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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第二十章湘州

  湘州屠城?池青白的思绪蜿蜒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湘州州官盛弘叛国,与邻国大言私下勾结,短短几月,湘州附近大小县城全部失守,眼见大言派兵直压北国关隘之地,柳岸率领大军,熬战七日,终将其镇压。

  大言虽兵溃而逃,但湘州一处损失惨重,柳岸想借此接管湘州,怎不料天子一道圣旨,将湘州平白送给了英彦侯的庶子叶辰。

  辛苦打下的肥肉,莫名其妙被对手截了胡。柳岸自是盛怒,一气之下,给全城百姓安了个通敌卖国,□□拒降的罪名。

  可怜湘州百姓还未从战争中缓过劲来,便被莫名其妙处了死刑。

  一夜之间,全城呜咽,血意笼罩。

  那时,池青白正溯着百里落同他提过的“奕王爷”这个线索,一路查到湘州。

  池青白到时,柳岸已拔营回京,只留下一小队骁骑军善后。

  骁骑军下手迅速,又狠辣异常,他们连日连夜搜寻百姓,誓不给叶辰留一个活口。

  池青白不过带了两个暗卫,却一发冲冠,借着自身游战的能力,硬是将骁骑营斩杀过半,救了五十几个老弱病残。

  同样,苦战多日的池青白也重伤难愈,两个暗卫更是折了进去,但正因如此,她才发现了雪风的存在。

  后来,骁骑营怕夜长梦多,草草回京复了命。

  侥幸捡了一命的池青白却是不好过,除外伤不言,内伤更甚。

  后面,她便记得不大清楚了,只听雪风说过,幸存者里面有一位会医术的老者,帮她治好了伤。

  原本还想当面好好致谢,却终究查无此人。

  再后来,池青白回了落英寨,才渐渐忘了此事。

  但,好像自那以后,林翊就稳重了许多。

  收回神的池青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额角一跳:“难道,湘州救我的那个医者是你?!”

  林翊站直了身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我就是那个易容的老者。”

  池青白疑惑:“那你你为何会不辞而别?”

  林翊哂笑了一声,口吻中尽是嘲讽:“无颜见你罢了。”

  池青白皱着眉瞧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林翊转过身去,解释道:“我怕死,躲在了人群之中,想要混出城去。我不敢出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在我面前惨死。你来了之后,我很震惊,更是羞愧。因害怕被你认出,只得易容成老者。”

  “我?”池青白脸色松了下来,“就因为那件事,你就如此信任我?”

  “不是,让我想通的是另一件事,这个我不想说。但是”林翊回过头来看她,“不过也是因为你罢了,青白,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信你自不会坑了百姓,更不会将落英寨兄弟推入火坑,麒麟那边,我自会去说。”

  “大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日我们也算敞开了心扉,往后也没什么误会,之前也算是我有事瞒你,你的怀疑实属正常。只从今往后,你须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信你便可。”

  说罢,林翊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既解开了心结,池青白也不便留在这里,刚准备起身离开,却听林翊又开了口:“青白,你与柳承业不要再错过了。”

  “哈?”

  “我知道你爱他,当年在湘州昏迷时,你一直叫他的名字,还说了很多话。大北将乱,也只有你能站在他的身旁,既爱了,何必去在乎那些无用的身份,莫等到失去了,才去后悔。”

  林翊的声音很是低沉,好似夹着难以名状的隐忍。

  池青白愣了半晌,这才微微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道:“三妹知道了,大哥早些休息。”

  池青白恍惚着回了住处,刚进屋内,整个人都疏散下来,也不管花多在旁,直接和衣倒在了床上。

  花多还在一旁碎碎念个不停:“三当家,大当家是不是找你麻烦了?也是,你平白睡了剿匪军的主帅,他肯定怕你为了知己,舍了落英寨。想想我们寨里两百多号的兄弟,大当家温润如玉,不像个会打仗的样子,至于二当家更不可能了,瞧着也只像个教书先生,你要是不保落英寨,那可真是”

  池青白抬手拧了拧眉心,林翊最后的话一直横亘在她的脑海里。

  她怎么会不知失去的滋味,曾经整整绞了她心肺七年。可他的心意呢?

