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绝处逢生
“在这些人和烈家未来的继承权，比之你身旁的这个女人, 你选择哪一个？”
他看着儿子, 那神色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仿佛这个选择，不是烈域的，而是他烈啸曾经真实面临考虑过的。
“选择你的拥趸者, 算是个中规中矩的选择，你可以闭一只眼, 按照律令将她发配至保留区, 等你重新登上高位, 再顺顺利利将她带回来；而选择烈家的继承权, 那便更简单了, 我老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唯一的儿子。”烈啸的声音平淡无波, 带着意味深长的蛊惑，“当然，如果你非要选择这个女人, 也不是不可以。按照恒国律令的特别条款，她必须接受检测，以确认她肚子里面是你的孩子。不过——”他微微放低了声音，“你的心腹谯纱可能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如果陆溦腹中的孩子并不是烈域的, 那这样的检测实在是一场荒唐的嘲弄。
他说完了可能的三个选择, 便继续看着儿子。
烈域的眼睛一如既往看着自己的父亲, 过了一会，他慢慢笑了：“父亲还真是了解我。每一个选择都清晰明了。”
四周安静。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烈域的选择，与其说等待，不如说是用眼神建议，在这样的情景下，谁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守株待兔，今天的一切本来就是烈啸的布置。
有风吹过高高的屋脊，不知名的树叶婆娑起舞。在落律庭更外面的外庭中，隐隐的枪械声已渐渐平息下来。
烈域突然站了起来。
这座恒国最古老之一的建筑，从一开始的简单刑台，变成现在的审神者所在，并不古朴，但自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肆意的威严所在。沉重古朴的质感配合庄严宝色，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转头看向烈啸身后的人，那些人，在不久前曾经在各个渠道见过他的使者，他们曾经按着胸口对他的印信颔首行礼，但现在，无一例外，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可能在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在心里轻轻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烈域移回视线，然后看到了审判席上靠着椅背一脸嘲弄的迪庆，这个北地的背主者，当年投靠了烈啸后，驱赶了北地的瑞家人，坐在曾经主人的位置上，像一只凶横的暴狼，迪庆长着迪家人标志性的大鼻子，自诩风流，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无论什么方式，总会落到他手上。
烈域垂下目光，他站在远远离开的陆溦的地方，不去看她的眼睛。
烈啸终于听见儿子说：“那父亲的建议呢？”
人群中那些不曾看烈域的人眼底却显出了些许的失望。对烈域这样快的妥协。
“我的建议？”烈啸重复了一次。
“是啊，父亲的建议。”烈域问。
“我五岁的时候，母亲的病严重了，父亲一夜未眠，照顾母亲直到天明。”烈域忽然说，“母亲因为痛苦几乎快要死去，父亲便将我拎起来挂在窗户上，我看见母亲被束缚在手术台上，一根根针剂扎进她身体，但是她却没有再叫一声。”
“七岁的时候，我的表哥为了离开保留地起兵。仅仅一天就失败。母亲请求父亲宽恕，留下哥哥唯一的儿子的性命。父亲同意了，但是却命人砍了他的右手和其他起义者的头颅，挂在璀然城外的保留战俘区栅栏外，直到头颅全部风干。”
“我因为无意告知了母亲，父亲惩罚我，要我在永远不能再见母亲和为了母亲的病处置龙兽之间选择。”
他淡淡道：“父亲那时候建议我，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只是取下小白的双翼，是为了母亲。但在龙翼送过去的一瞬间，才是我真正惩罚的开始。”
“父亲那时候说，以后会好的。”烈域摇头，“我却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好了。”
烈啸懒懒敲击扶椅的速度放慢了。
烈域慢慢道：“从小我就知道，我不过是父亲辖制母亲的一颗棋子。母亲以为疏远我，冷落我，父亲便可能会将我放到一边，其实她想错了。只要她一天不曾真正和父亲破镜重圆，我永远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烈啸停止了敲击，目光沉沉看着儿子。
“我曾有两个哥哥，他们死在了星域，因为他们可能会妨碍母亲的身份，我还有几个叔伯，他们同样逃脱不了烈家的命运，而我的舅舅，母亲最珍重的人，因为曾经反对你对母亲的婚娶而同样没有回来。我的母亲，心事沉沉，病入膏肓，但是还是苦苦支撑着，不过是因为有人告诉她，她在某个男人心目中太重要了，如果她死了，所有的庇护都将化为齑粉。”
“指挥官大人，你不觉得可笑吗？一个号称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的女人，可是你却夺走了她的一切。你做的一切，与其是为了你那荒唐的爱情，不过都是为了掩饰你的野心。”
空气中一片死寂。
烈啸缓缓收拢了拳头：“烈域！”声音里有冷冷的杀气。
男人的眼睛像一片锋利的刀子，缓缓滑过那些想要闭上耳朵的听众。
“瑞沣的死并不是我所愿。”烈啸苍白指正。
“那一场战役为什么他会失败？”烈域冷笑。
烈啸面色一变，霍然站了起来，一拳将烈域打到在地，而随着他的动作，两个机器人缓步走过来。
