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留下
圣元十三年，腊月时节，已经在江南待了将近十年的谢锦程终于接到了皇帝的调令，离开扬州，进京赴任工部侍郎一职。虽是降了一级，但由于是京官，众人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即便是在冬天，也掩盖不了内心的火热。
对于谢明钰来说，刚刚游历回来，就得到了如斯的好消息，着实兴奋。他时常会写信给远在京城的兄长，偶尔也会问问京城的情形。从兄长的描述中可以想见京都的繁华。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今天是他游历回来的第三天，在外边的时候不觉得累，因为不能拖累别人，也不忍落人下风，就咬牙强忍着，再苦再累，外面依旧是一番风轻云淡。等回了家，终于可以歇下来了，就放纵自己睡个昏天暗地。今天早上，终于起身了，就想来书房给父亲请个安。没想到得了个好消息。
谢明钰收拾好心情，看着接到调令的谢锦程怅然若失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明白。十年的时间，让扬州的谢府在人心中的分量由轻变重，这里有自己亲手布置的房间，亲手栽植的花木。已经习惯了江南的天气，江南的饮食，默然离开还是不舍，尤其是自己那群可爱的朋友。谢明钰贴心的给谢锦程留出一片天地，冒着寒风去正院找宋氏了。
“娘，我们接到进京的旨意了。你高不高兴。”谢明钰已进正院，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那当然，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你哥和你姐了，现在回去还能看两眼。别等到成亲了，就见得少了。”
宋氏少见的有些忧郁，连眼眶都有些微红。她在谢明钰的心中一直那个会浅笑着的母亲，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开开玩笑。如今见了她感伤的模样，少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我们此次回京就能去看他们了。除了大姐离得远些，大哥不是一直在身边吗。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谢明钰赶忙劝慰道。
“哎，母亲不是说进城有许多，江南没有的美食吗。而且听说火锅在北方吃更有味道。我们上次去蜀州的时候专门去了很多家的店，专门去寻找好吃的火锅。为此夫子还专门写了几篇对于川蜀火锅的介绍呢。他缠着那个厨子好几天，终于人家不胜其烦了，告诉了他。”
看见桌上漂亮的点心，谢明钰的眼睛一亮，立刻就用宋氏最喜欢吃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是吗，你之前说的那个在书院特别较真的夫子，竟然如此赖皮。”宋氏心想，原来夫子里还有这般例外，还以为所有的夫子都是一副世外仙姝的模样呢。
“对呀，而且我也将方子抄了一遍。一会交给厨房，让他们做了暖暖身子。”想起母亲爱吃火锅，自己特意抄了几个方子回来，就急忙献宝。
“若晴姐姐，麻烦你将方子，交给厨房的人，中午照这个法子做个火锅出来。”谢明钰直接将人吩咐了下去，决定让大家尝尝蜀地的麻辣火锅，在今天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在何意不过。
“你还挺会使唤人的。”宋氏看着许久不见，已经成熟许多的儿子心里酸酸的。不过听他理直气壮的使唤人，还是笑骂了一句。
“不过，走进了娘看看，你出去一趟回来人也变黑了，变瘦了。是不是很受苦。你们游历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受伤，或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据说那南疆十分的危险。就是蜀地也不见的安全。”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宋氏就想起，这孩子自从前天回来，就睡了个够，今天早上才起床，自己还未问具体的情形呢。
“没有受伤，就是吃的方面时好时坏。在人密集的地方，可以好好的吃点，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家就得啃干粮了。不如自己家里舒服。”谢明钰说的半真半假，说一点没有，家长必定不相信，而自己受伤的事情就不必说的，现在已经好了，说出来徒惹人伤心。
“你别报喜不报忧。”宋氏觉得他没说实话。就继续追问。
“没有呀。夫子的经验比较丰富。我们去外面都会事先了解清楚。你看看我寄回来的画，和信件，就知道我们在那边虽然苦，倒是没有那么危险。”谢明钰赶紧解释，顺带还有证据。
“娘，我给你读一下，夫子途中写的见闻录吧。很真实，很感人。”为了防止宋氏再问多的事情，谢明钰主动提起将一些路途中遇到的或喜或悲的事情。
就这样，谢明钰吩咐文义去取了手稿来。接着就在这里为宋氏念起书来。
外面的雪逐渐大了，在屋里都能看见都能看见外面一层薄薄的雪，这在江南是很少见的。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原来是谢锦程，带着一层薄雪进来了。
“爹，你怎么趁着雪大的时候过来呢？”
“有事需要问你。”
谢锦程将表面披着的雨衣取下来，交个一旁立侍的丫鬟。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靴子上沾了雪水。
“咦，爹，这是当初陈谦的那片布。”谢明钰觉得十分神奇，猛然又想很久之前的事情，感觉上是十分相似的。
“是，只是经过了改良，不仅漂亮，防水性也特别好。”谢锦程看着一脸好奇的儿子，以及一脸嗔怪的妻子，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拿过帕子擦了擦脸，才回答道。
