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今日也是
盲城的日子很是枯燥，因权幽幽要在这里待上半年，大魔王偷偷在自己房间闭关半月，设下一个小型传送阵，用以来往两地，回魔界办公。
缩地千里虽然好用，但一来一回的，他还要不要活啦。
权幽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早出晚归做卧底任务，每天长街巷里路见不平被人追着打，而后再把人引到死胡同里痛打回去。
打理客栈的两位师兄每日见不到师妹，除了望穿秋水等客人和同门弟子登临，就是望眼欲穿等待着大魔王的到来。
在他们两人的印象当中，鹿瞑高冷冰山目空无人的形象根深蒂固，但以前只是远远一见并不了解，如今接触之后不禁发现，大魔王不仅有趣，而且纯情，非常容易害羞，就是脸上不表现出来罢了，和他们那个迟钝的二师兄一副德行。但比他们二师兄好玩。
二师兄反应过来后多半那人已经忘记，再讨回来也是无趣，便会作罢。大魔王不同，只需片刻，便会说话结巴。特别可爱。
比如现在。
权幽幽今日回来的早，正巧看见两位师兄调戏她未来夫婿，看着那人结结巴巴解释的可怜模样，权幽幽想笑又有点心疼。
她快步走过去拉他起来，冲二位师兄做了个鬼脸，一甩头对大魔王道：“走，我带你去浮华街看灯。”
鹿瞑受宠若惊。二位师兄不太平衡，相视一眼，搁心里委屈的喊上一声：师妹偏心。师妹慢走。师妹早点回来。
浮华街位于繁华的盲城东，与客栈所在的扶泥巷有半城之隔，一个富一个贫，自建城以来，便两两相望，互不往来。但每到中秋鬼节灯市大开的时候，全盲城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会聚集到浮华街上，赏花灯，看花魁，吃小食，交易情报，与自家卧底接头。
而今日她早早回来，就是要去浮华街上惊羽雁飞台的另一个据点与宗门新派来的卧底接头，顺便游玩赏赏花灯。
鹿瞑自然不知她本意为何，只是她既邀请他去，那便毫不犹豫的去。不过他脸上高兴，心里忍不住去犯嘀咕：盲城到处都是灯，为何还要跑那么远去看？
他以前就对热闹的活动不感兴趣，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权幽幽身后，她走的很快，似乎在赶时间，但无论她小短腿怎么倒腾，他跟在身后都悠闲的不行。
权幽幽前面走着，小脑袋转的飞快。忽然她停在路边，对鹿瞑道：“再买个面具吧。”
今日鬼节看灯，面具少不了，而且这摊子除了恶鬼面和魔兽面，还有妖兽面以及三界史上有名的人物面。种类繁多，做工精细，好看至极。
鹿瞑无异议，只是这么多种类，怕是权幽幽又要挑半天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权幽幽一眼就选中了一个妖兽眯眼大狗头，让他啼笑皆非的是，是给剑侍长选的。
“这个你帮我带给剑侍长，就说是迟到的礼物。”
权幽幽把面具塞给他，立刻又拿起一个三界中特别有名的妖界美舞姬，她看来看去，点头勾唇甚是满意。
“这个给讨厌鬼。”
大魔王如雷霆贯耳。凤临玉？那个讨厌鬼，她居然还想着送他礼物！
“喏，这个送你，把恶鬼面扔了吧，那个一点也不吓人。”权幽幽一撅嘴，把面具塞给闷闷不乐的大魔王。
鹿瞑捧着权幽幽精心挑选的魔兽面具，内心感动的一塌糊涂，涕泪横流。只是这玩意吓人是吓人，但还不如之前的恶鬼面呢。粉面桃花死鱼眼，血盆大口长舌头，怎么看都是副鬼样子嘛。但权幽幽选的，哭着也得戴上。
宝贝似的捧在怀里，鹿瞑就看到权幽幽在一个美女面与恶鬼面之间纠结，眉头蹙在一起很是苦恼的样子。
美女面柳眉淡妆很是素雅，只不过花钿菱花，鬓边还点了红痣，稍稍多了点妩媚。鹿瞑一眼看出这面具人物是菱花六汀的二任掌门，有名是有名，却是抢人老公有名，便说：“这个不适合你，还是买这个恶鬼面吧。大眼睛小鼻子，和你很像。”都很可爱。
权幽幽愣愣的看着美女面从手里被人一点点抽走，惊愕之下缓缓抬头，就看到大魔王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登时无名之火燃烧，恶鬼面一摔，随便拿了个面具转身跑走。
鹿瞑惊呆，抬腿去追，却被摊主拽住袍袖拉了回来。
他郁闷不解，就见摊主一指着他怀中面具，摊开五指，缓缓说道：“三个面具，五两银子。”
鹿瞑拿起“不论大小，不论种类，通通一两，通通一两”的旧木牌，问：“不该是三两吗？”
摊主戴着面具，看不到后面的脸，但能听出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奸诈：“是啊，可是刚才那位姑娘拿走的是独一个的镇摊之宝，三两银子，贴了金箔的，当然要贵。”
鹿瞑给了他十两银子，问：“刚才那位姑娘拿走的面具还有吗？”
摊主捧着银子很是高兴，一昂头却收了笑容：“都说了独一个了，咋的，你也想要啊。”
鹿瞑点头。又给了三两银子。
摊主拿了银子立刻热情，一拍鹿瞑的肩膀笑着说：“好说好说，贵人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再画一个。”说罢，拿起一个白面具胚开始提笔作画。
