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初遇6
解决了化形的问题，学习法术便被自然而然地提上了日程。
“你想学什么类型的？”承宇征求沐棠的意见。
沐棠坐在书桌的另一边，懒懒地吃着点心。她现在虽然化了人形，可依然同往常一样，每日都腻在承宇的书房。
承宇的书桌如今被分裂成了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书桌的一边，坐着承宇，桌上是被他叠得整齐的公文。而另一边，坐着沐棠，面前胡乱摊着的几本民间话本，还有一堆小点心。
好在承宇的书桌够大，还有他的脾气够好，居然就任由沐棠霸占了他书桌的半壁江山，也完全没有生气。
“学什么都可以吗？” 沐棠歪着头问。
“法术万千，我虽不敢说你想学什么我都会，但若连我都教不了你，天庭里怕是没谁能胜任。你不如想想自己生活中最欠缺什么，我就先教这一块。”
沐棠仔细认真地想了想，她现在吃穿不缺，天天过得自由散漫，实在没什么需要。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力气小了点。
前些天，承宇带了罐蜜饯给她，可沐棠拧了半天都始终没能打开。恰巧承宇当天谈了一下午公务，沐棠只能眼巴巴地等他晚上打开。
“我要学那种——能变得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法术。”
“你想要徒手劈板砖？还是胸口碎大石？”承宇很想笑，“沐仙子，你要去卖艺吗？”
“不是，我觉得我力气小。”
力气小？那有什么关系——承宇莫名其妙。她一个小姑娘需要多大力气？就像现在这样多好。
他给了个中肯的建议，“增强力气不该依靠法术，而是要增强体质。你可以每天锻炼，或试着从提半桶水开始，逐渐强化臂力。”
“那也太辛苦了，见效还慢。不是说可以学法术吗？你赶快把我力气变大，我要一天内速成！”
“没有这种法术。你可以重新投胎，投成黑熊精应该可以。”
“”
沐棠很快振作起来，她退而求其次，顺手指着旁边的罐子道，“那你教我怎么用法术在上面开个洞！”
“啊？”承宇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一瞬间空白。
“我怕下回再有蜜饯罐子，我还是打不开。你教我在上面开个洞，我就能直接吃了，”沐棠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欢欣鼓舞地解释。
承宇没采纳她的建议，直接寻了两本合适的法术书给她。沐棠还在一旁不甘地提醒着，“罐子，罐子。”
毕竟，这可是攸关她今后生活的大事。
“你找我就行了，”承宇简单道，“区区开一个罐子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是因为你力气足够大，当然不能理解我这种弱小仙子的痛苦。我不能一直麻烦你，更何况五十年后我不住这里，到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该怎么办？”
“你也可以找我。”
“根本不现实。”沐棠撇嘴。让尊贵无比的六阶仙君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替她开个蜜饯罐子，想想都不可能。
“司命府位置离此处不远，我就算走一趟也无妨。小棠，只要你找我，我肯定都会去。”
承宇的神情无比严肃认真，仿佛是在宣布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承宇不愧为天庭最年轻的六阶仙君，他不仅把深奥的法术讲解得浅显易懂，而且擅于和实际融会贯通。
沐棠在人间两万年，听过无数夫子的课，简直耳朵都生了老茧。可面前的承宇声音清朗c不急不缓，他抽丝剥茧的细致讲解，把所有夫子们都给比了下去。
她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她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师傅，而且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师傅。这位师傅会陪她吃饭，会喂她点心，会带她去逛天庭，也会坏心眼地逗弄她，同她每日朝夕相对。
虽然沐棠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她是被好心收留的c她不能够贪心c承宇并没有义务为她做任何事。但被这般宠着，她还是会忍不住占有欲膨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沐棠对法术学习的三分钟热度也逐渐退去。她由最初的从早练到晚，逐渐变成了练大半天，休息小半天。再之后，又变成了吃饭睡觉看话本c看承宇处理公文c陪承宇散步c和承宇聊天，顺带偶尔翻两页法术书。
