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白井医生
漓木县第一高中虽然叫做高中, 其实却是一所分为初高中两部的综合学校，来这里上学的不光包括漓木县本地的学生，众多外市县的学生们也在第一高中住校就读。
六个年级的学生总数加起来足有数千，这其中住宿生的比例达到五成以上，所以第一高中占地范围很大，光是纯粹用来上课的普通教学楼就有四栋，更不用提专门用作各学科实验室的实验楼以及图书馆、室内体育馆等配套建筑设施。
学校正门进去是一大块操场，包括篮球、足球等等运动场地，场地后面四栋主教学楼成一列, 再后方则是宿舍、食堂、实验楼等建筑，它们共同围绕着一片绿地，其上小路交错，凉亭、长椅、绿树点缀在路边, 这里是学生们饭后、放学后放松休息的好去处。
而这一片空地最中心就是南弘他们的目的地：渊湖所在的树林。
作为学校园林景致的其中一块，渊湖其实并不算大, 它呈较为规则的圆形，直径不过十几米，所以与其说它是湖泊，不如说只是个池塘。
当初为学校规划建设的园林设计师显然也考虑到了学生们的安全问题，虽然为了美观的考量而提议修建了这样一个人造小湖, 却并没有将其修得太大太深。
湖中心地方的水深也仅仅到成人胸口处，越靠近湖岸水深越浅, 紧邻湖岸的位置水深也就仅仅四五十厘米, 不说长得人高马大的高中生们, 就是初中学生也很难被淹到。
湖岸边铺了一圈鹅卵石小路，路边建有石桌、石椅，夏日的时候坐在石椅上读书，头顶上有茂密的绿叶遮挡阳光，身侧则吹来带着水汽的清风，也十分享受。
可惜两年前开始，不知为何在湖边落水的学生越来越多，以往也有学生因为湖水过浅，而不甚在意的在湖边踩水玩，但是这些落水的学生的表现却十分异常，他们都直愣愣地一点一点向湖中心走近，任同伴如何呼喊也不知道回头。
这些学生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出事前心情不佳、情绪沮丧，据说他们一到池边就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各种负面情绪翻涌而来，只觉得湖里才是温暖、向往的地方，才是他们应有的最终归宿。
渊湖也因此被第一高中的新老校友们暗中戏谑地称为最失败的自杀胜地，甚至有些学生故意跑去湖边模仿。
湖中心的水即便淹不死成人，但对某些孩子来说还是太深，虽然当下还没有一起成功的悲剧发生，但也不可不防，校方也是怕了那越传越烈的传闻，干脆找工程队在树林外修建了围栏，把好好的渊湖林地做成了盆景。
此刻南弘等四人跨过围栏，沿着条隐秘的林间小路终于来到了湖边。
湖水碧波荡漾，明净如玉，虽然在上面看湖水只有小小一块，但湖面下却大有文章，第一高中所在位置在城区边缘，渊湖地下有暗渠连着不远处的漓水湖，湖水流动保持水质鲜活。
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波纹，随着湖边树枝一起荡漾着。
“看起来挺普通的一个湖。”南弘摸了摸下巴，不过既然能诱惑人肯定非比寻常，是湖里有什么东西吗？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事件积累的经验，再加上仗着身边有大妖，南弘的胆子也在日渐增大，他让保安和间贺警官待在远离湖面的地方，自己带着凛走到湖边，探头向湖里看去。
正如间贺警官所说，湖里似有一团浓雾般，根本看不清湖底的模样。
“凛，你有什么感觉吗？”南弘回头问专业人士。
“湖面飘着零散的怨气。”凛转头四望观察，“其实这个学校里到处都飘着少许怨气。”
而且这些怨气还是生者怨气，活着的人如果心生怨恨也会产生怨气，但跟死去人类那种饱含绝望和全部灵魂力量纠缠难分的怨气不同，生者怨气并没有包含灵魂力量，只是纯粹的碎片式怨气，里面的绝大部分成分都是怨力。
不过这所高中的情况倒也不难理解，就像间贺警官提供的资料夹里显示的，光是夏希自己就搞出不知道多少起欺凌同学的事情，这些零散的怨气也不知有多少跟她有关了。
南弘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湖水，透心的冰冷，明明日头这么大，湖水却如冰水一般，确实有问题。
但他们都站在湖边这么久了，妖怪怎么还不出现，会不会因为凛在这里，所以它怕了？
“凛，你到间贺警官他们那里。”南弘越想越觉的有道理，他决定让凛退开一段距离，自己勇敢地无畏地吸引敌人过来。
凛：。。。就这五六步的距离有什么差别吗？
虽然不看好南弘的主意，凛还是照做，他退了几步跟间贺警官他们站在了一道。
南弘绕湖走了两步，湖面平静，还是什么异常动静也没有。
“喂，妖怪你在吗？有胆子你就出来啊。”南弘捡起一块石头向湖中心狠狠扔过去，石头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连个水花也没有就沉了进去。