“那我要写信告诉陈谦这个好消息。”谢明钰很开心觉得自己为朋友做了事情。很着急的想要写信告诉他。毕竟府学现在的还没放假。
“我已经告诉过了。还送了银子给他。这布的用途很广泛，工部的人非常感兴趣。”谢锦程伸手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水，一口饮尽，感觉身子都暖过来了。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才开了尊口告诉他。
“对了，过完年，我们就要回京城了。明钰是留在这里等考完乡试再回京，还是要和我们一块上京。”正色了一下，谢锦程将自己思索了一番的问题说了出来，将决策权给了谢明钰。已经十四岁的少年，近年来不仅身体长高了，长壮了，就连心思都成熟不少。所以他决定还是问问儿子比较好。
“还是留在这里吧。等考完乡试，如果中了，就回京城；如果不中，就继续留在扬州。”
如果是几年前，说不定谢明钰会很犹豫的，迟疑之后会选择与父母一块进京，但是现在自己已经会独立的生活了。纵使刚刚听到消息时，内心有一瞬的激动。那毕竟是京城，无数世家林立，每天都有无数人涌入京城。自己心里也是向往的。
但如果回了京城，面对陌生的环境，以及在路途中的奔波，会消耗很多的精力。再加上乡试近在眼前自己还是需要更加努力才对。所以很明智的谢明钰决定留在这里。在这里自己安心的学习，与伙伴们一起努力。
“明钰，那刚刚还说会一直陪在我和你爹身边吗？如今这么快就忘了吗？”宋氏在一旁静默了许久，这次终于说话。
“不是，现在去京城有大哥陪着你们。将来，等我回京就换我陪你们。”
谢明钰听出声音里的是戏虐，而不是伤心，就不是那样紧张。不过话说回来认真的不能随便立誓的，否则将来的自己就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局面。
“那如果是这样，等我们走了，就将忠叔和刘嫂子留下，明钰平时去书院，偶尔回来了，家里还有人。或是去宋府住着也行。明钰你说呢？”
谢锦程对于谢明钰放假回来的住处，又纠结起来，留下了人，但是太少，害怕不习惯。留的人多了，长时间没有主人家，也不是很好。至于住宋府，又不太方便。所以一时之间，就比较那难办。
“父亲不用忧心。书院的房间一年四季都会为学子开着。毕竟老板是要收钱的。再者，明年我就要去参加乡试，这期间估计很少会回来。回来了，去外祖父家将就一下就行。宋家表弟目前也在青城书院。我们可以一起。故此，对于这等事，实在不必忧虑。”
谢明钰对于父亲想这么多也是很服气的。这不应该是母亲担心的吗。他真是唠叨。
“是呀。二嫂虽然与我之间有些不太融洽，但是对于几个孩子还是同样疼爱的。就是去父亲那里偶尔注意下，还是父亲那里妥当。二嫂毕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会比较细心的。”宋氏拢了拢手中的暖炉，赞同的道。
“那好吧。这老宅也一直有人，如果你不想去别处，就直接回来就行。”谢锦程想了想觉得这种方法挺靠谱的，就歇下了担忧之心。
就这样在这里谢锦程和宋氏对着谢明钰连番轰炸，传授各种为人处事的方法。谢明钰听得是五味成杂，即使欢喜父母的关爱，又觉得他们唠叨。
直到饭点将近，一餐火锅拯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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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明钰来说，刚刚游历回来，就得到了如斯的好消息，着实兴奋。他时常会写信给远在京城的兄长，偶尔也会问问京城的情形。从兄长的描述中可以想见京都的繁华。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今天是他游历回来的第三天，在外边的时候不觉得累，因为不能拖累别人，也不忍落人下风，就咬牙强忍着，再苦再累，外面依旧是一番风轻云淡。等回了家，终于可以歇下来了，就放纵自己睡个昏天暗地。今天早上，终于起身了，就想来书房给父亲请个安。没想到得了个好消息。
谢明钰收拾好心情，看着接到调令的谢锦程怅然若失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明白。十年的时间，让扬州的谢府在人心中的分量由轻变重，这里有自己亲手布置的房间，亲手栽植的花木。已经习惯了江南的天气，江南的饮食，默然离开还是不舍，尤其是自己那群可爱的朋友。谢明钰贴心的给谢锦程留出一片天地，冒着寒风去正院找宋氏了。
“娘，我们接到进京的旨意了。你高不高兴。”谢明钰已进正院，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那当然，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你哥和你姐了，现在回去还能看两眼。别等到成亲了，就见得少了。”
宋氏少见的有些忧郁，连眼眶都有些微红。她在谢明钰的心中一直那个会浅笑着的母亲，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开开玩笑。如今见了她感伤的模样，少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我们此次回京就能去看他们了。除了大姐离得远些，大哥不是一直在身边吗。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谢明钰赶忙劝慰道。
“哎，母亲不是说进城有许多，江南没有的美食吗。而且听说火锅在北方吃更有味道。我们上次去蜀州的时候专门去了很多家的店，专门去寻找好吃的火锅。为此夫子还专门写了几篇对于川蜀火锅的介绍呢。他缠着那个厨子好几天，终于人家不胜其烦了，告诉了他。”