烈域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半空，吐出一口血，却笑了出来。
“做得出来反而听不得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将母亲受辱的消息告知瑞沣，百战不殆的瑞沣将军怎么会按捺不住，提前突围，而落入了陷阱。”
“那是他该死！”烈啸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向烈域走去，“如果他不是肖想他的妹妹，生了肮脏的感情，他也不会死。”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人人都知道瑞家兄妹感情深厚，却不知道里面可能会有这样的内情。
而更多更荒唐的指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肮脏？难道你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作为交换的筹码送给你兄弟就不肮脏？”
烈啸拔~出贴身的匕首，彪悍的身形像一只愤怒的豹子。
“畜生，找死。”
烈域敏捷退开了。
机器人安保被裹挟进混乱的人群。
“知道母亲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吗？”烈域反而笑了，声音冷到极致，“你用她作为筹码，笼络你兄弟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已注定，这一辈子，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原谅你。”
“而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你现在尽管动手，将她唯一的儿子杀掉。”
“我要杀了你。”
四周的人蠢~蠢~欲~动，不知道是蠢蠢向烈域，还是蠢蠢向烈啸。
烈域大笑起来：“你们以为，今天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谁也来不及捂住耳朵。
更多惊世骇俗的消息涌~入来者的耳朵。
“烈啸之所以要杀死那两个异母兄弟，并不是因为他们母亲出身，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那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他肩膀中了一刀，温热的血涌~出来，而更混乱的人群中，伴随着烈啸的咆哮，传来了他嘶哑却清晰的声音。
“你们最亲爱的指挥官啊，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他哈哈笑着，所有的安保机器人和枪声都在那一端响起，人群中是慌乱到极致的尖叫。
不知道是谁动手，裹挟进人群的机器人被一个人抱住。
在这一片混乱中，一只手揽住了陆溦。她像一个小小的鸟卵，被小心翼翼包裹在来人的怀中，玈单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快速腾跃，在烈域用惊世骇俗的内幕制造的混乱人群的另一端，安全无碍的从整个混乱场面中快速撤离了出去。
这才是烈域的真正目的。
她重新见到了天光，整个外间都是混乱，但是在落律庭的屋顶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外间是用血肉铸造的防火线，她被快速塞进了小型飞行器，落律庭的外间防护罩已全面打开，外间的安保正在逐步清理外环的入侵者。
飞行器精致狭小，仅仅容纳一个操作员，但是操作员的肩膀上也正在流着血。
完成任务的玈单一咬牙，从那方狭小的空隙中重新跳了下去。
陆溦扑向来路，舱门紧闭，飞行器小小震动了一下，然后猛然加速。
更外面，是个纵横交错的火光。
“陆溦小姐。”那个飞行员安慰说，“我是大人最好的操作副手。”他说，“不用担心。”
陆溦心头如有巨浪翻涌：“你是他最好的副手，那我要你现在立刻返航。”
飞行员半个手臂都被血侵透：“我们的能量仅仅够冲破防护罩，外面会有人接应我们。”
在这一瞬间，飞行器果真撞上了防护罩，整个机身剧烈颤~抖，几乎要撕裂成碎片一般，但还是挣扎着飞了出来。陆溦晃悠悠强撑站起来，那个飞行员仍然在扑在飞行器操作上，用尽全力推动操作杆加速。
一颗流弹击中了飞行器的左翼。
他咬牙晃动操作杆，险险避开一点。
血顺着肩膀几乎将整个操作台侵透，陆溦用尽全力扑向他：“你不能再动了。”
“我遇见过更危险的时候。”他的声音虚弱到极致，“我答应过大人。”
陆溦温柔的胸腔也觉热血一涌，喉咙酸涩，她几乎没有多想，直接将驾驶舱扣住的伞包拖了出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和烈域站在金光粼粼的璀然河上空，他带着她从舱门一跃而下。
迅速帮受伤的飞行员穿上了伞包，紧接着是她，在这一瞬间，她半抱着他从舱门跳了下去。
久违的感觉，失重c快速搅动的空气，磅礴的风。
混乱的世界和碎片一般的半空。飞行员的重量和身体先一步落下，滑羽自动打开。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远处城市中加强的防护罩和垂死挣扎的战斗。
压力挤压出来的眼泪顺着风快速吹落在高空。
柔软的云层从她身旁快速滑过，她在苍白的云层中，突然看到了遥远的天际尽头隐隐涌现的飞行器。
整齐划一，带着普天而来的气势。
云层再往下一点，是金光灿烂的世界。
璀然城最美丽的璀然河。
不知道是哪一处的巨响轰然而起，她听见了磅礴的爆炸声。
那一声爆炸声中，整个世界一瞬安静。
陆溦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坚硬的脊背上，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扑翅声。
