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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不能原谅

  苏珞又在京城停了一日, 第三日再一次启程,这次的队伍比上次明显壮大许多,除了苏珞、苏瑾和家仆、侍卫以外, 还有京城最好的风水师和上次帮苏珞建园子的工匠, 这是卫泽帮忙寻来的, 以备建造祠堂之用,苏珞本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见卫泽不声不响的就帮自己准备妥当,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一行人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兰溪村,进村后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苏珞被除族的事情只有几位族老和少数的几个知情人知道以外, 并没有在村子里公布,是以大多数村民并不知道苏珞已被除族,如今见到苏珞回乡, 俱都惊喜异常, 纷纷奔走相告,只觉得苏珞高中状元, 自己身为同宗之人,面子上也是十分有光,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 却都纷纷白了脸色, 生怕苏珞秋后算账。

  村民们如何议论, 苏珞早已不再关心, 进村后车马未停,直接奔着园子去了。

  村民们见苏珞骑在马上目不斜视,一点都没有与他们寒暄的打算,心中虽然有些不解,却也被他身边的侍卫所慑,俱都不敢上前搭话,暗道苏珞不愧在京城呆了那么些年,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苏珞在村民们的目送下回到园子,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刘泉又是谁。

  刘泉自苏珞进村便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见苏珞下马,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谁知一开口就卡了壳“珞苏、苏苏状元”他想喊他珞弟,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了资格,又想喊他苏珞,却觉得不够尊重,犹豫半晌,才开口唤了一句苏状元,他道“苏状元,我娘让我把钥匙送过来”

  苏珞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钥匙,淡淡道“你们不住这里了”

  刘泉脸上露出一抹难堪,低声道“不、不住了”

  苏珞“嗯”了一声,吩咐众人下马搬运行李。

  刘泉见他这番模样,便知他心中有气,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苏状元,我娘我娘是被逼的,你”

  苏珞转头冷冷的看着他。

  你不要介意刘泉看着苏珞的眼神,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他狼狈的低下头“苏状元,我娘并不是有意想要诬陷你,是有人将我抓走,逼着我娘那样说的,我我们知道对不住你,也不奢望你能原谅,只希望你不要恨我们,我们也是万不得已,你不要恨我们”他喃喃的说了半天,颠来倒去的只有一句不要恨我们。

  苏珞也明白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当时刘婶在殿上的表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出有因,他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恨他们,当下便打断刘泉的话“你不必如此,我本来就没有恨你们。”

  刘泉欣喜的抬起头“你、你不恨我们那、那你是原谅我们了吗”

  苏珞笑了一下,他虽然谈不上恨,可到底也是寒了心,原谅自然是不可能的“当年刘婶待我不薄,我对她心存感念,一直当作亲娘一般孝敬,该还的想必也都还清了,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原谅是不可能的,就当两家从未相识过吧。”

  刘泉抖了抖嘴唇,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我、我娘自从回来之后,天天以泪洗面,愧疚的睡不好吃不下,你、你就不能”

  苏珞皱了皱眉,他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原谅肯定是不可能的,刘婶这般作态实在让他有些着恼,时间长了他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你回去告诉刘婶,说我并不恨她,更不需要她的愧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互不往来是最好的选择。”

  刘泉擦了擦眼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苏珞,就当我求你了,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求你原谅我娘吧”

  苏珞连忙闪了开去,一面让侍卫将刘泉拉起来,一面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不恨你们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我做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不可能明明心中还有芥蒂,表面上还要装着原谅你们,你这是求人原谅的态度吗”

  刘泉被侍卫架起来,脸上泪痕交错“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娘,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到”

  苏珞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好吧,我原谅你们。”

  刘泉眼睛一亮。

  苏珞接着道“只要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都可以原谅”

  刘泉神情一暗“这么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

  苏珞道“不,我原谅你们,只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走,我就原谅你们,如果你还要如此纠缠,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毕竟,诬陷当朝命官的罪名可不轻”