  要说有情,他拒绝过,若是无情,他又为何会在意“怀青”?

  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池青白睁开眼,花多还在口若悬河。她忽地咬了咬唇,问道:“花多,你说怎么才能知道你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

  花多登时闭了口,摇头晃脑,一脸不可思议的挪到床前,颇为震惊:“你真爱上柳承业了?睡了一觉,就情根深种?啧啧啧”

  池青白抬脚踹上了花多的腰,“想什么东西呢!你不是在冰人馆待过么?来,给个主意。”

  “哈哈哈。”花多坏笑道,“你看,当时大当家让我来,你还瞧不上我”

  “话多,你是不是嫌活着难受?!”

  花多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池青白说什么时,那坏笑的脸登时谄媚起来:“三当家,消消气,你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啊。”

  池青白蹙眉:“不行,要是他不喜欢我,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花多挠头:“那这样,你假意撩他,看看他的反应,嗯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说闹着玩的,这样也不尴尬,你看怎么样?”

  池青白沉默下来,两眼盯着屋顶,思了片刻,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催道:“花多,你快走,我要睡觉了。”

  出主意出得正欢的花多,被她这一句话直接给说懵了。

  这红脸蛋,这语气,怎么看都像小媳妇的模样。

  难道

  他顶天立地的三当家,闻名匪界的浴血凤凰,居然居然是下面那个?!

  花多捂着脸,飞奔了出去。

  只留下池青白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她惦着柳承业,倒也没细想。

  池青白胡乱蹬掉了靴子,将头埋进被褥里。

  既然那天迟早要来,为何还要拖延呢?

  池青白从被子里伸出脑袋,透过窗外银银月色,她觉得这落英山的夜景当真好看。

  嗯,床也好睡,被子也香。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池青白略微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去同林翊知会一声。

  行至林翊屋前,却听见屋里一阵争吵。

  池青白心头一塌,慌忙跑了过去。

  屋内,林翊好好的站着。

  池青白轻吁了一口,这才发现二当家也在。

  麒麟见池青白过来,脸色更冷:“凤凰,你当真要为一个男人,将落英寨拱手让人?置兄弟们于死地?”

  池青白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时变了脸色。

  林翊插嘴道:“麒麟,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若想寨中兄弟安好,唯有此路可行。再者,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又与三弟何干?”

  屋外不远处有人小声议论,池青白怕出纰漏,忙开口道:“当家们议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围在这。”

  听到这话,麒麟直接冲着池青白喝道:“怎么,落英寨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池青白皱眉:“那也轮不到二哥当家吧。”

  麒麟急道:“竖子小儿,今日你给我当着大哥的面说清楚,你是不是要将落英寨送给柳承业!”

  池青白没吱声,林翊冷声道:“麒麟,现在剿匪军就在山下,你还准备内斗不成!”

  麒麟闻言嘲讽道:“剿匪军?想他凤凰未来之时,我落英寨何时被人带兵剿过,自他入主,所做之事,哪件不是大案。这三年来,光孟州州官就带人围过十几次。依我看,他就是柳承业派来的细作!”

  “麒麟!闭上你的嘴!”林翊喝道。

  麒麟也是骂红了眼,直接甩袖阴狠道:“我在的一天,就决不允许有人动落英寨,大哥,你也别用那件事威胁我,把我逼急了,大家都不好过!”

  话毕,骂骂咧咧地走了。

  池青白愣在了那里,她一直不喜麒麟,包括上辈子的七年,她总觉得这人阴森至极,不似林翊那般光明磊落。

  原先她只当是性格问题,但今日之事,池青白心里有了计较。

  见她一直不说话,林翊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想太多,二弟就是轴了一些,等想通就好了,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弟兄们我来解释。”

  池青白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只心道麒麟是舍不得二当家的位置,当下也未重视。

  但让林池二人没想到的是,就这一刻的掂量,差点葬送了整个落英寨。

  因着早上的一段插曲,池青白并未跟林翊说出她的想法,只暗暗打算,今日晚间去见柳承业,将当下的计划和盘托出。

  既然百里平将人都放了出去,皇城中也已安排妥当,那落英寨的事便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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