承宇倒也不逼她，还时不时托别的仙君带点新鲜话本，任由她把日子过的散漫而随意。
这期间，太阴悄悄地找过一次承宇，灵狐百万年再现，终究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太阴把承宇招到府外，低声问道，
“承宇仙君查得如何了？灵狐有什么异能？”
“就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异能，”承宇冷冷道。
虽然平日里承宇也颇为冷淡，但今日的他好似特别冷——太阴敏锐地思忖。
若说平常的承宇只是和他人拉开几步的距离，那么今天的他简直是寒风刺骨，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在你府上待得如何？我知道你向来习惯独住，当时强迫你收留她，可有给你添麻烦？”
“完全没有，她一直很懂事，何况我收留她也算不得强迫。”
承宇想到沐棠，连眼神都柔软下来。
此刻，她正在府上睡午觉。最近天热，等她醒来后，要让厨房煮碗莲子羹给她。灵源仙君那处又开发出了新点心，也要让厨房去学习做法。
沐棠其实好哄得很，一本话本c几块新糕点，都能让她开心个半天。而她这么可爱的模样，他一定不能让其他仙君知晓。
“那就好，那就好。”太阴安下心，他还以为上次逼迫承宇收留沐棠，从此让承宇记恨上了他。
“太阴仙君，灵狐异能这件事，天庭还有谁在问？”承宇往回走了几步，又转身突然问道。
“倒是也有几个。我记得凤族的辰霄也问过我，毕竟龙族有你c凤族有他，你们上古神族都是人才辈出，”太阴捋着胡须回忆。
承宇正色道，“我每天都在用各种法术试探沐棠 ，就是为了考察她有什么异能。现在我所有方法都试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太阴，这件事情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想岔了。上古神族曾经数量众多，可却只有龙凤两族繁衍至今。我们站在现在的角度，看到龙凤两族天赋异能，就觉得所有上古神族也都应该和龙族凤族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和沐棠相处的二十多年来，我始终在思考一件事，也许那些堙灭的上古神族，譬如灵狐，正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异能，所以才会被时间淘汰。而龙凤两族也正是仰仗着异能，才得以延续，并不具有代表性。
你所托付的重任，我时刻记挂在心，虽未发现小棠有何异能，但却被我想通了这件事，也算不负使命。一直以来，我们只看到龙族凤族的强大，就把所有上古神族都过分夸大。”
“承宇仙君所言极是，”太阴捋着胡子点头赞道，“我们站在如今的角度去看，确实有失偏颇。看来灵狐除了天生仙胎，其实也无甚特别，倒是我们多想了。”
景央府内，沐棠听见承宇回来，赤着脚直接跑了出门。
她午睡刚起，垂腰秀发散乱地披着，双瞳剪水又带着几分慵懒魅惑，领口尚有些凌乱，一双芊芊玉足柔嫩白皙，看得几个仙侍不住脸红。
“脚不冷吗？”承宇眼神一暗，将她拦腰抱起。
他此前也发现过府里的仙侍对着她脸红。记得那回沐棠睡到日上三竿，她依旧像生活在青鸾山的洞府那般，直接赤着脚跑到院子里找他，却不知自己睡眼迷离的惊鸿一瞥，看得院内的小仙侍都忘了做事。
后来他把那名小仙侍送到了灵源仙君处，又立下规矩，所有仙侍早上不得靠近内院。可千防万防，没想到她居然在下午就这么跑到院子外了。
再这样下去，他索性重新招仙娥也罢。
“刚才你去哪了？”沐棠拉住他的袖子，好奇地发问。
这还是承宇第一次出门没跟她说。
经过二十多年的相处，沐棠发现，初见时看似桃花遍地的承宇仙君，其实私生活简单到无聊。他往来的仙僚都极为固定，且各个都是男子。
比起姑娘们的亲昵聊天，他们或是言简意赅地谈论公事，或是相对而坐地静默喝酒，也不知男人的友谊是否天生就该如此。
承宇对沐棠毫无保留，连平时给谁写信都大方地摊开任由她看。给他姐姐的c给他爹娘的c还有给他那位掌管狐族的好友——还在不周山处理事务，却时刻记挂着她这名狐族后辈的碧玄仙君。
他们的回信都被他放在书桌上，沐棠随时伸手就能拿到。可承宇的每封信也都简短精炼c惜字如金，完全看得人提不起兴致。
有时候，沐棠见他姐姐写了一长串，承宇就言简意赅地回了几个字，她看不下去，就在旁边忍不住出声，
“你姐姐问你最近生活好吗？公务繁重吗？事情多吗？府上新来的仙侍勤快吗？上次送来的夜明珠可喜欢？明明这么多问题，你怎么能只回‘皆好’两个字呢！这也太敷衍了！
