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丹宗寻秘（六）
蓝光幽幽，寒气四溢。悠长狭窄的通道尽头处，隐约可见两个身影。
其中一人低着头，恭敬道：“主上。”
另一人以黑纱遮面，只能根据窈窕的身姿来判断其是一名女子，声音轻柔却透着威严，问道：“醒魂丹方调查得怎么样了？那乌大宝可确有此物？”
低头之人抬起脸，一双修眉入鬓，丹凤眼眸勾魄摄魂，本是天赐的长相，却被一道长长的伤疤毁尽，正是柳望平。闻言，他回道：“目前还未曾找到，但请主上放心，很快便能有结果。”
黑纱女子“嗯”了一声后手掌微翻，手中便突然多出两个瓷瓶。她扬了扬手腕，那两个瓷瓶便飞了出去。
伸出手将之一把接过，柳望平有些疑惑道：“主上，往日丹宗的醒魂丹份例，不都是用一个空间瓶便够了么？为何这次”
黑纱女子轻笑一声，道：“另外那个，是给你的。”
柳望平陡然色变，他手指微颤，忍不住叫道：“主上！！”却只得到一个淡漠的眼神。
见对方无动于衷，柳望平紧紧咬着牙关，眼底逐渐被漆黑吞没，内心涌上一片冰寒。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吗？任他如何忠心，也始终无法得到对方全盘的信任，只有服下魂丹让性命受控，才能稳稳当当做好一条狗呵！
黑纱女子斜睨一眼，声音放冷道：“怎么，你不愿？”
见柳望平不言，她冷哼一声，又道：“你以为你这些年利用魂丹报仇的事我不知道么？若不是看在你为我做事的份上，哼，恐怕十个你都不够偿命！如今权力享受到了，却不愿付出代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过你可放心，有我在，你至少不会融合失败。”
柳望平面色紧绷，勉力忍下心中的恨意，然后一字一顿道：“属下愿意。”说完他便倒出药丸，将之一口吞了下去。
很快，那服入体内的魂丹就起了效果。
柳望平感觉道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面前单调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驳碎的往事一幕接着一幕，在空白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娘亲被压在那个丹宗长老身下□□不堪的惨状，年幼的弟弟被掳走时边大哭边挣扎着向自己伸出的手，还有自一出生起周围人就不断投来的令人作呕的觊觎目光最后，是他拿起刀，一下又一下重复着，将镜中自己的脸划得鲜血淋漓的样子。
倒不如就这么死了罢
柳望平神色忽然一颓，眼中求生欲望慢慢消失，也不再奋力维持站着的动作，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有生气，就像一具尸体。
见状，黑纱女子眼眸微眯，素手掐了一个法诀。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柳望平的喉咙处溢了出来，逐渐罩住他整张脸庞，不留一丝缝隙。
如此持续了约莫半刻钟，那黑纱女子道：“起来罢。”
语毕，那些黑气便倏地一下全都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转而露出了底下那张双眉紧皱表情痛苦的脸。
意识逐渐恢复过来，柳望平睁开眼，心知是主上出手了。他不自觉抚上喉咙，虽然摸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他却很清楚，那里藏着一个诡异的东西，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在心里冷笑一声，柳望平掩去眼底的不忿，站起来对黑纱女子道：“多谢主上相救。”
黑纱女子松开掐住法诀的手，没有理会他的道谢，只淡淡问道：“可还有什么要汇报？”
柳望平顿了一下，道：“确实还有一事。昨日属下检查之时，发现有间冰室内不见了一具冰棺。”见对方不言，他接着连忙又告罪道：“此事实乃属下监管不力，属下知罪！”
黑纱女子斜睨了他一眼，转身道：“跟我来。”
柳望平跟在黑纱女子身后，经由传送法阵出了通道，又行了一阵，最终到达一座森严的大殿前。不自觉停下抬头一望，牌匾上罪罚堂三个大字红得发黑，柳望平心下一凛，咬咬牙加快了脚步跟上前方的黑纱女子。
仙宗的罪罚堂，是众弟子最为谈之色变的地方。
据说每一个因违反门规被打入其中的弟子，再出来后皆是恍若重造，性格变得无比温顺。那背后隐藏的种种手段，教人光是想象便足以胆寒。这也是墨云真人把四处收集的娈童直接放置在罪罚殿内凌虐，却不怕有受罚弟子透露出去的依仗所在。
想到残害弟弟的墨云老狗如今被自己弄得躺在冰棺里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柳望平心下不禁涌起一阵畅快。
黑纱女子不疾不徐进到罪罚堂内，便将面上黑纱揭了下来。面纱之下那张脸，眉如远黛，目含秋水，端的是清丽绝伦。
殿内的齐堂主本坐在椅上对一名跪在地上的弟子施刑，见状，他迅速站起恭声道：“扶襄仙子。”
扶襄摆手道：“不必多礼，你继续便是。”说完，她便进了其中一间牢房。柳望平低着头，紧紧跟上。
这间牢房乃是一间水牢，正中央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被吊起了两手两脚，全身血肉模糊，看不清原貌。水上漂浮着一些染血的花瓣，竟给人别样的美感。
扶襄停下脚步，道：“便是这只霄盏花妖，偷了冰棺。”
柳望平惊道：“妖？”
扶襄道：“仙宗灵气丰盛，催生出一只小妖实属正常。只不过，这花妖如何得知冰室所在，却是教我想不通了。”
柳望平闻言领意道：“属下愿戴罪立功，查明此事。”
扶襄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看似温柔实则寒冷的微笑，留下一句：“给你三天时间。”便抬步轻移。
直至那娉婷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前，柳望平才转过了头，打量起这只花妖。观其身形打扮，只是个小姑娘，身上伤痕累累，显然之前已是受过极其残酷的刑罚了，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撬开她的嘴，倒是有点意思。柳望平摸了摸嘴角，眼中满是兴奋的笑意，他右手变幻出一个手势，片刻间，水牢里的水便暴起形成一股激流，猛然砸在了那花妖脸上。