磅礴的水花响起，她在巨大的震颤中几乎一瞬失去意识。
然后下一秒，更大的羽翼扇动着鼓膜，陆溦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身形如同一只巨船的嘲风，它身上的锁链都已除掉，碎裂的伤口已全数痊愈。
它带着她，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冲向了落律庭。
防护罩在一瞬间碎裂，它落在了落律庭古老的屋顶上，扬天长啸。
震慑的怒吼几乎将整个城市席卷。
而随着他的怒吼，那些本来正在灵活行动的机器人都突然如同失去信息一样停止了动作。
玈单伸手砍翻一个近在咫尺的机器人，和烈域背对而立，半身是血的烈啸，突然冷笑，伸手从旁边僵硬的机器人副官身上拔~出一根红绳，嘶嘶的声音应声而起。
原本还在浑噩挣扎的人群顿时尖叫起来：“炸！弹。是炸！弹！”
轰隆一声巨响，巨龙身形一动，摇晃着扑起翅膀腾空而起。
整个世界一片颤~抖，复而归于平静。
长久的沉默中，外间缓缓可以听见受伤的人的呻~吟，紧接着是嘶嘶的火焰燃烧的声音。
沉重的铁门轰然倒塌，然后从里面慢慢爬出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幸存者。
在这一刻，巨龙收拢了翅膀，它伸出爪子，然后陡然腾空而起。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爬出门外的人都被巨大的声波震晕了去。
巨龙在烟雾中沿着山谷盘旋的璀然河，低低飞了去。
而在三分钟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祭城执政官和一脸着急的卫远，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以！我们还是来迟了吗？大人！”卫远面色大变。
“好像真的迟了那么一步。”女执政官轻轻拨了拨自己微颤的卷发。
“我就说您不要再化妆化妆，您！您！”卫远跺了跺脚，声音带着哭音扑了出去，一个个翻过地上的尸体。
“任何时候，化妆见人都是基本的礼貌。”女执政官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后悔，“哪怕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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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儿子, 那神色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仿佛这个选择，不是烈域的，而是他烈啸曾经真实面临考虑过的。
“选择你的拥趸者, 算是个中规中矩的选择，你可以闭一只眼, 按照律令将她发配至保留区, 等你重新登上高位, 再顺顺利利将她带回来；而选择烈家的继承权, 那便更简单了, 我老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唯一的儿子。”烈啸的声音平淡无波, 带着意味深长的蛊惑，“当然，如果你非要选择这个女人, 也不是不可以。按照恒国律令的特别条款，她必须接受检测，以确认她肚子里面是你的孩子。不过——”他微微放低了声音，“你的心腹谯纱可能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如果陆溦腹中的孩子并不是烈域的, 那这样的检测实在是一场荒唐的嘲弄。
他说完了可能的三个选择, 便继续看着儿子。
烈域的眼睛一如既往看着自己的父亲, 过了一会，他慢慢笑了：“父亲还真是了解我。每一个选择都清晰明了。”
四周安静。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烈域的选择，与其说等待，不如说是用眼神建议，在这样的情景下，谁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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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域突然站了起来。
这座恒国最古老之一的建筑，从一开始的简单刑台，变成现在的审神者所在，并不古朴，但自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肆意的威严所在。沉重古朴的质感配合庄严宝色，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转头看向烈啸身后的人，那些人，在不久前曾经在各个渠道见过他的使者，他们曾经按着胸口对他的印信颔首行礼，但现在，无一例外，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可能在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在心里轻轻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烈域移回视线，然后看到了审判席上靠着椅背一脸嘲弄的迪庆，这个北地的背主者，当年投靠了烈啸后，驱赶了北地的瑞家人，坐在曾经主人的位置上，像一只凶横的暴狼，迪庆长着迪家人标志性的大鼻子，自诩风流，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无论什么方式，总会落到他手上。
烈域垂下目光，他站在远远离开的陆溦的地方，不去看她的眼睛。
烈啸终于听见儿子说：“那父亲的建议呢？”
人群中那些不曾看烈域的人眼底却显出了些许的失望。对烈域这样快的妥协。
“我的建议？”烈啸重复了一次。