你要一个个地回答啊。生活如常，夏天府里的莲花已经开了，很是漂亮。公务上，前几日因临时帮其他仙君做事，所以暂时有些忙，但下个月就会好。至于府里，新来的仙侍还有点怕生”
沐棠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承宇温和笑着，重新换了张信纸，按照她所说逐一写了上去。
面对如此宠溺包容的承宇，沐棠安全感爆棚，所以今天发现承宇没打招呼就出门时，她完全没想过要怀疑吃醋，只是被勾起了满满的好奇心。
“去见了谁？什么事？”
“太阴来找我，他——问了我你最近的情况。”承宇避重就轻。
“我非常好啊。”
到了内院，沐棠从承宇怀里跳了下来，翻开先前看了一半的话本，又伸手拿了几枚瓜子，津津有味地继续读着。
承宇看着沐棠怡然自乐的模样，想到先前太阴的话，不禁暗自皱眉。她作为四海八荒唯一的一只灵狐，身无所长，孤立无依，又偏偏长得分外貌美，实在太容易羊落虎口，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世道弥艰，前狼后虎。而如今她活得这般无忧无虑，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承宇斟词酌句道，“小棠，若今后你受了委屈，但凡是再小的事情也要记得跟我说。你要记得，我总是会支持你。”
沐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一直都过得可开心了，从来没什么委屈。”
倒是你，越来越爱瞎操心，前两天还逼着我多吃蔬菜，简直像个老头子——沐棠腹诽。
“你独自在青鸾山待了两万多年，还说不算？”
沐棠摇头道，“你在天庭生来高贵，看到我住在山里，反差太大，当然会觉得我委屈。
可于我而言，我睁开眼便在青鸾山，整座山就我一只狐狸，既没摸过绫罗绸缎，也没尝过山珍海味，没有比较，自然也没有失落。何况我白天晒太阳c夜里晒月亮，日子虽然平淡无聊，但也算人间有味是清欢，绝对谈不上委屈。”
“我在人间常看到各类动物精怪，为了争一块灵气宝地，不惜大打出手，弱肉强食。你在青鸾山——”
“凡间的妖族都这样。修炼不易，大家也能理解，”沐棠不在意道，“何况这事好解决，我不去灵气宝地就成了。”
承宇想都不用想，沐棠当初所待的，肯定是灵气最为稀薄的地方。不然她也不会做为天生仙胎，隔了两万多年再飞升。
要知道，天庭里的人类修士中，一万岁飞升的都大有人在。
沐棠向来只提好事，不提坏事。她永远只说在青鸾山过得有多闲散安逸，可两万多年，她不会一点法术，没有一点财物，才十岁就因为找不到吃的辟谷，甚至年纪名字都是由自己随意决定，读书识字都是靠趴在书院的屋顶偷听。
最饿的时候，她是怎么熬过的？
人类小孩顽皮，看到屋顶有只狐狸，会不会比赛拿石子砸她？夫子会不会赶过她？
她一只肉乎乎的小狐狸，可曾有老虎狮子想捉她来吃？
妖物精怪争抢地盘的时候，断不会温言软语，他们会骂她吗？还是会直接开打？
个中曲折心酸，全都被她省略了，承宇无比心疼，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她在青鸾山的日子。他愠声道，
“若被我遇到当年欺负过你的妖，断不会轻饶。”
“你作为六阶仙君，跟还未成仙的晚辈置什么气呢？那些争抢地盘的精怪，我从没在乎过他们，我根本就懒得在意，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我委屈生气？
倒是承宇仙君你啊！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才能让我难受委屈。所以你要好好待我，譬如——把你前几日拿到的百花蜜分给我一点。”
沐棠歪头看向承宇，灵动又俏丽，向往地回想着百花蜜。据说其中一罐是由昙花所酿而成。昙花稍纵即逝，如今居然被酿成了整罐的花蜜，实在让她嘴馋得很。
“都是你的，”承宇意外地有些紧张。
他端起手中的茶，举到口边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终于深吸口气，一饮而尽，弄得沐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小棠，仙职辛苦，我觉得你也不适合，我想——”
“承宇仙君，涵水镇土地急报，人间发现傀儡术，”话音未落，却听得院外仙侍的声音急急传来，
“什么！”承宇厉声道，疾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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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学什么类型的？”承宇征求沐棠的意见。