看见桌上漂亮的点心，谢明钰的眼睛一亮，立刻就用宋氏最喜欢吃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是吗，你之前说的那个在书院特别较真的夫子，竟然如此赖皮。”宋氏心想，原来夫子里还有这般例外，还以为所有的夫子都是一副世外仙姝的模样呢。
“对呀，而且我也将方子抄了一遍。一会交给厨房，让他们做了暖暖身子。”想起母亲爱吃火锅，自己特意抄了几个方子回来，就急忙献宝。
“若晴姐姐，麻烦你将方子，交给厨房的人，中午照这个法子做个火锅出来。”谢明钰直接将人吩咐了下去，决定让大家尝尝蜀地的麻辣火锅，在今天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在何意不过。
“你还挺会使唤人的。”宋氏看着许久不见，已经成熟许多的儿子心里酸酸的。不过听他理直气壮的使唤人，还是笑骂了一句。
“不过，走进了娘看看，你出去一趟回来人也变黑了，变瘦了。是不是很受苦。你们游历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受伤，或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据说那南疆十分的危险。就是蜀地也不见的安全。”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宋氏就想起，这孩子自从前天回来，就睡了个够，今天早上才起床，自己还未问具体的情形呢。
“没有受伤，就是吃的方面时好时坏。在人密集的地方，可以好好的吃点，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家就得啃干粮了。不如自己家里舒服。”谢明钰说的半真半假，说一点没有，家长必定不相信，而自己受伤的事情就不必说的，现在已经好了，说出来徒惹人伤心。
“你别报喜不报忧。”宋氏觉得他没说实话。就继续追问。
“没有呀。夫子的经验比较丰富。我们去外面都会事先了解清楚。你看看我寄回来的画，和信件，就知道我们在那边虽然苦，倒是没有那么危险。”谢明钰赶紧解释，顺带还有证据。
“娘，我给你读一下，夫子途中写的见闻录吧。很真实，很感人。”为了防止宋氏再问多的事情，谢明钰主动提起将一些路途中遇到的或喜或悲的事情。
就这样，谢明钰吩咐文义去取了手稿来。接着就在这里为宋氏念起书来。
外面的雪逐渐大了，在屋里都能看见都能看见外面一层薄薄的雪，这在江南是很少见的。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原来是谢锦程，带着一层薄雪进来了。
“爹，你怎么趁着雪大的时候过来呢？”
“有事需要问你。”
谢锦程将表面披着的雨衣取下来，交个一旁立侍的丫鬟。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靴子上沾了雪水。
“咦，爹，这是当初陈谦的那片布。”谢明钰觉得十分神奇，猛然又想很久之前的事情，感觉上是十分相似的。
“是，只是经过了改良，不仅漂亮，防水性也特别好。”谢锦程看着一脸好奇的儿子，以及一脸嗔怪的妻子，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拿过帕子擦了擦脸，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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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过完年，我们就要回京城了。明钰是留在这里等考完乡试再回京，还是要和我们一块上京。”正色了一下，谢锦程将自己思索了一番的问题说了出来，将决策权给了谢明钰。已经十四岁的少年，近年来不仅身体长高了，长壮了，就连心思都成熟不少。所以他决定还是问问儿子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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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钰听出声音里的是戏虐，而不是伤心，就不是那样紧张。不过话说回来认真的不能随便立誓的，否则将来的自己就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局面。
“那如果是这样，等我们走了，就将忠叔和刘嫂子留下，明钰平时去书院，偶尔回来了，家里还有人。或是去宋府住着也行。明钰你说呢？”
谢锦程对于谢明钰放假回来的住处，又纠结起来，留下了人，但是太少，害怕不习惯。留的人多了，长时间没有主人家，也不是很好。至于住宋府，又不太方便。所以一时之间，就比较那难办。
“父亲不用忧心。书院的房间一年四季都会为学子开着。毕竟老板是要收钱的。再者，明年我就要去参加乡试，这期间估计很少会回来。回来了，去外祖父家将就一下就行。宋家表弟目前也在青城书院。我们可以一起。故此，对于这等事，实在不必忧虑。”
谢明钰对于父亲想这么多也是很服气的。这不应该是母亲担心的吗。他真是唠叨。
“是呀。二嫂虽然与我之间有些不太融洽，但是对于几个孩子还是同样疼爱的。就是去父亲那里偶尔注意下，还是父亲那里妥当。二嫂毕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会比较细心的。”宋氏拢了拢手中的暖炉，赞同的道。
“那好吧。这老宅也一直有人，如果你不想去别处，就直接回来就行。”谢锦程想了想觉得这种方法挺靠谱的，就歇下了担忧之心。
就这样在这里谢锦程和宋氏对着谢明钰连番轰炸，传授各种为人处事的方法。谢明钰听得是五味成杂，即使欢喜父母的关爱，又觉得他们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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