间贺警官嘴角微抽，如果妖怪不想出来，你扔个石头也没用吧。
然而还不待间贺警官在心里吐槽完，渊湖中心，水面如同被大火煎煮一般剧烈地沸腾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气泡腾起又破灭，成圈的水波随着气泡出现，向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黑黢黢的怪物从水中冒出头来，它似乎没有头颅五官，身体呈现一种可以随意变化的气态，所以更准确地说，它就好似一团黑雾，一会儿是规则的椭球状，一会儿又分离出数只张牙舞爪的触手，如变形虫一般在空中乱舞。
南弘：。。。这，这丑东西是什么鬼？
虽然没有五官，丑东西却似乎有自己独特的感知方式，它在空中停顿了半秒，随后，两条黑气弥漫的触手便快如闪电地向南弘的方向袭来。
那黑雾凝成的触手有如实质，南弘此时有一种感觉，他知道它是想要吞吃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逃开，但黑雾中似有万千狰狞的人脸在咆哮，这让他的大脑凝滞，一时间，南弘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还好，凛反应及时，他手随心转，光速捏出两只回旋纸镖，手腕用力甩出。
“滋啦，滋啦。”黑雾触手被纸镖齐齐斩断，断肢脱落，还未掉在地上就消散成了无形的气体。
那怪物收回攻击的触手，全身剧烈扭动成一团，似乎正发出无声的尖叫。
间贺警官捂着保安先生的嘴巴，不让他出声扰乱，虽然他自己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得不清，但到底训练有素，能够保持一分理智。
南弘也从刚刚懵逼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他对跑到自己身边的凛说，“我怎么好像看到黑雾里有好多惨叫的人脸。”
“不奇怪。”凛点头说，“那些黑雾由怨气凝结，你看到的是怨气主人的留影而已。”
没有意识，只是产生怨气那一瞬间的痛苦状态。
如果是怨气凝结那当然好办了，南弘稍稍欣慰地想，别忘了凛的妖力属性，就连骨花那样的怪物如果不是有怨力补充也能轻松净化，而眼前的丑东西，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不过只是用一点少一点的怨气体罢了。
“怨气的话应该很好办吧。”南弘看向凛。
“当然。”凛双手翻飞，很快一张细密的大纸网在他手下成型，网眼间还闪着淡淡的金光，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是水中的鱼，当然要用网来捕。”
说罢他用力甩动双臂，铺天盖地的巨大纸网向湖心怪物罩去。
渊湖附近的教学楼三层某窗口，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外面罩着白色长褂的年轻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林中湖地，在黑雾妖怪出现的一瞬间，那双狭长的眼睛骤然亮起，与此同时，男人的嘴角也微微勾起，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白井医生，你在看什么？”略有些羞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名叫白井的男人闻声侧头，便看见一个短发的女孩局促地站在旁边，她的脸蛋微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直视前方。
白井在回忆中搜索着女孩的面容，却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应该只是曾经的病人吧，白井不在意地想。
“只是随便看看绿树放松下眼睛。”白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柔和地说，“你们学习劳累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护眼睛哦。”
“嗯，嗯。”女孩红着脸不住点头，她的手捏紧了衣角，半晌，小声说，“白井医生，上周谢谢你帮我治伤。”
“没什么，我应该做的。”白井医生温暖一笑，说到这里他倒是有了些印象，这个女孩应该就是那个全身多处淤青的患者，明显是被打的还非要说是自己撞的。