“咳c咳咳！”花妖小姑娘被那冰寒的水当头泼醒，呛得连连咳嗽。
柳望平见她睁开眼睛，笑了一声，道：“醒了？”
花妖小姑娘怒目圆瞪，道：“你又是谁？！”
柳望平道：“要问他人名字，首先得自报家门罢。”
花妖小姑娘道：“我没有名字不过大块头总喜欢叫我小花。”
见对方如此单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柳望平有些诧异，莫非罪罚堂的人只是施了刑，而并未审讯？
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花妖小姑娘全身都在哆嗦，却还道：“你呢？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柳望平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怎么进入冰室偷棺的？”
花妖小姑娘猛地摇摇头，闭紧了嘴巴。想到那天被抓的情景，小姑娘有些气愤。她好不容易将大块头拖了出来，却没想到看管的人来得那么快，只能先把装着大块头的那个大盒子用力一推，让它滑进了传送法阵，而自己却来不及逃走了。
柳望平道：“不想说？”
花妖小姑娘依然是紧紧闭着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柳望平道：“虽然不知道你把那冰棺放到了哪里，只是若脱离冰室的环境，不消三日那冰棺就会融化，里头的人嘛，自然是别想活了！”他说着大笑起来：“可怜你到头来辛辛苦苦救出的，只是个死人！哈哈哈！”
果然，花妖小姑娘脸色一变，就想开口。
柳望平一边笑着一边注意着她的动静，不料小姑娘犹豫了一会，脆声骂道：“我知道了，你是骗子！连名字也不敢告诉我，现在还想骗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进到那个地方，哼，我只能告诉你没门！我不和骗子讲话！”
该死！
柳望平笑容收起，目光阴冷道：“那人三日必会死，我没骗你。不过我现在突然不想和你好好讲话了！”他说着运起灵力，以水作鞭，狠狠抽打起吊在半空中的花妖小姑娘。
一下，又一下。
柳望平边打边兴奋问道：“哈哈！痛吗？后悔不说吗？！”
花妖小姑娘本就是重伤之躯，此刻又受鞭击，更是连连吐血。她并不在乎自己受伤，只是柳望平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让她不禁担心起大块头的情况来。
大块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在她把用于成长的养料都来开启灵智，导致自身只有其他霄盏花一片叶子那么大时，只有他夸赞道“好漂亮好精致的小花”；在她修成人形遭遇雷劫，差点死掉时，是他拿出珍贵的丹药救活了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呢？
她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她不能让大块头死！！
小姑娘的眼中逐渐泛起泪花，她盯着面前这个打到近乎疯魔的人类，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恳求道：“求求你，放我出去罢”
柳望平充耳不闻，刚打算再来一鞭时，却在抬眼时，怔住了。
花妖小姑娘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盛满了泪，配上主人祈求的表情，竟让柳望平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她当时被人压在身下，无从反抗，只两眼含着泪水死死看着柳望平，仿佛在说：走！快走！！
“呵呵，哈哈！”柳望平忽然收起灵力，冰冷的水鞭顿时散落成水滴，汇入底下的潭中。
这些年，他的内心早已扭曲。一开始只是为了替娘和弟弟报仇，到后来，凡是阻碍他的，乃至他看不顺眼的，都成了他虐杀的对象。
今日，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提醒了他。柳望平猛然发现，自己与残害亲人的那些败类，并无两样。
“扑通！”四条铁索忽然同时断裂开来，花妖小姑娘猝不及防地落进水中。她使出吃奶的劲稳住身形，却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居然真的同意出手放了自己。
柳望平道：“从此处出去往里一直走，有一个极小的传送法阵你走罢。”
那阵法还是他为了带走那墨云老狗的身体而画，当时的自己恐怕永远不会想到此刻还会有这种用途罢呵，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柳望平看着花妖小姑娘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凶厉的神情竟慢慢变得有些柔和。接着，他拈起水面上的花瓣注入灵力，在自己身上划了几道极深的口子后，整个人主动倒入水中，任凭血色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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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之人抬起脸，一双修眉入鬓，丹凤眼眸勾魄摄魂，本是天赐的长相，却被一道长长的伤疤毁尽，正是柳望平。闻言，他回道：“目前还未曾找到，但请主上放心，很快便能有结果。”
