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第13章
南音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应该是个美丽的春日，她见到一棵特别粗大的老梨树，但是却迎着春风开了一树雪白雪白的梨花。那花朵繁繁盛盛，云锦一样地压在枝头，暖融融的春风抚过来的时候，枝叶轻摇，那满树的花瓣便随着风尖飘散开来，下了雪一样的美。
她就在那雪样的梨枝下踢毽子。
毽子是用漂亮的公鸡尾羽做成，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一样的梨花瓣里，亮闪闪的飞舞。她追着那毽子踢，踢得忽高忽低。
她就特别高兴地笑。
咯咯咯的，清脆得像是在风里被人轻轻摇响的小银铃。
忽然她力气用得大了一点儿，羽毛毽咻地一下飞出去，她就笑着去追，却突然——
毽子落进一个男人的掌心。
男人的手掌那么大，骨结分明。
她就停下来，盯着看。看他的袖口拢着精致的护甲，再顺着衣袖往上，胸口竟绣了那么繁复而光彩夺目的飞鱼她突然就笑了，笑音像铃声一般，摇摇清脆。
好像突然从梦里就笑出了声。
南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真的还扭在自己厚厚温暖的小被窝里，而且刚刚是真的吧，她居然真的就从梦里笑出了声？我的天呐，她还真是昨天才刚刚在家门口捡了一位“来自大明”的飞鱼服锦衣卫大人，居然晚上就不小心地梦到他了？天呐天呐，她这花痴的功力怎么好像又上升了。
不过，屋子里怎么静悄悄的？南音忽然竖起小耳朵。
那位锦衣卫大人，应该还在吧？不会是她真的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吧？她是真的有救他，有带他出门，有真的陪他去过故宫吧？该不会她一觉醒来，那男人就
南音突然惊慌，爬起身来顾不得还穿着睡衣，趿上毛毛拖鞋就往门外跑。她跳出门伸手就想推开小隔断间的房门，却没想到，喵呜——
客厅里，忽然传来一声橘猫的轻叫。
南音转头。居然正正好看到那仿佛从她梦中走出来的锦衣卫大人，又复换上了他已经晾干的乌衣飞鱼服，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家新居的地毯上，低头垂眸，用着南音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表情，慢条斯理地喂着膝头的一只小毛球。
那正是舒展昨晚刚刚带回来的小万历，胖嘟嘟c肉乎乎地窝在他的膝头，乖巧地四只缩起，冲着他沾了一点点饭粒的手指，轻轻地舔过去。小东西一边舔，一边发出撒娇的喵喵叫声；而男人也就温暖地抬起另一手来，柔软地轻抚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南音整个怔住。
见过男人执刀的冷酷，打人时的凌厉，飞越宫墙时的光芒万丈，却真真没见过他这样微微低头的柔软天啊，酷帅拽霸固然让人心动，可铁汉柔情神马的，更让人彻底萌翻好不好？
南音傻怔怔地望着沈夕喂胖橘，沈夕却早听到她的脚步，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差点被沈大人逮到她的花痴表情，南音连忙拢拢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丸子头发，假作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嗨，沈大人早啊，昨天晚上睡得——”
哧溜——噗——啊！
谁知道南音装“随意”装过头，居然忘记了自己脚底下那一双歪扭扭的毛拖鞋，她还想摆个帅气点的p一se朝沈大人走过去的，谁知左脚突然一拌右脚，居然直直地朝着沈大人和胖万历的方向就跌了过去。
沈夕眼疾手快，捞住万历闪身。
小姑娘一头扎进了猫饭盆！惊起沈夕刚刚用菜汁给胖万历拌好的小猫饭团，啪地一下全都碎成了碎片。
胖万历整只喵呆住。
圆溜溜的大猫眼瞪住碎了一地的它的猫饭团。胖橘子如果会说话，这会直接就要火冒三丈了。
胖万历狠狠地盯住脸砸进它饭盆的小姑娘，气呼呼地小猫爪直接对着南音的小脑袋就——喵！狠狠地揍了一把！
噗。南音哭都快要哭不出来了。
她这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一大早把自己绊倒不说，居然还一头扎进猫咪的小饭盆；砸了饭还不拉倒，她，她她她，她居然还在四百年前的大帅哥面前，被猫咪揍了脸！
苍天啊，大地啊，她没脸见人没脸活着了。
南音一头扎进猫盆里，不想再看见沈夕。
谁知道四百年前的大帅哥却蹲到她的身边，用一根手指轻敲了敲她的手臂：“起来，我有话问你。”
一
倒霉宝宝终于爬起身，洗了脸，又从舒展留下的早饭里扒了几块小饼干，一边卡嚓卡嚓地吃着，一边坐到沈夕身边。
“你要问什么？”
沈夕放开胖万历，回头：“你们这里，可有藏书阁之类的地方吗？”
“藏书阁？”南音咬着小饼干，“好像有的。但是都是存老旧书的地方，平时也不开放。你是想去逛景点？还是想看书？”
“可有史书吗？”
“史书？史记吗？”南音终于明白了他要找什么，“你要看历史记录的话，不能去藏书阁，该去图书馆呀。对了，现在不用去图书馆，也可以看到。”
沈夕不解。
南音放下小饼干，咚咚咚地跑进自己房间去。不一会她就搬出自己刚买不久的平板电脑，摆在沈夕面前翻找了半天。很快她就找到了有历史藏书的网站，把它推到沈夕面前：
“诺，看这个就行，和图书馆的藏书一样的。”
沈夕没见过这样的“书”。
不过，他还是低下头去看了一眼。
到是书的样子，可是上面的字，他依稀认得几个，但更多的他十分陌生。
沈夕回头看了南音一眼。
小姑娘正在嚓嚓嚓地吃饼干。
沈夕又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刚把一根手指饼咬完。
沈夕再次回头。
南音先受不了了：“沈大人，你到底要什么就直说，别看得我心里都发毛。”
沈夕微微垂了下眼睫，直直细细的长睫，映出一圈淡淡的阴影。
“你能读给我听吗？”