白井当然能猜出实情是什么，不过作为校医这种事见的多了，他本身对学校里的这些小打小闹没有兴趣，自然也没耐心帮她联系老师解决麻烦，索性直接默认了她的说法，只当作自己没看见。
“你的伤好些了吗？以后可要小心啊。”白井温和地叮嘱。
女孩心下感动，白井医生不仅细心帮她治疗，还为了不让她感到窘迫而没有戳穿真相，她偷眼看着眼前男人那年轻俊美的面庞，以及那温柔的微笑，一时被迷得说不出话来，“我，我。”
女孩磕磕巴巴地说了两个字，白井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就在他耐心要告罄的时候，“铃铃铃”的手机铃声从口袋里响起。
歉意地对女孩一笑，白井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另一边是副校长急切地声音，“白井医生，出大事了，快来一号楼的大会议室，快来，参观学校的客人突然抽搐不止，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那位客人？白井心中一动，连再见也忘了跟女孩说便大踏步向楼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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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年级的学生总数加起来足有数千，这其中住宿生的比例达到五成以上，所以第一高中占地范围很大，光是纯粹用来上课的普通教学楼就有四栋，更不用提专门用作各学科实验室的实验楼以及图书馆、室内体育馆等配套建筑设施。
学校正门进去是一大块操场，包括篮球、足球等等运动场地，场地后面四栋主教学楼成一列, 再后方则是宿舍、食堂、实验楼等建筑，它们共同围绕着一片绿地，其上小路交错，凉亭、长椅、绿树点缀在路边, 这里是学生们饭后、放学后放松休息的好去处。
而这一片空地最中心就是南弘他们的目的地：渊湖所在的树林。
作为学校园林景致的其中一块，渊湖其实并不算大, 它呈较为规则的圆形，直径不过十几米，所以与其说它是湖泊，不如说只是个池塘。
当初为学校规划建设的园林设计师显然也考虑到了学生们的安全问题，虽然为了美观的考量而提议修建了这样一个人造小湖, 却并没有将其修得太大太深。
湖中心地方的水深也仅仅到成人胸口处，越靠近湖岸水深越浅, 紧邻湖岸的位置水深也就仅仅四五十厘米, 不说长得人高马大的高中生们, 就是初中学生也很难被淹到。
湖岸边铺了一圈鹅卵石小路，路边建有石桌、石椅，夏日的时候坐在石椅上读书，头顶上有茂密的绿叶遮挡阳光，身侧则吹来带着水汽的清风，也十分享受。
可惜两年前开始，不知为何在湖边落水的学生越来越多，以往也有学生因为湖水过浅，而不甚在意的在湖边踩水玩，但是这些落水的学生的表现却十分异常，他们都直愣愣地一点一点向湖中心走近，任同伴如何呼喊也不知道回头。
这些学生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出事前心情不佳、情绪沮丧，据说他们一到池边就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各种负面情绪翻涌而来，只觉得湖里才是温暖、向往的地方，才是他们应有的最终归宿。
渊湖也因此被第一高中的新老校友们暗中戏谑地称为最失败的自杀胜地，甚至有些学生故意跑去湖边模仿。
湖中心的水即便淹不死成人，但对某些孩子来说还是太深，虽然当下还没有一起成功的悲剧发生，但也不可不防，校方也是怕了那越传越烈的传闻，干脆找工程队在树林外修建了围栏，把好好的渊湖林地做成了盆景。
此刻南弘等四人跨过围栏，沿着条隐秘的林间小路终于来到了湖边。
湖水碧波荡漾，明净如玉，虽然在上面看湖水只有小小一块，但湖面下却大有文章，第一高中所在位置在城区边缘，渊湖地下有暗渠连着不远处的漓水湖，湖水流动保持水质鲜活。
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波纹，随着湖边树枝一起荡漾着。
“看起来挺普通的一个湖。”南弘摸了摸下巴，不过既然能诱惑人肯定非比寻常，是湖里有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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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间贺警官所说，湖里似有一团浓雾般，根本看不清湖底的模样。
“凛，你有什么感觉吗？”南弘回头问专业人士。