“是啊，父亲的建议。”烈域问。
“我五岁的时候，母亲的病严重了，父亲一夜未眠，照顾母亲直到天明。”烈域忽然说，“母亲因为痛苦几乎快要死去，父亲便将我拎起来挂在窗户上，我看见母亲被束缚在手术台上，一根根针剂扎进她身体，但是她却没有再叫一声。”
“七岁的时候，我的表哥为了离开保留地起兵。仅仅一天就失败。母亲请求父亲宽恕，留下哥哥唯一的儿子的性命。父亲同意了，但是却命人砍了他的右手和其他起义者的头颅，挂在璀然城外的保留战俘区栅栏外，直到头颅全部风干。”
“我因为无意告知了母亲，父亲惩罚我，要我在永远不能再见母亲和为了母亲的病处置龙兽之间选择。”
他淡淡道：“父亲那时候建议我，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只是取下小白的双翼，是为了母亲。但在龙翼送过去的一瞬间，才是我真正惩罚的开始。”
“父亲那时候说，以后会好的。”烈域摇头，“我却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好了。”
烈啸懒懒敲击扶椅的速度放慢了。
烈域慢慢道：“从小我就知道，我不过是父亲辖制母亲的一颗棋子。母亲以为疏远我，冷落我，父亲便可能会将我放到一边，其实她想错了。只要她一天不曾真正和父亲破镜重圆，我永远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烈啸停止了敲击，目光沉沉看着儿子。
“我曾有两个哥哥，他们死在了星域，因为他们可能会妨碍母亲的身份，我还有几个叔伯，他们同样逃脱不了烈家的命运，而我的舅舅，母亲最珍重的人，因为曾经反对你对母亲的婚娶而同样没有回来。我的母亲，心事沉沉，病入膏肓，但是还是苦苦支撑着，不过是因为有人告诉她，她在某个男人心目中太重要了，如果她死了，所有的庇护都将化为齑粉。”
“指挥官大人，你不觉得可笑吗？一个号称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的女人，可是你却夺走了她的一切。你做的一切，与其是为了你那荒唐的爱情，不过都是为了掩饰你的野心。”
空气中一片死寂。
烈啸缓缓收拢了拳头：“烈域！”声音里有冷冷的杀气。
男人的眼睛像一片锋利的刀子，缓缓滑过那些想要闭上耳朵的听众。
“瑞沣的死并不是我所愿。”烈啸苍白指正。
“那一场战役为什么他会失败？”烈域冷笑。
烈啸面色一变，霍然站了起来，一拳将烈域打到在地，而随着他的动作，两个机器人缓步走过来。
烈域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半空，吐出一口血，却笑了出来。
“做得出来反而听不得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将母亲受辱的消息告知瑞沣，百战不殆的瑞沣将军怎么会按捺不住，提前突围，而落入了陷阱。”
“那是他该死！”烈啸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向烈域走去，“如果他不是肖想他的妹妹，生了肮脏的感情，他也不会死。”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人人都知道瑞家兄妹感情深厚，却不知道里面可能会有这样的内情。
而更多更荒唐的指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肮脏？难道你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作为交换的筹码送给你兄弟就不肮脏？”
烈啸拔~出贴身的匕首，彪悍的身形像一只愤怒的豹子。
“畜生，找死。”
烈域敏捷退开了。
机器人安保被裹挟进混乱的人群。
“知道母亲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吗？”烈域反而笑了，声音冷到极致，“你用她作为筹码，笼络你兄弟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已注定，这一辈子，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原谅你。”
“而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你现在尽管动手，将她唯一的儿子杀掉。”
“我要杀了你。”
四周的人蠢~蠢~欲~动，不知道是蠢蠢向烈域，还是蠢蠢向烈啸。
烈域大笑起来：“你们以为，今天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谁也来不及捂住耳朵。
更多惊世骇俗的消息涌~入来者的耳朵。
“烈啸之所以要杀死那两个异母兄弟，并不是因为他们母亲出身，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那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他肩膀中了一刀，温热的血涌~出来，而更混乱的人群中，伴随着烈啸的咆哮，传来了他嘶哑却清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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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动手，裹挟进人群的机器人被一个人抱住。
在这一片混乱中，一只手揽住了陆溦。她像一个小小的鸟卵，被小心翼翼包裹在来人的怀中，玈单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快速腾跃，在烈域用惊世骇俗的内幕制造的混乱人群的另一端，安全无碍的从整个混乱场面中快速撤离了出去。
这才是烈域的真正目的。