沐棠坐在书桌的另一边，懒懒地吃着点心。她现在虽然化了人形，可依然同往常一样，每日都腻在承宇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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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的一边，坐着承宇，桌上是被他叠得整齐的公文。而另一边，坐着沐棠，面前胡乱摊着的几本民间话本，还有一堆小点心。
好在承宇的书桌够大，还有他的脾气够好，居然就任由沐棠霸占了他书桌的半壁江山，也完全没有生气。
“学什么都可以吗？” 沐棠歪着头问。
“法术万千，我虽不敢说你想学什么我都会，但若连我都教不了你，天庭里怕是没谁能胜任。你不如想想自己生活中最欠缺什么，我就先教这一块。”
沐棠仔细认真地想了想，她现在吃穿不缺，天天过得自由散漫，实在没什么需要。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力气小了点。
前些天，承宇带了罐蜜饯给她，可沐棠拧了半天都始终没能打开。恰巧承宇当天谈了一下午公务，沐棠只能眼巴巴地等他晚上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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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觉得我力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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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太辛苦了，见效还慢。不是说可以学法术吗？你赶快把我力气变大，我要一天内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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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宇没采纳她的建议，直接寻了两本合适的法术书给她。沐棠还在一旁不甘地提醒着，“罐子，罐子。”
毕竟，这可是攸关她今后生活的大事。
“你找我就行了，”承宇简单道，“区区开一个罐子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是因为你力气足够大，当然不能理解我这种弱小仙子的痛苦。我不能一直麻烦你，更何况五十年后我不住这里，到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该怎么办？”
“你也可以找我。”
“根本不现实。”沐棠撇嘴。让尊贵无比的六阶仙君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替她开个蜜饯罐子，想想都不可能。
“司命府位置离此处不远，我就算走一趟也无妨。小棠，只要你找我，我肯定都会去。”
承宇的神情无比严肃认真，仿佛是在宣布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承宇不愧为天庭最年轻的六阶仙君，他不仅把深奥的法术讲解得浅显易懂，而且擅于和实际融会贯通。
沐棠在人间两万年，听过无数夫子的课，简直耳朵都生了老茧。可面前的承宇声音清朗c不急不缓，他抽丝剥茧的细致讲解，把所有夫子们都给比了下去。
她心里不禁有些小得意。她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师傅，而且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师傅。这位师傅会陪她吃饭，会喂她点心，会带她去逛天庭，也会坏心眼地逗弄她，同她每日朝夕相对。
虽然沐棠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她是被好心收留的c她不能够贪心c承宇并没有义务为她做任何事。但被这般宠着，她还是会忍不住占有欲膨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沐棠对法术学习的三分钟热度也逐渐退去。她由最初的从早练到晚，逐渐变成了练大半天，休息小半天。再之后，又变成了吃饭睡觉看话本c看承宇处理公文c陪承宇散步c和承宇聊天，顺带偶尔翻两页法术书。