“湖面飘着零散的怨气。”凛转头四望观察，“其实这个学校里到处都飘着少许怨气。”
而且这些怨气还是生者怨气，活着的人如果心生怨恨也会产生怨气，但跟死去人类那种饱含绝望和全部灵魂力量纠缠难分的怨气不同，生者怨气并没有包含灵魂力量，只是纯粹的碎片式怨气，里面的绝大部分成分都是怨力。
不过这所高中的情况倒也不难理解，就像间贺警官提供的资料夹里显示的，光是夏希自己就搞出不知道多少起欺凌同学的事情，这些零散的怨气也不知有多少跟她有关了。
南弘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湖水，透心的冰冷，明明日头这么大，湖水却如冰水一般，确实有问题。
但他们都站在湖边这么久了，妖怪怎么还不出现，会不会因为凛在这里，所以它怕了？
“凛，你到间贺警官他们那里。”南弘越想越觉的有道理，他决定让凛退开一段距离，自己勇敢地无畏地吸引敌人过来。
凛：。。。就这五六步的距离有什么差别吗？
虽然不看好南弘的主意，凛还是照做，他退了几步跟间贺警官他们站在了一道。
南弘绕湖走了两步，湖面平静，还是什么异常动静也没有。
“喂，妖怪你在吗？有胆子你就出来啊。”南弘捡起一块石头向湖中心狠狠扔过去，石头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连个水花也没有就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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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个全身黑黢黢的怪物从水中冒出头来，它似乎没有头颅五官，身体呈现一种可以随意变化的气态，所以更准确地说，它就好似一团黑雾，一会儿是规则的椭球状，一会儿又分离出数只张牙舞爪的触手，如变形虫一般在空中乱舞。
南弘：。。。这，这丑东西是什么鬼？
虽然没有五官，丑东西却似乎有自己独特的感知方式，它在空中停顿了半秒，随后，两条黑气弥漫的触手便快如闪电地向南弘的方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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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怨气凝结那当然好办了，南弘稍稍欣慰地想，别忘了凛的妖力属性，就连骨花那样的怪物如果不是有怨力补充也能轻松净化，而眼前的丑东西，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不过只是用一点少一点的怨气体罢了。
“怨气的话应该很好办吧。”南弘看向凛。
“当然。”凛双手翻飞，很快一张细密的大纸网在他手下成型，网眼间还闪着淡淡的金光，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是水中的鱼，当然要用网来捕。”
说罢他用力甩动双臂，铺天盖地的巨大纸网向湖心怪物罩去。
渊湖附近的教学楼三层某窗口，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外面罩着白色长褂的年轻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林中湖地，在黑雾妖怪出现的一瞬间，那双狭长的眼睛骤然亮起，与此同时，男人的嘴角也微微勾起，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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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磕磕巴巴地说了两个字，白井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就在他耐心要告罄的时候，“铃铃铃”的手机铃声从口袋里响起。
歉意地对女孩一笑，白井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另一边是副校长急切地声音，“白井医生，出大事了，快来一号楼的大会议室，快来，参观学校的客人突然抽搐不止，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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