黑纱女子“嗯”了一声后手掌微翻，手中便突然多出两个瓷瓶。她扬了扬手腕，那两个瓷瓶便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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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纱女子轻笑一声，道：“另外那个，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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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吗？任他如何忠心，也始终无法得到对方全盘的信任，只有服下魂丹让性命受控，才能稳稳当当做好一条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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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平惊道：“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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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c咳咳！”花妖小姑娘被那冰寒的水当头泼醒，呛得连连咳嗽。
柳望平见她睁开眼睛，笑了一声，道：“醒了？”
花妖小姑娘怒目圆瞪，道：“你又是谁？！”
柳望平道：“要问他人名字，首先得自报家门罢。”
花妖小姑娘道：“我没有名字不过大块头总喜欢叫我小花。”
见对方如此单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柳望平有些诧异，莫非罪罚堂的人只是施了刑，而并未审讯？
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花妖小姑娘全身都在哆嗦，却还道：“你呢？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柳望平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怎么进入冰室偷棺的？”
花妖小姑娘猛地摇摇头，闭紧了嘴巴。想到那天被抓的情景，小姑娘有些气愤。她好不容易将大块头拖了出来，却没想到看管的人来得那么快，只能先把装着大块头的那个大盒子用力一推，让它滑进了传送法阵，而自己却来不及逃走了。
柳望平道：“不想说？”
花妖小姑娘依然是紧紧闭着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柳望平道：“虽然不知道你把那冰棺放到了哪里，只是若脱离冰室的环境，不消三日那冰棺就会融化，里头的人嘛，自然是别想活了！”他说着大笑起来：“可怜你到头来辛辛苦苦救出的，只是个死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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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平一边笑着一边注意着她的动静，不料小姑娘犹豫了一会，脆声骂道：“我知道了，你是骗子！连名字也不敢告诉我，现在还想骗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进到那个地方，哼，我只能告诉你没门！我不和骗子讲话！”
该死！
柳望平笑容收起，目光阴冷道：“那人三日必会死，我没骗你。不过我现在突然不想和你好好讲话了！”他说着运起灵力，以水作鞭，狠狠抽打起吊在半空中的花妖小姑娘。
一下，又一下。
柳望平边打边兴奋问道：“哈哈！痛吗？后悔不说吗？！”
花妖小姑娘本就是重伤之躯，此刻又受鞭击，更是连连吐血。她并不在乎自己受伤，只是柳望平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让她不禁担心起大块头的情况来。
大块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在她把用于成长的养料都来开启灵智，导致自身只有其他霄盏花一片叶子那么大时，只有他夸赞道“好漂亮好精致的小花”；在她修成人形遭遇雷劫，差点死掉时，是他拿出珍贵的丹药救活了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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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小姑娘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盛满了泪，配上主人祈求的表情，竟让柳望平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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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的内心早已扭曲。一开始只是为了替娘和弟弟报仇，到后来，凡是阻碍他的，乃至他看不顺眼的，都成了他虐杀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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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平看着花妖小姑娘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凶厉的神情竟慢慢变得有些柔和。接着，他拈起水面上的花瓣注入灵力，在自己身上划了几道极深的口子后，整个人主动倒入水中，任凭血色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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