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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湮灭 第22章·引力时间延迟效应

  苏止薇今天晚上没事,无聊之下,就陪着小姐妹邬婷霏,一起来到了天体物理学家布兰德的房间,听布兰德传授宇宙学课程。

  看到苏止薇的到来,布兰德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苏止薇的父亲苏文哲,跟他相识多年,虽然算不上多么好的朋友,可既然彼此都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自然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加上工作的关系,两人平常交流颇多。

  而且苏止薇也是个天赋极高的小女孩,别看还不到十一岁,可在语言文字方面的成就,极为不俗,精通七种语言,粗通15种语言,尤其这两年来,跟着a区的古文字学家孙传文,学了不少东西,故而布兰德对苏止薇,也颇为喜欢。

  除了每周三次的常规物理课程,其他时间,布兰德都是单独给邬婷霏开小灶,毕竟他的这个学生最感兴趣的方向,是高深的宇宙学,自己没有办法在常规的课程上教她什么东西。

  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布兰德连续讲了两个多小时的课程,略感疲乏,他将桌上的便携式投影仪关闭之后,就准备关闭电脑,结束今天的课程。

  然而房门忽然被敲响,在布兰德的许可下,门外的人这才推门进来。

  看到来人后,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苏止薇小嘴一撅,把头扭向了一旁。

  苏文哲看着还在跟自己置气的女儿,头痛不已,但也拿苏止薇毫无办法。

  自从两年半以前飞船离开地球之后,苏止薇就伤心不已,一直在责怪苏文哲,认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妈妈。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苏止薇聪明伶俐,当然想得通一些问题,也清楚爸爸的无奈,只是,她还是很伤心,所以就只能将这种伤心,发泄在无辜的苏文哲身上。两人平常本来就不住在一个区域,加上苏止薇刻意的无视和回避,这对父女见面的时间就更少。

  慢慢的,本就心怀愧疚的苏文哲,只能一门心思将精力放在飞船的探索工作上面,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若不能在有生之年,为心爱的女儿寻找一个新的人类家园,那他一定会抱憾终生。

  这就导致父女二人的交流越来越少,而一向乖巧善良的苏止薇,唯独见到父亲,总会变得像是一个叛逆少女。

  布兰德心明眼亮,看在眼里,冲苏文哲做出一个我理解你的表情。

  “苏教授,我这边课程刚结束,你要是来接你女儿回去睡觉的话,这就可以离开了。”

  “我自己回去!”

  苏文哲还未开口,苏止薇就抢先说道,只不过说话的对象是布兰德,并未看向自己的父亲。

  苏文哲无奈地摇摇头,将目光从女儿的身上移开,对布兰德说道:“我找到b3-1星球的问题所在了。”

  布兰德闻言,面色一肃,立刻站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苏文哲反手将房门关闭,开口说道:“附近的那颗中子星大概在十几万年前重力崩溃,如今已经坍缩到了极致,所以才能引起b3-1星球巨大的引力波动。”

  “这些我都清楚,可是它跟那三台失联的飞机有什么关系呢?”

  “中子星产生的引力,极为巧合地跟b3-1星球自身的引力产生了纠缠,这就导致引力场域发生了巨变,我们此刻身处引力范围边缘,难以感知,所以才被蒙蔽了双眼。当我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立刻便带领工程师团队做了详细的推测预演,然后我发现……”

  苏文哲并非是要卖关子,只是接下来要说的内容非常重要,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中心区域的引力质量之大,已经足以影响到时间的变化,所以我推测,b3-1星球内部的时间流速,跟外太空应该是不同的。”

  “引力时间延迟效应?!!”布兰德一口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苏文哲用力地点点头,看向布兰德。

  布兰德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问道:“延迟效应的影响范围能不能计算出来?”

  “不能。”苏文哲眉头紧皱,“引力纠缠的变化太过复杂,我们不能详细计算出b3-1星球内部的时间跟外界的差距。”

  “有没有大致范围?”

  “难说,或许星球内部的一小时,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两小时,也或许,十年?二十年?布兰德,这个结论真的难以得出,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布兰德神色变幻不定,喃喃道:“也就是说,包括舰长在内的那三架飞机,或许没有遇到危险,只是他们所经历的时间,跟我们不同而已。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还有返回的可能?”

  苏文哲苦涩一笑:“布兰德,问题的复杂之处就在这里。舰长他们可能过几天就能成功回返,但也可能,我们要等上几百年,才会等到他们。”

  布兰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已经明白苏文哲来找自己的原因。

  他无比凝重地看向苏文哲:“苏教授,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

  “布兰德,你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对么?”问出这句话,苏文哲迟疑了几秒,然后开口说道:“舰长他们回归的希望是有,可是变数太多。我们人类已经走到了末路,而宇宙联合舰的资源供应有限,即便控制人口数量,按照推演,最多也只能维持三百年左右的时间。布兰德,时间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是最珍贵的资源,我们真的耗不起。”

  “所以……”布兰德看向自己这位来自华夏的同事,缓缓说道:“你也想劝说副舰长库伯,让他放弃等待,立刻出发前往b3-2星球?”

  苏文哲点点头:“布兰德,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为了自己而抛弃同伴的人,那么就请你当我今晚没有来过。格奥尔基不在,库伯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长官,我依然会遵从他的想法。”

  布兰德神色纠结,连连叹气,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苏教授,我同意你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恳请您立刻跟我一起前往舰长室。”苏文哲请求着说道,“格奥尔基出发前已经跟库伯约定了期限,如今期限将至,而库伯依然犹豫不决,不肯放弃等待。您是格奥尔基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此刻除了你,恐怕没有人能说服库伯。”

  布兰德本就是个直性子,否则也不会跟格奥尔基性情相投,他不再犹豫,直接披上自己的外套,冲苏文哲点点头,示意他立刻出发。然后布兰德扭头对着邬婷霏两人说道:“今天课程结束,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个小女孩立刻起身,跟布兰德告别。

  苏文哲却突然开口道:“薇薇,你跟我一起走,等我忙完事情,需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我累了,要睡觉……”苏止薇本想表现的强硬一点,可毕竟是个性格柔善的女孩,话到嘴边,气势就弱了下来。

  苏文哲板着脸,沉声说道:“听话!”

  苏止薇小脸布满乌云,不情不愿地挪着小步子,走到爸爸身后。

  苏文哲心里忽然产生一丝悔意,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对好几天没见的女儿表现的这么严厉。本来还想着稍后跟女儿说说心里话,促膝长谈一番,明里暗里请求一下原谅,这下可好,似乎办砸了。

  可天下的父亲哪个不是这样子的呢?

  即便是贵为大教授的苏文哲,自身修养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也仍是无法免俗。

  紧接着,当邬婷霏挥手离去之后,两大一小三个身影,就快步朝着舰长室走去。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过道深处,几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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