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琉璃寻妖灯
漓木县第一高中教学楼顶层大会议室, 大门紧紧闭合，室内一片死寂，靠在窗台边的副校长汗如雨下，脑中回荡的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谁，到底是谁？是哪个班的学生吗？”他色厉内荏地说，却不敢转头，只用四下乱转的眼珠偷偷瞟着会议室的每个角落。
“你藏在哪？桌子下？我跟你说，现在出来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也不会给你任何处分。”
说着说着, 副校长的声音逐渐减弱，会议室内仍然寂静无声。
“快出来，你快出来。”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一点哭腔，腿肚子直抖, 要不是身后有窗台倚靠，也许他现在已经腿软地瘫在地上了。
“呵。”突然有笑声传来。
副校长屏住呼吸转头向右侧也就是会议室后方看去, 没人，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只有刚刚的转椅靠背因为转速明显减慢，微不可查地做着最后的摆动。
“吱呀！”
就在副校长的眼皮子底下, 转椅靠背似乎被注入了新的能量，从接近停止的转速直线上升, 重新疯狂转动起来。
“啊啊啊！”再一次见证了奇迹的副校长再也无法自我麻痹, 他尖声叫着扭头像左侧冲去, 企图远离右边的诡异区域。
“砰”
“嗷。”副校长捂着鼻子摔倒在地，虽然前方空无一物，但他刚才确确实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并不十分坚硬，面积也没有很大，那感觉似乎像是个人？
不不不，怎么会是人，明明看不见，而且前一秒还在右侧拨动转椅，下一刻就堵在了他的左方，人类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呢。
如果那个东西不是人，但又有人的形状、触感。。。
“呜呜呜！石原先生是不是你。”副校长自以为找到了解释，顿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面呜咽着一面求饶，“你是死得太惨了啊，但也别来找我啊，跟我没有关系啊，真的没有关系。”
会议室内只有他的哀求声和微弱的靠椅转动声，因为没有听到回应，副校长内心无比恐慌，他觉得石原先生死后应该还是理智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攻击自己，但有没有死前的记忆就不好说了，毕竟都变成了一个新的个体了。
“那跟谁有关系啊？”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副校长一惊，后背上的汗毛根根立起，他想立刻爬起来逃走，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刚刚想的没错，石原先生果然没了记忆。
副校长不敢再张望，仍旧瘫坐在地上，低着头颤声说，“你看，你当时癫痫突然病发跟我没有关系吧，我还帮你叫了救护车，也把我们学校最出色的校医叫来帮忙，我真的尽力了，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身后的声音充满了压迫的意味。
副校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力量，他接着说，“谁知道后来你会突然双眼流血，痛苦惨叫，还那么快就，就死了。”
“双眼流血？”那声音疑惑地重复。
“是啊，是啊，一定是这间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副校长提高了声音，但很快想到石原先生现在本身也是不干净东西的一员了，顿时声音又弱了两分，“你现在的状态应该能看到它吧，那个害了你的东西说不定还在这里。”
良久，背后的声音没有说话，副校长简直度秒如年。
他过关了吗？石原先生满意了吗？副校长内心无比忐忑。
“哼！”那声音的冷哼声传入了副校长的耳朵，发声的方向却早已不在他的身后，而是在稍远的地方。
“吱呀”会议室后门又一次自己打开，几秒后“砰”的一声合上了。
“石原先生？你还在吗？”瘫坐在地上的副校长试探着说。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呼、呼。”副校长捂住胸口，挪动着身体靠在墙上，真是太吓人了，看来这地方确实不能呆了，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明天，不，一会儿他就写辞职信去。
教学楼走廊上空荡荡，最顶层基本是会议室和校领导们的办公室，学生们无事很少上来，办公室的门也总是紧闭。
可就是这样空无一人的走廊却有轻轻的说话声从空气间传出。
“哈哈，刚才那个人好傻啊，随便一吓就信了，哈哈。”这是个年轻的男生，声音里还有着几分跳脱，“这下可以证明石原先生的死确实有问题了。”
“少爷。”另一个沉稳些的男人声音说话了，“咱们不是早就用测出来石原先生的死亡地点有妖力残留了吗？那人的话用处其实不大，咱们是暗中调查，如非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惊动他人。”
“哼，至少得知了石原先生死时的情况，也知道了学校这些人跟他的死没关系。”隐身的小少爷不甘心地争辩，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说到这个，快，刚刚已经收集够妖力了吧，快找个地方启动寻妖灯。”
“那咱们先离开学校找个僻静的地方吧。”男人回复。
“还找什么僻静的地方啊，这里就可以。”然而小少爷根本等不及了，他看这一层有好些大大小小的会议室，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三号小会议室，“快，把门打开，咱们进去启动。”
“好吧。”男人虽然不太赞同但并没有反驳自家少爷的话，他走到门边鼓弄了两下，轻松打开了这个小会议室的门。
这间会议室只有刚刚那间的三分之一大小，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圆形木桌，围拢可坐七八个人。
小少爷见门打开，第一个钻了进去，男人也随后跟着，并细心地锁上了身后的门。
