些残痕罢了。

  要想把完整妖器中的妖力抹消掉,必然需要数倍于原有主人的力量,而且经过两股强大妖力的碰撞洗礼,也只有某些材质特殊的物品才能存活。

  像凛的这条纸绳,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脆弱白纸,真要是有大妖强行抹消妖力,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只断成几截的,恐怕早分解成沫沫了。

  而且,只要把绳子断开就能达成释放那四人的目的,何故多此一举呢。

  那么另一个可能性则比较大了:纸绳上面的妖力不是被抹除而是被吞噬了。

  妖力自然也可以转让,但却并不简单,毕竟当你发了个大招结果转眼却被敌人吸收,壮大了敌方力量,这乐子可就大了。

  或者把妖力注入到特定的用来转让的容器中,或者由主人亲自赠送没有攻击属性的妖力,但直接暴力吞噬妖器上妖力的例子还真的很少。

  凛在头脑中飞速地过滤着或许可能的妖怪,要知道他的妖力比较特殊,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佛力,如果不是他亲手去除后赠送,对方想要转化是极其困难的。

  “一时想不到就不要想啦。”南弘说,可惜他这个半调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先看看那几具尸体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吧。”

  凛抽回思绪,点点头,跟南弘一同走过去,俯身查看。

  四具尸体的腹部都被刀划出了一个大大的伤口,鲜血的流速已经放缓,从伤口和持刀的手势来看确实是自杀无疑。

  无论是尸体上还是附近都没有妖力残留,这也很合理,如果这个妖怪连凛的妖力都能吞噬,又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痕迹。

  现在最关键的是,这自杀的四人或是被迷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但背后的妖怪为何选定在这个地方,妖怪本体又躲去了哪里?

  就在南弘和凛将四人挨个查看完一遍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凛拉住南弘,“有一大批人正向这里走来。”也是他太过关注调查,连什么时候有人出了屋门都没注意。

  “咱们先躲起来。”南弘对凛说,难不成是第二批自杀的?但不管是不是,他们都不宜在这里出现。现在没有收集到足够的信息,还是躲在暗处静观其变为妙。

  凛向周围观望了一番,目光定在废墟边的空置小楼上,他揽着南弘一跃,跳进了二楼的空窗户中。

  这间房子已经废弃,窗户上只留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两人后退一些隐在黑暗中,从外面绝对看不出漏洞。

  黑暗的室内,南弘和凛静静等待着,过了两三分钟,一群人从村子的各条小路涌进了废墟。

  他们足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从面庞和身形来看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月光淡淡,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这些人手上都拿着铁锹铲子。

  他们,他们是来给这四人收尸的?真的很难不让人这么想。

  一群人无声无息地聚集到了废墟旁,为首的一个老人须发皆白,身板却很笔直,即便远远看去也威势十足,可能是村长一类的人物吧。

  村长环顾两旁,见人已到齐,率先拎着铁锹向尸体走去,后面的人群沉默无声地跟着。

  “怎,怎么还没有变化?”待走到近前看清了四具尸体,村长惊叫道。

  “哎?怎么回事,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啊。”

  “出了什么岔子。”

  “不会有问题吧。”

  。。。。。。

  村长身后的人群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要慌。”这时村长发话了,“反正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定要在天亮前把他们安葬。”

  说着村长带头撤退几步,背过身去,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很快,那群人都背转过身,成扇形将四具尸体环绕起来。

  “村长,你说会不会与今天来的那两个人有关?”村长旁边,一个驼背的小老头低声问。

  “应该不会。”村长拄着铁锹摇摇头,“至麻发信息说已经让那两人在家里住下,明天一早就送走。她家在村边,咱们的声音又不大,肯定不会惊动他们。”

  “但咱们确实要注意些,务必在天亮前掩饰好。”村长补充说。

  看来这起集体自杀行为并不只与死的四人相关,甚至整个村子都在参与,南弘听了凛的复述后想,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而现在又在等待什么?

