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进城
侍卫们向马车靠拢了一些, 手默默的按上了刀柄,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原本蠢蠢欲动的灾民不禁有些犹豫, 眼下前有侍卫,后有官兵, 他们的处境着实尴尬,上前又没胆子,后退又着实不甘心, 正犹豫间,忽然有个声音喊道“乡亲们, 不要怕,拿住他”
苏珞眼神一闪,感觉这声音颇为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在人群后闪了一下,正欲向人群中躲去,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指那人道“抓住他”
侍卫中也有机警的,闻言一个纵身跃入人群,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人抓了过来,一把扔在马车前,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灾民们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灾民们被这一吓, 顿时老实了一些, 苏珞看着地上被制住的人“你是何人为何总是挑拨其他人作乱”
苏珞这话一出,灾民们便有些惊讶,眼睛露出一丝迷茫,苏珞见众人如此,越发肯定心中想法,继续道“你是受何人指使,不知道伤害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吗”
灾民们闻言皆是冷汗一冒,他们原本只是想要讨些吃的,不知为何一受人挑拨就乱了方寸,竟然想要绑架县令,简直如鬼迷了心窍一般,如果自己等人绑架了县令,就算是现在进得了城,日后县令追究起来,怕是也要被下狱问罪的,如此一想,灾民们看向地上那人的眼神便有了些惊恐,这人狼子野心,险些让他们酿成大错
地上的灾民低低的笑了两声“呵呵,苏县令好伶俐的嘴,两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灾民离了心,倒是好算计”
灾民们闻言,不由又是一怔,苏珞皱了皱眉“你不要试图狡辩,我听你口音与这些灾民全不相同,举止有异,不像是普通的灾民,这才心中起疑,你还是老实交待为好。”
那人一怔,顿时不再言语,灾民们听到这句,仔细一回忆,还真发现这个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再一看身形,人高马大的,竟像是个北方人。
苏珞见那人不吭声,仔细将人打量了一番,见这人皮肤细腻,头发虽然脏乱却也看得出发质很好,又示意侍卫将他的手展开,见他手心细腻,半个茧子也无,指甲也平正干净,一看便知经常打理,当下便冷笑一声“我看你皮肤细腻,发质也保养得颇好,不像是吃过苦的人,平日里应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就算是遭了水灾,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你还是快些招了的好”
灾民们闻言,不禁也跟着打量这人,见他果然细皮嫩肉,和自己这些人全不相同,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那人见灾民们已经信了苏珞的话,心中焦急,咬牙道“苏县令果然机敏,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原先家里条件也确实不错,只是途径此地遭遇了洪灾,这才落难,苏县令不能仅凭这些,就将我定罪,别说我不服,就算是这些灾民,怕是也不会服气。”
苏珞见他三两句话都离不开灾民,心中也是恼恨,当下也不与他辩驳,只接着问道“你途经此地落难那你可知此地洪水发于何时退于何时你又是何时途径的此地”
那人一顿,答道“发于两个月前,前些日子才退,小人也是两个月前途径此地,遭遇了洪水,家财尽失,骨肉离散,这才落难。”
苏珞接着道“两个月前你这回答也太笼统了些,我问的是具体在哪一日”
那人额间不禁冒出冷汗“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小人不记得了”
苏珞便向众人道“诸位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天是五月十五,我做梦都不会忘掉这个日子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呜呜呜”
“是啊,我婆娘也是那天被冲走的呜呜呜”
“娘亲啊儿子对不起你啊,没能抓住你啊呜呜”
这个问题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人群中便有人哭了起来,没一会儿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呜呜咽咽之声不绝于耳,气氛颇为凝重,周围的官兵已经有人露出了不忍之色。
苏珞心下也有些凄然,等人群渐渐安静,才向那人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人兀自嘴硬道“记不得日子,只能说是小人愚笨,算不得什么证据。”
苏珞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说你是两个月前洪水发时落难是吗”
那人犹豫了一瞬,咬牙道“是”
苏珞便让衙役将他的双手举起,示于众人“大家看,落难两个月,皮肤细腻、发丝顺滑也就罢了,这连指甲都修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敢问诸位,你们能做到吗”
灾民们不由得开始打量自己的双手,指甲都如狗啃一般,参差不齐,指甲缝里满是污垢,两侧指甲沟也早已干裂开口,与眼前这人差距明显,这下众人才真的相信了苏洛的话,暗道好险。
那人见大势已去,也不辩驳,任苏珞如何问都不再答话。
苏珞看了眼四周,道“官兵何在,还不快将这人押往大牢,留待日后审讯”
周围官兵一听,趁势挤进灾民包围圈,硬生生的将灾民们赶了开去,那些灾民们虽然心中不满,但此时没了领头人,大家谁都不愿做这个出头鸟,竟也半推半就的退开了。
苏珞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待官兵押住那人,才又退回马车内,在众人的护送下向城门行进。
灾民们眼睁睁看着人走了,便追着马车喊了起来“大人,求您开仓放粮啊”
“大人,让我们进城去吧”
“大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
官兵们赶忙上前将人群死死地拦住“退下退下”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苏珞坐在马车上听着身后的哭喊声,不禁蹙紧了眉头。
等到了城内,孙平早已亲自在城门口等着了,见苏珞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苏老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愚兄略备薄酒,还望苏老弟赏光,不要嫌弃啊”
苏珞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敢问如何称呼”
孙平一拍脑门“哎呀呀,愚兄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通报姓名,敝姓孙,单名一个平字,苏老弟叫我孙大哥便可”
苏珞便拱了拱手,叫了一声“孙兄”
孙平应了一声,引着苏珞去了衙门,这衙门分前衙和后衙,前衙是办公的地方,后衙是县令的居所,孙平见苏珞车马众多,便直接带着他进了后衙“我已经命人将后衙腾出来了,一应物什也都收拾妥当,苏老弟尽管放心住,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我再令人去办。”
