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9.吸风饮露
“天真！你到底在干什么？”胖子大大咧咧的嗓门在门口响起。
我放下木锤，抬头看见了胖子的身影。他刚刚的脸上堆满了焦急，见到我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看了看天边，夕阳西下的暖光倾斜而下，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原来躲在这和新来的小白脸甜甜蜜蜜。”胖子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我，好像察觉出什么端倪的样子。
“庙在山下，这些工具和材料搬来搬去太费时间，不如索性呆在这里把活做完，反正做好一件马上就能用了。”我指了指旁边刚刚打好的新家具，对他解释这几天的失踪。
“嘿嘿，弄得这么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布置新房呢。”胖子调侃道，打量着那些新物件，摸着上面的花纹，“做得这么精致，那小哥给你多少钱？”
“这个是机密。”我搪塞道。
“行了，不用解释，兄弟明白。”胖子神秘一笑，朝我挤眉弄眼，显然是把闷油瓶当成我的姘头了。
“你明白个头！”我笑骂了一声。
一旁的闷油瓶一副完全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表情，坐在桌旁自顾自地编着东西。
“小哥，做什么呢？”我和胖子都好奇地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既然是个庙，总要给人一个念想，也好留些钱修缮。”闷油瓶给我们看他做的东西，是一些平安符之类的挂饰，样式复杂精巧，他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做这么多。发给来参拜许愿的香客，既能当装饰，又能换一点小钱。刚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信，转眼间却变得十分内行嘛。
“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会做这种东西，还有门外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你种的？”胖子调侃道。
闷油瓶不懂胖子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谁说大老爷们不能做平安符，不能种花种草了？技多不压身，多会一门手艺有什么不好！”我谴责胖子口无遮拦，“做这些卖给香客也好补贴庙里嘛。”
“缺钱就跟胖爷说，做这些劳什子能赚几个钱？”胖子拍着胸脯道。
我刚想叫胖子别瞎起哄，闷油瓶却很爽快地说道：“缺。”
胖子从来没遇见闷油瓶这种人，想要就要，毫不客气，不过既然他开口答应，就不会反悔，他让我统计一下庙里有哪些地方该修，需要多少钱，都报给他，他明后天就送钱过来。
胖子临走的时候，闷油瓶给他脖子上挂了一个刚做好的平安符，意思大概是这笔买卖成交了，胖子嘟囔说这个符可价值千金啊。闷油瓶随后也给我挂了一个，并道：“你回去吧，有空再过来。”
“啊？”听到新屋的主人请我回去，我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在这里和他独处了许多天，竟舍不得走了。
“走吧，天真，你二十多天没回家了！很多人来找你干活，想下新订单又找不到你，跑到我家来打听你的消息，都快把我烦死了。”胖子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我从庙里拖出来。
“我还没拿东西呢。”我指了指地上的半成品和一堆工具。
“不急。”胖子不由分说，继续大力拖拽着我。
“我我过两天再来。”我在胖子的力道下努力回过头，对闷油瓶说道。
“嗯。”闷油瓶淡淡地点了点头。
黄昏将山路顶端的树冠映成了金黄，树冠在暗处的阴影下被衬托得更加耀眼。我仍对那间庙恋恋不舍，脑中不停回想着闷油瓶的一举一动，那些影像如彩云般绚烂，心中被一种温暖的东西塞得很满，装不下其它的事情。
“要不是胖爷我来找你，你没几天就会被吸干精气了！”胖子在路上和我调侃道，指着我的黑眼圈笑话我，“不把你拽回来，你怕是要累死在庙里。”
“哪有那么邪乎，我想快点干活才一直没休息而已。”我辩解道，其实我丝毫没注意到已经过了二十多天，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和闷油瓶刚见面好像是前两天的事似的。
晚上在胖子家胡吃海喝了一顿，我回到自己的家里倒头就睡。之前在庙里干活的时候一直没觉得，现在才察觉出身体有多疲倦。大概是天天看着闷油瓶，情绪有些亢奋，才能支撑我二十多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
我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老王来找我，说打算搬家，在山下盖个新房子。
以前因为山下的那道沟根本存不住水，下大雨却经常洪水泛滥，大家这才在半山腰或更高的地方居住。经过这一段时间山谷里的变化，河道变宽变深，有了源源不断的河水，村民们觉得还是搬到山下来生活更方便，许多人开始打算搬家，在山下重新建房。
“哈哈，又来活了。”我在心底暗自兴奋，大家要盖房子，我的生计就不用愁了。村子里也有其他的工匠，但不是我自夸，一圈对比下来还是我做的活最好。也许，这和我经常翻看家里堆放的那些造物图解有关系。