她重新见到了天光，整个外间都是混乱，但是在落律庭的屋顶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外间是用血肉铸造的防火线，她被快速塞进了小型飞行器，落律庭的外间防护罩已全面打开，外间的安保正在逐步清理外环的入侵者。
飞行器精致狭小，仅仅容纳一个操作员，但是操作员的肩膀上也正在流着血。
完成任务的玈单一咬牙，从那方狭小的空隙中重新跳了下去。
陆溦扑向来路，舱门紧闭，飞行器小小震动了一下，然后猛然加速。
更外面，是个纵横交错的火光。
“陆溦小姐。”那个飞行员安慰说，“我是大人最好的操作副手。”他说，“不用担心。”
陆溦心头如有巨浪翻涌：“你是他最好的副手，那我要你现在立刻返航。”
飞行员半个手臂都被血侵透：“我们的能量仅仅够冲破防护罩，外面会有人接应我们。”
在这一瞬间，飞行器果真撞上了防护罩，整个机身剧烈颤~抖，几乎要撕裂成碎片一般，但还是挣扎着飞了出来。陆溦晃悠悠强撑站起来，那个飞行员仍然在扑在飞行器操作上，用尽全力推动操作杆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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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晃动操作杆，险险避开一点。
血顺着肩膀几乎将整个操作台侵透，陆溦用尽全力扑向他：“你不能再动了。”
“我遇见过更危险的时候。”他的声音虚弱到极致，“我答应过大人。”
陆溦温柔的胸腔也觉热血一涌，喉咙酸涩，她几乎没有多想，直接将驾驶舱扣住的伞包拖了出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和烈域站在金光粼粼的璀然河上空，他带着她从舱门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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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世界和碎片一般的半空。飞行员的重量和身体先一步落下，滑羽自动打开。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远处城市中加强的防护罩和垂死挣扎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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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云层从她身旁快速滑过，她在苍白的云层中，突然看到了遥远的天际尽头隐隐涌现的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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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再往下一点，是金光灿烂的世界。
璀然城最美丽的璀然河。
不知道是哪一处的巨响轰然而起，她听见了磅礴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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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溦感觉自己落在了一个坚硬的脊背上，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扑翅声。
磅礴的水花响起，她在巨大的震颤中几乎一瞬失去意识。
然后下一秒，更大的羽翼扇动着鼓膜，陆溦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身形如同一只巨船的嘲风，它身上的锁链都已除掉，碎裂的伤口已全数痊愈。
它带着她，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冲向了落律庭。
防护罩在一瞬间碎裂，它落在了落律庭古老的屋顶上，扬天长啸。
震慑的怒吼几乎将整个城市席卷。
而随着他的怒吼，那些本来正在灵活行动的机器人都突然如同失去信息一样停止了动作。
玈单伸手砍翻一个近在咫尺的机器人，和烈域背对而立，半身是血的烈啸，突然冷笑，伸手从旁边僵硬的机器人副官身上拔~出一根红绳，嘶嘶的声音应声而起。
原本还在浑噩挣扎的人群顿时尖叫起来：“炸！弹。是炸！弹！”
轰隆一声巨响，巨龙身形一动，摇晃着扑起翅膀腾空而起。
整个世界一片颤~抖，复而归于平静。
长久的沉默中，外间缓缓可以听见受伤的人的呻~吟，紧接着是嘶嘶的火焰燃烧的声音。
沉重的铁门轰然倒塌，然后从里面慢慢爬出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幸存者。
在这一刻，巨龙收拢了翅膀，它伸出爪子，然后陡然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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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还是来迟了吗？大人！”卫远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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