  刘泉愣愣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苏珞如此陌生“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苏珞冷笑一声“我变成了怎样我本来就是这样,看不惯就滚”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园子。

  刘泉愣愣的看着院门在自己眼前关闭,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等他回到家时,刘婶还坐在堂屋里等着消息,见他一脸泪痕,心中便是一沉“怎么珞小子不愿意原谅我们吗”

  刘泉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娘别喊什么珞小子了,那是新科状元,又是县老爷,您这样喊,可是大不敬。”

  刘婶直接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竟有些癫狂“怎么就不能喊了,我还是他干娘呢,怎么就不能喊了,当年没有我给他送吃的,他早就饿死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泉连忙拉住她,怒吼道“娘你清醒一点,苏珞这些年对我们已经很不错了,该还的他早就还清了”

  刘婶闻言一愣,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苏珞休整了一番,第二日便去找族长谈立宗之事,里正刚好也在族长家中,倒也省了些事,族长和里正见到苏珞,脸上不禁有些羞愧。

  族长咳了一声,道“珞小子,我们把你除族,其实也不是我们本意,这不是误信了奸人的话,以为你叛国了嘛,你看既然你现在安然无恙,叛国的事也只是一场误会,我们还是愿意让你认祖归宗的,哪至于让你单独立宗啊,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里正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珞小子,除族看着严重,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族长一句话就能把你重新纳入宗族。”

  苏珞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淡淡道“族长、里正的话倒也在理。”

  族长见苏珞赞同自己的话,心中一喜“你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认祖归宗,如何”

  苏珞道“这恐怕有些不妥,族长能够将我除族一次,便能除第二次,苏珞日后不知还要得罪多少个大人物,今日他们能给我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那明日便可以诬陷我欺君犯上,难道苏珞还要等着日后再被除族一次吗”

  族长闻言,立刻摆手“那不能够、不能够,有这一次就够了,哪还会有第二次啊里正,你说是不是”

  里正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以后就算是族长想要将你除族,我也是不能答应的。”

  苏珞笑了一下,没接他的话,直接向族长道“族长,立宗是皇上恩准的,身为臣子,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多说无益,来之前我便看好了日子,明日刚好是个吉日,可以请灵牌出祠,我今日来,是想请族长请出族谱看一看,查查需从哪一脉分出为好。”

  族长和里正对视一眼,面上皆有些无奈,族长道“我们这村子都是沾亲带故的,恐怕是不好分啊”

  苏珞见他如此说,便听出了弦外之意,这是怕他立宗分脉时分多了,将村子给一分为二,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只是他现在已经对村民们失望,怎么可能还会再与他们同宗,当下便嗤笑一声,道“族长不必为难,若是苏珞没有记错的话,我家这一脉已经单传很多代了,就从单传的那一脉分起,之前的便由另外一脉祭祀好了,我也不想与他们争。”

  族长一听,心道这也是个办法,这样苏珞就分不走村子里的任何一家,也伤不了大家的和气,当下便拍板道“那就这么办吧。”说着请苏珞去了祠堂,翻开族谱研究了半晌,发现苏珞这一脉已经单传了7代,当下便请里正做了个见证,大笔一挥,将这七代人皆划归了苏珞。

  谈好了分宗事宜,第二天苏珞便将牌位请到了院子后院的临时祠堂中,连同新修的族谱,一齐供奉起来。

  此时卫泽请来的风水师也已经找到了一块无主的风水宝地,正适合建祠堂,苏珞便将这块地买了,那些工匠对建祠堂也颇有经验,领头的工匠拿着画好的图纸与苏珞商议了一番,便选了一个吉日动土开工,接下来便是等着祠堂建好之后再迁移牌位了。

  苏珞此次回兰溪村,除了分宗立祠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退还耕地、收取租金。

  这个时代的秀才是有免赋税的特权的,很多人家为了少交一些赋税,便会将自己的地挂在秀才名下,每年交一定的租子来换取庇护,苏珞在去京城之前,就收了许多田地在名下,之后因为远在京城,他也不缺银子,便没有派人来收取租金,算上今年,已有五个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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