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工匠，会因为嫌钱少，或者和人家有过节，故意在关键的位置偷工减料，暗中破坏风水。房子盖好了，表面看上去结结实实，实则隐藏祸端，没几年就会塌，因为风水被破坏，屋主无故生病之类的，这些勾当我也听过不少。
小村里民风还算淳朴，没有那么多阴险狡诈，但盖房子终归是件大事，一间建的好的房子可以住几代人，出于慰劳心理还是会象征性地多给一点。
可是，闷油瓶房子里的东西还没做完，这究竟该如何是好？而且，我想起闷油瓶在庙里经常做的那些事——种花c种茶c做平安符c睡觉要指望他能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赚钱还是算了。我心里不知何时竟暗暗地想包下他的生活起居，多养一个人的开销需要我努力去赚，希望他能好养一点吧。
呃我果然是想让他当我的姘头吗？我无奈地笑笑，现在什么娶妻c生孩子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暂时只想和他更亲近一点。
不管是继续去庙里，还是接别人的活，我都要下山到庙里拿回我的工具。我刚要出门，却被胖子拉了回来，他让我先去老王头家里谈盖新房的事，老王头那边已经等着急了，先把事情敲定c工钱谈拢，那些工具他会帮我拿回来。
“胖子，那你帮我跟那个小哥说一声”我话说了半句，又不知道该怎么接，我要跟闷油瓶说什么？有空下次再去之类的早就说过了。
“好了，胖爷我知道，不就是你想他想得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两圈了吗？”胖子嘿嘿笑着，拍着我的肩膀。
“你他娘的别瞎说！”我被撞破了心事，有点恼羞成怒。
“胖爷我怎么会瞎说，这两天饭桌上张口闭口净是你的那个小哥，还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连饭都不好好吃。还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胖子揶揄地看着我，一脸你不用解释的表情，为了免遭我报复的毒手，一溜烟跑下山去了。
“我哪有！你见到他可别乱说。”我冲着胖子的背影大声喊，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没有。
除了老王头，我把胖子介绍来的其他几个人都谈了一遍，还真的有挺多人想搬到山下住的，一时间都要开工，村里的这些木匠显然不够，只能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开。
我坐在桌子旁画着图样，边想着这几个大活，往常都是靠我们几个木匠一起干，然后大伙按照干活情况平分工钱，这次有两户人家是急着用作结婚新房，可能时间很赶，我想着该从哪找帮手赶一赶工期。要不要出谷，去隔壁村找找看？
“天真，你的东西拿回来了。”胖子把我那些一箩筐刨子锯子放在门口，走进来自己倒了杯水。
“看见小哥了吗？”我劈头问道。
胖子猛灌了几口水，道：“看见了，不过这人真怪，我去的时候他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里挖坑，不知道在干嘛，问他也不吭声。”
“挖坑？”我诧异了一声，“不过那地方就相当于他的家了，人家在自己门口挖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用不着说鬼鬼祟祟吧。”我不以为然地笑。
“反正这小子就是很奇怪，天真你最好小心点。”胖子始终不放心。
“你上次还答应他给庙里捐钱呢，什么时候掏钱？该不是无缘无故破财，对那个小哥心里有气吧？”我哈哈大笑。
“胖爷我说话算话，那个钱早就送去了，只不过这家伙收了钱半句好听的话也没有，把钱塞进箱子扭头就走了，连一句大吉大利恭喜发财都没说，这什么人呢！”胖子对闷油瓶不会说好话愤愤不平。
“你慢慢就习惯了，再说，这钱是用来修庙积德，不是给小哥的。其实一个小庙用的有限，剩下的钱还不是给村里修桥修路，你就当给村里做贡献了吧。”我拍了拍胖子，让他想开点。
“最奇怪的不是他挖坑，也不是他不吭声，而是这个人好像不食人间烟火，我听见好几个人在说，他不吃普通的饭菜。我离开庙里藏在角落观察，竟然还看见他在嚼花瓣！你说，他会不会是什么精怪变的？”胖子神经兮兮地道。
“净瞎扯淡，我和小哥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天，他吃不吃饭我还不知道？人家只是吃的比较少。再说好多种类花瓣是可以吃的，没准他就喜欢嚼呢，他毕竟爱种花花草草嘛。”我让胖子不要瞎想。
许多怪事都是以讹传讹，闷油瓶的生活习惯确实奇怪了点，但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只不过这个人平时确实太仙儿了，不仅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连他啥时候上大小号我都没有发现，我也不能当面问他怎么没见你上过茅厕，他大概会以为我有痴癫。
我还是不放心闷油瓶一个人在山下，怕他有什么不便的地方，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就跑到庙后面去找他。
我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人影，却看见在小屋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的花瓣和香木，散发着让人陶醉的香气。我心说这是在做什么呢？难不成闷油瓶喜欢吃的真的是这些花瓣风露么？
“小哥！小哥！你在家吗？”我在小院子里喊了几声。