承宇倒也不逼她，还时不时托别的仙君带点新鲜话本，任由她把日子过的散漫而随意。
这期间，太阴悄悄地找过一次承宇，灵狐百万年再现，终究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太阴把承宇招到府外，低声问道，
“承宇仙君查得如何了？灵狐有什么异能？”
“就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异能，”承宇冷冷道。
虽然平日里承宇也颇为冷淡，但今日的他好似特别冷——太阴敏锐地思忖。
若说平常的承宇只是和他人拉开几步的距离，那么今天的他简直是寒风刺骨，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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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宇想到沐棠，连眼神都柔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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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棠其实好哄得很，一本话本c几块新糕点，都能让她开心个半天。而她这么可爱的模样，他一定不能让其他仙君知晓。
“那就好，那就好。”太阴安下心，他还以为上次逼迫承宇收留沐棠，从此让承宇记恨上了他。
“太阴仙君，灵狐异能这件事，天庭还有谁在问？”承宇往回走了几步，又转身突然问道。
“倒是也有几个。我记得凤族的辰霄也问过我，毕竟龙族有你c凤族有他，你们上古神族都是人才辈出，”太阴捋着胡须回忆。
承宇正色道，“我每天都在用各种法术试探沐棠 ，就是为了考察她有什么异能。现在我所有方法都试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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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沐棠相处的二十多年来，我始终在思考一件事，也许那些堙灭的上古神族，譬如灵狐，正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异能，所以才会被时间淘汰。而龙凤两族也正是仰仗着异能，才得以延续，并不具有代表性。
你所托付的重任，我时刻记挂在心，虽未发现小棠有何异能，但却被我想通了这件事，也算不负使命。一直以来，我们只看到龙族凤族的强大，就把所有上古神族都过分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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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央府内，沐棠听见承宇回来，赤着脚直接跑了出门。
她午睡刚起，垂腰秀发散乱地披着，双瞳剪水又带着几分慵懒魅惑，领口尚有些凌乱，一双芊芊玉足柔嫩白皙，看得几个仙侍不住脸红。
“脚不冷吗？”承宇眼神一暗，将她拦腰抱起。
他此前也发现过府里的仙侍对着她脸红。记得那回沐棠睡到日上三竿，她依旧像生活在青鸾山的洞府那般，直接赤着脚跑到院子里找他，却不知自己睡眼迷离的惊鸿一瞥，看得院内的小仙侍都忘了做事。
后来他把那名小仙侍送到了灵源仙君处，又立下规矩，所有仙侍早上不得靠近内院。可千防万防，没想到她居然在下午就这么跑到院子外了。
再这样下去，他索性重新招仙娥也罢。
“刚才你去哪了？”沐棠拉住他的袖子，好奇地发问。
这还是承宇第一次出门没跟她说。
经过二十多年的相处，沐棠发现，初见时看似桃花遍地的承宇仙君，其实私生活简单到无聊。他往来的仙僚都极为固定，且各个都是男子。
比起姑娘们的亲昵聊天，他们或是言简意赅地谈论公事，或是相对而坐地静默喝酒，也不知男人的友谊是否天生就该如此。
承宇对沐棠毫无保留，连平时给谁写信都大方地摊开任由她看。给他姐姐的c给他爹娘的c还有给他那位掌管狐族的好友——还在不周山处理事务，却时刻记挂着她这名狐族后辈的碧玄仙君。
他们的回信都被他放在书桌上，沐棠随时伸手就能拿到。可承宇的每封信也都简短精炼c惜字如金，完全看得人提不起兴致。
