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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告状

  萧文彦身边伺候的公公袁英突然从走廊的尽头出现,来请裴衡进去。而找到裴衡时,却发现他就和长宁长公主那么一站一坐地对峙着。裴衡那向来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印着一个火辣辣的掌印,他负手而立,垂眸看着坐在走廊横栏座位上的萧瑾玥。而萧瑾玥则一直死死低着头,紧紧抱着她带来的那些画卷。

  袁英只觉得脑子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被打的那个气势汹汹像是要吃人,打人的那个则委屈地像是个小鹌鹑。

  袁英按住自己的脑阔疼,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走到裴衡和萧瑾玥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对裴衡说,皇上让他现在就进去。

  “刚刚董大人不是才进去?”一说到公事,裴衡也瞬间进入到了工作状态。而话音刚落,方才才进去的董大人就低着头像是失了魂一样出来了。怕是萧文彦方才发了大脾气。

  “皇上这会儿有点生气。”袁英对裴衡小声道。裴衡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毛,他记得董大人今天是要汇报江南铁盐方面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这么大发雷霆,这么快把人打发了?他心中记下这件事,打算回去找人仔细查查。

  按平时来说,裴衡那张脸无论做什么样的表情都很好看,这也是长安贵女们不嫌弃他年纪大也愿意嫁他的原因。只是加上脸上的那道掌印,他再做出平时这很倜傥的表情后,效果就有些跑歪了。

  袁英心中重重锤了下自己让自己千万不要笑,然后凑到裴衡耳边,小声询问要不要给他找柄扇子或者其他什么的,把那红印遮着。裴衡摇了摇头,迈着大步子朝御书房走去。

  两人离开时袁英又回头看了看整个人都非常萧瑟地坐在回廊座位上的长宁长公主。她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鹿,很容易察觉到了别人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有些慌张的抬头,发现是袁英看她时,心中松了一口气,而脸上的表情比方才更委屈了。原本就盈满了泪水的眼眶此时就真要流出泪来,这让袁英心中又是一凛。

  这两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了——这根本就是标准的登徒子欺辱良家少女然后被少女给了一巴掌的剧本。可是,丞相和长公主殿下?

  裴衡就这么顶着萧瑾玥给他的巴掌印,十分大方地招摇过市,来到御书房。正在批折子的萧文彦听到裴衡进来行礼的声音后抬头,然后第一眼就被他脸上的巴掌印吸引了去。

  “你这是怎么回是?”萧文彦冷着脸色问。“谁敢打你?”裴衡毕竟是大燕的丞相,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大燕的脸面。这么给大燕的脸面不快,不就是给他萧文彦不快吗?

  裴衡低了低头,一副欲言又止却又死活不肯说的样子。活像是被人强了的大姑娘不愿意声张。只是他“愿意”打破门牙和血吞,萧文彦却不乐意。萧文彦直接放下朱批,亲自从桌案后面起身,要仔细去端详一下裴衡脸上的掌印。

  而这仔细一看却让他在心中开始犯嘀咕。这掌印不禁不大,或者可以说是很清秀。这是一个女子的掌印。当下他看裴衡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层难解。

  “到底是怎么了?”

  裴衡演技很好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和长宁长公主之间的恩怨情仇。

  “前些日子不知是长公主殿下从哪听来了臣之前在政事堂的那些谣言。约莫是想要报复臣之前送了她一盒人参的事情,便亲自去内侍省挑了两个小黄门,然后然后派人送到了臣的府上。今天见到了长公主殿下,臣一时没能忍住,就在御书房与殿下发生了几句口角。然后就”

  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屈辱的表情。

  萧文彦闻言,先是愣了愣,像是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事情的原委。如果这是真的他家瑾玥真的给裴衡送去两个小黄门他倒是能够理解裴衡为何生气。他侧头看了看袁英,袁英点点头,出去调查这件事是否属实。他安慰了几句,开始同裴衡谈起公事。中途袁英也调查回来了。萧瑾玥却是在前段时间带着侍女去了内侍省挑小黄门,最后还带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萧文彦一阵头疼,瑾玥这丫头。

  商议完公事后,萧文彦大手一挥给裴衡赐了不少伤药,并且极大方地准了裴衡两天假。“这两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半点没提萧瑾玥。裴衡依旧一脸委屈地站在那,严明表示他家里陛下给的赏赐已经够多,而他只想找回属于大燕当朝丞相的尊严。

  萧文彦头疼的让他先回去,说萧瑾玥这次着实太过分,定会为他作主。裴衡得了这句,这才满意地离开。离开时刚好遇上了抱着画卷往里走的萧瑾玥。萧瑾玥就像是碰到了火,反应剧烈地往旁边跳。若不是裴衡眼疾手快扶住她,长长的裙角差点让她摔了个跟头。

  “放开!”萧瑾玥目光像是淬了毒,狠狠地横了裴衡一眼,裴衡嘴唇一勾,侧了侧脸,将他脸上的巴掌印像是功勋章似的展示给萧瑾玥看。那红红的掌印比方才他进去时更加明显,萧瑾玥心中发毛,还不知这厮方才在御书房怎么和她皇兄告状呢。

  “长宁,进来。”还没等她怎么发作,书房里传来了声萧文彦的声音。她最后又狠狠瞪了裴衡一眼,连忙进去。不就是告状哭惨吗?他以为就只有他会?

  萧文彦一见到自己那个被宠坏了的妹妹憋着嘴进来,心里就是一咯噔。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和自己最看重的臣子如今之间生了嫌隙,这官司他要怎么断?萧瑾玥就像是小时候那样,跪坐在他身边,伏在他的膝盖哭诉,听她讲述她的故事。

  “裴相这人心黑!他不仅送了我人参,上次在先蚕坛他还掐我人中!瑾玥就是为了皇嫂才装晕,他明明知道臣妹是装的还下手那么重!前些日子又听闻他在政事堂拉这个小黄门做下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实在是有辱朝堂之风!瑾玥一时气急,就出此下策哪知他今天见了瑾玥还出言恐吓!”

  “”一时气急?内侍省那边明明说的是她兴高采烈地把那两个小黄门带走的。

  “皇兄,我是真的怕他!”萧瑾玥抓着萧文彦的手哭诉。“不然不会控制不住,扇了他一巴掌。那完全是受到惊吓之后的本能反应!”

  “好歹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朝廷命官。瑾玥,你这次做的就是有点过。朕已经答应了裴相,要你找个机会去给他认真道歉。”萧文彦像是小时候哄哭闹的她一样,轻拍着萧瑾玥的背说道。

  萧瑾玥浑身僵硬了起来,皇兄你这是要把你唯一的妹妹往火坑里推啊!

  “乖,听话!”萧文彦说道。萧瑾玥知道这个语气,这代表着此事就这么办了,不会再有什么回转之地。她脑筋极快地转着,眼睛瞥到放在一旁的画卷,心上起了一记。

  “皇兄,瑾玥当时误会了裴相喜欢小黄门,也是因为他都快三十了还没成婚。”萧瑾玥坐直身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萧文彦没说话。误会裴衡喜欢小黄门?亏她说得出口!

  “既然这样,为表诚意,不如让臣妹接着这次采选,也帮他挑个媳妇?”萧瑾玥说。

  萧文彦闻言,心中有了一番自己的算计。他突然觉得萧瑾玥这个提议很好!朝臣们想要把女儿往长极宫里送,也是为了巩固权势。而裴衡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重臣,是自己的人。那么他给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分忧解难,也算是尽了忠臣的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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