苏珞连连称谢“多谢孙兄费心,这就很好了。”
等苏珞收拾妥当,孙平便要领着他去县城最好的酒楼吃饭,苏珞推辞道“孙兄邀请,本来不应该推辞,实在是今日在路边见到的景象太过惨烈,失了胃口,只能说一声抱歉,作为赔罪,明日我再做东请孙兄如何”
孙平见他推辞,原本有些不悦,听到后面,才笑道“岂敢岂敢,苏老弟既然身体不适,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改天再聚,改天再聚”
苏珞笑着应了,又是一阵赔礼,这才送走孙平。
孙平离开后衙,回到落脚处,想了想,向身后仆从道“快请师爷过府一叙”
师爷姓宋名良,是玉沙县本地人,如今已有四十五岁,原是个读书人,科考考了大半辈子,才堪堪中了个秀才,连乡试副榜都没混上,心灰意冷之下,便抛下书本,受雇于孙平,做了师爷,平日县衙中的大小事务,皆有参与,颇得孙平倚重。
宋良来到孙平面前,拱手行了个礼“大人,您找我”
孙平连忙虚扶了一把,示意他就坐,又命人上茶,这才道“我今日迎了新县令进城,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宋良道“今日阵势颇大,别说是我,整个县城怕是都知道了。”
孙平点了点头“嗯,原本我准备请新县令吃酒,想喊你作陪,一齐试试他的品性,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不知你怎么看”
宋良思量片刻“我听说新任县令是个少年”
孙平叹了口气“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宋良便道“如果是个少年,大人恐怕需要做些提防。”
孙平原本见苏洛年纪小,没太把人当回事,闻听宋良此言,眉头便是一皱“哦此话怎讲”
宋良道“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来的是个老学究,倒不足为虑,怕的就是这种年轻的后生,最是急功近利,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了,遇到这种人,你就算是没错,他也能给你揪出点错误来,好以此向皇上邀功,更何况近些年”
宋良说到此处,没有继续说,孙平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近些年没少贪污受贿,朝廷上拨下来修堤筑坝的银子也都被他贪墨了大半,如果真让这新任县令抓到了把柄,自己这一生可就算是毁了。
孙平想通了这一关节,不由问道“依师爷看,我应当如何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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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蠢蠢欲动的灾民不禁有些犹豫, 眼下前有侍卫,后有官兵, 他们的处境着实尴尬,上前又没胆子,后退又着实不甘心, 正犹豫间,忽然有个声音喊道“乡亲们, 不要怕,拿住他”
苏珞眼神一闪,感觉这声音颇为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在人群后闪了一下,正欲向人群中躲去,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指那人道“抓住他”
侍卫中也有机警的,闻言一个纵身跃入人群,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人抓了过来,一把扔在马车前,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灾民们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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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灾民低低的笑了两声“呵呵,苏县令好伶俐的嘴,两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灾民离了心,倒是好算计”
灾民们闻言,不由又是一怔,苏珞皱了皱眉“你不要试图狡辩,我听你口音与这些灾民全不相同,举止有异,不像是普通的灾民,这才心中起疑,你还是老实交待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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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珞便向众人道“诸位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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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应了一声,引着苏珞去了衙门,这衙门分前衙和后衙,前衙是办公的地方,后衙是县令的居所,孙平见苏珞车马众多,便直接带着他进了后衙“我已经命人将后衙腾出来了,一应物什也都收拾妥当,苏老弟尽管放心住,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我再令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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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道“今日阵势颇大,别说是我,整个县城怕是都知道了。”
孙平点了点头“嗯,原本我准备请新县令吃酒,想喊你作陪,一齐试试他的品性,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不知你怎么看”
宋良思量片刻“我听说新任县令是个少年”
孙平叹了口气“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宋良便道“如果是个少年,大人恐怕需要做些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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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道“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来的是个老学究,倒不足为虑,怕的就是这种年轻的后生,最是急功近利,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了,遇到这种人,你就算是没错,他也能给你揪出点错误来,好以此向皇上邀功,更何况近些年”
宋良说到此处,没有继续说,孙平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近些年没少贪污受贿,朝廷上拨下来修堤筑坝的银子也都被他贪墨了大半,如果真让这新任县令抓到了把柄,自己这一生可就算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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