鹿瞑等的着急，但看的认真，且越看越觉得——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了。”待画上眉心的粉色花钿，摊主才满意的点头微笑，递给他得意洋洋道：“很不错吧。我的镇c摊c之c宝。”
“多谢。”
鹿瞑接过面具又给了他十两银子，摊主高兴的直作揖，鹿瞑点点头，赶忙去追权幽幽，然而刚追了两步，他就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他停下来，闭气凝神放眼四周，皆是他不熟悉之景，且蒙了层水雾般看不清楚。
他回过头，买面具的摊子早已不在，身后只有一栋栋烂尾残楼。
是幻境。
鹿瞑摸着手里越发熟悉的面具，耳畔忽然传来一人的哭喊声，似乎遥远，似乎很近，似乎就在长街尽头，似乎就在他身前半步。
他低头看去。
“瞑儿快逃——瞑儿快逃——快逃——”
这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人要他快逃。
他听话的转身，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身后温柔的呼唤他：“瞑儿别怕——快过来——快过来啊——”
他怔怔愣神，站在原地。
额头的魔角早已显现，幽幽泛着白光，渐渐照亮这混浊的一小片天地，也渐渐照亮长街尽头，把玄色穿到极致华美高贵的女人。
两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虽已记不太清楚，但母后的音容外貌，他从不敢忘。
夫仔长街，权幽幽问面具摊摊主，“刚才那个和我一起买面具的大高个呢？”
面具摊摊主美滋滋的把二十三两银子放进怀里，下巴一指前面长街，“走了啊，刚走。”
权幽幽看他所指方向，回过脸怒道：“胡说八道，我就是从那边来的。”
摊主委屈：“可他确实刚走啊！”
“少骗我，这条长街又不通别的巷子，同一条路，他还是刚刚离开，相对而行，我怎么可能遇不到他。”
她说着就要动手，却被人抬手拦下。
权幽幽皱眉，冷哼道：“想要活命，莫管闲事。”
白衣人一扫她脸上面具，笑说道：“姑娘好大的脾气，小心被愤怒遮了眼睛，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所在。”
权幽幽不耐烦回头，一时间惊愕，忘了呼吸。
“二师兄？”
幻境之中，回过神的鹿瞑毫无头绪的寻找着出口。魔角散发的光芒已经越来越淡，他必须在魔力完全耗尽之前走出这里。
“鹿瞑快逃，有人要杀你。”
权幽幽的声音冷不防在他身后炸开。鹿瞑回头，却看到先前还蒙了水雾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行人，熙熙攘攘，却无风无浪。
幻境破了？
还是他走出来？
他摸摸额头，魔角还在。这里还是幻境。
鹿瞑简直崩溃，如果导致他进入幻境的媒介是那副面具，那么拿了同样面具权幽幽岂不同样危险？但若面具摊摊主搞鬼，只有他的面具能使人进入幻境，亦或是和摊主面具都没有关系，而是暗中的第三人想要害他
这人深知他的弱点。鹿瞑不敢想象，若是权幽幽因他伤了分毫，他定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害人之人。
他加快了步伐疯狂寻找，这片空间没有灵气波动，他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强行破开幻境，加上他的魔力即将耗尽，他绝不能让自己迷失在这里。
就在他慌不择路想在幻境的边缘硬撞出个窟窿来的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常清晰的呼唤。
“殿下——”
鹿瞑应声回头，就见一黑袍人从水雾中快步走来，脸上戴着一张雪白的面具。
“殿下冷静，幻境并非不可破。”
“你从幻境外来？”
鹿瞑看向那人刚刚走出的位置不禁皱眉，他三息前才走过那里，但幻境毫无反应。
“你是怎么进来的？”鹿瞑质问他。但不等那人回答，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又问道：“是你把我入幻境的吗？是你吗？告诉我怎么出去，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他几乎崩溃失了他努力维持的王者风度。“告诉我，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怎么才能出去！！”
那人轻叹扶了扶被鹿瞑晃歪了的雪白面具，一指长街尽头，沉声说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但黑暗的地方绝不会再有光明。”
鹿瞑循着他的手看向长街尽头，水雾之中，残骸之下，似乎有光，似乎又有无尽的黑暗。
此时此刻，浮华街听雪阁三楼雅室内，一白衣一黑袍对坐。白衣抚琴，黑袍静坐。
“你说过，不会出手。”黑袍冷冷开口。
白衣并不理会，只是琴音铮响，如惊雷似剑鸣。
他何曾不想袖手旁观，但星河逆转，原本的命运被忽然改写，若不再规正一二，此方小天地便会因违逆天道而面临崩塌的可能。
一曲终了，白衣人缓缓起身。
“万物有灵，生死由命，这是劫数，亦是天命。”