会议室只有面向操场一侧有窗户，靠近走廊的一面则是白色的墙壁和大门，大门一关，密闭性良好。
“快把灯拿出来。”小少爷等不及了，他一把扯掉身上的隐身符纸，对跟在身后的下属说。
“是。”男人应声回答，也扯下了符纸。
两人的样貌重新暴露出来，其中的那个青年穿着件花色衬衫，刘海斜梳，眼中光彩闪现。
年级稍长一些的下属则浑身肌肉虬结，穿着个紧身背心，头上光溜溜，一根毛发也没有。
如果南弘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们就是当初跟黑川老先生约定好交换黑钻的贺茂小少爷，当然还有他的光头阴阳师下属。
在贺茂少爷不断催促的声音中，阴阳师阿龙将身后一直背着的袋子取下，接着把手伸进去，从里面小心地摸出一盏巴掌大小的琉璃小灯来。
那小灯共有八面，每面上都装着刻有繁复花纹的淡棕色琉璃，阳光下，琉璃闪耀，似有神秘的光泽沿着花纹闪动。
小灯下面是平的，方便摆放，顶上则有个宝塔似的尖角，从塔尖延伸到灯面的脊上镶嵌着一排晶莹的透明宝石，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
“怎么样，收集到的妖力够不够？”贺茂小少爷问。
阿龙没有急着回答，他小心地把寻妖灯摆在圆形会议桌上，又绕到窗户边拉上了窗帘。
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阻隔，室内一下暗了下来，却也因此能让人更清楚的看见，桌面上的寻妖灯正发出淡淡的柔光，如果仔细观察能发现，那柔光来自于灯内一团跳动的光源，好像灯芯一般。
“有点弱。”阿龙看了一眼寻妖灯，对小少爷说，“按照这个妖力强度，搜寻范围不会超过一千米，要在这里激发吗？”
“当然，先试试，案件是在这里发生的，当然凶手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更大。”贺茂小少爷分析的条条是道。
这盏琉璃寻妖灯是他们贺茂家的一件法器，输入灵气操控寻妖灯可以吸收几米之内的妖力暂存，再一次用灵气启动时，寻妖灯则会给出距离灯盏最近的妖怪所在方向，这也就是寻妖之名的由来。
之所以说是最近却是因为寻妖灯寻的是妖力，而很多同族妖怪的妖力波动很接近，这也就导致了寻找结果的不唯一性。
再有，根据收集到的妖力强弱，灯盏搜寻的范围也会有大有小，他曾听家里的老人讲过它的原理，这个寻妖灯能够以自己为中心把妖力成铺开，通过妖力共鸣确定目标方向，当然是妖力越强铺开的范围越广啦。
而因为被铺开后，每一小块的妖力极微弱，共鸣也就极不显眼，妖力强大的大妖或许还能有所察觉，寻些小妖怪是不成问题的。
阿龙听了贺茂少爷的吩咐也不多话，他伸出右手食指抵住琉璃灯的尖顶，大股灵力顺着尖顶被输入并存储到了寻妖灯的控制模块中。
在两人的注视下，八排宝石同时亮起红光，接着闪烁两下又同时熄灭。
“能找到吗？”贺茂小少爷似在自言自语。
他话音刚落，指向大门方向的宝石亮了，从最外侧的宝石开始，一个，两个。。。最后足足有四个宝石亮起了稳定的红光。
“在那个方向！”贺茂小少爷惊喜地说。
“不止。”阿龙的话中也透着喜意，“亮起了五个妖石，说明那妖怪的位置距离咱们很近。”
八排妖石，每排十个，每亮起一个证明寻妖灯的位置接近目标一分，现在亮起了四个，距离目标还差上六个，再代入差不多一千米的寻妖范围，证明此时目标离他们接近六百米远。
“那我们快去，不能让它跑了，我给祖母做礼物的钱可全靠它了。”贺茂小少爷立刻说。
阿龙点点头，他给两人重新贴上隐身符纸，又叮嘱说，“少爷，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一定要躲好。”
不过他的语气中并无太多担忧，虽然他家少爷没有阴阳师的天分，但身上长辈给的保护法器还是足够多的，自保完全不成问题，他这么说只是提醒小少爷不要因为好奇给他的战斗添乱。
“知道了。”贺茂小少爷拿起寻妖灯带头出了会议室。
在隐身状态下，他们彼此也是看不见的，阿龙是阴阳师倒是可以通过气息定位自家少爷，贺茂小少爷就不行了，所以需要他拿着灯在前头带路。
小少爷顺着楼梯往下走，直到了一楼大厅，又按照寻妖灯的指示从一号教学楼后门出去。
两人向左前方继续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教学楼群侧面的运动场地前。
那是一片网球场，四周围着高高的铁网，靠近里侧的场地上正有两个小孩对战，四面还围着一圈观战的同学，不时能听到他们的叫好声，看起来是某个班级在上体育课。
“就在这儿。”贺茂小少爷停下说，此时的妖石已经完全亮了九个，最后一个虽然光度不够但也是亮的。
他低头调整了下寻妖灯的摆位，又对照着场内的人员站位观察了下。
“那里。”他最终确定了目标。
“哪个？”阿龙低声询问，他看不见琉璃灯，也不知道目标，不过眼前这一堆人应该都是人类吧。
“他们。”贺茂小少爷回答说，“右前方，场地角落站着说话的那对双胞胎男孩。”
阿龙听后望向少爷所说的地方，果然那里有两个面容几乎一摸一样的男孩，他们站在人群后面一些的地方远远观战，其中一个孩子明显活泼些，不住对身边的兄弟说着什么，另一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时点点头。
“他们站得有些近，分不清寻妖灯指的到底是哪个。”贺茂小少爷说，“不过总归是一家。”
阿龙：。。。一家是肯定的吧，不过是哪个不重要，关键问题是那小少年真是杀了石原先生的凶手？
如果南弘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被两个熟人寻到的疑似凶手“妖”赫然也是两个熟人，不就是那个熊孩子以及熊孩子plus两兄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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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 副校长的声音逐渐减弱，会议室内仍然寂静无声。
“快出来，你快出来。”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一点哭腔，腿肚子直抖, 要不是身后有窗台倚靠，也许他现在已经腿软地瘫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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