诶？诶诶？南音目瞪口呆地盯着沈大人，忽然觉得他是在害羞？好像向她这个小姑娘提出这样的要求，就让他觉得十分艰难和羞涩，甚至脸颊边都悄悄地飞过一朵淡淡的红云。
“你是不认得简体字吗？”南音歪头看他，故意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替你读是没问题，可是沈大人拿什么回报我？”
沈夕一愣。
“你银子”沈夕试探。
南音噗地一声就笑出声来：“谁跟你要钱了！这个时候的标准答案，难道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嘛！沈大人，你也太认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
南音越看沈夕被逗得僵住的脸，越觉得好笑，笑得她手指都吃不下去了，笑得一脸的饼干渣渣。
沈夕看着小姑娘
竟觉得心头，轻轻触动。
一
“大明锦衣卫本是由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为‘亲军都尉府’；初始时也是只掌管宫廷仪仗和侍卫，统辖仪鸾司，后于洪武十五年，才裁撤都尉府与仪鸾司，设立锦衣卫。”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地从沈夕的耳侧传过来。南音念得很轻很慢很细致，把她在史书上能找到了锦衣卫的记录都慢慢读给沈夕听。
沈夕一直低首认真地听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微笑。
南音偷眼看看他，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便又把史书又翻过一页，继续念：“至万历朝期，明神宗沉迷工匠木做，久不理朝政，并将政务大权全交于宦官魏忠贤手上。魏忠贤提领东辑事厂，任东厂提督，锦衣卫权利低于东厂，渐沦为东辑事厂之附庸”
沈夕的表情忽然沉下去。
这是南音第二次看到他好看的凤目中，眸光渐熄。
南音翻翻后面，史书上写的无非是“魏忠贤权力遮天c大臣们结党自拥，朝廷及社会分崩离析”。南音不想再把这样的段落读给沈夕听，她就故意多翻了几页，直到锦衣卫记录史的最后，居然意外看到一个附属的小册。
“咦，这里有记录一名锦衣卫的故事哦，”南音指到平板电脑上：“而且他竟然和你同姓，也姓沈呢！”
沈夕听这话，到是意外了一下：“是吗？”
南音手指指在电脑上：“他叫沈炼。”
“沈炼，字纯甫，号青霞，是明朝溧阳县知县，后因功劳升迁为锦衣卫。沈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每于亲朋友聚会饮酒，必弹以宦官国事。”南音念出这位出名锦衣卫的纪史，“尤因呈奉弹劾魏忠贤等东厂宦官的‘十罪疏’，名扬天下。可惜被魏忠贤怀恨在心，恰逢白莲教企图谋反之际，诬陷沈炼私通叛党，将沈炼家族共数十名押入诏狱。沈炼断不承认谋反罪名，但最终还是被魏忠贤栽脏罪名杀害。家族十数人无一生还，膝下两子同时被杀害”
南音念完这个故事，忽然停住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故事明明是她今天第一次看到，但是读起来，竟仿佛历历在目，如在记忆中镌刻了一般，分外清晰。并当她读到“膝下两子同被杀害”时，心中竟微微地一涩，忍不住酸痛起来。
她回头看沈夕。
沈夕坐在地毯上，竟也没有开口。
他沉静地坐着。深遂的眼眸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隐隐闪现。
南音觉得这个故事太悲伤了，她笑着拍拍桌子：“哎呀，沈大人你也不要相信这些记录，这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也许被记得时候都不知被人改过多少稿。所以你就只当个故事听听就算啦。”
“我们不要再看这些不太高兴的历史书了，不如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南音存心想逗逗沈夕。
“昨天你给我吃的那个，还有吗？”沈夕却意外地开口。
“昨天？哪个？”
“甜的。”沈夕轻声。
南音恍然，“哦，你是说冰淇淋呀。我记得冰箱里应该还有，我去找找看。”
南音跳起身来，朝着冰箱跑过去。
“沈大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冰淇淋好吃了？我就告诉你嘛，但凡有什么不开心，是没有可能一支冰淇淋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两支！”小姑娘笑得一脸灿烂的，拉开冰箱。
果然冰箱里还有舒展姐姐买好的酸奶和小支的冰淇淋。
南音高兴了：“太好了，展姐知道我爱吃已经帮我买好了，但是我和你说，今天这支的牌子没有昨天的好，可能口味会比昨天的”
南音握着冰淇淋一转身。
倏然。
冰淇淋掉在地上。
刚刚还两人并膝而坐的客厅地毯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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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应该是个美丽的春日，她见到一棵特别粗大的老梨树，但是却迎着春风开了一树雪白雪白的梨花。那花朵繁繁盛盛，云锦一样地压在枝头，暖融融的春风抚过来的时候，枝叶轻摇，那满树的花瓣便随着风尖飘散开来，下了雪一样的美。
她就在那雪样的梨枝下踢毽子。
毽子是用漂亮的公鸡尾羽做成，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一样的梨花瓣里，亮闪闪的飞舞。她追着那毽子踢，踢得忽高忽低。
她就特别高兴地笑。
咯咯咯的，清脆得像是在风里被人轻轻摇响的小银铃。