  那群人背过身后都静默站立着,没有人再说话,凛和南弘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地面的死尸上,显然按照村长的话,尸体应该会发生什么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南弘看来除了血不再流,风偶尔吹动死者的衣摆外,没有任何改变。

  “嗯?”凛突然瞪大眼睛。

  “怎么了?”南弘压低声音问,虽然他们距离人群较远,但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他还是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血迹变淡了。”凛紧盯着地面上的血迹,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被血染得深红透黑的地面正一点点变淡,就像是血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

  然而并不是错觉,因为,以此为信号,很快,连南弘也看出了改变,不光是地上的血迹,尸体的衣服也在一点点变回白色。

  再然后。

  “那是什么,他们的,他们的肉!”南弘忍不住低呼出声。

  眼前,随着吸力越来越大,不光是血,连同死尸身上的肉一起被拉扯变形,迅速消失在地表。

  眨眼间,地上只剩下四具穿着白衣的骷髅,仿佛已经死去多年一般。

  “咣当,咣当。。。”没了肉的骨手松动,短刀接二连三地落在了地上,发出响声。

  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始键,等待的人群纷纷转身,看到地上的骷髅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家,赶快将他们安葬。”这时村长出声提醒众人。

  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人群有序地分成四组,在废墟边缘选好位置,挖坑的,抬尸的,填土的,井然有序,这期间根本没有任何争吵或是交流的声音。

  很快,四座新坟出现在了废墟边缘、三神山脚下。

  村长检查了一番,见没有纰漏,这才领着众人在废墟上跪好,冲着坟墓的方向磕了三下。

  “各位。”跪拜完毕后,人群围拢在村长身边,听着村长的安排,“大家傍晚也看见了,村里来了两个外人,我了解到,他们是漓木县过来调查失踪案的警官。”

  “什么失踪案?”其中一个老太太问。

  “说是有一个小孩失踪了。”村长回答说,“总之跟咱们没有关系,还有明天一次了,咱们要格外小心,格外注意。”

  “那两个人怎么办?要。。。”村长旁边的那个驼背小老头问。

  “无碍,至麻说天一亮就会让他们离开村子。”村长摆摆手,“即便他们不立刻离开也没事,咱们又跟失踪案没有关系。先前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他们是误入的普通旅人,想着咱们只要不去理会,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但如果是来查案的警官的话,咱们越是躲避,他们就越会怀疑。”

  “所以,如果他们明天去找你们,尽管热情招待,有问必答,显得坦荡一些。”村长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越是如此越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如果问道咱们今天傍晚闭门不出的事,就说村里都是老人,怕他们是坏人。”

  “那,关于那起事故也直说吗?”另一个老头小声问。

  “直说。”村长说,“反正当时都上了新闻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说完,村长环视一圈,饱含深情的说,“各位,还有明天最后一次了,只要最后八人了,为了我们的孩子!”

  村人们握紧拳头,纷纷坚定地点头。

  紧接着,这群人在村长的手势下四散开来,向村里退回,很快,废墟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从来没有人到过。

  “。。。还想着迷惑咱们。”南弘感叹,“这老头挺精明啊。”

  如果他们是一般的警官,很可能就被这群人忽悠住了,即使发现多了四座新坟又怎样,村里人都上了年纪,死亡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实不会引人怀疑。

  “看来废墟地下有东西。”南弘说,“咱们去看看。”

  于是,凛带着南弘又回到了空地上。

  从表面看,依然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凛盯着地面,难道是在很深的地下?

  想到这里,凛让南弘暂时后退,蹲下身,右手贴在地面,一丝妖力从手心放出,向地底伸出探去。

  猛然,一股无声的波动从地底涌出,凛被镇得倒退两步。

  “凛,没事吧?”南弘跑过去扶助他,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那,那是??!!”

  只见两人前方,一个闪着白光的圆浮在地面上,内部是繁复的花纹与线条,将废墟照得明亮。

  “那是阴阳师布下的阵法。”凛皱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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