有时候，沐棠见他姐姐写了一长串，承宇就言简意赅地回了几个字，她看不下去，就在旁边忍不住出声，
“你姐姐问你最近生活好吗？公务繁重吗？事情多吗？府上新来的仙侍勤快吗？上次送来的夜明珠可喜欢？明明这么多问题，你怎么能只回‘皆好’两个字呢！这也太敷衍了！
你要一个个地回答啊。生活如常，夏天府里的莲花已经开了，很是漂亮。公务上，前几日因临时帮其他仙君做事，所以暂时有些忙，但下个月就会好。至于府里，新来的仙侍还有点怕生”
沐棠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承宇温和笑着，重新换了张信纸，按照她所说逐一写了上去。
面对如此宠溺包容的承宇，沐棠安全感爆棚，所以今天发现承宇没打招呼就出门时，她完全没想过要怀疑吃醋，只是被勾起了满满的好奇心。
“去见了谁？什么事？”
“太阴来找我，他——问了我你最近的情况。”承宇避重就轻。
“我非常好啊。”
到了内院，沐棠从承宇怀里跳了下来，翻开先前看了一半的话本，又伸手拿了几枚瓜子，津津有味地继续读着。
承宇看着沐棠怡然自乐的模样，想到先前太阴的话，不禁暗自皱眉。她作为四海八荒唯一的一只灵狐，身无所长，孤立无依，又偏偏长得分外貌美，实在太容易羊落虎口，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世道弥艰，前狼后虎。而如今她活得这般无忧无虑，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承宇斟词酌句道，“小棠，若今后你受了委屈，但凡是再小的事情也要记得跟我说。你要记得，我总是会支持你。”
沐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一直都过得可开心了，从来没什么委屈。”
倒是你，越来越爱瞎操心，前两天还逼着我多吃蔬菜，简直像个老头子——沐棠腹诽。
“你独自在青鸾山待了两万多年，还说不算？”
沐棠摇头道，“你在天庭生来高贵，看到我住在山里，反差太大，当然会觉得我委屈。
可于我而言，我睁开眼便在青鸾山，整座山就我一只狐狸，既没摸过绫罗绸缎，也没尝过山珍海味，没有比较，自然也没有失落。何况我白天晒太阳c夜里晒月亮，日子虽然平淡无聊，但也算人间有味是清欢，绝对谈不上委屈。”
“我在人间常看到各类动物精怪，为了争一块灵气宝地，不惜大打出手，弱肉强食。你在青鸾山——”
“凡间的妖族都这样。修炼不易，大家也能理解，”沐棠不在意道，“何况这事好解决，我不去灵气宝地就成了。”
承宇想都不用想，沐棠当初所待的，肯定是灵气最为稀薄的地方。不然她也不会做为天生仙胎，隔了两万多年再飞升。
要知道，天庭里的人类修士中，一万岁飞升的都大有人在。
沐棠向来只提好事，不提坏事。她永远只说在青鸾山过得有多闲散安逸，可两万多年，她不会一点法术，没有一点财物，才十岁就因为找不到吃的辟谷，甚至年纪名字都是由自己随意决定，读书识字都是靠趴在书院的屋顶偷听。
最饿的时候，她是怎么熬过的？
人类小孩顽皮，看到屋顶有只狐狸，会不会比赛拿石子砸她？夫子会不会赶过她？
她一只肉乎乎的小狐狸，可曾有老虎狮子想捉她来吃？
妖物精怪争抢地盘的时候，断不会温言软语，他们会骂她吗？还是会直接开打？
个中曲折心酸，全都被她省略了，承宇无比心疼，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她在青鸾山的日子。他愠声道，
“若被我遇到当年欺负过你的妖，断不会轻饶。”
“你作为六阶仙君，跟还未成仙的晚辈置什么气呢？那些争抢地盘的精怪，我从没在乎过他们，我根本就懒得在意，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我委屈生气？
倒是承宇仙君你啊！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才能让我难受委屈。所以你要好好待我，譬如——把你前几日拿到的百花蜜分给我一点。”
沐棠歪头看向承宇，灵动又俏丽，向往地回想着百花蜜。据说其中一罐是由昙花所酿而成。昙花稍纵即逝，如今居然被酿成了整罐的花蜜，实在让她嘴馋得很。
“都是你的，”承宇意外地有些紧张。
他端起手中的茶，举到口边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终于深吸口气，一饮而尽，弄得沐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小棠，仙职辛苦，我觉得你也不适合，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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