“那你呢？你的身份在这里是什么？你的命又是什么？”
白衣人回首：“在下姓城，如此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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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地千里虽然好用，但一来一回的，他还要不要活啦。
权幽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早出晚归做卧底任务，每天长街巷里路见不平被人追着打，而后再把人引到死胡同里痛打回去。
打理客栈的两位师兄每日见不到师妹，除了望穿秋水等客人和同门弟子登临，就是望眼欲穿等待着大魔王的到来。
在他们两人的印象当中，鹿瞑高冷冰山目空无人的形象根深蒂固，但以前只是远远一见并不了解，如今接触之后不禁发现，大魔王不仅有趣，而且纯情，非常容易害羞，就是脸上不表现出来罢了，和他们那个迟钝的二师兄一副德行。但比他们二师兄好玩。
二师兄反应过来后多半那人已经忘记，再讨回来也是无趣，便会作罢。大魔王不同，只需片刻，便会说话结巴。特别可爱。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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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过去拉他起来，冲二位师兄做了个鬼脸，一甩头对大魔王道：“走，我带你去浮华街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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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她早早回来，就是要去浮华街上惊羽雁飞台的另一个据点与宗门新派来的卧底接头，顺便游玩赏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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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就对热闹的活动不感兴趣，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权幽幽身后，她走的很快，似乎在赶时间，但无论她小短腿怎么倒腾，他跟在身后都悠闲的不行。
权幽幽前面走着，小脑袋转的飞快。忽然她停在路边，对鹿瞑道：“再买个面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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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帮我带给剑侍长，就说是迟到的礼物。”
权幽幽把面具塞给他，立刻又拿起一个三界中特别有名的妖界美舞姬，她看来看去，点头勾唇甚是满意。
“这个给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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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郁闷不解，就见摊主一指着他怀中面具，摊开五指，缓缓说道：“三个面具，五两银子。”
鹿瞑拿起“不论大小，不论种类，通通一两，通通一两”的旧木牌，问：“不该是三两吗？”
摊主戴着面具，看不到后面的脸，但能听出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奸诈：“是啊，可是刚才那位姑娘拿走的是独一个的镇摊之宝，三两银子，贴了金箔的，当然要贵。”
鹿瞑给了他十两银子，问：“刚才那位姑娘拿走的面具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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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瞑点头。又给了三两银子。