忽然她力气用得大了一点儿，羽毛毽咻地一下飞出去，她就笑着去追，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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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掌那么大，骨结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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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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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舒展昨晚刚刚带回来的小万历，胖嘟嘟c肉乎乎地窝在他的膝头，乖巧地四只缩起，冲着他沾了一点点饭粒的手指，轻轻地舔过去。小东西一边舔，一边发出撒娇的喵喵叫声；而男人也就温暖地抬起另一手来，柔软地轻抚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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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放开胖万历，回头：“你们这里，可有藏书阁之类的地方吗？”
“藏书阁？”南音咬着小饼干，“好像有的。但是都是存老旧书的地方，平时也不开放。你是想去逛景点？还是想看书？”
“可有史书吗？”
“史书？史记吗？”南音终于明白了他要找什么，“你要看历史记录的话，不能去藏书阁，该去图书馆呀。对了，现在不用去图书馆，也可以看到。”
沈夕不解。
南音放下小饼干，咚咚咚地跑进自己房间去。不一会她就搬出自己刚买不久的平板电脑，摆在沈夕面前翻找了半天。很快她就找到了有历史藏书的网站，把它推到沈夕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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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没见过这样的“书”。
不过，他还是低下头去看了一眼。
到是书的样子，可是上面的字，他依稀认得几个，但更多的他十分陌生。
沈夕回头看了南音一眼。
小姑娘正在嚓嚓嚓地吃饼干。
沈夕又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刚把一根手指饼咬完。
沈夕再次回头。
南音先受不了了：“沈大人，你到底要什么就直说，别看得我心里都发毛。”
沈夕微微垂了下眼睫，直直细细的长睫，映出一圈淡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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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南音目瞪口呆地盯着沈大人，忽然觉得他是在害羞？好像向她这个小姑娘提出这样的要求，就让他觉得十分艰难和羞涩，甚至脸颊边都悄悄地飞过一朵淡淡的红云。
“你是不认得简体字吗？”南音歪头看他，故意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替你读是没问题，可是沈大人拿什么回报我？”
沈夕一愣。
“你银子”沈夕试探。
南音噗地一声就笑出声来：“谁跟你要钱了！这个时候的标准答案，难道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嘛！沈大人，你也太认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
南音越看沈夕被逗得僵住的脸，越觉得好笑，笑得她手指都吃不下去了，笑得一脸的饼干渣渣。
沈夕看着小姑娘
竟觉得心头，轻轻触动。
一
“大明锦衣卫本是由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为‘亲军都尉府’；初始时也是只掌管宫廷仪仗和侍卫，统辖仪鸾司，后于洪武十五年，才裁撤都尉府与仪鸾司，设立锦衣卫。”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地从沈夕的耳侧传过来。南音念得很轻很慢很细致，把她在史书上能找到了锦衣卫的记录都慢慢读给沈夕听。
沈夕一直低首认真地听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微笑。
南音偷眼看看他，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便又把史书又翻过一页，继续念：“至万历朝期，明神宗沉迷工匠木做，久不理朝政，并将政务大权全交于宦官魏忠贤手上。魏忠贤提领东辑事厂，任东厂提督，锦衣卫权利低于东厂，渐沦为东辑事厂之附庸”
沈夕的表情忽然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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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给我吃的那个，还有吗？”沈夕却意外地开口。
“昨天？哪个？”
“甜的。”沈夕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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