我的喊声刚落，就听见院子边上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时间庙里和周围都没什么人，这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一个人脑袋像地鼠出洞似的从地面上凭空出现，我这才发现那个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洞，闷油瓶正从洞里探出头，循着声音望向我。看来胖子所言非虚啊，这家伙确实在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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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木锤，抬头看见了胖子的身影。他刚刚的脸上堆满了焦急，见到我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看了看天边，夕阳西下的暖光倾斜而下，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原来躲在这和新来的小白脸甜甜蜜蜜。”胖子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我，好像察觉出什么端倪的样子。
“庙在山下，这些工具和材料搬来搬去太费时间，不如索性呆在这里把活做完，反正做好一件马上就能用了。”我指了指旁边刚刚打好的新家具，对他解释这几天的失踪。
“嘿嘿，弄得这么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布置新房呢。”胖子调侃道，打量着那些新物件，摸着上面的花纹，“做得这么精致，那小哥给你多少钱？”
“这个是机密。”我搪塞道。
“行了，不用解释，兄弟明白。”胖子神秘一笑，朝我挤眉弄眼，显然是把闷油瓶当成我的姘头了。
“你明白个头！”我笑骂了一声。
一旁的闷油瓶一副完全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表情，坐在桌旁自顾自地编着东西。
“小哥，做什么呢？”我和胖子都好奇地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既然是个庙，总要给人一个念想，也好留些钱修缮。”闷油瓶给我们看他做的东西，是一些平安符之类的挂饰，样式复杂精巧，他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做这么多。发给来参拜许愿的香客，既能当装饰，又能换一点小钱。刚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信，转眼间却变得十分内行嘛。
“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会做这种东西，还有门外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你种的？”胖子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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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大老爷们不能做平安符，不能种花种草了？技多不压身，多会一门手艺有什么不好！”我谴责胖子口无遮拦，“做这些卖给香客也好补贴庙里嘛。”
“缺钱就跟胖爷说，做这些劳什子能赚几个钱？”胖子拍着胸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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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胖子不由分说，继续大力拖拽着我。
“我我过两天再来。”我在胖子的力道下努力回过头，对闷油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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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又来活了。”我在心底暗自兴奋，大家要盖房子，我的生计就不用愁了。村子里也有其他的工匠，但不是我自夸，一圈对比下来还是我做的活最好。也许，这和我经常翻看家里堆放的那些造物图解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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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爷我怎么会瞎说，这两天饭桌上张口闭口净是你的那个小哥，还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连饭都不好好吃。还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胖子揶揄地看着我，一脸你不用解释的表情，为了免遭我报复的毒手，一溜烟跑下山去了。
“我哪有！你见到他可别乱说。”我冲着胖子的背影大声喊，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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