摊主拿了银子立刻热情，一拍鹿瞑的肩膀笑着说：“好说好说，贵人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再画一个。”说罢，拿起一个白面具胚开始提笔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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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瞑接过面具又给了他十两银子，摊主高兴的直作揖，鹿瞑点点头，赶忙去追权幽幽，然而刚追了两步，他就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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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去。
“瞑儿快逃——瞑儿快逃——快逃——”
这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人要他快逃。
他听话的转身，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身后温柔的呼唤他：“瞑儿别怕——快过来——快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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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虽已记不太清楚，但母后的音容外貌，他从不敢忘。
夫仔长街，权幽幽问面具摊摊主，“刚才那个和我一起买面具的大高个呢？”
面具摊摊主美滋滋的把二十三两银子放进怀里，下巴一指前面长街，“走了啊，刚走。”
权幽幽看他所指方向，回过脸怒道：“胡说八道，我就是从那边来的。”
摊主委屈：“可他确实刚走啊！”
“少骗我，这条长街又不通别的巷子，同一条路，他还是刚刚离开，相对而行，我怎么可能遇不到他。”
她说着就要动手，却被人抬手拦下。
权幽幽皱眉，冷哼道：“想要活命，莫管闲事。”
白衣人一扫她脸上面具，笑说道：“姑娘好大的脾气，小心被愤怒遮了眼睛，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所在。”
权幽幽不耐烦回头，一时间惊愕，忘了呼吸。
“二师兄？”
幻境之中，回过神的鹿瞑毫无头绪的寻找着出口。魔角散发的光芒已经越来越淡，他必须在魔力完全耗尽之前走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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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摸额头，魔角还在。这里还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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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慌不择路想在幻境的边缘硬撞出个窟窿来的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常清晰的呼唤。
“殿下——”
鹿瞑应声回头，就见一黑袍人从水雾中快步走来，脸上戴着一张雪白的面具。
“殿下冷静，幻境并非不可破。”
“你从幻境外来？”
鹿瞑看向那人刚刚走出的位置不禁皱眉，他三息前才走过那里，但幻境毫无反应。
“你是怎么进来的？”鹿瞑质问他。但不等那人回答，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又问道：“是你把我入幻境的吗？是你吗？告诉我怎么出去，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他几乎崩溃失了他努力维持的王者风度。“告诉我，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怎么才能出去！！”
那人轻叹扶了扶被鹿瞑晃歪了的雪白面具，一指长街尽头，沉声说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但黑暗的地方绝不会再有光明。”
鹿瞑循着他的手看向长街尽头，水雾之中，残骸之下，似乎有光，似乎又有无尽的黑暗。
此时此刻，浮华街听雪阁三楼雅室内，一白衣一黑袍对坐。白衣抚琴，黑袍静坐。
“你说过，不会出手。”黑袍冷冷开口。
白衣并不理会，只是琴音铮响，如惊雷似剑鸣。
他何曾不想袖手旁观，但星河逆转，原本的命运被忽然改写，若不再规正一二，此方小天地便会因违逆天道而面临崩塌的可能。
一曲终了，白衣人缓缓起身。
“万物有灵，生死由命，这是劫数，亦是天命。”
“那你呢？你的身份在这里是什么？你的命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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